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火玫瑰 第五章
    這是什麼情形,該來的全來了,不該來的也都來了,該辦個同學會還是懇親大會,東方家四個姊弟全員到齊,無一漏失。

    只是四個人各處一方,彼此不知道對方也來了,繞來繞去始終碰不著面,在有心人的監控下。

    一艘豪華游輪航行在公海上,無邊無際的海平面像是天之涯的盡頭,海水由與天連結處注入,推動著載客量三千名的大游輪。

    由下層水手宿捨算起一共有七層,甲板上有座一百公尺的露天游泳池,四周植滿溫帶植物,服務人員不時端著冷飲穿梭,供船上旅客盡情享用。

    白天,這裡是人潮聚集地,上空的比基尼女郎跳著艷舞,高大健美的猛男在一旁穿梭,若是看中意談好價錢,隨時隨地都可以上演一場熱汗淋漓的激情戲,不管你是已婚未婚。

    公海之上不講法律,人人皆可率性而為,坦然地面對高漲欲望,沒人會多談一句話。

    可到了晚上才是高潮期,人人手上都有一疊籌碼,紅的、藍的、綠的、黃的各代表幣值不等的價值,以美金為主要兌換幣,允許抵押與籌碼相等的物品,例如黃金、珠寶或女人的貂皮大衣。

    因為這是一艘聞名海上的賭船迎風號,資本額上億的賭客都可上船。

    「你們在玩什麼把戲,把多餘的人弄上我的游輪是何用意?」黃金面具覆面的男子聲音壓低,不難聽出他壓抑了不少怒氣。

    「不能怪我,閻王老大,我發現那女人偷偷摸摸地在檔案室徘徊,一台新型的小相機四處亂照,只好把她拎上船就近看管。」

    現行犯吶!

    至於要不要提出告訴得看某人的心情,心上人的姊姊總不好送入牢裡吃免錢飯,要留台階下。

    「就近看管?!你確定不是在床上打滾?」說得冠冕堂皇,其實是狗屁不通。

    「呃,這個嘛,男歡女愛是順應天理,我不反對,她不拒絕,湊和著省船資。」反正雙人床不用可惜。

    「那你干麼帶她上船,嫌我麻煩不夠多是吧!」他扳著指關節卡卡作響。

    男子訕笑地不好明說是來看熱鬧。「我來關心東方小弟弟嘛!怕他受『綁匪』虐待。」

    他非常的善良,愛護小動物。

    「很冷的笑話,他正十分快樂地玩積木,洗球球浴,完全忘了你的存在。」黃金面具主人口氣冷冽的說。

    好無情的小鬼,一點也不像他熱情的二姊。「我會很小心、很小心不讓他們碰上面。」

    條件開了一大堆,條條直逼不可能的任務,要做到是難如登天,神仙下凡也許能完成一、兩件,他當是開空頭支票件件應允。

    反正是哄小孩嘛!先讓他開心一下,做不到又能怎樣,頂多自認倒楣被騙了,難不成咬他一口出氣?

