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三少 第二章
    回到西門沁的辦公室,西門洌又回到玻璃窗前,凝視窗外的動靜,不經意瞥見場內花嬌的身影,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緊鎖不移。

    「洌。」

    西門洌愕然地拉回晃神,「什麼事?」

    西門沁信步來到西門洌的身旁,眼睛望著外面的場子,「謝謝你。」

    西門洌咧嘴一笑,「有必要這麼客氣嗎?這不像你西門沁的作風。」

    「你這次挺身而出,雖然是應該,但是也讓我感到訝異,尤其當你說出不准動花嬌時的表情,可是我從未見過。」西門沁沉靜的語氣不似調侃。

    「是嗎?」心虛閃過。

    「你對花嬌有什麼看法?」西門沁小心地詢問。

    「花嬌?」西門洌的心莫名悸動了一下,但很快地恢復平靜,「她是一個很特別的媽媽桑。」

    「特別……」西門沁難以置信地稍稍揚高聲音。

    「望眼一般酒店的媽媽桑都幾乎是有點歲數,但是花嬌……」

    「你是嫌她太嫩,還是暗指她經驗不足?」質疑的語氣隱含著不贊同。

    「都不是。」

    「那你的意思……」西門沁猜不透他的心思。

    西門洌神色深沉地望著窗外,「假如我沒記錯,花嬌是擁有學士學位的女孩,她為什麼會正當工作不做,而跑來做媽媽桑?」

    西門沁淡然淺笑,「之前我也懷疑過她的動機,但是經過這三年觀察,花嬌似乎有著不為人知的苦衷,我也曾經試著從旁套話,但是她總是很聰明地閃過。」

    「為家人嗎?」這多半是去酒店上班的理由。

    西門沁搖搖頭,「不知道。」

    「還是在養小白臉?」這是最糟、最糟的理由,也是他最不想聽到的理由。

    「花嬌不是那種人。」西門沁推翻他的理論。

    「你怎麼知道?」一顆大石莫名其妙壓在他的胸口。

    「根據其它小姐的描述,花嬌是一個人住,沒有男人、沒有室友。」

    西門沁的話,讓他悄悄地舒口氣,壓在胸口的大石瞬間消逝無蹤。

    「原來你曾經暗中調查過花嬌。」

    「不得不這麼做,紅樓內部的場子幾乎全靠花嬌,萬一她哪天一使性子不幹了,又帶走我一票小姐和客人,那我的紅樓還要不要做?所以有些事、有些人,我必須要知道得清清楚楚。」

    真不知道西門沁是真知灼見,還是膽小防範。

    西門洌板著臉,努力憋著笑,「你還真是煞費苦心。」

    「洌,你對花嬌……」西門沁將話題轉回主題。

    西門洌板起僵硬的面孔,「我對她沒有任何意思,剛才純粹只是解圍。」

    西門沁不語。

    他看得出來,西門洌心裡想的可是和嘴上說的不一樣,兄弟二十幾年,他會看不出西門洌不小心流露出的關愛表情嗎?

    騙別人還可以,想騙過他西門沁?

    還早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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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晚下來,就算都只是淺酌,她也喝下不少的酒,沒有半打也有三四瓶。

