巧丫頭變身記 第五章
    嘎滋嘎滋……

    這是腳踩枯枝的聲響。

    哼哼!哼哼!

    這是巧喜不悅的冷哼聲。

    「你說,那個大鬍子想把我們帶到哪去?也不講一聲,一副後頭有人追趕似的拚命往前走,這條路看來就不像常有人經過,雜草長得都跟我的腰一樣高,要不是林大叔的東西在他身上,我對他實在存著懷疑……」

    「腿長在人家身上,人家喜歡定快定慢我們管不著,更何況,不管人也好,那木盒裡的東西也好,總之我們都得小心點,林寶仁這趟委託實有古怪,我有預感,若我們想多知道些消息,這路上就得多注意些。」

    他觀察前頭獵戶的腳步,見他的步履絲毫不猶豫,可見對這條路非常熟稔,看來,他的目的地是一個常去的地方。

    「可是,我們已經走了快三個時辰了耶!」小手不著痕跡捶了捶在向她抗議的腿,巧喜臉色不怎麼輕鬆。「我不是想抱怨,說這山路不便騎馬,我也認同,可是走歸走,還是得歇息一下吧?又不知道還要趕多少路,不休息哪有體力繼續走下去啊。」

    「你腿酸了?」

    腳步一頓,巧喜不大好意思點了下頭。

    她雖習過武,體力也比一般人好上數倍,可到底她還是個女人,身邊兩個都是體格健魄的男人,自然不能體會她的腿兒不適的感覺。

    「累了就說一聲,又不會有人笑你,做什麼逞強。」

    他忽地在她身前停下腳步,背朝她,彎下了身。

    「你在幹嘛?」

    「看不出來嗎?」他示意拍拍左背。

    「你……你要背我?」那寬闊的肩膀無疑是一大誘惑呀!

    「你不是腿酸了嗎?快上來,那獵戶已走了大段遠路了。」

    「可是……這不大好吧?別說你也累了,這讓人看見……也會議論紛紛。」

    說歸說,兩條疲憊的小腿已自動往前一跨,纖細的手臂更是替主人自動勾住男人的頸項。

    將她輕易背起,他的腳步還是那麼輕鬆自在,如背上無物一般。

    「有什麼好議論的?這林野裡不也就只有你、我和那名獵戶,若真讓人見著,有什麼好擔心?你是我娘子不是麼?怕人說什麼。」

    「我還沒跟你算帳,你做什麼對人胡說,說是我的夫婿?」她小捶一下他的肩膀。

    「虧你這些年也往外跑了好幾趟,怎麼還不知掩飾身份的重要?總不能擺明說你是鑣局裡的人,手裡有件需要保護的東西,這不是歡迎人家來搶嗎?所以我倆扮演一對夫妻是最自然不過,也能掩人耳目。」

    「那也不一定是要夫妻,兄妹也可以呀!」

    「你我長得像嗎?」

    巧喜卡著聲,無法反駁。

    「小喜兒,你就忍一忍,乖乖做我的娘子吧!」

    巧喜撇嘴,他這話聽起來……還真討厭哪!

    一抹異樣的感覺攫獲住她,但這身份卻意外比當他妹妹,要來得好多了。

    「啊!對了,小喜兒,既然我們要扮成夫妻,你以後別『喂喂喂』或『姓衛的』叫我了。」

    「不然要叫什麼?」

    他輕輕偏轉頭,不期然對上她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珠,對她勾起一抹好輕柔的笑容,看得巧喜心頭一震,小臉莫名燙紅。