    倒是他艙房裡的美人鮮嫩多汁,饑渴的婀娜身軀像是自冬眠醒來的水蛇,兩腿緊夾著他的腰桿,樂得他傾全力配合,一次又一次地到達性愛顛峰不能自己。

    一頭狂野的小野貓呵!正好用來排遣看熱鬧之餘的休閒時間,一舉兩得。

    「你確定她不會亂跑?」

    男子舉起右手保證。「我會把她喂飽,讓她累到沒力氣下床。」

    「最好如此,不然……」皮繃緊一點,免得多一條人皮被。

    「我一定看好她,日夜操得她睜不開眼,你該憂心的是我們這位怪醫。」他的問題才叫大。

    覆上黃金面具的男子看向表情恍惚的朋友。「你又是怎麼回事?」

    「她認錯人了。」為了這點,他的心口抑郁不已。

    「拜托,認錯人你還將錯就錯的錯到底,你垂涎人家的美色對不對?」真是要不得的心態。

    蕭逢月臉上泛起紅潮。「你閉嘴,葛千秋,我是擔心她遇上像你這樣的色狼。」

    「嘖!惱羞成怒了,你敢說心裡的小鹿不亂撞,希望牽牽她的小手,親親可愛的小嘴,然後上床嘿咻嘿咻?」十個月後蹦出個討債鬼。

    「收起你的下流思想,我是……我是……我是為了保護她。」該死的死賤人,害他想法跟著邪惡起來。

    他是想牽牽她的小手,而他牽了。

    那性感的唇是多麼誘人,他承認不是君子,所以也……親了。

    本來他就忍得很辛苦不去脫她衣服,可是葛大色狼一形容又害他血氣上升,鼻孔癢癢地像要噴出鼻血,她若失身全該怪罪某人在一旁煽風點火,他絕對不是故意要占她便宜。

    飲食男女缺不了Sex。

    「好……好好笑哦!你在騙鬼呀!一盤好菜擺在眼前,你會客氣的說:我不吃?」他沒有聖人的節操。

    「姓葛的,你再讓我看見兩排牙齒試試,我保證你很快換新牙。」惱怒的蕭逢月在他鼻前揚揚拳頭。

    真是的,沒風度。「說句老實話,喜歡就下手,免得被人捷足先登。」

    「誰敢。」他會宰了想染指仙子的人。

    「啐,我看你是認真了,我們三個都搞上同一家人的姊妹……噢!你們出手輕一點。」還真打呀!

    戀愛中的男人缺乏理性,他原諒他們的盲目,有了愛人沒自尊,一顆心偏……偏到太平洋去了。

    「注意你的用詞。」

    「我看他欠扁。」

    心愛女子是他們心中的寶,誰都不能出言不遜,用言語詆毀。

    臉皮厚得子彈打不穿的葛千秋搭上兩位好友肩頭。「我們各自看好自己的女人,誰也別牽絆誰如何?」

    蕭逢月一口道:「我沒問題,婉兒很天真。」好騙。

    黃金面具下的男子攏起雙眉,久久不作聲。

    「怎麼,搞不定你的千年愛侶?」沒用的家伙,不過是個十九歲的小女孩有何困難。

    「沙沙是三個姊妹中個性最烈的,要牽制她不容易。」好好的一盤棋全叫他們給打亂了。

    「嘿嘿!別瞪我們,誰叫你愛上最難馴服的野馬,我會安份守已的待在床上不打擾你談情說愛。」看,瞪得他心口發毛。

    「哼!」黃金面具主人冷哼了一聲,船都到了公海,不然就將他們扔上小船用手劃回岸邊。

    葛千秋目露疑問的看向蕭逢月。「你的她把你誤認成誰?」

    「十方閻王。」他很不甘願的擠出四個音。

    「我們都認識十方閻王,你不用替他打知名度。」他沒聽出含意。

    「十、方、閻、王,她以為我是你。」蕭逢月不高興的一眄黃金面具主人,心中似有不少怨言。

    「我?!」他有些詫異。

    「還不是她的惡魔妹妹出的餿主意,要她來勾引你好退掉婚事。」他越想就越氣,東方沙沙該受教訓。

    「哇哈哈……你是替身呀!好可憐哦,我來惜惜。」葛千秋大笑的噘起嘴巴要親蕭逢月。

    「給我滾遠些,你這個超級大變態。」滿嘴嘲笑,玩女人玩得沒空刷牙。

    最好得一口蛀牙,痛死你。他壞心的詛咒。

    「彼此彼此啦!物以類聚。」變態就變態,他還怕沒伴嗎?

