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情BOSS 第八章
    “喂,你認識任傲雲?”

    袁緗依撥不開他霸在腰間的鐵臂,只好任他摟住,不過卻故意拖著穿著亞曼尼名牌的他到地下樓美食街吃小吃。

    “風雲名滿天下,商場上只怕沒有人不認識他。”

    “小人,你故意答非所問。”袁緗依有些惱地瞥他一眼。

    樓韶宇卻老神在在地徑自將她往空桌椅子一按,轉身去點餐。

    在美食街狹小的座位上,兩個人幾乎貼坐在一起,兩份餐全是她喜歡的食物,袁緗依納悶地瞄他一眼,不相信他居然那麼神,完全掌握她的飲食喜好。

    “吃,只看不會飽,T省景氣再不好,也不該有餓死的人吧?”

    “哪那麼誇張。”

    “你若不多吃點,T省的社會版早晚就會有這條新聞。”

    他直接撕開筷子遞入她手中催促她吃,又動手幫她剝去蝦殼。

    “你最愛海鮮,本來想帶你上薈萃樓大啖海鮮,你卻堅持來這,龍蝦可就縮水變明蝦了。”

    他看似無心的幾句話,句句挑動袁緗依心弦深處的記憶,好像不把所有的往事都挖出來不甘心似的。

    “是你沒誠意。”她嘴裡吃著飯,猶不忘含糊抗議。

    眼前恍如昔日情景再現,那歡樂滿足的笑容,那個對她萬般照顧,嬌寵有加的男人,也曾這般殷勤地幫她將剩余龍蝦剝得干淨,放到面前。

    袁緗依迷迷糊糊張口把夾到嘴旁的蝦子吃進口,雙唇觸及他粗糙的筷子,才猛地從往事裡驚醒。察覺眼前的動作有說不出的曖昧,美味的明蝦梗在喉間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她的心怦怦跳得宛若長奔百裡,一雙大眼眨呀眨,躲又無從躲,有些無措。

    樓韶宇像似毫無所覺,自顧收回筷子,端起碗吃著。只是每次袁緗依夾到不吃的青椒、蔥蒜,他就自動張嘴幫她吃掉,幾次來回她的筷子也輕易入了他的口。

    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像和她做過千百次這樣的動作,尤其他的輕松自在讓袁緗依放下別扭的心情,很自然和他互相分享對方的食物,就像一對默契十足的親密愛人,吸引許多羨慕的目光停駐。

    “招認吧,自首無罪、坦白從寬。”

    剛吃飽放下筷子,袁緗依馬上就用精明的眼神盯緊他,想問出心底的懷疑。

    “你說啥?”樓韶宇一臉霧水地回望她,“想知道就問,別和我玩猜謎。”

    “你認識任傲雲,經由靚媚找上我,終究海濤的代理權只是虛晃一招,用來耍我的障眼法。”

    樓韶宇沒有吭氣,因為袁緗依正好猜中最重要的部份。

    “我只是不懂你為何要花這麼多精神設這個局,害我浪費一堆時間精力作白工,半點好處都沒撈到。”她疑惑難解,非常認真地想挖出答案,“我曾經得罪你嗎?所以你故意報復我。”

    “伊甸園渡假村的代理權絕不是餌,我對你的期望,確實也不是小小的亞洲代理權企劃案,我期待你從了解渡假村代理權開始,衍生到海濤全部的業務。”

    “你想挖牆角。”

    “雖不中亦不遠矣。”他笑笑沒有說破,私心何止想將她納為己用,最重要的是拐她相伴人生,不再分離。

    “難怪你成天跟我作對,為什麼不早說,我的思考方向自然就會調整呀!”

    “不能說,這是測試的一部份,你認為你有那個能力可以做到嗎?”

    “當然,我如果連這點自信都沒有,還談什麼理想與夢想。”

    “那麼現在我可以很高興地告訴你,你已經通過初步測驗了。”

    “我不懂,公司居然肯配合你的計劃。”她腦海裡飛快轉著前因後果,突然靈光一閃,疑雲乍開,“該不至於饒董真的想把逍遙轉手出去吧?”

    “就知道瞞不過你,你實在聰明。”

    “可這事怎麼想都有些蹊蹺,就算海濤要在亞洲設據點,也不該選擇T省吧,這兩年T省經濟不景氣,旅游市場並不看好呢!”

    “眼前是全球性經濟走弱,並不單只有T省,何況T省人越來越注重休閒生活,旅游市場不是不可為,而是需要有心人更努力耕耘而已。再說以T省為跳板,遠程目標放在大陸那塊豐富的腹地,前途不可限量。”

    “果然如此,有這種企圖心和既定計劃,才符合我對海濤的認知,我想我可以很快規劃出你想要的東西了。”

    說到理想,袁緗依馬上興致勃勃,滔滔不絕,雙眸閃閃發亮,渾身散發出炫目奪魂的亮麗光彩。

    樓韶宇毫不掩飾地流露出賞識的眼光欣賞著她,經過歲月的磨煉,一顆粗糙的美麗原礦,被雕琢成閃閃發亮的耀眼寶石;他何其有幸,在這許多年後的今天,還能擁有她,將她永遠珍藏。

    “想不到真被纖荷說中。”她笑自己後知後覺,“逍遙這一易手,只怕很多人要遭殃唷?”

    “海濤的慣例,是看能力用人,只要有本事,沒有人需要為裁員煩惱。”

    “說得好,其實這是很現實的問題,商賈買賣本來就講究一分錢一分貨,商品也罷、人事任用也好,好像都脫不了這個道理。”

    “沒錯,所以誰當家做老板有差別嗎?”

    “當然有差嘍,遇到不愛吹捧拍迎的老板,馬屁精可都要餓死了。”她玩笑地說著,不知是有感而發,還是想提醒他。

    “逍遙有不少這種人?”他一副只當是閒聊,順口問問的語氣,讓她摸不清楚他的想法。

    “別問我,我既非經營者,也不是管理階層,不做斷人財路的惡事,請你自己張大眼睛瞧,如果事事都從我口中得知,你不怕事實真相會有所偏頗嗎?”她壞壞地對他笑得有點可惡,“何況如此一來你這個海濤代表的高薪可就領得太輕松,讓人不服喲!”