    每天面對不同面孔的男人,卻是應付相同的事……

    這種生活她早已感到厭煩、厭倦,她曾經暗暗發誓,等完成責任的那一天,絕對滴酒不沾,不會再去碰令她倒足胃口的酒。

    惜春肩上背著皮包準備離開,看著呆坐的花嬌,不禁困惑地悄然接近,「花嬌姊,你還不走?」

    花嬌微笑瞥她虛應:「準備回家?」

    「嗯,今天又喝多了,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覺。」惜春沉著臉,甩著頭。

    這就是上班小姐的痛苦,在別人的眼裡,上班的小姐又有酒喝又能賺錢,是一兼二顧的工作,天曉得,身心所受的煎熬絕不是外人能體會。

    花嬌溫柔地拍拍惜春的手臂,「累了就快回去吧!」

    她還真羨慕惜春,若是她也能安穩地、安心地好好睡上一覺,不知道有多好……

    惜春沉默片刻,凝視花嬌,「花嬌姊,我非常感激你今天挺身替我解圍。」

    花嬌一臉倦意,強擠出一抹微笑,「小傻瓜,怎麼到現在還念著這件事?再說你是我的小姐,我本來就有義務幫你。」

    「可是……」惜春面有難色地瞅著花嬌,「不知道會不會給你帶來不可預知的麻煩……」

    「麻煩?」花嬌強笑,「會有什麼麻煩?你想太多了,快回去休息吧!」

    惜春神色黯然,「花嬌姊……」

    「哎呀!」花嬌起身,雙手按在惜春的肩上,硬是將她的身體扳向大門,「哪來這麼多廢話?門在那裡,快回去!」

    「花嬌姊……」

    「回去休息!」花嬌不由得提高嗓門命令。

    惜春偏著頭望她一眼,「花嬌姊……」

    花嬌蹙眉瞪著惜春,「你很清楚我是一個沒耐性的人,你要是再多說一句,我可是……」

    威脅奏效。

    「好了,好了,你別生氣,我馬上回家睡覺。」惜春立即拔腿離開。

    看著惜春匆匆離開,花嬌撇著嘴澀笑,「算你識趣。」

    又坐回位子上,凝視面前半杯的酒,伸手想握住酒杯,又畏怯地收回手猶豫不決。

    一個輕淺沉穩的腳步聲走來,絲毫沒驚動她。

    西門洌拎了半瓶的威士忌和一隻空杯放在桌上,「能不能陪我喝一杯?」

    花嬌抬頭溫溫微笑,「當然可以,不過我的坐台費可是比一般小姐高喔!」

    一眼即看出她蓄意激他,他笑了。

    黑眸在她的俏臉搜尋幾遍,最後與她的視線相遇,「看你的樣子,好像還不想回家休息。」

    花嬌心頭微微一怔,極少人能一眼看透她的心,然而他望著她的眼神,犀利得令她有些不安,「誰說我不想回家休息?只是想晚一點……」

    「為什麼?難道你擔心今天來鬧場的傢伙,真的會找你麻煩?」尖銳的眼神掃射倏然欲言又止的她。

    心裡才想他能一眼看透她的心思……唉!弄了半天,她會錯意。

    她澀澀地苦笑,「我才不怕那種人找麻煩,我只是想靜靜地多坐一會兒。」

    原來她只是想沉靜。

    「那我不該打攪你。」

    西門洌欲要起身之際,花嬌連忙開口:「你不是要我陪你喝一杯嗎?」

    西門洌納悶地頓住腳步,「你不是想靜一靜?」

    「但是這會兒我想找你喝一杯。」算是邀請吧。

    西門洌又坐回椅子上,為自己的空杯斟上酒,「謝謝你肯跟我喝一杯。」

    「不,我應該要謝謝你,今晚要不是你,我不知道該如何應付前來鬧場的武雄。」花嬌舉起面前的酒杯,「敬你。」

    她只是啜飲一小口。

    西門洌喝了一口,放下杯子,他的眼神很快地拂過她的臉,她的臉上沒了上班時的嬌柔媚態,縱使臉上隱現一絲淺笑,眉心卻有著一縷抑鬱。

    「你有心事?」

    她啞然失笑,「我哪有什麼心事?」

    「當一個人說謊時,眼睛是絕不會說謊,你的眼裡有一分不想讓人探索的憂愁。」儘管他輕描淡寫說著,心思卻深沉得讓人見不到底。

    花嬌霍然發現,原來他是個心思縝密的男人。

    「我身上沒有你想知道的憂愁。」堅定推翻他的理論。

    西門洌覺得好笑地抿著嘴,「我並不想探索你的隱私,你又何必緊張?」

    花嬌連忙收回視線低下頭。

    黑眸洞悉她的困惑,西門洌試著鼓舞她的心情,「想不想出去散散心?」

    散心?