    眼前就有兩位自找苦吃的傻子,一個沒法以真面目示人,一個被迫偽裝成別人……咦!他有好主意了。

    「喂!你們附耳過來,我想到解決之道了。」

    三人圍在一起成圈,討論著要如何互相掩飾身份,大玩你是我、我是你的變身游戲,思索該用什麼方法,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帶開三姊妹。

    頭頂的陽光炙烈,海風吹來一絲涼意,驅走了些許熱氣,飛魚在船四周跳躍嬉戲。

    突地,一聲叫喚引起黃金面具主人莫大的注意力,眼一瞇地看見那團火——

    「逢月,從現在起你是十方閻王。」摘下面具,他的表情滿是憤怒。

    自陰影中走出,那張臉孔布滿陰郁,他是單無我。

    「唉!紅顏禍水哦!我也要回去瞧瞧那只小野貓醒了沒。」他餓了。

    葛千秋沒打聲招呼地走回艙房准備大戰幾回,蕭逢月手拿面具心裡矛盾,一咬牙決定騙到底,驟然轉身地尋他的夢中仙女。

    三個人往三個不同的方向走開,可是沒人想到船底下正玩得不亦樂乎的小肉票,他該由誰看管?

    答案是,無解。

    所以,他是自由的。

    ***

    「東方學妹,你怎麼也來了?」

    服務生打扮的陽光男孩驚喜地端著托盤跑過來,滿臉的意外和羞澀的愛慕,根本忘了自己在打工,蒼蠅般地盯著不可能出現的心上人。

    他太興奮了,以致沒發覺小學妹眼中的不耐煩,自顧自的說得口沫橫飛。

    畫面是突兀的,任何人站在一團燃燒的火焰旁都會自動模糊,男孩成了碧海藍天之下的布景,一道炫目的光由中心點散向四面八方。

    她是唯一與太陽爭輝的發光體,明亮的雙眸清澈如平靜的紫湖,巴掌大的臉龐纖細無瑕,以東方人的眼光來說她不算美麗。

    但是有一股魔魅的力量隱隱散發,叫人移不開視線地想多看一眼,情不自禁地追隨她移動身影。

    戀光是地球上生物的特質,不管是生活在哪一個角落,從事著何種工作,人們的心裡總渴望璀璨明亮,好填補缺了一角的黑暗。

    宛如一朵盛開的玫瑰生長在烈焰中,人人貪看它的絕世之美卻沒有勇氣去采擷,怕灼燒了雙手站在遠處觀望。

    「學妹,你要不要吃塊蛋糕?剛由大師傅烘培出爐的起司蛋糕。」男孩討好的繞著她轉。

    「我剛吃過,謝謝學長的好意。」東方沙沙婉拒他的殷勤,眼睛閒懶地向四周一掃。

    他到底要「牽拖」多久,沒見她不舒服得快趴了嗎?