    “所謂旁觀者清,當局著迷,站在朋友立場,你提供些意見,也不為過吧?”

    “朋友?我得考慮看看。”她應得保留,像遇著不得了大事般慎重。

    “喔,拿喬呀!有我這種朋友不會辱沒你吧?”

    “怕是小女子高攀不起上流的世家公子,與你做朋友不顯得不自量力嗎?”

    “胡扯,人不分貧富貴賤,相知相許就是知己,跟身份家世什麼相干,你太迂腐,真是要不得。”

    “迂腐?”她不滿地聳起眉,啐他一聲,“你是處身雲端上,不解塵俗事,雙腳不沾泥,豈知濁泥雖賤也有三分骨氣。”

    “好好好,你別什麼雲呀泥的,弄得我滿頭霧水。”

    樓韶宇兩眼發愣地打斷袁緗依的話,畢竟短短幾年的學習,就算他話說得再字正腔圓,還是有被考倒的時候,“算我失言,反正我是認定了你,你只能接受不能拒絕。”

    “霸道。”她直接丟給他兩個字和一雙大白眼,不想和他再爭辯。

    “剛才靚媚問你傷好了沒,是怎麼回事,你遇到什麼麻煩?”

    “那女人唯恐天下不亂,你別聽她信口開河,什麼事也沒有。”

    “是嗎?這叫做朋友喔,怕是說說而已,有口無心。”袁緗依亮晶晶的眼睛裡閃爍著不輕易罷休的好奇心,“算了,我打電話問靚媚,她絕對很樂意替你廣為宣傳。”

    “一點點小傷,說了都會讓人臉紅,你又何必非知道不可。”

    “幾時發生的事?”她精明的腦袋瓜一轉,“你突然失蹤的那幾天對不對?”

    他沒有應聲,既不想說假話騙她,又不願意讓她知道太多,怕嚇跑她。

    “是意外還是蓄意……”

    “為什麼這樣子問?”

    “因為你刻意隱瞞,如果事情沒有蹊蹺,你大可直接告訴我,何必拐彎抹角,怕讓我知道。”

    “哪有那麼復雜,那幾天我只是趕回去處理一些事,意外受傷傷勢又不嚴重,沒道理要敲鑼打鼓地四處張揚吧?”

    他盡量輕描淡寫一語帶過,不希望引起她的好奇,趕忙邀她喝咖啡,想引開她的注意。

    在遠企大樓前的露天咖啡座,香醇濃郁的咖啡香盈鼻,3/4包糖配上一顆半奶精,他精准的調出她最喜愛的曼特寧。

    袁緗依不知道今夜她還禁得起被他嚇幾回,看著樓韶宇用剩余的糖包和奶精攪拌著自己的咖啡,她故意忽視許久的問題終於讓她不得不面對。

    “你到底是誰?”她專注地看著他,灼灼的眼神不容許他輕言敷衍。

    “既然弄不清楚我是誰,那麼我是誰對你來說又有何差別?”

    經袁緗依問,樓韶宇發現他下意識的動作,居然能引起她的反應。只是連他也弄不清楚自己是無心而為,還是等得不耐煩所以故意顯露。

    “你少跟我玩文字游戲。”

    他迂回的回答,讓她不悅的情緒急速加溫,她語氣強硬地緊盯他,“你為什麼找人調查我?”

    “只要有心,事事都掌握在我方寸之間,何須還多此一舉讓人調查。”

    他輕松地半倚椅把看她,對她怒挑秀眉、圓瞪杏眼的模樣覺得很新鮮,記憶中的倩影總是笑臉盈盈,羞怯、嬌嗔兼之,從沒有見過她強悍不馴的這一面。

    “雖然時間會讓記憶褪色,卻也能叫涓滴泛濫成河。”

    袁緗依心神震驚,掙扎不肯把過去喚醒,搖擺不定的心猶不知該定位何方。解不開的心結是她竟然弄不清楚自己是不願意相信他信約有憑,青鳥終南飛,還是怨他任年華流逝,竟叫她空盼年年。

    看著她猶豫抗拒的眼神,好像隨時想逃,他立即伸手覆住她的纖纖玉手,“承認你還記得,真的讓你這麼為難嗎?”

    袁緗依倏地刷白了臉,像被火舌吻上手馬上用力甩開他的手,漠然推桌而起,轉身就走。

    “緗依……”樓韶宇邁大步立即追上,長臂一撈將她摟住,不放她走。

    “放開我。”她使勁掙扎著想擺脫他的箝制。

    “不,我們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牢牢將她圈在懷抱裡,硬將她轉過來和他面對面。

    “我和你無話可說。”她僵白著臉對他,清冷的聲音沒有半點情緒,連怒意都銷聲匿跡。

    “緗依,七年相思訴不盡,怎會無話可說?”他深情款款的目光像千萬情絲將她緊緊纏繞,輕柔的語聲傳遞著濃濃的思念。

    袁緗依絲毫不為所動,雙手猛掙扎只想甩開他那雙鐵臂,“你弄錯了,我不認識你,鬼才知道你和誰相思難斷。”

    “Joan,若連對象都弄不清楚,我還敢輕言追討相思債嗎?”樓韶宇發現周圍好奇的眼光紛紛投向他們,馬上改口說英文,“你不用白費力氣否認了。”

    袁緗依突然放棄掙扎,面無表情地和他對望,宛若一潭死水的雙眼,什麼情緒都看不出來,“放手,我管你信不信,我說不是就不是。”

    樓韶宇依言松開手,卻擔心地緊隨其旁,因為她眼前的個性裡可沒有半點柔順的因子,捉摸不到她的心思,只教他更惴惴不安。

    “緗依,我從來沒有忘記你,也沒有遺忘我的承諾。”他熱切地看她,希望她能有點反應,不要讓他如同對上一片空無。

    袁緗依依舊毫無反應,連眼皮都沒有掀一下,如波濤翻湧的激動心情強迫壓抑在心底深處,硬逼雙手不許顫抖半分。

    “Joan……”他柔聲喚著,受不了她的視若不見,不理不睬,“你說話呀!就算破口大罵也好,千萬不要不吭氣。”他遽而握住她的手,冰涼微顫的手心道出她真正的情緒。

    “緗依……”他柔情萬千地喚她,迅速將她一雙手握入他的大掌中,試圖用他的體溫暖和她,“相信我,這些年我一直記著你。”

