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錯成是 第四章
    夜深人靜該是休息的時候,但是卻有個纖細的身影閃閃躲躲,小心的避開守衛,悄悄的來到後花園。  

    她記得行宮裡樹木最多的地方就是後花園,在月色下錢釵雅觀察著四周,尋找適合的樹木,也提高警覺,她可不想在最重要的時刻被發現,斷了自己的生路。  

    找到了!錢釵雅眼兒一亮,抬起頭看著眼前的高大樹木,它正好就種在圍牆邊,位置正適合,她高興的揚起唇角,拉拉背在背上的小包袱,毫不遲疑的就攀著樹幹,手腳俐落的爬上樹。  

    易佑天只知道她是個不懂武功的弱女子,但一定不瞭解她可是爬樹高手,爹娘從來不限制她們姊妹一定要做個乖乖的閨女,所以大姊才會習得一身好武藝,而她和銀兒怕辛苦不愛學武,但是她們姊妹卻最愛爬到樹上吹涼風玩耍,哥哥們因此還為她們各蓋了一座樹屋呢,爬樹這種小事根本難不倒她,既然她無法大大方方地走出行宮,就藉著大樹攀過圍牆,一樣能離開行宮。  

    錢釵雅輕易的爬到樹上,衡量著圍牆的高度找到最適合的枝幹,她小心翼翼的沿著樹枝來到圍牆上,當腳踩上了圍牆,她本是一陣心喜,代表馬上便能離開行宮了,可是哪想到圍牆外的樹都離自己太遠了,就算她伸長手也夠不著,令她心急。這是唯一可行之法,不准失敗,不論如何她都要逃出行宮。  

    錢釵雅抬頭看了下,雖然這個高度圍牆裡外的兩棵樹之間有著距離,但是離地越遠,濃密伸展的樹枝卻靠得越近,只是越高的枝幹就越細小,很容易斷裂,不過事到如今,唯有奮力一試了。  

    抱著破斧沉舟的心情,錢釵雅退回主幹,努力再往上爬,一邊不斷測量著兩邊的距離,最後幾乎已到了樹頂,才看到兩棵樹的枝葉能在風裡互相摩挲,但那是在樹枝的最末端,根本就撐不住一個人的重量,錢釵雅皺緊眉頭。該死的,老天爺,你真要肋紂為虐嗎?為什麼不幫幫她呢?  

    不,她絕不認輸,她不是賭徒,但這回也要賭一次,贏了她就自由了,若輸……錢釵雅用力搖頭。她不會輸的,她的運氣一向很好,作媒又積了那麼多陰德,老天絕不會錯待她,她對自己很有信心,她不會有事的。  

    給了自己滿滿的鼓勵後,錢釵雅抓緊身前只比她大腿粗不了多少的樹幹用力的搖晃,盡力的將樹拉向另一棵樹,晃動得越厲害兩棵樹就越貼近,她伸出手預備看準時機抓住另一棵樹的樹枝,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啪」一聲響,她的心抽緊,明白那是什麼聲音,更知道沒時間讓她選擇了,一咬牙毫不遲疑,嬌小身軀奮力一躍,成功或沒命,只在一線之間。  

    「啊……」叫聲被枝葉斷落的辟啪聲掩蓋,錢釵雅大力抓緊樹枝,身子隨著枝葉向下墜落,她驚恐的閉上眼,她要摔死了嗎?救命啊,她還不想死呢,天啊,救命……  

    就在錢釵雅嚇得以為自己真活不了時,身子竟然停止掉落,她連忙睜開眼往上看,原來她抓住的枝葉被一根伸出的枝椏卡住了,她急忙探身撲向樹幹,手腳並用的緊緊抱住粗壯的樹身猛喘著氣,鬼門關前走一遭讓從小到大都極少哭的錢釵雅眼淚不聽話的落下,她連忙用衣袖抹去。  

