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俏佳人 第十章
    幾天後,蘭兒在花園裡見到老夫人。

    當發現常陪伴她左右的陳亞仙並不在她身邊時,蘭兒很驚訝。

    看出她的訝異,老夫人倒是沒說什麼,反而對待她的態度有了明顯的改善。

    她平靜和氣的態度倒令蘭兒一時手足無措起來。

    當她將這事告訴方清揚時,他只是微笑,什麼也不說,徒將她的好奇心挑起。

    最後被蘭兒纏得急了,他只是說:「二娘並不壞,只是脾氣不好,你遷就她一點,她會明白的。」

    後來還是綠萼、紅葉告訴她,聽柱子說方清揚在蘭兒落船的第二天,找老夫人

    談了一次話,後來陳亞仙就搬出了雅客居,到南忠院她叔叔家居住。平日到村子裡去給患病的佃農治病,今後若無召喚也不得進其它院落。

    蘭兒明白了,一定是方清揚為了避免以後再發生類似的事,而特意作的安排。

    她很想去謝謝方清揚,可是他每天都很忙,畢竟秋收的季節即將來到。

    幾天後蘭兒也就淡忘了這事。

    今年收成特好,就連劉二嫂家的麥子、玉米也像棉花一樣豐收了呢。

    曬場上,家家戶戶都趕著好天氣曬糧,收租院內依然人來人往十分忙碌。

    綠萼和紅葉在幫人們縫補麻袋,蘭兒則坐在堆起的垛頂上看人們打場〈注〉,那紛紛揚揚的谷穗令她十分開心。

    「還能買嗎?聽說那是奇貨。」

    「當然能,『鬼市子』上好賣呢……」

    低沉的聲音吸引了蘭兒的注意,她回頭尋找,發現在垛堆底下有兩個男人正在小聲交談。而那兩人她都認識,於是她跳了下來趨前打聽。

    「大叔,什麼是『鬼市子』?」

    那兩個男人沒想到頭上有人,立即驚跳起來,支支吾吾地借口有事跑掉了。

    這令蘭兒大感不解。這兩人平日對她都很和氣,為什麼今天會那麼害怕?一見到她就跑掉了呢?

    懷著失望的心情,蘭兒走到劉二嫂及正在場子邊篩麥谷的女人們身邊,小聲向她們打聽「鬼市子」的事。

    可是一聽到她的問題,就連一向對她最好的劉二嫂也突然變得結巴了。「表小姐,這個……這個不能說,只是傳聞……」

    倒是旁邊突然有人插言。「那不是傳言,只是大家都不敢說而已。」

    蘭兒回頭,看到是陳亞仙。她本能地不相信她,便沒回應。心裡倒是明白了剛才那兩個男人為何跑掉的原因,原來他們不是害怕她,而是害怕她所提的問題。

    亞仙自顧自地說:「『鬼市子』是每年秋季才有的鬼集市。」

    「鬼集市?」蘭兒好奇心又被挑起。

    「你這個都不懂嗎?活人有活市,就是你去賣布的集市,死人當然也是要花錢的,自然就有『鬼市』囉。」

    「真的?」聽她講得活靈活現,令蘭兒不免驚異。「鬼真的也要趕集嗎?」

    「當然。子時三刻開市,寅時初刻結束,大家都知道。」亞仙輕描淡寫地說。

    劉二嫂壓低嗓子說:「這事不能說,出口必招禍!反正活人是去不了的。」

    蘭兒被這個新發現刺激著,倒真想去看看。她可不怕鬼,小時候在家時,還跟同伴在七月半時去抓過鬼呢!

    可是,要怎麼去呢?

    「不是活人去不了,而是北沙林墳地鬼氣太重。」陳亞仙說:「而且去鬼市子的人都得穿白衣,扮幽靈……」

    「北沙林墳地?」蘭兒心裡一動,知道那地方就在大龍山的另一面坡地上。她雖沒有去過那裡,但知道那正處於大龍山莊與獅子山莊之間。

    這時有人來收谷,大家談論起其它話題後,蘭兒的心思不曉得飄到哪兒去了。

    深夜,寒星在天邊閃爍,空氣中透著刺骨的涼氣。雜草野道上,薄霜淡月籠罩的大地上雜沓了一地的足印、牲畜蹄印。

    快步飛奔的蘭兒如脫韁野馬般往荒涼的北沙林墳地奔去。她已經出來晚了,都怪那兩個該死的丫鬟,平日她們早就睡死了,可是今天卻彷彿有意跟她過不去似的總不去睡覺,害她無法早點出來。

    今夜她必須獨自前來,一則兩個丫鬟膽小怕事,來了也只會壞事,會影響她享受冒險的快樂;二則,她也不想讓方清揚知道後阻止自己。

    她知道他關心她,想保護她,可是,要她乖乖地待在家裡做女紅,那還不如殺了她呢!