    「喝點果汁好嗎?有新鮮柳橙原汁、藍莓奶昔、萊姆冰砂、肉桂香草茶、迷迭香咖啡……」他非常盡責地介紹他記得往的冷飲名稱。

    天哪,他在加劇她欲裂的頭疼。「拜托,我什麼都不想吃,謝謝。」

    「人是鐵,飯是鋼,怎麼可以不吃東西,船上的水果沙拉很好吃,還有鮪魚通心粉沙拉,車輪面是現掛的,不然還有蔬菜湯、凱撒沙拉、香炸乳酪……」

    多叫人垂涎欲滴的美味,若在平時她鐵定不放過地全往肚裡塞,可是此刻她只想反胃,大吐特吐吐空胃裡的酸液毒死公海上的魚蝦。

    她干麼要作踐自己照十方閻王的游戲玩,東方取巧那小鬼的死活與她何干,叫老頭子自己來救好了,她要跳海了。

    一頭栽下去也許會舒服些。

    「義大利面也不錯,有各種口味任你挑選,番茄培根或茄汁雞肉,加了海鮮味道更鮮美,船上還有無限量供應的甜點和冰淇淋全都不要錢,你大可吃個過癮。」

    東方沙沙真想朝他尖叫,可是她已全身沒力氣地癱在涼椅上。「學長,你不需要去招呼其他人嗎?」

    聰明點,國王企鵝,我在下逐客令,別再搖擺身體了,我目眩眼花。

    他傻笑的搔搔一頭短發。「沒關系啦!你比較重要,沒人會注意到我的偷懶。」

    是嗎?她怎麼看見一坨黑影站在他身後。「要有敬業精神,海裡的鯊魚有一口利牙。」

    因為背光,她懶得睜開眼瞧清楚站於刺目日光下的高大身影,但是身材不錯,很適合陪女人上床。

    在未上船前她已打聽過這艘賭船的特色,除了上百種的賭具外,就屬供人狎玩的美妓俊鴨最能紓解輸錢的郁悶,一夜風流後再出戰各賭桌,花錢如流水。

    食色,性也。

    賭與性向來不分家,游輪的主人倒是懂得營利,不掏光所有賭客的口袋不罷休,男客女客的需求安排得盡善盡美,沒人會被冷落。

    為了區分客人和「服務」人員,手臂上有銀色環焰的男女是可以買賣的,價碼自定。

    「今天的海象很平穩,游輪的吃水量很重,你不用擔心浪起的搖擺會影響行進,不會掉下海的。」男孩以為她害怕船身不穩會落海。

    「你確定?」慵懶的低沉男音由他背後傳來。

    男孩太沉迷於東方沙沙的容貌,一時沒聽出有異。「你放心啦!有我在不成問題,我會保護你。」

    「大話。」冷哼聲在他頭頂響起。

    「學妹,我絕對會好好照顧你,你盡可安心的享受船上設備和美食,我會隨時在你左右。」她在他身邊耶!他作夢都會笑。

    左右?「我的女人不需要你照顧。」

    「咦!學妹,你的聲音怎麼變粗了?是不是吹了風感冒,船上有醫生……」男孩伸出手欲探東方沙沙額頭的熱度。

    另一只手更快的揮下,拍紅了男孩的手背。「你敢碰她!」

    昏昏欲睡的東方沙沙因異常熟悉的低吼聲而清醒,她不會是走入夢境吧?怎麼聽見那個陰魂不散的人的聲音。

    不管了,管他們去龍爭虎斗,她頭暈得厲害,只要不來吵她,死一個或是死兩個都無關緊要,讓她安靜地沉眠,不再聽聞擾人的雜音。

    「你做什麼?隨便打人是不對的行為。」男孩氣憤地指著對方的鼻頭。

    「怠忽職守同樣有過,誰允許你來騷擾我的女人?」此刻他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丟包「垃圾」下海。