    袁緗依突然揚起嘴角露出微笑,但是動人的笑意並沒有傳進她那對眸光靈動的眼睛裡,“哎哎,別說了,我不想知道你的風流情史。”

    她的笑容泛得更深,卻硬是抽回手,“我的目標是把工作做好,至於你那帝王床滾過多少佳麗、美人,都和我沒關系,拜托你別說個沒完。”

    “不可能,我做不到。”他再次拉回她的手,彷佛擔心她會突然振翅飛走,“我承認這些年沒有刻意相候你,但是女人在我生活中來來去去,卻只有你的倩影霸駐我心頭。直到與你再相逢,我始然明白,原來並不是只是女人就可以。”

    他非常專注地凝視她,“是你,一直只有你才是讓我停止尋尋覓覓的關鍵。”

    好一個“過盡千帆皆不是”、“揀盡寒枝不肯棲”。

    袁緗依的心神大震,說不受影響是騙人的,樓韶宇的一番話撩動她心底最深的那根情弦,錚錚鳴響不止。

    她強自收斂起顫動的心魂,表現出不為所動的無情,“所謂船過水無痕,這種陳年舊事,早該忘記,何必還耿耿於懷?”她露出暢懷的笑容,掩飾眼中的激動,“就當春夢一場,正如風吹楊柳,柳絲搖曳生姿雖美,卻不能讓風駐足,永遠與楊柳相偕而舞。”

    “不對,你的比喻不恰當,風吹楊柳是無心之舉,怎麼能和情人的情意相投相提並論,何況深情歷經歲月累積,幻化漫漫相思點滴都在心頭。”

    樓韶字的執著叫她無言以對,只能慌忙低垂雙眸掩去對他所有愛、恨、貪、癡、怨種種情緒,害怕叫他瞧出端倪。

    逃!

    苦思無計可施的袁緗依,直接浮起這個念頭,雖然明知道躲得過一時,逃不了一世,還是選擇走一步算一步,先溜為妙。因為眼前混亂不堪的腦袋,思緒亂如毛球理也理不清,是喜是怨,是氣是驚,早已攪和成一團不清楚不明白的豆腐渣,霸占她的思維,讓她別無選擇。

    “老天,人須活在當下,你那些相思、回憶全不干我的事,我可沒閒工夫陪你浪費在這上頭。”袁緗依皮包一背,准備腳底抹油開溜。

    “你以為當縮頭烏龜,事情就會自動消失不見?”

    他實在很想歎氣,遇到她這個磨人精,再好的性子也能讓她消磨殆盡,他恨不得把她抓起來搖一搖,看看她頑固的腦袋裡都塞了哪些稻草屑。

    “沒事少自尋煩惱,勸你趁台北夜未眠四處晃晃,清一清那些過時古董,我就不奉陪了。”她擺擺手,說得瀟灑,“所以,你往左走,我往右行,咱們正好就此分道揚鑣各自行。”

    “沒膽的小鴕鳥,不敢面對事實。”

    “別想激我,我才不上當。”她居然很孩子氣地對他扮了個鬼臉,徑自轉身徐徐踏月而行。

    “等等,我開車送你。”他快速伸手拉住她。

    “不必麻煩,我住的地方離這不算遠,走一走就當散步也不錯。”她使勁想撥開他的手。

    “嗯,好主意,月下散步情調好,那我們就慢慢走嘍!”他自顧挽起她的手臂,像對多情戀人緊偎而行,毫不在意走在路上引人側目。

    “你……”

    袁緗依氣急敗壞地橫他白眼,可惜他很是厚臉皮,推拒半天,猶似黏皮糖照舊死緊貼著她不放。

    “喂,閃遠點,別像無骨章魚死攀我,我們鄉下地方民風純樸,你不要害我沒臉見人。”她邊走邊拍他的手臂,老想把他推開。

    “情人依偎同行,是很稀松平常的,只有你才會大驚小怪,瞧瞧眼前根本沒人注意我們。”他一面說著,一面還低頭偷親她的臉頰,火熱的兩片唇正朝她艷紅的櫻桃小口進攻。

    “睡美人,當街和男人摟摟抱抱,太勁爆了吧?”

    一句輕松打趣嚇得袁緗依像被電觸到,立刻甩開樓韶宇一舉蹦離好幾步,埋怨的白眼瞪得比天上的圓月還大,轉頭不悅地看向慢車道上的粉紅色汽車。

    “真小氣,你怎會在這?”她惱羞成怒地瞪著車裡的人,不相信她是恰巧偶遇,分明是有人故意通知她來攪局,看她出丑。

    “怪怪,宇宙超級無敵大帥哥耶!”嬌小的甄筱琪勉強從車窗露出一顆小小腦袋,毫不掩飾垂涎三尺的饞像,對樓韶宇發出肖想的狼女嚎哮,“喂,帥哥,睡美人要是不肯幫你暖床,沒關系,我登記第一順位候補。”

    “真小氣,你發什麼神經?”

    袁緗依窘迫地斥喝她,一張粉臉霎時漲得像塊大紅錦緞,偏開頭不敢和樓韶宇的目光交錯,心裡咚咚猛打鼓,弄不懂甄筱琪為什麼突然捉弄她。

    樓韶宇老神在在,隨意一伸手把別扭的袁緗依摟回懷裡,笑著對甄筱琪說:“弱水三千我只取這瓢飲,你的青睞我無福消受,心領了。”

    “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甄筱琪好像巴不得攪得天下大亂似的,拼命扯袁緗依後腿,“睡美人的性子很別扭,當心她把你吃干抹盡,翻臉不認賬喔!”