    終於等丫鬟們撐不住睡熟時,她自由了,可是也害她如今跑得兩腿發軟。

    當目的地出現在她眼前時,她的心因興奮而怦怦亂跳。

    夜色中,她果真看到淡淡的燈火在墳場內游移,顯得陰森弔詭。

    她悄悄地靠近,看到那些「鬼」都沒頭沒臉,大多數都穿玄色衣服,極少數穿白衣。他們在買賣衣物、圖畫、花環之類,但沒有人講話。

    就在她想再靠近點看個仔細時,突然她身邊出現了兩個「鬼」,他們冰冷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令她身上起了一陣寒戰。

    「喂,鬼先生,我只是想參觀看看而已,你們幹嘛抓我?」她對那兩個無頭鬼說。

    那兩個「鬼」也不說話,將她硬拉進了圈子中。

    這時過來了幾個模糊不清的黑色「鬼」,領頭的一個高大的「鬼」伸出了手,而抓著她的「鬼」也立刻伸出手。

    兩隻白慘慘的鬼手在淡淡的夜色中比劃著。

    這下蘭兒看懂了,他們在用手勢討價還價,而所買賣的「物品」就是——她!

    「嘿,你們不能買賣我,我是人耶!我還不想死!」她說。

    可是那些「鬼」並不理她。她又怪聲大叫起來:「不行,那個價碼太低,我怎麼只值那點錢……還是紙錢?!」

    這時抓著她的「鬼」突然摀住她的嘴。他冰冷的手上有一股難聞的氣味令她想吐,於是她奮力掙脫,罵道:「你的鬼手很臭,不要碰我!」

    隨著她的叫喊,一群奇形怪狀的「鬼」出現了,手裡還拿著棍棒器械。

    見狀,蘭兒覺得好笑,便口無遮攔地揶揄道:「老天,難道鬼還要用棍棒嗎?你們不是可以吸血食肉,奪人活命的嗎?」

    那些「鬼」並不理會她,只是慢慢向她圍攏來。

    那個「大鬼」忽然比了個手勢,所有鬼都不動了。

    蘭兒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只得呆呆站著留心四周的狀況。

    帶霜的寒風將她的鼻頭凍得濕潤潤的,吐出的氣在晨光漸曦的冰冷空氣中凝聚成霧。又冷又乏,她覺得自己快要不行了,可是那些「鬼」並不著急,只是安靜地站在那裡。

    這下蘭兒的耐性告罄,憤然決定不玩了。

    要她老老實實站在一群「鬼」中間等待著被拍賣,那簡直是開、玩、笑!

    於是她猛然抬腳往身邊的兩個「鬼」踹去,然後趁他們痛得彎腰時,轉身就想跑。可那兩個「鬼」非但沒放開她,反而用力扭住她的手,疼得她大罵起來:「惡鬼!你有種就吃了我,本小姐要……」

    她的話還沒罵完,對面那個「大鬼」竟突然出手在她身上連點幾下,動作快得如同閃電。立刻,她渾身一麻,失去了聲音和活動的能力。

    這下她有點害怕了,心想難道這就是「鬼」吃人前的招式?先將人弄得不能動彈,再慢慢吮其血、食其肉、剔其骨……

    想到自己很快就會變成血淋淋的冤鬼,蘭兒真的有了陌生的恐懼感!

    難道我真的要死在這裡,再也見不到姊姊和清揚了嗎?她絕望地想,但突然又充滿了希望。因為她看見了天邊的一線微光,知道黎明就要到了。

    鬼不是怕光嗎?天亮時「鬼」自然會消失,而她也就安全了。

    然而就在這時,「大鬼」突然將一袋似乎很重的東西,扔給了抓著她的兩個「鬼」,然後她被猛地推倒在「大鬼」身上,那兩個抓她的「鬼」轉眼消失了蹤影。

    而「大鬼」也立即抱起她往晨熙初起的荒地走去。

    天終於亮了,令蘭兒失望的是這幾個「鬼」不但沒有消失,反而將她帶進一間木屋。

    「大鬼」將她放在木屋內的草墊上,先在她身上飛快地點了幾下,再順手除去了面罩,緊跟在他身後的「鬼」們也紛紛除去面罩後走了出去。

    雖然屋裡光線昏暗,但蘭兒還是看清了他們的真面目,並氣得要吐血!