    她不會哭的,竟害她遭受到這樣的傷害,易佑天,她和他的梁子結深了,不整倒他,她誓不為人!錢釵雅在心裡大聲的起誓,重新整頓心情,然後攀著樹幹下地。  

    踩在土地上,錢釵雅的心踏實了,掩不住臉上的欣喜,經過磨難,她還是逃出來了,但是心情一放鬆,她才感覺到手臂的酸疼,一雙小手已被樹枝磨得紅通通的,而左手掌還割破了皮,還好傷口不深,不過已經讓她眉頭打上十個結了,雖然她愛穿紅色衣裳,卻很怕見血,忍著胸口的不適掏出懷裡的手巾輕拭去血痕,再將手巾當布條縛在手掌上掩去傷口,處理好傷後,她解下背上的包袱,裡面放了個燭台。她離開時也順手將房裡的燭台帶走,雖有月色,但在樹林間枝葉擋去月光,沒有燭火還是看不清路的。  

    點上燭火,錢釵雅先抬頭看天上的月亮辨認方向。樹林既然是在富城東方,那她往西走便對了,找出方向她就快步前行,只要出了樹林她就完完全全自由了。  

    黑夜裡,一個人走在樹林間,饒是男人也會害怕,何況是嬌生慣養的錢釵雅,但這是在逃跑,再怕也要忍下,她步步為營的向前走,燭火給了她一些勇氣,她不回頭的努力要離開這片樹林。  

    不知道走了多久,錢釵雅喘著氣停下,小手捶捶發酸的腿,她開始想休息了,可是看看黝黑的四周,算了,還是快點離開樹林才好,打起精神正要提步繼續前行,卻警覺到四周的氣氛有異,她後退一步,背靠著樹幹,謹慎的注視著周圍。  

    哦嗚……嗚……令人顫抖的叫聲響起,令錢釵雅白了臉色,這……這該不會是狼叫聲吧?拜託,老天爺,千萬不要被她遇上。  

    這念頭才剛閃過,在她前面的黑暗樹林裡竟然出現一對銳利的血紅眼睛,錢釵雅嚇得連忙用手搗住嘴,以免自己尖叫出聲,那該……該不會……是……她瞪大眼,更加貼緊背後的大樹。  

    那對紅眼睛緩緩的向她靠近,而且幽暗中這樣的紅眼睛還一對對的接二連三冒出,耳邊狼嗥得越來越大聲,錢釵雅抖著手將燭台向那些紅眼睛照去,隨著紅眼睛的靠近,慢慢的它們的真面目便出現了,果然是狼,而且是一群狼,一群目露凶光、利牙猙獰的狼。  

    錢釵雅面色蒼白如紙,手顫抖得幾乎拿不穩燭台,用破碎的聲音擠出話,「別……過來,你們……你們別……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別過來……」揮動著燭台,希望能嚇退狼群,可惜一點用都沒有,狼群依然直往她走近。  

    它們是想撕碎她嗎?錢釵雅膽戰心驚,原以為自己逃過一劫,沒想到危難還沒過去,為首的狼發出低低的吼聲,張開尖長的嘴倏地直衝而來,錢釵雅尖叫,將手裡的燭台擲向狼,立刻轉身用最快速度爬上樹,燭台沒擊中狼摔在地上,燭火頓時熄滅,狼撲上樹,緊接著許多只的狼也一樣奔到樹下,對著上面的錢釵雅狂嗥。  

    錢釵雅抱著樹幹微低下頭看到這樣的情形,慌亂的欲爬到更高處,下面的狼群卻開始立起雙腳伸長前肢向上扒抓,甚至剛才領頭的那隻狼還奮力的往上躍起,前肢正巧搭到了錢釵雅的腳踝。  

    「啊……」驚恐的叫聲響遍樹林,錢釵雅嚇壞了,更是手腳並用要往上爬,但是太過驚慌反讓她亂了方寸,腳一滑沒踩穩,整個人竟然往下摔去。  

    「哇……」駭然慘叫,錢釵雅雙手搗住臉,心知她必死無疑了,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死在狼牙下,她哀淒的明白了自己的下場,閉上眼等待死亡降臨,只願自己能先摔死,別被狼咬死,那就太痛苦了。  

    生死一瞬間,錢釵雅絕望的等待痛苦襲來,然後生命終止,風聲在耳旁呼嘯,猛地下墜的身子撞到堅硬的物體,她墜地了嗎?但疼痛卻比她所想像的來得小,不過仍讓她驚懼得全身繃緊,緊接著竟然有股力量鉗制住她的腰身,她感覺到自己被拋起,讓她像是飛了起來般直往上升,這就是死亡的滋味嗎?她以為人死後是要下黃泉的,怎麼會是往上飛?難道她可以直接做神仙上天界嗎?  

