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駙馬 第九章
    李世燕震驚的支起上半身,就看見丁一秀踹開門直接走進來,在她錯愕之際,丁一秀已經蹲在她的床邊,握住她的手道--

    「你果然在這裡。」

    他怎麼會來這裡?

    「丁一秀,你來幹什麼?」文征才也跟著跑進來,動手要把丁一秀拉開。

    丁一秀塊頭大、力氣大,哪是他區區一個文弱書生可以拉得動的?

    「李世燕,我丁一秀對不起你,在你最後的這段日子,我決定陪你。」丁一秀的臉上有著無比的決心。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很高興,為此欣喜不已,感激老天終於有眼,讓她的心上人終於正眼瞧她,而且她絕對會很努力讓丁一秀不只是「陪」。

    但現在她心裡很平靜,沒有慾望想要求丁一秀為她做什麼。

    她抽開手,「不用了。」眼角瞥見文征才慌張的臉,她有點不懂。

    「你定以後我想了很久,世燕,你說得對,我對你並不是沒有感情,只是你忽然表白身份又向我告白,我一時驚訝而無法接受,所以才會說那些話。」

    她靜靜的聆聽,這些話她本來盼望很久。

    「你現在說這些做什麼,她不需要你,你下山、你回去……」文征才用力的拉,使勁地推。

    「文征才,安靜!我想聽大哥把話說完。」她命令。

    讓她聽丁一秀說完還得了,以她對丁一秀的癡戀,無論丁一秀講什麼,她聽完之後鐵定變心,死的也會變成活的。到那個時候,他還有什麼指望?文征才心急如焚。

    不,他絕對要阻止,為了他幸福的遠景。「有什麼好聽的,這個男人傷你傷得還不夠嗎?」

    「你很吵!」丁一秀皺眉,手指隨便往他的喉頭一點,文征才立刻失去聲音。

    他驚恐的-住脖子,卻聽見丁一秀說--

    「我們夫妻講話,你在旁邊不要插嘴。」

    夫妻?燕不是說已經寫下休書了?

    「大哥,你沒看到我寫給你的休書嗎?」她狐疑的偏首。

    「看到了,但是我不承認。」丁一秀從懷裡掏出那紙休書,當著她的面撕掉,「我還是當你的駙馬。」

    文征才全身僵硬,不敢相信丁一秀竟然要搶他的位置,傷心啊!

    相對於文征才一副要死的表情,李世燕只是有點驚訝。

    「我決定之後就出來找你,知道你往這個方向,就想你應該是來奇山,因為這裡有藥王,但是你可能不知道藥王已經在幾年前就死了。」丁一秀說得很悲哀。

    藥王死了?她責怪的看向文征才,他騙她說藥王下山採藥,要她在這裡等,如果早知道藥王去世,她絕對會立刻趕往益州芯姐姐身邊。

    「你害我在這裡浪費時間。」她瞪住文征才。

    文征才無辜的揮手,比手畫腳表示他是為她好,他想要調養好她的身子啊!

    「所以,世燕你的病大概是沒得醫了。」丁一秀很難過,「這些年來我害你吃了這麼多苦,我很抱歉,如果時光重來,我不會在大婚那一天拋下你,可是事情已經不能回頭,現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你。」

    「以大哥的身份?」李世燕問道。

    丁一秀搖搖頭,「我是你的丈夫。」

    文征才嚇得靠到她身邊,拚命拉她的衣袖,拚命搖頭。

    丁一秀有這份心意,對她來說已經夠了。「大哥不用這麼為難自己,我並沒有生病。」她笑。

    「可是你……」

    「生病的不是我,是我的結拜姐姐,我來奇山也是為了她。」

    「那你怎麼會看起來……」丁一秀不瞭解。

    「這些年來我吃不下、睡不著,所以才會變成這個樣子。這並不是絕症,死不了人的。」

    丁一秀還呆呆地問:「那到底是什麼病?」

    相思病三個字說不出口,李世燕只好尷尬的說:「只是因為太過想你。」

    丁一秀紅了臉,「沒想到你對我用情這麼深,以前我不知道才辜負了你,但是我現在知道了,所以你放心,我絕對不會……世燕,這個男人到底是誰?他怎麼敢在我面前這樣摟著你?」竟敢不把他這個丈夫放在眼裡。

    李世燕任由文征才抱著,「他叫文征才,是朝廷裡的欽差。」

    「那他應該知道我們的關係,而且應該熟知禮法吧?」丁一秀橫眉豎眼,這一路上他一直想起這男人在水底下吻了他的女人,如今還在他面前親暱的抱著她……難道世燕不甘寂莫,找了個姘頭?「還不放手,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但文征才不放手就是不放手,還不服氣的瞪回去,彷彿在叫丁一秀滾回去,這裡沒有他的事。