    有多久她沒有想到這名詞……

    「想紓解壓力不一定要靠酒,其實散心不失好方法,有時候當我覺得心情鬱悶時,我寧可選擇散心。」西門洌委婉地、極有耐性地試著開導她。

    花嬌凝思,軟嫩的雙唇張了又閉、閉了又張,猶疑片刻。

    黑眸倒映遲疑茫然的小臉,他嘴角漾起一絲微笑,「不勉強,只是一個建議。」

    「不,這個建議不錯,散心不失一個紓解壓力的好方法。」抑鬱的嬌容慢慢擠出一絲笑意。

    她終於承認有心事。

    西門洌炯然銳利的眸光一閃,毫不思索地起身,「既然決定就馬上行動,免得等一下你又後悔。」

    此刻就算後悔也來不及,花嬌溫柔微笑,雙手往桌面上一撐,站起身,「走吧。」

    走了兩步,她的腳步略顯凌亂,西門洌連忙伸手攙住她,體貼地補上一句:「行嗎?」

    她嬌俏地笑了一笑,掙開溫柔支柱,深深抽口氣,「還難不倒我。」

    真是個倔強的女人。

    被拒絕不令他難過,反而更加敬重她的倔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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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是散心,當然要找一個可以讓心情沉靜的地方,西門洌帶花嬌來到一間空屋前,花嬌感到莫名其妙,甚至還有一絲恐慌,三更半夜他怎麼帶她來到一間空屋?

    他想幹什麼?

    環顧四下,除了一盞暈黃的路燈外,壓根兒看不到任何人影,甚至看不到一條野狗。

    花嬌忍不住涼涼抽口氣,要是真的出了什麼狀況,她真是哭訴無門。

    這是哪門子的散心?

    西門洌站在空屋前,用力將緊閉的鐵門拉起,「進來吧。」

    花嬌躊躇地站在門邊探頭望了一下,一片黑漆抹烏的,伸手不見五指,肅靜無嘩……

    西門洌看出她的遲疑,眼瞳乍地閃過興味,「通常我是不會讓女人踏進來一步。」

    花嬌又驚又慌地斜睨他一眼。

    她是該慶幸,還是該哀悼自己是第一個踏進來的女人?