    男孩臉紅脖子粗的抗議。「東方學妹才不是你的女人,她是有思想、有主見的獨立個體。」

    「我的女人不需要你來評論,甲板上的客人正等著你的紅酒。」他的視線落在不理會兩人的東方沙沙臉上。

    他一愕的覺得好笑,她根本把他們當成煩人的路人甲、路人乙,眼皮低垂地微發出酣聲,兩手互疊地擋住眼前的光線。

    她倒是輕松自在,一副來度假的模樣,偏藍的薄外衣攏不住微露的春光。

    「我是在服務客人呀!你憑什麼趕我走?」他誓死捍衛小學妹的貞操。

    他冷笑的招來安全管理組的主任。「把他帶走,別讓他出現在我面前。」

    「是。」安管組的黑人主任架走猶自回頭的陽光男孩。

    海水還是一樣的湛藍,涼涼的海風輕拂著,幾只海鷗在船的上方盤旋,萬點光芒閃耀在海平面,蔚成一幅美麗的圖樣。

    男子帶著濃濃笑意蹲在涼椅旁,掬起女孩及肩長發搔她臉頰,似情人的愛撫,有一下沒一下的搔弄著。

    「滾開,別來吵我。」她翻身背對他。

    不行吶!小娘子,你怎能冷落相公獨眠呢?「小美人,我想吃了你。」

    「去泡泡海水,『生魚片』到處都是。」不想睜開眼,海裡的魚夠他吃到吐。

    為什麼作個夢都不放過她,非要干擾她片刻的安寧。

    「它們沒你可口和賞心悅目。」輕佻的手爬上她的頸項,緩緩的往下移。

    她倏地出手抓住輕薄魔指。「別讓我有殺人的欲望,你只有一條命。」

    「心愛的沙沙,你不曉得我最愛看你殺人時的艷容嗎?」他低頭一吻。

    手沒空不要緊,他還有最佳利器——唇。

    「單無我——」

    烈火般的吼聲沖破雲層,引來甲板上往來人潮的側目,紛紛停下腳步投以一瞟。

    其中,有道美麗的身影欣喜一笑,推開與她調情的賭場大亨,整整外觀,嫵媚萬千的拉上滑落的肩帶穿好泳衣,那豐滿的酥胸呼之欲出,白嫩得誘人。

    愛情中的一顆小水雷,即將引爆。

    ***

    「小睡蟲,你的肺活量足以嚇走大白鯨,用不著瞪紅一雙靈美的秋瞳。」水柱般的噴泉正快速移走呢!

    瞧!她多有精神,像是即將上戰場的勝利女神,揮舞著紅巾和號角振奮士氣,人心沸騰。

    「見鬼了,你在這裡干什麼,拿鈔票來填海嗎?」喝,果真是背上的刺,如影隨形。

    「想念你一身扎人的毒刺難以入眠,所以來試試烈火焚身的滋味。」他一擰她挫敗無比的小粉臉。

    「姓單的,你能不能別動手動腳,出氣筒娃娃還沒上市,麻煩你將就一下充氣娃娃。」為什麼她那麼倒楣,始終甩不開他?

    他低低地在她耳側輕笑。「我比較喜歡有血有肉的實體,捏起來有真實感。」

    一句非常不雅的低俗髒話溜出東方沙沙的唇,她現在最想做的是宰了他,然後棄屍大海一乾二淨,既環保又可省下與活人爭地的喪葬費,還可供應海中生物一道大餐,彌補人類的濫捕造成海洋生態的失調。

    她避得還不夠遠嗎?

    由台灣搭機到香港,然後轉船到澳門,接著忍受暈船的不適上了航向公海的私人游輪,海上忽上忽下的浪潮像是搖晃過度的搖籃拚命催吐著她的胃液。

    真是可笑至極,想她威名遠播的烈火玫瑰,沒想到敗在惱人的暈船之下,說出去沒幾個人會相信。

    超人的能力,超齡的冷靜,處理事物的明快果決,她在外人的眼中是無所不能的女羅剎、夜之女神,素手一伸即可遮天,完美得近乎零缺點。

    未料她唯一的弱點竟是難敵大自然的現象,船行不到三小時就吐得暈頭轉向,渾身無力像是擠光的牙膏撐不起來。

    基本的防御本能還在,運轉的大腦稍微慢半拍,想占她便宜不容易,百分之七的戰斗力就足以擺平一干好色之徒、逐性而居的浪蕩子。

    但是面對眼前的他,她有一種被套牢的窒息感,必須集中全副的心力去較勁,不然會有失守的可能性——她的心。

    「那你捏自己的肉呀!欺負未成年的少女是件不道德的事,小心受人唾棄。」她火大地推開俯下的巨影。

    上半身掛在她上空的單無我眼露興味。「你臉色不太好,吃壞了肚子嗎?」

    「不,我是看了你披著人皮的獸臉有些反胃,一只禽獸怎能將人的形態模仿得維妙維肖?」她故作不解地揉揉太陽穴舒壓。

    「因為人在進化前也是未開化的畜生,我剛好懂得掩飾他們未退化的另一半獸性。」她的神色太不自然了,有點蒼白。

    她很想不笑,可他說中了現今人類的遺傳劣性。「別把所有人同化得和你一般等級。」

    「甜心,你有太陽般燦爛的笑容,千萬別在人前笑。」這是他獨享的專利品。

    「神經。」她剛烈的心崩了一小角。

    「美麗的眸是我膜拜的光,烏發如絲牽動我渴望的心房,你這壞心的小妖精老是愛四處點火,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美麗的壞精靈。