    「方清揚,你該死的竟敢作弄我!」等手腳略微恢復知覺後,蘭兒從草墊上躍起,撲到方清揚身上打他。

    正在脫去那身「鬼」衣的方清揚,被她冷不防地撲到身上又捶又打,一時又無法拉下她,只好甩開手裡的衣服,帶著她倒在草墊上。

    「你怎麼可以裝神弄鬼地嚇我?還點了我的穴道?!」

    蘭兒憤怒地跨騎在他身上,手指有力地點著他的胸口質問。「你甚至還跟人討價還價地買我?你把我當作什麼啦?我就只值那麼點……紙錢嗎?」

    她身穿單薄的衣裳坐在他身上,將憤怒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扔給他,而她的手指毫無意識地在他的胸膛上描繪著、指點著。卻不知道她這種單純的舉動,令她舉手投足間充滿著誘惑。

    薄曦中,方清揚看著她因憤怒而嫣紅的雙頰,因失望而噘起的小嘴,發現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美麗過,他突然覺得像這樣躺著也是一種幸福,他甚至無心起身離開她,以避免令人尷尬的生理反應。

    可是蘭兒不清楚這些,她見方清揚不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目光爍爍地看著她,任由她坐在他身上又捶又戳的,於是更加生氣地說:「你說話啊!」

    「我當然要說。」方清揚抱著她坐起身,將她的手指從自己身上拿開。「『鬼市子』自古就有,它半夜而合,雞鳴而散,有嚴格的規矩,入內交易,多為異物。參與者不得高聲喧嘩,否則將被亂棍打死。

    我如果不討價還價按規矩辦,如何能順利救回你?你不懂規矩就盲目闖了去,還露著臉穿白色單衣,那意思是你要自賣自身,任何人都可以買了你……

    若非有人看到你往這兒來,趕去告訴我,那你今天真是把自己玩完了,你知道嗎?」

    他口氣平淡如水,詞語卻下得很重,尤其是他眼裡那毫無平日溫柔的冷芒,令蘭兒十分陌生。

    若在平常,要是誰如此凶她的話,她早就跳起來了,但此刻聽了他的解釋,她是真的知道自己闖了禍。

    她本是個單純的女孩,知道是自己錯了,又想起那冰冷惡臭的「鬼手」和那些持棍棒的「鬼」,一股寒氣直竄上脊背。

    再想想因為自己的好奇心,連累方清揚和其它大龍山莊的家丁,夜不能寐地前來為自己解圍,不由非常內疚。於是她真誠地道歉:「對不起,是亞仙說要穿白衣服……」

    見她知道自己錯了,方清揚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他將她摟進懷裡,用自己的身體為她御寒,輕聲調侃她:「蘭兒,你難道真的要我一輩子,都這麼忙著救你脫離險境嗎?」

    「我不想這樣,可是……我……你、你還喜歡我嗎?」蘭兒陰鬱地說。

    方清揚聽出她語氣裡的消沉,不由輕聲一笑,看來這次她得到點教訓了。

    蘭兒靠在他胸前歎氣道:「我真的給你惹了不少麻煩,是不是,清揚?」

    他捧起她光潔嬌嫩的面頰,看到那張俏麗的小臉上寫著的苦惱和悔恨,再次認知到沒有人能夠改變她。好奇心和冒險犯難的精神是她的天性,如果硬要逼她失了本性的話,她還會是她嗎?她還會快樂嗎?

    試想,被強行折斷翅膀的小鳥能快樂嗎?

    如果他愛她,就得包容她,接受她的一切,而不是改變她!

    他輕柔地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說:「是的,你真的是個製造麻煩的淘氣鬼。可是,無論你做了什麼,我還是喜歡你!如果我態度不好,那是因為我擔心你。」

    對他親暱的撫摸和親吻,蘭兒感到很快樂,她知道他依然喜歡她。

    她無奈地歎氣道:「清揚,你對我真好,我以後一定注意少惹麻煩,可是我不能保證不再給你添麻煩,你要忍受哦!」

    他大笑著擁緊他珍愛的麻煩。「不要擔心,我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來等著看你會給我惹來什麼新麻煩。想想看,還會有比將自己賣給『鬼』更嚴重的嗎?」

    「你還敢笑,買我的是你這個『鬼』耶。」她也終於笑了,抱著他的肩膀說。「你給那兩個『鬼』的真的是紙錢嗎?可是我看到你給他們的包袱很重。」

    方清揚但笑不語,抱著她走出了木棚。

    他心愛的小淘氣永遠不會知道,為了救回她,他可是付出了好幾件奇物呢!