    “多謝提醒,我會把她系在褲腰帶上,和她形影不離。”

    他一雙熱情的眼眸拼命對袁緗依放電,只為看她羞惱無措的模樣,瞇目怒眉、嬌嗔連連,點滴盡是小女人嬌態,引人遐思。

    “真小氣,你很欠揍,不要以為暴力媚不在,就不會有人收拾你。”

    “哼,恰查某,你的淑女形象報銷了。”

    “還不怪你。”袁緗依生氣地伸長身軀,用手指戳戳她的額頭,趴在她耳邊嘀咕,“你的皮給我繃緊點,有種別回來,我非好好修理你。”

    撂下威脅,她偏頭向樓韶宇,“我們走,別理這瘋丫頭。”邊說邊拖著他自顧往回家的方向走。

    “帥哥,今夜花園無人守,正適合越牆偷香,要適時把握唷!”甄筱琪好像非氣死袁緗依才肯罷休,故意咋咋呼呼地說給她生氣,才調皮地對樓韶宇眨眨眼,無聲地說:加油!

    身後引擎聲呼嘯而去,袁緗依依舊氣嘟嘟急邁腳步,拖著摟住她不放的樓韶宇走得氣喘吁吁。

    “別生氣,她分明只是開開玩笑,沒有惡意,你何不一笑置之。”他驟然停步,猿臂一使勁把跨步走遠的袁緗依拉回胸前,扶著她的肩,替她撫去臉上的怒紋,笑著安撫她,“生氣快老,多氣傷肝,你若氣壞身子,我會很心疼的。”

    “沒你的事,你別管。”

    “你的喜怒哀樂件件牽動我的心,你生氣我不捨,再說我若真的不吭聲不管,你不氣得更多、更久才怪?”

    “厚臉皮,臭美。”不意被說中心事,袁緗依立刻一陣搶白,“我是我,你是你,我過得瀟瀟灑灑、無牽無掛,你千萬別來和我夾雜不清。”

    “沒良心,真讓那女人說中,你一朝吃干抹盡,就翻臉不認人。”

    “不知道是誰先吃盡逃跑呢,還好意思指責別人。”

    袁緗依聽得心裡大大不平,想當初先閃的人可不是自個,她忿忿嘟嚷著,光想到心裡的落寞,怨氣幾年都還沒能消退。

    “你嘀嘀咕咕抱怨什麼?”

    “我說都怪你,你如果不纏著跟我一起‘散步’,我哪會被筱琪取笑,不出明天暴力媚鐵定會來落井下石,看我的笑話。”

    她越想氣越盛,身旁可憐的男人首當其沖,理所當然變成出氣筒,她用力扯開他,和他離得遠遠的,試圖亡羊補牢。

    “別理她,她若太囂張,找她老公理論去,讓任傲雲好好管教老婆。”他笑著看她孩子氣的動作,在人行道上追逐她的腳步。

    “大話,人家鶼鰈情深,豈會為外人傷夫妻和氣?別鬧了吧!”

    “那簡單,我們是自己人,就由我來應付她。”

    “哪來的自己人,你真想害我跳到黃河也洗不清呀!”

    “我們的關系有多親密,不必我提醒你吧?如果你還堅持裝呆,我不反對用行動喚醒你的記憶。”他露出不懷好意的賊笑逼近她,“我沒有強逼你接受,是不想勉強成就姻緣,讓你心裡不痛快,卻不表示我會輕易罷手。”

    “天呀!越說越離譜,居然連姻緣都扯上。”袁緗依驚嚇不輕,三步並做兩步沖入家門,險險將樓韶宇擋在公寓的大門外,迅速爬上樓梯。

    “緗依,你想效法茱麗葉,我卻不想當羅密歐,除非你想讓大家一起分享我對你的情話綿綿?”樓韶宇干脆站在樓下對著老公寓陽台上的袁緗依喊著。

    袁緗依居高臨下揮揮手,猛趕他走,“別丟人了,快走啦!”說罷居然不受威脅,直接走進屋裡把落地窗拉上,理都不理他。

    須臾樓下靜悄悄的,幸好他還不至於那麼瘋狂。袁緗依松了一口氣,她賭得心驚膽戰,就怕他當真把形象豁出去,在樓下胡鬧。

    家裡空無一人,她放心在浴室裡泡澡洗盡一天的疲憊,流水聲嘩啦啦像催眠曲,直到她差點在浴缸裡睡著,才披著睡袍半合眼走回她的房間。

    摘下隱形眼鏡,視線本來就霧蒙蒙,何況半睡半醒之間,她索性憑記憶對准床鋪把自己拋上去。

    “啊……”慘叫還來不及上達天聽,已經消失在熟悉的熱吻裡。

    袁緗依的瞌睡蟲早在碰到床上硬邦邦的物體時,全給嚇得撒腿逃往雲霄外,她瞇著大眼睛,看到的是一對永遠忘不掉的漂亮琥珀色眼瞳。

    腦海裡千百個驚叫等著沖出口,卻讓霸在嘴裡的靈活舌頭堵得無處可發洩。

    火燙的熱吻悠長且纏綿,多年綿綿不絕的相思都化作熱切的吻,像似一古腦想全部討回來。熱情的火花不但燃燒在她柔美的紅唇上,更隨著他細碎濕滑的吻痕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

    聲聲細碎勾魂的喘息,取代未能出口的驚叫與質疑,回蕩在空氣中。袁緗依不自覺沉溺在那對充滿濃情愛意的眼眸裡,雙手緊緊摟住他的頸脖,承受他的柔情蜜意,讓一波波疾猛翻湧的激情帶領她沖向極樂的殿堂。

    一勾明月含羞帶怯地透過輕攏的薄紗窗簾,窺見滿室濃濃春色。初春的夜晚涼意沁寒,但是袁緗依的房間卻充滿暖暖的氣息。地板上堆著亂七八糟的衣物和棉被,想見主人們多麼迫不及待。

    帶著薄喘,袁緗依軟軟地趴在樓韶宇的胸膛上,連動都不想動一下。

    樓韶宇噙著一抹憐愛的淺笑,輕輕啄著她雪白的脖子和粉嫩的香肩,雙手圈著她纖細的腰圍,在她的美背上畫著圈圈愛撫著。

    “拜托,別鬧我,人家好累喲!”她掄著粉拳,愛嬌地捶著他厚實堅硬的胸膛,嬌喘吁吁地抗議著。

    “夜還長著,這樣就喊不行太遜了喔!”他在她敏感的小腰上輕掐揉撫著,逗得袁緗依咯咯笑不停,倉皇溜下床。

    卷著棉被,她把自己包得只剩下一顆腦袋,撿起衣物,離床遠遠地才敢取笑他,“說得也是,好像該是我讓你喊不行才合理嘛!”