    他聽似無奈的語氣下是滿足的寵愛,縱容她的小奸小惡。

    手臂冒起疙瘩的東方沙沙打個哆嗦。「少拿我寫詩,莎士比亞先生。」

    「不喜歡我贊美你?」他明知故問的撫順她豎直的寒毛。

    「如果你能走遠些我會更感謝,華麗的文藻請埋在深海底發臭。」她磨著牙地用雜志一揮,像是在趕煩人的蚊子。

    「我不能,你這塊大磁石吸住我的心了。」他的視線滑至她微敞的酥胸。

    好色鬼,天下烏鴉一般黑。「九點鍾方向看到沒?」

    「什麼?」他不明就裡的側身一視,不明了她要他看什麼?

    「超級電磁波呀!你猜她的E罩杯是人工雕塑而成還是科技奇跡?」成果碩大,峰峰相連到天邊。

    眼神微沉的單無我眼底悄悄升起冷硬。「別人的事少去關心。」

    有問題,第一直覺明白傳送此訊息。東方沙沙暗忖著。「人家在向你送秋波,要不要送上一把鑰匙以示紳士風度?」

    「你在邀請我嗎?寶貝。」他無視頻頻發射的強大電波,含笑的雙眼只專注那雙戲謔紫瞳。

    「我怕被砍,一張床擠不下三個人。」好濃的妒味,她該不該回砍一刀呢?

    火可大可小,點不點燃在於她心情好壞。

    「小心眼的壞妖精,我的胃口沒那麼大,一個你就夠我消受不了。」不輕不重的聲量有意傳入「第三者」耳中,意思要她識相點。

    「呵呵呵……」東方沙沙忽然發出花癡般的笑聲勾住他脖子,用著他一人聽見的聲音一呵,「想嘗嘗螃蟹夾腳的滋味嗎?」

    「嗄?!」他沒來得及反芻她的話意,腹部先中了她要命的一腿,整個人倒退了兩步。

    一瞬間,原本精神委靡的東方沙沙像喝了興奮劑,發著光的神采無比自信,立即吸引無數的驚艷目光,宛如寶石拭去了蒙塵泥砂,每一稜面都閃著七彩虹色。

    手一撩發淺笑斂眉,不經意的純真風情更勝刻意佯裝的嫵媚,當場令所有所謂「美」的女子失去顏色,獨攬萬千關愛。

    「對不起,小姐,你擋住我的路。」火般氣勢壓倒面前氣質出塵的雍容女子。

    女子有片刻的怔愕,隨即有種落於人下的難堪。「我沒理由讓路。」

    佛爭一炷香,人爭一口氣,美人相嫉。

    而且她還奪去她的光彩,以及她相中的男人。

    東方沙沙伸手一拉,輕輕一折戴著鑽石手鏈的手腕。「這就是理由。」

    不講理。

    「你……」

    啪啪!

    唇才一掀,蠻橫無禮的兩巴掌已然落下,震撼了在場的人,一致怔仲著望向吹吹手心的東方佳人,驚訝她的出手無狀。

    大概只有單無我看出她眼底的惡意,當她想使壞時是不分場地、不分對象,「剛好」在她心血來潮的一刻,無人能擋。

    只不過他必須說她很狠,每一次都不留情地痛下殺手,他的胃八成凹了一角,痛得他幾乎無法大口喘氣。

    「記住一件事,我的脾氣不好。」一說完,她高傲如女王地走過眾人面前,眼角掛著一抹冷淡。

    光榮退場。

    久久之後,才有人敢大聲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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