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腿叔叔 第84章
    最最親愛的傑維少爺——長腿叔叔——平萊頓·史密斯:

    昨晚你是否睡著了?我睡不著,一夜沒合眼。我太驚喜,太興奮,也太糊塗。我想我再也睡不著了,再也吃不下飯了。不過我希望你要睡覺,你必須得睡,這樣你才能好得快些,能早點來到我身邊。

    親愛的,想到你病得如此嚴重,我就覺得心痛——在此之前,我卻毫不知情。昨天醫生送我下樓上車時說,3天來他們幾乎放棄希望了。哦,最親愛的,如果真是如此,對我來說,世界的希望也隨你而去了。我想,將來的某一天——很遙遠的未來——我們其中一人必須提前離去,但我們至少已經幸福地生活過了,會留下許多值得回憶的東西。

    我想要讓你開心起來——當然,首先應該讓自己開心起來。儘管我比夢中還開心,但我也更清醒,總是害怕出什麼事情,這個念頭如同陰影籠罩在我心頭。從前我無牽無掛,對什麼都不在乎,因為沒有什麼可以失去。可是從今往後,我會不停地擔心。只要你離開我,我就會擔心汽車可能會撞到你,招牌掉下來時可能會砸到你的頭。如此一來,我的心永遠不得安寧——不過,我一點也不在意平靜的安寧。

    請快些好起來,快點,再快點。我要你緊緊地靠著我,可以觸摸到你,確信你是真的。畢竟我們在一起只有短短的半小時!我深怕自己是在做夢。如果我是你家族的一員該有多好,這樣我就能天天去看你,給你唸書,為你理好靠枕,撫平你的兩條額紋,讓你笑得咧開嘴角。現在,你的情緒好些了嗎?昨天我離開時你的情緒很好,醫生說我絕對是個好護士,你看起來彷彿年輕了10歲。戀愛可不要讓每個人都年輕10歲。如果我只有11歲,你還在乎我嗎?

    昨天是我一生中最美妙的一天。即使我活到99歲,也無法忘記那一個個細節。清晨離開洛克威洛的那個女孩子與晚上回來的完全不同。4點半時,山普太太來叫我起床,我從黑暗中驚醒,第一個閃入腦中的念頭是:「我要去見長腿叔叔!」藉著廚房的燭光我吃完了早餐,然後穿過10月最美麗的景色,坐著馬車走了5里路才到達火車站。太陽冉冉升起,楓樹和紅色、黃色的山花連成一片,空氣清新乾淨,生活充滿了希望。我知道,一定有好事正等著我。車輪子不斷地唱著:「你要見到長腿叔叔了。」我有一種安全感,我對叔叔的辦事能力很有信心。同時我也知道,有另一個男人——比長腿叔叔更親愛的——也等著要見我,我預感自己這次一定能見到他。結果,你瞧!

    我抵達了麥迪遜大街。高大的棕色房子令人恐懼,我不敢貿然進去,徘徊了很久才鼓起勇氣。其實我完全不用怕,你的秘書是一個很好的人,讓我產生了賓至如歸的感覺。「是艾伯特小姐嗎?」他問。我回答:「是的。」我壓根不用提史密斯先生。他讓我在客廳等候。這間屋子莊嚴、華麗而富有男人氣息,我舒服地坐在一張大椅子上,不斷地自言自語:「我快見到長腿叔叔了!我快見到長腿叔叔了!」

    很快,秘書回來了,他請我去書房。我激動得雙腳都不聽使喚了,是真的。在書房門口,他回頭低聲說:「小姐,他病得很厲害。醫生今天才勉強同意他下床。請不要停留太長時間,以免他過於激動。」看他說話的樣子,我就知道他很愛你——我因此也對他有了好感。

    他敲著門說:「艾伯特小姐來了。」然後我走進去,門在身後關上了。

    從明亮的走廊進入暗淡的書房,一時間我什麼也看不見。慢慢地,我看見壁爐前有張大大的安樂椅,有個人坐在椅子裡,周圍全是靠枕,膝上蓋著一張毯子。我還來不及阻止他,他已經站起來——身體有點顫抖——看著我一言不發。然後……然後……我看到那是你啊!不過,儘管如此,我仍然不明白。我以為是長腿叔叔安排你來見我,好讓我有個驚喜。

    你笑著伸出手說:「親愛的小茱蒂,你猜不出我就是長腿叔叔嗎?」

    這個想法一瞬間出現在我的腦海。哦,我多蠢啊!有100件小事都給我透露了消息,如果我夠聰明。

    我無法做個好警探,不是嗎?叔叔,還是傑維?我該如何稱呼你呢?僅僅是叫傑維,好像顯得一點都不尊敬,但我理所當然的應該對你表示敬意。

    我們甜蜜地度過了半個小時,醫生進來了,他請我離開。我抵達車站時仍然恍恍惚惚,差點坐上了去聖路易斯的火車,而你也興奮得忘了請我喝茶。但是,我們都很快樂,不是嗎?我在黑暗中駕車趕回洛克威洛,喔,天上繁星閃爍不定!今天一大早,我帶著柯林斯走遍了我們曾經去過的所有地方,而且清楚地記得當時的情形,還有你說過的話。樹林裡呈現出一片青銅色,空氣雖然冷冽,但很清新,是個登山的好天氣。我真希望你在這兒,和我一起爬山。我非常想念你,親愛的傑維。這種思念很愉快,我們馬上就能在一起了。此刻我們的心已有了歸屬,這種感覺實實在在!我終於有了歸屬,是否有點奇怪呢?這種感覺似乎非常非常甜蜜。

    從今往後,我不會讓你有片刻的傷心。

    你永遠始終如一的茱蒂

    星期四早晨

    又及:

    這是我第一次寫情書。我居然知道應該怎麼寫,很好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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