    「他知道。」她還是沒有阻止文征才的舉動,「不過已經太遲了。」

    「什麼太遲?」丁一秀有不祥的預感。

    「大哥,你的孩子應該快生了,你不陪著你孩子的娘嗎?」

    說到這個,丁一秀就心虛了,「根本沒有這個女人,我那時一時著急,對你撒了謊,對不起。」

    沒想到一向行事光明磊落、一言九鼎的丁一秀遇到了她、遇到了情,還是個普通的男人,為了躲避寧願說謊,讓她傷心。

    命運捉弄人,她原本可以與丁一秀雙雙對對、破鏡重圓,如今一切都太遲了。

    「你這個小子還不放手?」丁一秀實在看不過去,伸手就要拉文征才往屋子外頭丟,半路卻被她抓住手腕。

    「大哥,這位是我的男人,請你成全。」

    她的男人?

    她終於承認了,文征才喜出望外,水瀅瀅的眼眶幾乎要滲出淚來。

    「你的男人?」丁一秀咬牙,不敢相信的低吼,「你竟然在外面偷人?你怎麼可以做出這種違背婦道的事,你這個公主難道不懂得三從四德?」雖然是個英雄,心胸寬闊,但是遇到這種家務事他也不免小氣。

    「不懂,我這個公主不念道德書、只練劍法,大哥不曉得嗎?」李世燕一邊說,一邊解開文征才的啞穴。

    「可是,你畢竟是女人……」丁一秀還是責怪。

    「大哥,我已經休了你,你已經不是我的丈夫。」這句話說得很堅定,但是說得很難過,畢竟她思慕他那麼久,一下子要斷得徹底,多少有些不捨。

    「我不承認。」丁一秀吼道,不能接受自己明明下定決心要認她為妻,她卻突然有了別的男人的事實。

    「你們已經不是夫妻,我跟她才是。」文征才繼續抱著她,毫不懼怕的強調,「丁大俠,如果你還當燕是兄弟,就成全我們。」

    丁一秀瞪著他們,「你們已經……」

    文征才的大手覆住她的小腹,給他用力點頭,故意說:「沒錯,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孩子將在明年的春天誕生。」

    丁一秀搖晃著身子,「世燕,就算我們當不成夫妻,你怎麼可以這麼快就……難道你對我的感情都是假的?」

    李世燕壓抑要潰決而出的淚水,偏過頭不看向丁一秀,這個她曾經深深愛過、尊敬仰慕的男人。

    丁一秀突然憤慨教訓道:「你堂堂一國公主,竟然跟丈夫以外的男人發生關係,你知不知道羞恥?」

    她無言,她這麼做的確是錯的,任何人都可以以不知羞恥、淫蕩來辱罵她,她罪有應得。

    可是文征才怎麼可能安靜的聽丁一秀侮辱她,「丁一秀,你不要太過分,你怎麼可以這樣責罵你的結拜『兄弟』、曾經愛你愛到快要憔悴致死的女人,你就只想到你自己,你有沒有想過燕的感受?你這樣罵她,她不會難過、不會傷心嗎?這些年來你傷害她還嫌不夠,分開還得亂刀砍死她是不是?」

    丁一秀漲紅了臉,被他一陣搶白,竟然無話反駁。

    「丁一秀,你是個自私的男人,你看不得我們兩情相悅就這樣怪燕,她難過,你的心裡就會好過嗎?」他要認真教訓人,那話可如滔滔大海。

    李世燕愣住了。從來沒有人這樣為她出頭,感覺……挺不錯的,雖然他長得這麼文弱,胸膛又瘦薄,一副很好欺負的模樣,但此刻卻讓她莫名感到一份心安。

    她忍不住將頭輕輕的靠在文征才的肩上。就這樣吧!讓他代她解決。

    丁一秀黯然走了。

    奇山上又恢復了寧靜,真的很安靜,因為李世燕把文征才趕出了屋子,誰教他騙她說藥王活著下山採藥去。

    文征才只得離開去懺悔,懺悔的方式就是晚上煮一頓好吃的給她補身子,最好的食材就是山豬。他決定為了她把命豁出去,跟山豬拚個你死我活。

    而李世燕就躺在床上默默流淚,悼念她可以擁有卻已經失去的愛情、友情。

    失去了這麼多,她現在還擁有什麼?

    如果她肚子裡真的有了孩子,那麼她至少還擁有一個家人。但是如果連孩子都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她可真的是一無所有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還有什麼好留戀的?

    想到這裡,淚水就忍不住氾濫,反正沒有人,何必強忍?