    熱烘烘的臉頰提醒她自己此刻一定是滿臉通紅,她慌亂偏開頭,視線刻意避開床上他壯碩雄偉的身軀,雖然已經和他濡沫相親交頸相歡,她依舊不好意思正視他。

    “緗緗,時候還早,快點過來。”

    他一點也不在意身上空無一物,徑自伸展著結實健美的身體,自在的像在自己的地盤上。

    “免談,等我洗完澡,我還有賬跟你算呢!”

    她邊說著,邊摸索著往浴室走去,長長的棉被拖在地板上,一路像只笨拙的企鵝搖搖擺擺晃著。突然棉被被踩住拖不動,她整個人被樓韶宇打橫抱起,害怕摔倒,她雙手本能地攀住他的頸項,再也顧不得裹身的棉被和衣服,緊閉著眼睛藏在他的臂彎裡。

    “想算賬?沒問題。”他輕而易舉地將她抱入浴室,“我們洗完鴛鴦浴,回頭看你想怎樣算,我都奉陪到底。”

    老舊的浴缸小得只能勉強塞下一個人,樓韶宇卻堅持將袁緗依摟在懷裡,蓮蓬頭撒下的水花,根本滅不掉他們之間激情的火花,兩人摩摩蹭蹭地免不了就擦槍走火。嬌喘和驚呼頻頻吐自她的口中,直到她的雙腳再也無力可站,樓韶宇才像饜足的偷腥貓把她抱回床上。

    袁緗依只覺得渾身發燙,不用看也知道臊紅早已從臉頰蔓延到全身上下,她不但穿上睡衣,把自己藏在棉被裡,還強迫他穿著睡褲,才肯讓他幫她擦干濕發。

    “你花多少錢買通真小氣那死女人,弄到鑰匙?”她怎麼想都只有甄筱琪會為錢出賣她,“那女人是不是獅子大開口,狠敲了你一筆巨款,難怪今晚蹺頭,連家都不回來了。”

    “你是指開粉紅凱蒂貓福斯的怪胎?”他笑著搖搖頭,小心翼翼地幫她梳開打結的頭發。

    “只有我可以罵她,你不許罵她怪胎。”她很義氣地幫甄筱琪抗議,“沒鑰匙那你怎麼進得來?”

    “我早上就搬進來,是你沒發現。”

    “該死,哎喲……是暴力媚搞的鬼。”她一火,頭一甩,扯動樓韶宇手上的梳子,疼得猛唉

    “別動。”他趕忙放掉發梳,替她按摩頭皮,“老大不小,怎麼還這麼毛躁,弄疼了哪裡?”

    “沒事。”她雙手一伸拉住他忙碌的大手,“別忙,我有話問你。”

    “問我幾時不好搬,為什麼就這麼巧今早搬來。”

    好像什麼也瞞不過他,她還沒問他就先把答案說了。

    “因為我不想繼續和你玩捉迷藏,這些日子你心事重重,吃不好、睡不穩,憔悴的模樣讓我心疼得要命。”

    “可惡,你故意看我笑話。”

    她一聽反像火上加油,雙手一用力就想把他推下床去,“你給我老實說,這回究竟設計多大的騙局誘我入殼,裡頭有多少是我的熟人。”她越想越懊惱,想不到自個人緣這麼差,簡單就被出賣了,“暴力媚、真小氣絕對跑不掉,曦姐准是默許的,該不會連纖荷也參一腳。”

    “別隨便冤枉你朋友,她們全是護著你的。”

    “是喔!護著我。”她忿忿不平地冷哼著,“護到把我送進大野狼的嘴裡當宵夜,真是有夠朋友。”

    “別說你沒吃飽,你要是真的這麼介意,那我不反對當小紅帽的三餐加點心,你幾時想享用都行,這樣有沒有平衡點?”他笑著傾身在她的臉頰上偷香一下。

    “不害臊,誰像你那麼饞。”

    她趕忙推遠他,害怕點點星火也能燎原,回頭什麼話都來不及說,又會回到床上變成一對糾纏不清的麻花卷。

    “整整將近三百個日子,只能看不能吃,想不饞實在很難吧?”

    “好家伙,原來就是你在靚媚的婚禮上作怪,害我老以為自己神經過敏。”她想起那道炙火的眼光。

    “別冒火,若非有為難之處,我何苦好不容易在六年後找到你,還強忍十個月不和你相見。”他邊說著,一旋腿爬上床,將她連被帶人一起摟在懷裡。

    “哼,你心裡有愧,所以不敢見我。”她忿忿扭動身子,卻沒能掙脫他的堅持,“當初是你花言巧語唬弄我,築下海市蜃樓美化我們的未來,結果根本捱不到天明日出,就樓塌瓦碎全變成一堆可笑的虛幻假話。”

    “親親,這話說得真沒良心。”點點她皺起的翹鼻和氣嘟嘟的紅唇,他有些無奈地輕歎口氣,“那天我臨時有急事非走不可,又想體貼累壞的你多睡一會,只好匆匆留了我的手機和專線,要你連絡我,就是不希望你起床看不到人影,以為我巧言騙到手就棄之如敝屣。”

    “可是,我明明啥也沒瞧見,而且櫃台還說……”想起那時失落的感覺她心中猶難平復,“算了,事情都過去六年,現在才來論是非,沒啥意義。”

    “怎麼會沒有意義,你打從一見我,就把我當陌生人,這些日子對我冷臉冷語怒目相對,不正代表對當年的事記恨在心。”

    “我哪那麼小心眼,人家是真的不記得你嘛!”哎,一下就被拆穿心事,她嘴硬地巧言反駁,卻悄悄低頭,不敢讓他瞧見她的心虛。

    “不好,忘記比小心眼更糟。”他好笑地看著她一雙手指相互交扭,分明是心虛理虧的跡象,“小心眼代表你在乎,你曾經說過越在乎表示愛得越深,如果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那可就換我會嘔死。”

    “臭美,沒人愛你來著,自大狂。”被他越說越藏不住秘密,她簡直被逼得手足無措。

    “想來也是,當初你恐怕就是抱著玩玩的心態,所以那早不見我,正好溜掉不必認賬,要不怎麼連姓名和連絡方式都沒想到要留給我,也不會想找我算賬。我猜你從不曾想過我也會有受騙和被玩弄的感覺吧?”