    錢釵雅緊閉著眼,腦裡閃過許多疑惑,沒注意到行動已經停下,直到一聲怒吼才驚醒她。  

    「天殺的,你竟敢夜裡一個人跑入樹林裡,你真不想活了嗎?」  

    這聲音是?錢釵雅急忙睜開眼,就對上一雙正冒著怒火的眸子,她小嘴微張,愕然的愣在當場,是他,原來是他……  

    她受驚的摸樣不能減去易佑天的怒火,尤其想到剛才她差點就落入狼口裡的情形,令他餘悸猶存,更加的生氣,「該死的,你知不知狼不會一口咬死獵物,而是慢慢的將獵物撕碎,讓獵物受盡折磨而死?若我沒及時趕到,你的下場會有多淒慘你可知道?還是你以為玩命的遊戲很有趣,為了反抗我,你竟這般輕賤自己的性命,你實在……」  

    她聽不到他斥責的話,現在她只為了自己得救而激動不已,再一次她和死神擦肩而過,但是剛才驚駭的畫面還在她腦裡盤旋,心在大起大落間震盪,壓得她情緒潰決,撲入易佑天懷裡緊緊抱他,渾身顫抖,下一刻她就把持不住,哇哇大哭了起來。  

    易佑天頓住,眉頭微皺,她一哭,他也罵不下去了,擁緊懷裡痛哭的女子倚著樹幹坐下,放緩語氣安撫,「乖,沒事了,危險都過去了,別怕、別伯……」  

    他厚實的懷抱像個堡壘讓人心安,更令她可以放縱自己的發洩,不哭則已,一哭驚人,她從未感到如此的脆弱,錢釵雅將所有的懼意都化為淚水,盡情的哭出來。  

    調查的資料寫她愛笑,總是笑意盈盈,怎會有這麼多的眼淚?錢釵雅哭個不停讓易佑天心浮氣躁,甚至還有些莫名的心疼,令他難以忍受。「不要哭了,不都沒事了嗎?還哭什麼?別哭,釵兒,不要哭了……」用自己少見的溫柔語氣好聲撫慰,希望能止住她的淚水。  

    只是大哭的人通常是很難立刻停止,錢釵雅不再大聲哭泣,但仍將臉埋在易佑天的胸膛不住的抽噎,可憐兮兮的模樣令人憐惜。  

    不是沒看過女人哭,但她哭泣的模樣就是讓易佑天心動,輕歎口氣,他低下頭貼近錢釵雅淚濕的小臉,「天啊,你別再哭了,我不是在你身邊了嗎?別怕,小釵兒,不哭,不要哭了……」  

    隨著安慰的呢喃,易佑天的吻也落在沾著淚水的粉頰上,柔柔的吻去她的淚,這帶著鹹鹹滋味的吻令易佑天著迷,他不捨的吻著她眉間,再滑落到挺直的鼻頭,最後吻上她的櫻唇,將自己的關心注入她心裡,也汲取她的芬芳安定自己的心,他還是找回她了。  

    被嚇到無力的錢釵雅忘了反抗,柔順的接受他的吻,他醇厚的男人氣息透過吻撫平了她的不安,讓她放鬆下來。  

    許久後,易佑天才結束這個綿密柔纏的吻,看著緩緩睜開眸子、神情還有些茫然的錢釵雅,她這種傻傻的純真模樣讓易佑天笑了,憐愛的將小腦袋按入自己懷裡,堅定地告訴她,「釵兒,有我在,就沒有任何事能傷害到你,我保證。」  