    「你在傷心什麼?」

    她轉身,看到鄧巧雲眨著好奇的眼睛望著她的淚眼迷濛,她依稀記得她要這位姑娘給她春藥。

    「沒想到那個文征才原來不是你的丈夫。」鄧巧雲走近她的床邊,看著她蒼白的臉,「我本來是相當不認同這種亂七八糟的關係,但是他真的很為你著想。為了調養你的身體,他狂讀藥書,還親自去抓魚、抓蝦、抓青蛙來幫你補身子,看他這麼死心場地的對你,我就網開一面,不懲罰你們。」

    李世燕擦去淚水,「不是你在我睡著的時候幫我看診嗎?」

    鄧巧雲搖搖頭,「我不醫人。」也不想醫人。

    「那麼想必你也不怕生?」

    鄧巧雲點點頭,「當然,他騙你是因為你的身體再不調養恐怕只有一年可活。」

    所以文征才騙她留下來只是為了要調養她的身體,延續她的壽命,為此,他奮發讀書,為她熬藥,為她抓取食物,用他那本來只寫字的手。為什麼對她那麼好?那個時候他們還只是主僕關係,她對他永遠沒有好臉色。

    「但是,他愛你,你愛他嗎?」鄧巧雲問,「愛情應該是互相的,如果只是他一廂情願造成了你的困擾,那就不好了。所以你愛他嗎?」

    愛文征才?這個她從來沒有想過,更何況現在的她敢愛嗎?

    她曾經大膽愛上一個男人,結果卻得到慘痛的背叛為代價,這份痛苦折磨了她好幾年,痛苦到不能吃、不能睡,整個人消瘦到幾乎喪命,這種愛情太駭人。

    如果可以從頭來過,她寧願選擇不愛。

    平心靜氣過日子,是她往後想要追求的目標,愛情再也不想碰。

    所以她搖搖頭。

    「這樣啊!」鄧巧雲點點頭表示知道,「可是文征才這麼愛你,你打算怎麼辦?」

    愛她?她懷疑。

    充其量,他對她只是責任感使然,如果他真的這麼想不開愛上她,那他還真是不幸。「希望他可以忘記我。」她隨便說說。

    鄧巧雲聽得很認真,笑得開心極了,「最好你也忘掉他,對不對?」

    她還沒說話,鄧巧雲又自顧自的接下去--

    「不只忘掉他,最好連你那個心上人一起忘掉,這樣所有的煩惱都沒了。」

    話是沒錯,「可惜世界上沒有這麼好的事。」

    鄧巧雲眼珠溜溜的轉,「誰說的!我有一種藥可以讓人忘記所有的煩惱,你要不要試試看?」

    晚飯時間,李世燕無視一桌子的山豬美味,只是打量的看著文征才鼻青臉腫,全身傷痕纍纍。

    「你跟猴子打架嗎?」她裝傻的問,她又不是笨蛋,當然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抓抓頭,該說「是」讓她不要太介意,還是該說「不是」讓她好好想想他這麼做的心意?

    「算是吧!」他最後說道。

    她沒說什麼,只是拿起筷子夾起桌上的食物吃,畢竟這是他冒險得來的,而且還加上他的心意烹煮,如果她不吃,實在太辜負他了。

    多少對他好一點,反正她的時間所剩不多,或許這是她唯一能做的。

    「好吃,你的手藝越來越好。」

    「真的?」文征才很高興,這些日子以來從來沒有聽過她稱讚他,沒想到一隻山豬可以換來她的讚美,那麼這一下午的冒險都很值得。

    「你也吃。」她夾了一塊紅燒豬腳到他碗裡,「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

    他幾乎要噴淚。這時刻他覺得好感動、很幸福,多希望她以後能夠這樣時時刻刻對他好,那麼即使為她上刀山、下油鍋,他都會在所不辭。

    燕,你終於走出失戀的陰影,開始接受我了。

    相信他美麗的遠景很快就會變成事實。

    為了這個目的,他決定再厚臉皮一點。

    夜晚,文征才不再打地鋪,而是直接鑽進棉被裡緊緊捱著她。

    「好冷。」文征才說。

    真是睜眼說瞎話,現在是夏天,就算他們身處山頂,晚上梢微冷了一點,也不可能冷到發抖的地步,更別說之前他已經睡在地上一段時問,應該習慣這上頭的氣候才是。

    即使如此,李世燕還是沒說什麼,或者動手動腳把他轟下床,只是靜靜的躺著,任由他越靠越近,最後甚至抱住她。

    「燕……」他滿足的低聲呼喚。

    看來鄧巧雲沒有猜錯,文征才確實喜歡上她了。真不知應該為此感到悲傷、遺憾,還是高興?

    「明天我們就下山吧!」她說。

    伸往她衣服裡的魔手停頓了一下,「回京嗎?」他希望。

    「益州,芯姐姐需要我。」

    他有些失望,但不要緊,只要能夠跟她在一起,到哪裡都沒關係。

    「燕,我可不可以……」他緊張的問,還沒說完。

    她的手覆住他的手鼓勵道:「可以,隨便你想要做什麼都可以。」

    在某件事發生之前,她至少能夠滿足他,更何況她想要孩子--如果老天可憐她,就給她一個紀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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