    他故意說得落寞,偷覷著她反省的模樣,這小女人有顆頑固如石的腦袋,如果不讓她受點刺激想透徹,只怕想和她再進一步還有得磨。

    “我……”她被堵得啞口無言,期期艾艾想解釋,卻馬上被他打斷。

    “不必說了,你好好想想,到底誰是誰非,想清楚我們再來談以後。”他放開她下床,“我回房去,免得說我干擾你思考。”

    “韶宇……”她有些委屈地嬌聲呼喚,伸出手不知怎麼開口留他。

    他不為所動,故意無視她的肢體語言,把她的雙手塞入被裡,低頭吻吻她的額頭,“晚安,好好睡吧!”隨手熄了燈,關門轉回隔壁房間。

    看到他執意走開,她不由歎氣,原來被冤枉的感覺這麼不舒坦,當年的事情好像不如她推測那般,氣他怨他的這些年,倒顯得有些自找苦吃,看來他如果有錯,她好像也不是全然無辜。

    暗夜孤枕輾轉難眠,袁緗依反復思量樓韶宇的解釋,雖然嘴硬強說不曾想過他,其實時時他都霸占她的心頭不曾稍離,如今再相見,積壓在心底的思念狂潮盡化為渴望,正亟欲與他相守以訴情衷,卻被獨自冷落,叫她怎麼睡得著。

    隔壁靚媚的房間安靜無聲,難道他攪亂了她的心湖讓她落枕難眠,他卻徑自好夢睡得舒暢。

    那怎麼行,她越想越不平,套用他日前那句,“山不就我,我就山。”他會閃,她難道就不會溜過房去找他嗎?

    打定主意正想開燈下床,卻突然被一聲粗嘎的開門噪音嚇到,直覺抬手看表,黑壓壓正是黎明前天色最暗的時刻,筱琪和曦姐都不可能在這時候回家。

    天呀!該不會笨小偷竟然選中她們最窮這一戶偷吧?

    來不及思考,慌忙抓起分機報警,然而話筒靜悄悄,電話竟早一步被斷線了。這賊該是有備而來,她拋掉聽筒,想找出手機,心裡猶記掛著沉睡的樓韶宇的安危。

    摸索中房門外已經響起乒乒乓乓打斗的聲音,她立刻亮起燈,一手握著手機撥號報警,一手抓了把長柄傘,打開房門往外沖。

    “進去,把門鎖上,不准出來。”

    聽到袁緗依的房門響,樓韶宇立即開口吼,一分神被其中一個歹徒鋒利的刀劃過手臂,鮮血霎時染紅衣袖,成串往地上滴。

    “韶宇……”袁緗依驚慌慘叫,看他一個人要應付兩個賊,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恨不得可以上前幫忙。

    “快走。”樓韶宇再次分心吼她。

    她知道自己是弱點,應該盡快閃,免得對他造成負累,只是緊張的雙腿猛打顫,還沒來得及跨出步伐,那個獐頭鼠目的歹徒,已經捨了樓韶宇轉過來想抓她。

    她隨手拖張椅子向他擲去,想偷點時間開溜。結果陽台又蹦進來一個男人,讓她忍不住失聲尖叫。

    袁緗依緊張得跳腳,樓韶宇明知不能分心,卻擔心她受池魚之殃心如油煎。幸好進來的男人身影有些熟悉,尤其他耳熟的聲音,總算讓他們放心。

    “臭老鼠,欺負女人,沒臉哪。”奉任傲雲之命前來支持的岳少翼飛快地橫過客廳,攔住那個差點抓到袁緗依的男人。

    被取笑的男人,狼狽萬分地招架來人如鐵的硬拳,一面虛張聲勢地吼著,“姓岳的,你橫手架梁斷人財路,不講江湖道義。”

    “臭老鼠,也不打聽打聽你們招惹上誰,光想錢,有錢沒命也是白搭。”

    岳少翼身手利落,三兩下就把人撂倒,手刀一劈那家伙馬上像攤軟泥臥倒在地,動也不動。

    “樓先生請讓開,我來吧。”

    他立刻滑步插入樓韶宇和凶性大發的彪形大漢之間,那凶惡的歹徒默不吭聲卻任自頑強抵抗。

    樓韶宇輕松地對來支持的岳少翼道謝,“謝了,你再不出現,我可沒把握還能撐多久。”他轉身快步向袁緗依走去。

    “您太客氣,如果不是美人在側一心兩用,這兩個漏網之魚、跳梁小丑,早就被閣下擺平,哪輪得到我跳出來多事。”

    岳少翼風趣地虧他,根本沒把眼前的惡徒當對手,先是秀一段空手入白刃,打掉對方的利刀,沒多花力氣就把他揍得鼻青臉腫,干淨利落地輕易制伏,照舊手刀一使勁,又是一攤死泥。

    袁緗依慌忙用毛巾捂住樓韶宇的傷口,毛巾卻迅速被血染紅,“老天,血流不停,你得去醫院……”

    她心急又心疼,顧不得跟來幫忙的岳少翼道謝,拉著樓韶宇就往外跑。

    “你別急,沒那麼嚴重。”樓韶宇用沒受傷的手摟住慌張的袁緗依,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你有沒有怎樣?”

    “我沒事。”她說著眼眶立時泛紅,“傷口這麼大,一定很痛,你別蘑菇快走啦!”

    “去醫院你總該換件衣服吧?”