    這模樣……像極了那晚她夢中,衛宇擎對她露出的迷人笑容,一樣的好看、一樣的讓人心跳加快。

    「你自己想想該叫我什麼吧!抓好我,我要追上去了。」

    施展移行幻步,五步並兩步,凌空飛去,他健步如飛,三兩下便追上了直直在前的獵戶。

    他的跟進讓注意力在前的獵戶稍稍分神了下,僅是瞄了衛宇擎一眼,繼而趕路。

    或許真是他們腳程快,日落時,他們離開了這座山頭,當中竟只休息了一次而已;當然,巧喜完全不知道,因為她早已淌著口水,舒服地睡倒在衛宇擎的背上。

    翻過這山,他們抵達一個小城鎮,這鎮有個怪名--「狂風鎮」。

    就像在呼應這名兒,三人一入城門,平空隨即捲起一陣強風,呼呼吹來,夾帶一地塵灰飛起。

    讓風砂刮疼臉頰的巧喜被擾醒了,拉攏身上裘襖,拍拍高昂的身軀,讓她下來。

    三人踏入只有零星店舖開張的大街上,這裡的店舖也如這鎮名一樣的奇怪,就見那朽木雕刻的大牌搖搖晃晃掛在各家鋪前,什麼「風掃大腿鋪」、「風捲骨頭館」、「風吹死人鋪」啦,原來是專賣牲畜腿部以下的肉鋪、賣湯頭的小館子,和賣兵器的鋪子。

    這兒是巧喜從未來過的地方,她東張西望,對街上每一個角落充滿好奇,若非有衛宇擎在一旁拉著,恐怕她已鑽到某個不知名的鋪子裡閒晃。

    不過,奇怪得很,這兒的人一見到他們,全都露出戒備的目光。

    最後,由獵戶帶頭,他們來到了一問這條街上最為華麗的客棧,想來這就是三人今晚歇腳的地方。

    獵戶顯然是這裡的常客,他一進客棧,前頭招呼的小二立即笑臉迎上。

    「啊!大爺,好些日不曾見您來這了,今晚是要投宿吧?還是幫您準備如往常二樓尾的……」小二注意到獵戶身後站著一對不曾見過的男女:「咦,這兩位是同大爺一道來的,那……是大爺的朋友嘍?」

    一雙賊溜溜的大眼不斷來回打量這對異地男女。

    狂風鎮算是一個自組的小城鎮,因居山中,甚少有外地人來往,應該說,他們本就排外,甚至拒絕與外地來的人交流。

    「替我準備相鄰的兩間房,他們是我外地朋友的兒子和媳婦,我下山來買些東西就順道帶他們下來。對了,先幫我們弄點吃的來。」獵戶開口。

    「是是,小的馬上去準備。」

    巧喜困惑地扯扯衛宇擎手臂,這獵戶為什麼要這麼說?

    而衛宇擎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待三人速速填飽肚子後,小二領著他們上了階梯,來到二樓最底端的兩間廂房前。

    獵戶打發定了小二,直到小二的身影消失在階梯後,他才旋身,快速交代幾句話:「兩位,這裡入夜後不太平靜,請盡早休息,別亂跑。」

    語一畢,獵戶推開最靠底間的房門,當著兩人的面,進入,關門。

    「他真是一個怪人!」巧喜對著緊閉的門扉,低聲道。

    她偏頭,瞧見衛宇擎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在想什麼?」。

    衛宇擎搖搖頭,邊推邊拉,把巧喜推入另一扇門內。

    「等等……等等!」

    某人拚命喊停。

    「他的話是有些古怪,像是透露著這個小鎮藏有什麼事,以林寶仁那種憨厚的人怎麼會認識深居山林的獵戶?我想事情愈來愈不單純了。」

    「等……不是啦!」

    「不過,就算他再怪,他的話我們還是聽著,靜觀其變,繼續觀察吧!也許我們能從其中發現什麼線索。」

    「喂!我不是在說這個,我是……」

    「睡了一夜林野,咱們今晚兒終於有床可枕,你既然不是在想這個,那就早點休息吧!」

    「衛、宇、擎!」

    巧喜氣憤推開那只死命把她往床楊上推去的手臂。

    長臂的主人--衛宇擎,嘴角掛笑,挑眉盯著這個冒起火氣的小女人。

    「喲!小喜兒發火啦?我還以為你的火氣同你的膽子一塊埋人上裡,好久沒見你這麼指鼻跳腳地凶我了,還挺懷念的呢!」

    「你……你少給我嘻嘻哈哈帶過,為什麼我得跟你住在同一間房裡?」

    這個沒安好心的傢伙,嘰哩呱啦一頓就想把她往床上拐去,還很順手地把她保暖的外裘脫去,他把她當什麼?隨隨便便就可以和一個男人往床上躺嗎?