    回到山莊睡了個好覺後,時間已過晌午,蘭兒帶著綠萼、紅葉去南忠院找陳亞仙,想問問她為什麼要害她。卻被賬房先生告知,亞仙已經在中午時被她爹爹領回家去了,一個月後就要嫁給愛慕她多年的遠親。

    「回家?嫁人?」聽到這個消息,蘭兒很吃驚。「是她願意的嗎?」

    賬房先生苦笑。「不願意又能怎麼辦?」

    「老夫人和莊主知道嗎?」

    賬房先生點頭,道:「這事是莊主決定的,老夫人也贊成。」

    「可是,可是老夫人不是要莊主娶她的嗎?」蘭兒還是無法明白整件事情。

    「可是莊主不要她。」說到這,賬房先生的口氣變得僵硬,起身對蘭兒深深一鞠躬後說:「敝侄女對表小姐的所做所為確實是難以原諒的,莊主這樣安排已經算對陳家仁至義盡了,鄙人及家兄都感激不盡。在此還請表小姐寬恕亞仙的過錯。」

    離開賬房先生後,蘭兒心裡並沒有綠萼與紅葉聽到這事後的興奮與欣慰。她木然地去找方清揚,可是方清揚出去了,並不在莊裡,令她好失望。

    對陳亞仙,蘭兒確實沒有什麼好感,但她曾經那麼篤定會成為「莊主夫人」,可如今卻被趕走了,這對她似乎太殘忍了一點。

    「都怪我!」蘭兒自責道:「如果我們沒有來這兒的話,也許清揚會娶她,她也就不用離開了。」

    「小姐,你是怎麼搞的?陳亞仙一再害你,你卻同情她,這可不像你耶!」綠萼、紅葉對她的想法很不認同,齊聲勸解她,可是她仍然鑽牛角尖。

    「不行,我得找清揚問明白。」她轉頭就去正廳找方清揚。

    急匆匆地一腳跨進門,當頭就撞上了一座「鐵塔」。

    「哎唷!」蘭兒手捂著鼻子踉蹌後跌一步,也不管對方奮力拉住她的事實,大聲埋怨道:「姑娘我全身上下就只有這個鼻子最美麗,卻偏偏被你撞壞了!」

    此時方清揚已從那「鐵塔」手中接過了唉聲不斷的蘭兒,關切地拿開她的手查看她的鼻子。然後笑道:「好啦,蘭兒,鼻子還是很美麗,而且不用擔心,你的全身上下都是很美麗的。」

    「唔,真的嗎?可是還是很痛耶!」本來心情就不爽的蘭兒,依然瞪著溜圓的

    眼睛看著那個「肇事」男人,卻被他俊美臉上那抹欣慰的笑容給弄糊塗了。

    「你還笑?我又不認識你,幹嘛笑成這樣?」她生氣地說。

    「姑娘,是你自己撞到我身上來的,怎麼可以怨我呢?」那男人的聲音裡有一種天生的霸氣。不等蘭兒響應,他對方清揚一抱拳,說:「一切就如老弟所言,我們後會有期!」

    在方清揚還禮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莊園。

    看著那遠去的背影,蘭兒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說:「那個男人真是鐵做的,不光是身子硬,脾氣也硬,不過倒是長得倒是挺入眼的。」

    方清揚見狀,一把抱住她,佯作吃醋地說:「不准看別的男人,你這輩子看我就夠了!」

    蘭兒摟著他的腰,故作認真地端詳著他的臉,一本正經地說:「那倒是真的,世上最好看的男人在這裡呢,我幹嘛要看其它的?」

    她的神態引起了方清揚的大笑,擁著她進了屋,問:「你有事找我嗎?」

    這句話勾起了蘭兒心裡的煩惱,於是她忘記了那座「鐵塔」,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她在方清揚的大書桌前來回走著,將心事一股腦地說了出來。最後情緒低落地說:「她一直想要嫁給你,而且老夫人也是這麼安排的,可是你竟絕情地將她趕走了。大家都知道,如果不是我惹那麼多麻煩,你又怎麼會趕走她呢?」

    聽她這麼說,方清揚知道她心裡的疙瘩仍沒有解開。

    於是沉吟片刻後,他決心將話說清楚,不想讓她背負不必要的負擔。

    「蘭兒,你過來。」他的語氣平靜,但已經很瞭解他的蘭兒知道這是他生氣的前兆,於是她乖乖地走到他身邊。

    「你生氣了嗎?」她問。

    「是,我很生氣。」方清揚將她拉坐在腿上,揉揉她依然發紅的鼻頭。

    「為什麼?」蘭兒搞不懂,是他自己做的決定,為什麼他要生氣?