    他硬摟著她回房間,手上痛歸痛,心裡卻計較不讓岳少翼帶來的手下瞧見她穿睡衣的樣子。

    袁緗依心慌意亂早忘了身上只有睡衣,搶進房間把樓韶宇往床上一扔,當著他的面急忙穿脫起來,眼下哪還有心思記得害羞不害羞。

    岳少翼把打昏的男人,和其他在樓下逮到的家伙們交給手下帶回去交差,親自開車送樓韶字去基隆路的仁康外科就醫。

    陪著袁緗依等待的時間,他隨口提了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她越聽臉色越冷。緊繃著臉堅持不肯去住飯店。

    岳少翼才發現原來她啥也不知道,而他這無心的罪魁禍首,在樓韶字醫治完後趕忙把他們送回老公寓,然後偷偷跟樓韶宇打個brass蹺頭,有些糗地准備回去跟龍哥領罰。

    哎!想不到他親自出馬還讓樓韶宇掛彩,這下鐵定逃不掉龍嫂袁靚媚的一頓奚落取笑。

    “緗緗,你別生氣,我一定會把事情解決,不會再讓你面對危險。”縫了好幾十針,整條左臂裹著紗布,吊著膀子的樓韶宇,硬賴在袁緗依的床上不動,拖著她不讓她去上班。“我是可憐的傷患,你不是該對我好一些嗎,怎麼還擺臉色欺負我?”他有些無賴地對她笑。

    “你以為我就這麼貪生怕死嗎?既然什麼事都瞞著我,顯見我對你一點也不重要,那你自個哪裡涼快哪裡待著去,拉著我干嘛?”

    她一想到這些年,他獨自面對許多次死亡的威脅,她的心就揪著發疼。根本忘了當初是她對他顯貴的家世身分卻步,自己躲在鴕鳥殼裡不敢面對事實。

    “寶貝,你難道就不能體會我想保護你的苦心,明知道要常常面對死神,我怎麼忍心將你放在烽火線上。”

    “你當我是那只大難來時各自飛的同林鳥,只想和你同享富貴,不能與你共渡患難?”

    “你別誤會,我以為事情已經結束,而且你一直裝作不認識我,我哪有機會跟你提這事。”

    “哼,哄人的話誰都會說。”她一臉冷漠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渾身散發著拒絕的冷刺,“你走吧,回到你的世界去,不要再留在這裡。”

    “為什麼突然趕我走,我們好不容易相聚,我絕對不要再和你分開。”

    “我害怕被你拖累,行吧?”她停步橫他一眼,又繼續走動,就是不想和他面對面,害怕被他看出她口是心非。

    “剛剛才氣我不重視你,現在又說怕被我拖累,你翻臉也未免翻得太快了。”他的視線緊隨著她,將她言不由衷的神色盡收眼底。

    “女人本來就善變,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發現他精明的目光裡充滿懷疑,她索性背對他,免得穿幫。

    “我不走,要我回去你得和我一起走,從此以後我們就當一對同富貴也共患難的比翼鳥。”他堅定地對她說,看著她雙肩輕微抖動,知道她強裝的鎮定幾近崩潰。

    “我拒絕,我不想卷入你們復雜的豪門恩怨,成天提心吊膽不知道幾時會出事。”她死命硬撐,不想讓自己真實的心情露出蛛絲馬跡,他太精明,她實在害怕騙不走他。

    知道他的心意,她有欣喜也有感傷,當年她無法面對的問題,如今依然存在。她原想偷些相聚的歡樂時光,等到非得分離的時候再瀟灑地放他走,但是如今他無時不在危險的威脅中,只有讓他早日回到他的王國裡,才能永保他平安無事。

    “緗緗,你太天真了,你以為我回去接掌Cambrbell家族,就能受到保護,永遠不出事。”

    想不到兩三句對話就讓他識破她的心事,她的心狂跳不已,一時無言可辯,形同默認。

    “其實我也不能怪你不想和我扯上關系,想趕我走。”他說得有些感傷落寞,“事實上丑陋的Cambrbell家族比任何富豪之家的勾心斗角、荒唐腐敗,都要更嚴重。尤其若由我來接掌這個家族企業,永遠都會有不服氣的人試圖殺我繼而取而代之,我能體諒你不想當寡婦的顧慮。”

    “不許說。”聽到死亡,袁緗依打心底發顫,她飛快轉身,撲回床上捂住他的嘴,“你不像短命鬼,別故意嚇我。”

    他小心避開受傷的左臂,將她摟入懷裡安撫,“人有旦夕禍福,難以預料,何況幸福要靠自己創造,不是嗎?”

    “好吧!你說說看,我有可能多快就會做寡婦。”她的好奇心也被挖出來。

    “Cambrbell在英國代表財富和權勢,看起來很風光顯耀。其實我祖父艾特-坎伯爾生性風流,妻妾成群,婚生子只有兩個,倒有六七個私生子。”

    抽了一口冷氣,袁緗依不由感到咋舌,這家族傳統不良,只怕上梁不正下梁歪,男人都不懂得專情兩字怎麼寫。

    “我父親雖是婚生子,我母親卻只是他的情婦。”

    “那你怎麼可能是Cambrbell家族的繼承人?”

    “因為不負責任的艾特-坎伯爾向來用金錢打發情婦,任由私生子流落在外,不聞不問。他強迫兒子和名門望族的千金進行商業聯婚,結婚後他們就有樣學樣,在外面養情婦。”

    “哇咧,你們家的傳統真差耶!”

    他只能對她苦笑,“套句中國人的古話,真是家丑不可外揚,外揚只是自取其辱。”

    “對不起,我不笑你就是了。”她不好意思地對他笑笑,“然後呢?”

    “我父親厭惡經商,又和富豪出身的妻子非常不合,結婚後都沒生子。後來他跑到美國玩,認識我母親,就一直留在美國沒有回去。”

    “你難道沒有其他兄弟或堂兄弟嗎?”

    “我有兩個姐妹,我伯父有兩個婚生女兒,一個非婚兒子,但都已經結婚。”

    “如果依照你祖父對待私生子的態度,你根本就沒有繼承權,礙不著誰的‘錢’途,為什麼還有人想殺你?”

    “問題是我伯父二十年前和他的情婦死於空難,留下的孤兒被我伯母收養。”

    “那你父親呢?”