    「小喜兒,這兒就一間房,你不會狠心地要我睡門口吧?今晚很冷耶!」

    「誰說只有一間房?你不會去隔壁同那獵戶一起睡,你們都是男人,擠一張床又沒什麼關係。」

    「不成,我倆扮成一對夫妻,豈有不住一間房的道理,你說是吧?」末了,他故意對她眨眨眼。

    巧喜深吸一口氣,叉起腰,昂起下顎:「好!同一間就同一間,但是,我不想和你睡在一起,你聽明白沒?總之,我不許你的手、你的腳、你的頭,還有你的身子在床上沾到邊。」

    「咱們在林裡抱也抱過了、睡也睡過了,你又在矜持什麼呀?」

    臉頰上一片熱臊:「你……你胡說什麼?那是……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我們才一同睡在樹上,我可一點都不想這樣!」

    他的話,讓她又想起那個溫柔綺麗的夢,會讓她……

    噢,天呀!

    會讓她覺得自己在羞怯,甚至在期待他溫暖的懷抱。

    好可怕,她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麼!

    「這麼說,你覺得很委屈嘍?」

    房裡倏地降溫,他的聲音冷凝。

    巧喜倒抽口氣,除了在心裡暗罵他愛玩生氣變臉的遊戲,也為他驟然轉為深沉的表情給嚇得退了一小步。

    誰教她,真的沒膽啦!

    「沒……沒有。」

    明知繃臉的男人絕不會傷她,白白的小齒還是打顫著,巧喜是又懼又氣!

    「是嗎?」

    涼涼哼一聲,衛宇擎往前一步,表情依舊冷然:「可我卻聽得好似你多不滿、有多委屈!」

    本來就是嘛!巧喜在心裡猛點頭,可惜道出口的卻是違心之論。

    「沒有……才沒有。」

    衛宇擎定定看她一眼,忽然離開她三步,走向擺放茶具的桃木桌前:「好,那我就不讓你委屈,床你自個兒睡,我今晚就坐這兒休息。」

    巧喜才不以為這男人這麼好說話,果然,一道勁力十足的掌聲突然來自桌面,當場把她嚇得往後一跳。

    「不是叫你快躺上床,還愣在那裡幹嘛?難道要我抱你上去……」

    凶言凶語起了作用,受驚的巧喜,飛快地爬--呃,是跳上床,掀起暖被,忙著把自己整個人包了起來。

    那雙本無表情的深眸閃過一絲笑意,與他低沉的語調形成對比。

    「聽說有些慘死在酒館裡的人,成了只能徘徊在原處尋找替死鬼的鬼魅,它們通常會朝熟睡的人下手,趁他躺在床上無防備時,迅速將他整個拖入床榻下……」

    「哇!別再說了……」

    如他所料,他的身後隨即讓一個軟呼呼的東西抱得死緊。

    「你……可惡極了,說這嚇我做什麼?害我不敢……不敢一個人睡在床上……」

    衛宇擎笑出聲,一個旋身,利落讓身後膽小的軟東西換了個位置--他的懷中。

    「你怎麼這麼好玩?到底你的膽子都上哪去了?這麼點鬼話都能把你嚇成這樣,怎樣,需不需要我陪你?我很樂意把胸膛借你枕的喲!」

    「你……就只會欺負人,你……又可惡、又渾蛋、又卑鄙、又不要臉、又沒品行,還沒禮義廉恥……」愈說聲音愈小,愈說她就愈想哭。

    她不想表現得這麼可憐、這麼懦弱,可他三番兩次以嚇她為樂,她不是以前那個什麼都不怕、什麼都敢做的巧喜,想怒卻不敢言,想凶人卻又不敢,失去了膽子,她好像成了一個什麼都畏懼的人,她的委屈只能用哭來宣洩。

    「小喜兒,你怎麼哭了?哎呀!我是鬧你玩的,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別這樣……」

    頭一回見她哭泣,他慌了,不知所措抬起掛著小淚珠的圓臉,用衣袖擦拭。

    「是我不對,我可惡、我渾蛋、我卑鄙、我不要臉、我沒品行、我沒禮義廉恥,我不該欺負你,我錯了好不好?」

    聽他把自己方才罵的話從頭罵了遍,那求饒的口氣,竟讓巧喜覺得好笑,氣也消了。

    「本來就是你不對。」

    巧喜嬌-了他一眼,衛宇擎卻讓她這般模樣給震住。

    淚水的滋潤讓本來就亮的眼眸更顯晶亮,圓圓小臉上染著紅暈,紅紅小唇不滿地微嘟著,衛宇擎不自覺著迷在她此刻的可愛俏人,頰邊淡淡的淚痕讓他情不自禁輕輕吻了上去,順著那抹濕痕,他一路吮吻上去。