    耳邊的沉穩心跳聲,逐漸的令錢釵雅回神,而易佑天的話更是很快就拉回了她的理智,她急忙伸直手臂推拒易佑天,中斷兩人間過於親密的接觸,臉色已轉為正常,還帶著氣憤怒視他,「可是傷害我的人卻是你,放開我,易佑天。」  

    易佑天揚起眉頭,好笑地說:「小女人,你恢復得還真快,不回報我的救命之恩便算了,馬上就要過河拆橋嗎?」  

    「我絕對比你的趁人之危好,我也沒要你救我,那是你自己多事。」錢釵雅昂首反駁。  

    這話令易佑天冷下臉斥責,「在你魯莽行事差點丟了性命後,還敢說這種話,你以為自己真能逃得過下面的狼群嗎?」往一下指。  

    錢釵雅探身一看嚇了一大跳,沒想到狼群依然守在樹下未離去,她臉色蒼白,但仍驕傲的要保有自尊,「我不後悔自己的選擇,是你逼我這麼做的,若我真發生意外,該要負起全部責任的人就是你。」  

    「強詞奪理,看來你還沒受到教訓。」易佑天斥喝。  

    「要受教訓的人應是你,我既然能離開行宮,你就不可以再抓我回去,我要回富城。」錢釵雅聲明。  

    「我可沒答應這種事,而且你也走錯方向了,絕對無法回到富城。」易佑天指出。  

    「我會想法子走出這個樹林的,不管你答不答應,我都要離開。」丟下話,錢釵雅就掙扎著想起身,不願留在易佑天懷裡。  

    易佑天手臂一抽緊,輕易就制服了她,「除非你答應我開出的條件,否則想離開是不可能的,別白費力氣了。」  

    「仗著武力欺負人,易佑天,你算什麼男人?!」錢釵雅氣憤地批判。  

    「事關重大,我非這麼做不可,至於我是何樣的男人,我不介意再提醒你一次。」  

    易佑天邪氣一笑,手指點點嫣紅的唇瓣。  

    錢釵雅羞怒的紅了臉,氣得伸手要打去他的笑臉,「無恥、下流……啊!」  

    但這回易佑天沒打算挨巴掌,大掌一伸輕易就抓下她的手,卻弄痛了她的手,讓她哀叫出聲。  

    易佑天發現她小手包紮著手巾,忙問:「你的手怎麼了?受傷了嗎?」  

    「不用你管。」錢釵雅忍疼要收回手。  

    易佑天看她不說,逕自動手將手巾解開,在不明的光線下仍可以清楚看到她手掌上有道血色傷痕。  

    「該死,這傷怎麼來的?」問話的同時,易佑天從懷中拿出刀傷藥。  

    「你不必……」  

    「說。」易佑天嚴厲地-令,兇惡的模樣讓錢釵雅嚇一大跳,抿了下唇,便將攀樹越圍牆的事說了出來。  

    易佑天越聽臉色越難看,最後是大手挑起了錢釵雅的小下巴,咬牙對她一字一字下令,「小紅娘,下次你再敢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我絕對會重重、重重的懲罰你,明白嗎?」  

    錢釵雅本想不從,可是他的樣子實在嚇人,遂點了下頭,「明白。」  

    易佑天為她上好藥,傷口再扎上手巾,將她的小腦袋按入自己懷裡,「閉上眼休息。」  

    「休息?在這樹上?」錢釵雅吃驚。  

    「狼群沒走開,我們也無法離開。」他淡淡地回答。  

    「那我們要到何時才能脫身呢?」  

    這問題換來的是易佑天不善的冷冽目光,「閉上眼,休息,別讓我說第三次。」  

    真是凶,想想這些狼群也是她招來的,他又是救了自己的人,就當還恩情,她就聽這一回吧!錢釵雅乖巧的閉上眼,偎著易佑天休息。  

    卻沒看到易佑天唇角泛起的笑意,軟硬兼施,就不怕這個麻煩女子不聽話了,不過她還有這樣逃跑的手段是他始料未及的,幸好發現得早,他追到人,希望經過這次教訓,她不會再做教人擔心的傻事了。  