    西門洌先走了進去,不一會兒聽見啪的聲響,屋裡隨即一片燈火通明。

    在猝然的光線照射下,她瞇起雙眼,直到逐漸適應,她才睜開雙眼。環視四周,中間有一塊鋪著榻榻米的空地,四周淨是健身器材。

    「這裡應該是個健身房吧?」

    她還挺聰明的。

    「很接近。」西門洌扯開領帶,褪去身上的外套,解開袖子上的衣扣,「這裡是我私人練功的地方。」

    「你私人……這麼說,你不是在這裡訓練學生?」花嬌頗感驚訝:心裡還有些許的惴惴不安。

    西門洌將襯衫從褲子裡拉出,脫去身上的襯衫,「我練功時,不喜歡有人打攪,再說人多嘈雜,無法專心。」

    瞬間眼前出現健美的體魄,她的目光自然地瞅著他身體的每一塊結實。

    他——魁梧、俊美,並散發陽剛氣息。

    她不是沒見過裸男,有時在店裡小姐起哄下,一票女人會跑去觀賞猛男秀,那些男人在她眼裡也只不過爾爾,然而這一刻的她居然會感到臉紅心跳。

    他走到沙包前,雙手先扶正沙包,然後拳拳擊向沙包,隨著沙包的晃動,敏捷地移動腳步,「每當我心情鬱悶時,我會回來這裡舒緩壓力,直到汗流浹背。」

    他是這樣發洩心情。

    「原來你所說散心,就是這樣散心?」花嬌為自己剛才的揣疑而感到好笑。

    「這也是散心的一種,只要能散發心中的鬱悶就是散心。」

    「我以為你會帶我去散步或是看海。」花嬌靦腆笑謔。

    西門洌似有所悟地扶住晃動的沙包,愣愣地看著她,「原來你只是想散步和看海?」

    「沒關係,我只是原以為……」花嬌莞爾聳聳肩。

    「原來是這樣。」西門洌-那間恍然大悟,立即撇開沙包,抓起擱在一旁的襯衫,「我現在就帶你去散步和看海。」

    不不不不……花嬌一個箭步衝向前攔住他,「其實這樣也不錯。」

    「如果你想……」

    「我都說沒關係了。」花嬌再次仔細環看四周,「這裡很安靜,是個不錯的沉靜地方。」

    西門洌手裡握著襯衫,站在她的身旁,凝視她輕盈旋轉身體,空氣中瀰漫她身上散發的淡雅香氣。

    停止兜旋的腳步,她面對著他,迷霧般的眼眸深深凝入他的眼底,「我在一旁靜靜地看你練功。」

    「不,這樣太委屈你。」他有著不捨。

    「一點也不會。」她勾起唇瓣。

    既然如此——

    西門洌轉身衝到角落邊搬出一張椅子,將椅子靠在牆邊,體貼地將外套鋪在椅子上,還特地用手拍平,「那你就坐在這裡。」

    瞅著他一連串溫馨的動作,花嬌忍不住嫣然一笑,坐在他用心為她準備的椅子上,「好,我坐在這裡。」

    西門洌露出難得的稚氣笑容,轉身走回沙包前繼續練習,沙包隨著他凌厲的攻擊左右搖蕩,看得花嬌眼花撩亂。

    不行!不行,不行……

    她的眼睛隨著沙包的晃動,彷彿進入催眠狀態,眼皮愈來愈沉重,重得她無力撐起,逐漸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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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門洌不知道自己練了多久,汗水如雨般滴落,他停下來用手拭去臉上的汗珠,猛然記起坐在牆邊的花嬌。

    頭扭向牆邊,才發現花嬌的頭倚在牆上一動也不動,西門洌放輕腳步來到她面前,蹲下來凝視那張沉睡的嬌容。

    她身上有著迷人的特質,她的傲慢令人傾心,她的任性令人著迷,擁有驕傲且優美微翹小嘴,還有嬌柔動人的微笑,那分狂態與慵懶兼容的氣質,在在牽引他的心與所有神魂,就是這分特質深深吸引他兩年。

    情不自禁伸出手指,想要輕撫那白嫩如冰的肌膚……

    她從嘴裡輕輕淺淺地逸出一聲低吟,他驚得連忙抽回手,輕聲低喚:「花嬌,花嬌。」

    「嗯……呃……」花嬌眨了眨眼睛,朦朧中看見眼前那張彷彿被水淋濕的俊臉,想也沒想地伸出手輕摸他的臉,「你怎麼濕答答?」

    她的小手好柔軟,在她輕撫下他整個人變得敏感而脆弱,小腹間悶燒著一團火,「我、我……」

    她迷糊中打了一個呵欠,頭倚回牆上,「讓我再睡一下,一下、一下就好……」捺不住睡魔的催逼,她又閉上雙眼。

    他不禁莞爾一笑,一手伸到她背後,另一手則伸入腿下,毫不費勁地將她抱起。她的頭很自然地倚在他的脖間,明顯地感受到她輕淺的氣息正柔柔地灑在他臉上,他的心陡地加速。

    輕輕地將她放在榻榻米上,盡可能地幫她調出最理想、最舒服的姿勢,接著轉身奔到牆邊從椅上抽起外套回到她身邊,小心翼翼為她覆蓋。

    守在她的身旁,癡望著那張令他心動的小臉,他的唇邊勾起一縷滿足的微笑,這樣的幸福對他來說足夠了,他不需要激烈似火的愛情,他要的就是這種淡淡的、含蓄的感情。

    驀地一條玉臂襲上他的腿,來回磨蹭輕撫,不經意的小動作竟讓他有-那的失神眩惑,他錯愕地瞪大雙眼。

    不能再往上,再往上就是禁區……

    「乖乖睡喔。」她嘴裡呢喃似地輕哼著曲子。

    西門洌心頭一震,他可不想在這時候侵犯她。於是他慢慢地、緩緩地平躺在她身旁,這時他才聽清楚,她嘴裡哼著催眠曲,他不禁啞然失笑,她居然把他當成三歲娃娃。

    輕聲柔語愈來愈淺、愈來愈細,最後她像貓兒般靠上他的胸側。

    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悸動,細柔的氣息直撲他的身體,她的心跳隔著皮膚穩健地振動,這樣肢體的接觸,挑撥著他向來駑鈍的神經,他只覺得全身的血液在奔騰,讓他的體溫上升,全身燥熱。

    一隻手緊握著拳頭,強抑這股欲要迸裂而出的熱力,另一隻手熱潮難熄地摟住她,讓她更靠近自己,兩種極端的情緒在心裡翻騰、激盪。

    「一定要乖乖的睡……」纖細的小手侵犯到他臉上,在他的臉龐磨蹭。

    要命!這哪能讓他乖乖地睡?

    她在不知情下,已觸動他排山倒海而來的情緒,激得他心狂意亂,他的情慾已像匹脫韁野馬,不受駕馭。

    側了身,凝視她安詳的睡顏,即使在翻滾的欲潮中,良心仍不放過他。

    「不能這麼做!」喃喃咒一聲。

    放開了花嬌,仰躺,一手覆住眼睛,另一隻手握成拳,-那間空蕩蕩的屋子裡只聽見他濁重的呼吸聲。

    真是痛苦難熬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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