    輕柔吻上她的羽睫,察覺身下小人僵了身,衛宇擎克制胸口翻騰的感覺,強迫自己的唇離開。

    可想而知,小喜兒定讓他突然的舉動嚇傻了。

    他想為自己的行為解釋,卻讓她屏著呼吸、小嘴微張的驚愕表情給逗得笑出聲,頓時衝散了兩人間的尷尬。

    「你……你笑什麼?」他剛剛是不是……親了她的臉?

    臉頰上溫熱的感覺猶存……他真的親了她!

    這是什麼感覺?溫溫熱熱的,她……好像並不討厭。

    「小喜兒,我笑是因為……我發現你真的好可愛!」

    他的鬼話她不相信,可偏偏臉兒不爭氣地紅透了天,她低垂頭。

    「你……別以為說些好聽的話,我就會忘記你欺負我的事。」

    發現自己的自制力正在一點一滴消退,衛宇擎按下她的頭,輕撫她的背。

    她的額貼著他的胸,巧喜可以輕易感受到肌膚透過衣料散發出來的溫熱,和他清晰的心跳躍動,她的心跳跟著加快,任他擁著,她好像什麼都不怕了。

    「小喜兒,我很抱歉,把你嚇哭了。」

    這輕柔的語調……與昨個兒的夢重迭,巧喜驀然發覺,只要他開始出現那種溫柔的動作,自己的腦袋就會突然不靈光,她又開始暈暈然了。

    「你……以後不准再故意嚇我了。」

    「好。」輕笑一聲,他盡量。

    昨兒個的夢……她好像記起什麼了。

    「那個……宇擎。」她頓了下,沒注意到上方那道視線在聽聞這聲輕喚時,變得更柔了。「男子漢一言九鼎,你要說到做到,真的真的不准再嚇我了,知道嗎?」

    「嗯。」

    「那……真的有鬼魅會趁人熟睡時,把人拖到床下嗎?」

    在她眼底,他不是個痞子嗎?既然是痞子,誰管它一言幾鼎呀!

    沉寂了會兒,他一臉正經地回答:「會。」

    半晌後,一個抖著身子的小人,用著驚人般的力氣,「碰」一聲,推著一個憋笑不已的男人往床上一躺,小人順勢一倒,快速滾進男人懷裡尋求保護。

    男人長臂一伸,將被褥蓋在兩人身上,嘴角有著大大的得逞笑容。

    他對懷中暖呼呼的東西似乎抱上了癮,既然她又自動回到他懷中了,他還張眼做什麼?睡覺嘍!

    話說第二天開始,那獵戶就終日帶著他們在狂風鎮裡打圈圈地走。

    一會拐入這、一會又從那兜回來,像是在跟全鎮人都打了照面才甘心,怎麼看,也不像要走出狂風鎮。

    而這一逗留,居然就過了兩日。

    看著第三天,仍舊是在狂風鎮裡打著圈圈走時,巧喜幾乎要抓狂了。

    天呀!他們整整浪費了兩日光景,兩天耶!

    要趕路都可以翻過另一座山了,她真懷疑這獵戶是不是在要他們玩?

    「我們還要在這裡待到什麼時候?」

    一整天,她的抱怨衛宇擎不是沒聽見,但他只是神秘地笑笑,眼神絲毫沒有從故意和人喧嘩的獵戶身上離開過,當見到獵戶臉上有著不耐煩的表情時,黑瞳若有所思閃了閃。

    「別急,我相信他比你還受不了,更甚至想愈快離開愈好。」

    「什麼意思?」

    衛宇擎拍拍巧喜的頭,繼而牽起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熱掌下,再度跟著那名獵戶拐了個小彎,來到一間鋪子前。

    「意思是,我們就快要有收穫了。」

    當下,巧喜擰了鼻,似不懂,但到了夜半,她明白他下午那句話的意思了。

    她仍是讓衛宇擎的鬼魅說嚇得無法輕易入睡,萬籟俱寂的夜晚,隔壁門扉傳來輕細且不意察覺的聲響。

    巧喜陡地睜了眼,發現衛宇擎亦是清醒,炯亮的深眸在夜裡發光。

    那是開門聲吧!