    ***

    床上的人兒翻動身子,伸個大懶腰,滿足的從睡夢中醒來,這一覺睡得好沉、好舒服。  

    眸子緩緩的睜開,微揚的鳳眼眨了眨,腦袋由混沌轉為清明,想起了昨兒最後的記憶,驀然她急忙的坐起身看看四周,她不是和易佑天在樹上嗎?那她怎麼會在床上呢?  

    正疑惑著,門就被輕輕推開,素琴、寶珠兩人各自拿著東西走入,見到坐在床上的錢釵雅,微笑招呼,「小姐,您醒了。」  

    「我怎麼會在這裡?」錢釵雅看著她們。  

    素琴笑答:「是王爺送小姐回房的。」  

    也應該是他,自己又回到虎穴了,真白費了昨兒的冒險。錢釵雅有些洩氣。  

    「王爺送小姐回房時已經快要四更天了,小姐那時睡得好熟,但是王爺將您放在床上時,小姐卻是緊抓住王爺的手不肯放,王爺只好坐在床邊陪著小姐,直到天亮了才離開。」寶珠說明得更清楚。  

    不會吧,竟有這樣的事?錢釵雅有些困窘,「你們怎麼知道的?」  

    「昨夜小姐失蹤,讓王爺很焦急,行宮裡的侍衛全都出門找小姐,我們兩人雖然留在行宮裡,但也擔心得睡不著,就在小姐房裡等消息,才能親眼見到王爺抱著小姐回來。王爺要我們不必伺候退下休息,而直到剛才我們再進房,才見到王爺離開,想當然是王爺陪了小姐一晚,王爺對小姐真好。」寶珠滿眼的欣羨。  