    “他熱愛藝術,只想當個畫家,不願意回去經商。結果和我祖父條件交換,我頂替他回去繼承,經營Cambrbell家族事業。”

    “報應喔,這下他們家族沒有正統繼承人了。”她有些幸災樂禍地笑著。“一樣都是私生子,你堂哥甚至你父親的其他兄弟,怎麼可能不反彈。”

    他有些無奈地對她笑,“你總是這麼聰明,這就是我麻煩不斷的原因。”

    “哎,你能不能詐死算了,反正你就算沒有頂著Cambrbell家族這塊招牌,應該也不會餓死。”她突發奇想地說著,“要不我養你好了。”

    “謝謝你這麼看得起我。”他笑著輕吻她的頰,對於她的表白滿心歡喜。

    “哼,我是擔心你不知幾時會被閻王爺招去做女婿。”她頭一撇冷哼嬌嗔。

    “放心,我只想和你親親熱熱過一輩子,閻王爺那我會先跟他打好商量,或許等個五六十年後,我們再一起去拜訪他不遲。”他開玩笑的語氣中盡是憐愛。

    袁緗依真是受不了樓韶宇的不正經,用力一推他,“別鬧,Cambrbell的繼承權戰爭到底有多慘烈?”她憂心忡忡地問著。

    “別擔心,最糟的狀況已經過去,這些年虎視眈眈繼承權的家伙,都被我收服了,只剩下我堂哥派瑞許,不過經過昨夜的事,他也已經是強弩之末,再也興風作浪不起來。”

    “難道你祖父會毫無條件將整個Cambrbell家族事業交給你掌理。”

    “我是巴不得他不願意,我好落得自由自在,這十年是我幫他經營家族事業,但是我也建立了屬於我自己的旅游王國,現在如果我撒手不管,Cambrbell這塊金字招牌馬上就會褪盡光華,變成廢鐵一塊。”

    “哈,原來你有本錢拿喬唷!”

    “對,其實我出生,我父親就認養我,所以我是從小大家就承認的Cambrbell家族一員。”

    “搞什麼飛機,你本來就有繼承權嘛!”她生氣地捶著他的胸膛,“可惡,你耍我。”

    “這是我父親眼光遠大,他早就料到這個家族早晚會面臨繼承權的紛爭,因為死去的伯父雖然是個經商人才,可是比我祖父更花心。”

    “這種男人最差勁了。”她調皮地對他吐舌頭扮鬼臉,“這樣說是有些惡劣,不過我真的很額手稱慶。”

    “你何止有些,根本是非常惡劣。”他笑著戳戳她的額,並沒有責怪的意思。

    “但是據我所知,Camnbrbell的大家長依舊是艾特-坎伯爾。”

    “因為我想過得自由自在,所以實權在我,其他的我都不管。而且還可以肅清內憂外患,我何樂不為。”

    “老天,還真像玩諜對諜,有夠復雜耶。”袁緗依聽得咋咋稱奇。“OK,全弄清楚了,那我可以去上班了。”她滑溜一掙,從他的臂彎裡溜掉。

    “嘿,把我的故事挖完,就想拋棄我喔!”

    “對呀!是你受傷,我又沒事。”她壞壞地對他拋個媚眼,“你好好休息養傷,順便想想回頭怎麼跟真小氣解釋這滿屋子的破壞,小心她會獅子大開口,狠敲你這個冤大頭。”

    “別走,我還有話沒說。”

    “不要啦,等我下班再說吧!”她別扭地躲他,和他大打太極,東挪西移。

    “不行,你先答應我,我就放你去上班。”顯然這聰明的小妮子不但猜到他接著想說的是什麼,而且還沒有准備要接受他的求婚,才會想逃之夭夭。

    他取出當年她退還的鑽煉,“如果當初你沒有把這份禮物扔還我,我可能就真的把你當作一場艷遇,拋諸腦後。”

    他困難地伸出受傷的左手,堅持替袁緗依再戴回脖子上,順勢在她微張的紅唇上啄一下,霸道地說:“不許再取下來。”

    袁緗依乖乖地點點頭,害怕他弄裂傷口,忙著要幫他把左手吊回去,樓韶宇卻強摟著她不放。

    “別這樣,小心傷口。”

    “放心,不會有事。”他不在乎地說著,看著她心裡有數的表情,很慎重地對她說,“嫁給我。”

    “我……”她圓亮的眼珠滴溜溜地猛轉就是不肯看他,口裡支支吾吾不知道怎麼答才好。因為對富豪家的顧忌,和父親的債務,都讓她無法興奮答應。

    “太快了吧!讓我想一想好不好?”她蹙起眉裝出害羞的表情。

    “想多久,三小時,還是三天?”他故做考慮狀,看著她手足無措的模樣。

    “三年。”她玩笑地說著,趁他不注意輕推他,一舉掙出他的束縛。正准備拎包包溜之大吉,突然手機的鈴聲響起,打斷她的動作。

    “喂!纖荷喔,我等下就會到,你先幫我跟老總說一聲,我請兩小時假。”

    宋纖荷在電話那頭道:“緗依,這些都是小事,公司來了個潑辣的洋婆子,一進門就劈哩啪啦地說你搶了她的老公,要找你算賬,你要不要趕快來?”

    “哪個莫名其妙的家伙?”

    “Linda-Cambrbell。”宋纖荷很好奇地說出這個名字。

    袁緗依正往外走的腳步突然停下來,一雙眼睛圓鼓鼓地瞪向樓韶宇。

    “怎麼了。”樓韶宇看她奇怪的樣子,馬上關心地走向她。

    “你老婆現在在公司抗議我搶了她的老公。”她皮笑肉不笑地對他說,說完很生氣地往外沖。

    “等一下,我陪你去。”他用沒受傷的右手拉住她。

    “免了,我可不想擔這個罪名。”她手一撥甩掉他的手,“Quinn-Cambrbell,我沒想到你這麼卑鄙。”她氣騰騰地瞪他一眼,隨即像一陣風般飆出去。

    樓韶宇溫文的表情霎時變得嚴厲冷峻,轉身走入房間抓起手機,迅速下達一連串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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