    衛宇擎點點頭,倏地,兩人同時聽到有人行經他們廂房前的足音,想也知道那聲音必然出自於隔壁房的人。

    隨著足音漸遠,衛宇擎利落翻了身,手一提,罩襖披掛好,他朝身後臥在楊上的巧喜說:「你待在這裡,哪也不許去,乖乖等我回來。」

    「等一下,我……」也要去!

    根本沒有機會讓巧喜說完這句話,就見衛宇擎的身影瞬間消失在房裡。

    巧喜嚥了嚥口水,恐懼外頭漆黑的深夜,她閉眼在心底默數幾下,隨即眼一張,抖抖抖地跳起身,抓了御寒的裘襖,再以抖抖抖的跳步,打開房門,追了出去。

    客棧外,她只來得及捕捉到一抹身影往右前方一輪明月下閃去。

    她咬牙,硬是快步趨上。

    天好黑,風好大,恐懼漸漸侵蝕她的心,巧喜開始懊惱自己為什麼衝動地要跟出來。

    是不甘心做個膽小的弱女子,還是為某人多了牽掛和擔心的緣故?

    也許,兩者……都有吧!

    巧喜的腳步漸緩,與她作對的烏雲遮蔽了月光,陷她於伸手不見五指的處境,她的腳根黏在地上,是再也沒勇氣提起來了。

    就在她神經繃緊的時候,一道詭異的聲音傳出,令她戰悚。

    就在她的後方,有個不知名的東西正在呼著氣、吸著氣。

    呼氣……吸氣……呼氣……吸氣……

    巧喜縮著身子,回了頭。

    「是……是誰?誰在那裡?」

    回應她的是呼呼的風聲,除外,還夾雜著——的雜音。

    巧喜害怕得要厥了去,——聲漸大,她聽出那是腳步聲,而且還不止一個!

    是人!

    烏雲選在這時離開,月光照在來人身上,巧喜忍不住重吸口氣。

    那是……客棧的店小二!

    見到熟人當然不會怎樣,但令巧喜錯愕的是,店小二竟然穿著一襲黑色夜行衣,右手提了把沾染血絲的大刀,左手則牽了只比她家大黑還要大上一倍的獵犬。

    「怎麼?那頭發現了什麼?」

    店小二的後方傳來低喝聲。

    「三爺,是那獵戶帶來的小媳婦。」

    就在店小二回答後,她的前方,瞬間竄出一道道如同店小二穿著的黑衣人,個個手上都提了把大刀,有的還扛著麻布袋。

    「你們……你們……到底是誰?」舔了冰冷的唇瓣,巧喜往後背的牆一靠,好撐著自己站不穩的身子。

    「哈哈哈,這娘們居然在問我們是誰?」被喚三爺的大塊頭男子,露著陰冷的笑容。「既然讓你見著我們的模樣,小娘子,就讓大爺我告訴你,這裡白日我們管它叫狂風鎮,可夜裡,這兒就是狂風寨。」

    畏怯的眸子在聽聞這名字時瞪大起來。

    「狂……狂風寨!」

    「你知道狂風寨?」他什麼都還沒說呢。

    她怎麼會不知道狂風寨,哪一個鑣師會不認識惡名昭彰的狂風寨?當然,她從她「未來的大哥」那,知道比其它人多了那麼一點點。

    「狂風寨裡全是凶狠的盜賊,專在夜晚襲擊商隊,洗劫錢財、災糧、災銀,手段殘忍凶暴,不留活口……我的天!原來狂風鎮就是狂風寨,怪不得官府這幾來年來始終找不到狂風寨賊寇的藏身處,你們偽裝成普通老闆姓,整個鎮上的人全是賊……」

    斂去笑容,為首男子提高警覺,厲眼掃向這名女人。

    「看來你的身份應該不是只有獵戶的朋友那麼簡單,不過不管你是誰,只要知曉我們的秘密,就不能讓你活著離開!」

    那群人不懷好意地逼近,恐懼讓巧喜瑟縮到石牆的一小角發抖,白森森的刀口與淌著唾液的利牙逐步靠近。

    巧喜閉眼,出於下意識地大喊:「宇擎--救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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