    「王爺不只對小姐好,小姐失蹤時,王爺那種著急模樣,王爺是非常關心小姐的。」素琴補充。  

    「他不過是想抓我回來罷了。」錢釵雅低語,為的還不是他自己。  

    「小姐,您說什麼?」兩個婢女沒聽清楚。  

    錢釵雅搖頭,「沒什麼,伺候我梳洗吧。」下了床,來到水盆前正要洗臉,卻被叫住。  

    「小姐,王爺有交代,您的手受傷別碰水。」寶珠連忙過來,把巾子弄濕擰乾,讓錢釵雅拭臉。  

    錢釵雅看了下自己受傷的手,手巾已經換成乾淨的布巾包紮了,其餘較細微的傷也都抹上了藥,沒想到他連這麼小的事都注意到,唇角微向上揚,一股暖流流過她的心。  

    洗淨臉,錢釵雅坐在梳妝-前讓婢女梳頭,鏡裡照映出一張比花嬌的麗容。  

    「小姐真美,我還沒見過比小姐更漂亮的女子呢,難怪王爺會這麼喜歡小姐了。」素琴順口說起。  

    「喜歡我?」這種說法讓錢釵雅訝然。  

    寶珠有同感的插話,「是啊,王爺若不喜歡小姐,怎會帶小姐來這行宮遊玩?也不會特地找了我們兩人來服侍小姐了,這可以證明王爺對小姐真有心。」  

    啞然失笑,她們不懂原因,光看表面一定會誤會了,不過她們的話卻提醒了她最重要的事,男女之間當然要有感情才能在一起了,她想到要如何反將易佑天了。  

    經過妝點,雖然是淡掃蛾眉,身上穿的又非特別設計的衣裳,但依然是麗質天生,嬌美若仙,讓兩個婢女驚歎。  

    「好美。」  

    「實在太漂亮了。」  

    錢釵雅欣悅的接受讚美,雖然這些稱讚的話她已經聽到膩了,她要以最完美的面貌面對易佑天,昨天她處處吃虧,今天不管如何都要扳回一城。  

    在婢女的隨侍下來到膳廳,豐盛的早膳已經準備好擺在桌上,易佑天坐在窗前的座位上看書等她,氣氛顯得閒適平和。  

    見到錢釵雅來到,易佑天放下書,「你來了,用膳吧。」起身來到餐桌旁。  

    「早安,謝謝你昨天的照顧。」錢釵雅微笑地打招呼。  

    她的好態度讓易佑天眉角微揚,依禮回應,「不用客氣,那不算什麼。」  

    兩人落坐用膳,易佑天摒退婢僕,膳廳裡只剩下他和錢釵雅單獨相處。  

    「傷口如何了?還會疼嗎?」易佑天提起。  

    看來他真的很關心她嘛!錢釵雅露出真心的笑容,「你的傷藥很有效,已經不會疼了。」  

    「那就記得下次別再做傻事了。」  

    錢釵雅笑顏褪去,她就知道,他絕不會是個令人開心的男人。「爭取自由不是傻事,你若肯送我回富城,我就不會這麼做了。」  

    「你也明白條件是什麼,你能早些作出決定,你便可以早點回富城,這樣對我們彼此都好。」易佑天心意不變。  

    「說到這,我考慮過你的條件,要我退縮放棄,自毀名聲是不可能的;但要我嫁給你這個要求或許有轉圜餘地,你只要做到一樣事,我便可以答應嫁給你。」錢釵雅睜著黑白分明的眸子說道。  

    「什麼事?」她肯定又要出難題了。  

    「愛。你愛我,全心全意的愛我,無可救藥的愛上我,我將成為你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你愛我更甚於愛你自己,只要你這樣的愛上了我,我就嫁給你。」錢釵雅明白表示。  

    易佑天頓了下,然後是仰起俊臉哈哈大笑,好像聽到什麼好笑的事般大笑不止。  

    錢釵雅沒有生氣,邊喝著湯邊冷眼看他開懷大笑,待她湯喝得差不多,才平靜的開口,「看你的反應,就知道你無法做到,既是做不到,那我也不可能嫁給你。」  

    易佑天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沒錯,我是不可能做到,同樣的,你又能這般狂熱的愛上我嗎?」  

    「我當然不可能了,不過是你要強娶我,不是我強要嫁給你,條件是為你所開,要做到的人自然也是你了,若做不到,這件婚事就免談。」他能有要求,她自然也可以,而且這要求合情合理,最重要的是易佑天絕對無法做到。  

    這個小女子果然精明,可惜她遇上的是他。「我做不到,但我要你的心卻不會改變,你若選擇要名聲就必須做我的新娘,沒得商量,你就是要遵命。」  

    「哪有這樣的事!易佑天,你太不講道理了。」錢釵雅怒叫。  

    「為了防止被你塞個花癡女人做我的妻子,我只好出此下策,這是自保,不是不講理。」又生氣了,易佑天輕撫了下她紅通通的粉頰。  

    「我說過不准動手動……唔。」話被截斷在突來的吻裡,讓錢釵雅說不下去。  

    吻畢,易佑天愉悅的點點她粉紅小嘴,「我也說過,在我面前不得用『不准』,否則就要受罰。」  

    「你……你……易佑天,我恨你,你強留我下來,我就讓你一刻都不得閒,一有機會,我會毫不猶豫就殺了你的。」錢釵雅怒不可遏的撂下狠話。  

    易佑天不在乎,「我歡迎你的挑戰。」  

    可惡,他真是欺人太甚了!錢釵雅火冒三丈,忘了教養,直接就拿起身前的碗筷摔向易佑天。  

    卻見他輕鬆的只用一隻手就將碗筷安然接下,「生氣時就摔東西,真是標準的刁蠻小姐作風。」  

    「哦,你都這麼說了,我怎好讓你失望呢。」錢釵雅再抓起碟子、湯匙往易佑天擲去,看東西都被安全的救下,令她越是氣憤,直接端起身前的盤子,連著上面的菜一起丟向他。  

    「胡鬧。」易佑天大聲斥喝,身形閃動,看不清他怎麼出手的,竟然能先抓住盤子,再用盤子飛快接住潑出的湯水,待他人站定,將盤子放回桌上,還是原本的一盤菜,連半滴湯汁都沒灑出。  

    竟然有這種事,老天爺幫他幫得太過分了。錢釵雅不服氣,更被激怒了,沒有遲疑,她跳起身抓起桌上的盤盤碗碗便接連不斷的往易佑天扔去,看他如何救。  

    「釵兒。」易佑天怒叫,只得一一搶救,雖然他速度快,不過在湯汁滿天飛之下,他已經無法將菜餚完好的放回原來的盤碗,只能用手邊的盤碗盡量讓湯湯水水不落地,所以有些碗裡裝了兩三樣菜,有的卻成了空盤,他從沒想過自己的好武藝會用來接碗盤湯水,但是結果還是讓他滿意。  

    不過錢釵雅卻非常不滿意,在易佑天接下最後一道菜,她小手已經抓住了桌巾的邊緣,一臉的狡猞,「你真能萬無一失嗎?」然後用力一掀,易佑天辛苦救下的碗盤菜湯登時一起盤飛湯倒。  

    「住手。」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易佑天唯有抓起另一邊的桌巾翻轉捲起,包裹住桌上所有的餐具,但這可以救得下碗盤,不過翻倒的菜湯就來不及救了,湯汁浸濕了桌巾,灑了一桌一地。  

    「你……」易佑天氣得要罵人。  

    「有漏網之魚。」錢釵雅的叫聲堵住他的話,眼睛看著一個白玉碗危險的立在桌緣,還兀自的在搖晃中。  

    易佑天想上前搶救,錢釵雅反應快的撲上去抱住他,限制他的行動,「掉下去,掉下去……」看著白玉碗,在一旁努力鼓噪。  

    這次老天爺幫了錢釵雅,白玉碗轉了轉還是立不穩,從桌緣掉落,清脆的碎裂聲迴盪在膳廳裡。  

    易佑天皺緊眉,臉色不善的盯著身旁的錢釵雅,迎視他的是一對晶亮如星辰般的黑眼眸,鑲在一張美麗的嬌顏上,粉紅小嘴逐漸向上揚,笑意浮上了雪頰,她興奮的呵呵大笑。  

    「我贏了,你看到沒,是我贏了,你輸了,你還是輸給我了,這就是我的實力,你欺負我,我就讓你食不下嚥、睡不安寢。」錢釵雅小手點著他壯碩的胸膛放話。  

    「小紅娘,你真的很大膽。」易佑天抓住她無禮的手,神情越發的冷沉。  

    「沒錯,若你不想為我生氣,就攆我走啊。」她求之不得呢!  

    「我不會上你的當,我還有更好的方法處罰你。」頭低下,唇蓋上了不乖的小嘴,這是他最喜歡的懲戒方式。  

    當陰影罩下時,錢釵雅便明白他要做什麼了,他太小看她了,以為她會傻傻的讓他每次都得逞嗎?當感覺到他的舌尖要侵犯過來時,她心一橫咬下,易佑天吃痛的慌忙推開懷裡的刁蠻女,眉頭打結的瞪著她。她竟敢咬他?!  

    錢釵雅卻是臉色自若,一點愧疚感都沒有,「王爺,你不曉得女人是很愛咬人的嗎?這是給你的小小教訓,下回你再敢輕薄我,我就不會只是這麼簡單的輕輕一咬了。」  

    朝他扮個鬼臉,錢釵雅驕傲的昂首挺胸離開。  

    看著纖細身影消失在眼前,易佑天眉宇間的結緩緩解開,揚聲笑了。好個小紅娘,真敢向他挑釁,原來她不是只張牙舞爪的貓咪,而是頭狡猾的小狐狸。感覺到舌尖的微疼,他的笑容更深了,竟然有人敢咬他,現在就算錢釵雅願意不顧名聲,放棄當他的媒人,他也不會放過她了。  

    他向上天立誓,他要她,這一生一世都要她。  

    可見的,接下來的日子一定會很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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