    方清揚嚴肅地看著她。

    「我氣你從不把我說的話聽到心裡去!」

    聽他說得嚴重,蘭兒慌了。「我當然有聽你的話……」

    「你不要說話,聽我說。」方清揚將她的嘴摀住,歪讓她插話。「記得嗎?很久前我就告訴過你我不要其它女人,更不要陳亞仙?我說的是真心話。不管有沒有你出現,我都不會娶陳亞仙。在她害你落入荷塘後,我已經對她和二娘說得很清楚了。昨晚的事情發生後,我更加不能讓她繼續留在大龍山莊了。」

    「不,我還沒有說完。」他用手勢阻止了正想開口的蘭兒。

    「不管你怎樣看我,絕情也好,無理也罷,我說過凡是傷害了你或對你有惡意的人,我都不會讓她留下!沒有人可以傷害了你還平安無事!」

    他的語氣堅定,神色果決。對這樣一個全心全意保護自己、愛護自己的男人,蘭兒除了感動外還能說什麼呢?

    她摟著他的脖子,將頭靠在他肩上,竭力表明自己的觀點:「清揚,你對我這麼好,我真的很高興。可是,為什麼要讓陳亞仙嫁給她的遠親呢?」

    方清揚親吻著她的額頭,說:「我對你好是應該的,但是要陳亞仙嫁人可不是我的安排,是她爹爹和她自己做的決定,其實她心裡也是喜歡她那個遠親的。」

    「真的嗎?那樣就太好了。」蘭兒的心情不再那麼壓抑。其實她只是希望方清揚不要過於暴戾的處理陳亞仙的事,畢竟她是因為嫉妒才對自己做那些事的。

    「當然是真的,不然你可以問問賬房先生。」

    「那今後老夫人的病由誰看呢?」

    「嘿,小淘氣,你可真能操心。」方清揚笑了,捏捏她的鼻子調侃道:「莊裡有總管,各院有管家,找個大夫還不容易嗎?你能不能將心操到我身上呢?」

    蘭兒也學他的樣捏捏他的鼻子,說:「你那麼厲害,還要別人替你操心嗎?」

    「沒錯。」方清揚得意地說:「我果真厲害,已經有你最想知道的消息囉!」

    「什麼消息?是姊姊嗎?」蘭兒聞言立刻抬起頭看著他,急切地問。

    方清揚點點頭。「我相信你的姊姊們目前都很好。」

    「真的?你確定嗎?」蘭兒的眼裡閃動著異彩。

    「不!我還不能確定。」方清揚忽然一笑,把她擁進懷裡。「但你得答應我不再為陳亞仙的事鑽牛角尖,並保證在我找到你姊姊的那天嫁給我。」

    「行,我答應你!」蘭兒急切的保證。「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你看這個——」方清揚說著像變戲法似的,從衣袖裡抽出了一塊織物。

    「這是什麼?」蘭兒心急地展開,當即熱淚盈眶。「『彩蝶戲英』!這、這是大姊的畫,是二姊,是二姊繡的……你在哪裡得到的?你怎麼知道是我的二姊?」她的問題伴著她的淚水拋向方清揚。

    他溫柔地為她拭去淚水。「你先別急,再給我多一點時間,我相信你很快就能與你姊姊們相會了。我保證!」

    蘭兒搖著他的手,急切地問他:「那你告訴我,你是怎麼找到這個的?」

    方清揚微笑道:「現在還不能說,你只要記住你已經答應要嫁給我就好了。」

    然後任憑蘭兒再怎麼懇求,他都不肯再細講這方面的事了。

    見無法再從他口中擠出一個字,蘭兒只好將那繡帕再次展開,細細地品味著那久違的、熟悉的針法和圖案。

    「喔,我終於要見到姊姊了!」蘭兒興奮地跳起來,在廳裡轉了一個大圈,她的眼睛亮閃閃的,彷彿天上的流星落入其間。

    她撲到方清揚身上,再次求證道:「是你說的,我們一家就要團圓了!」

    她嫣然的笑容讓他的心跳加快了許多,他緊緊抱著她。「是的,很快!」

    「啊,清揚,我真的好愛你!」蘭兒胸中爆發出她未曾意料到的激情,她抱著他,情不自禁地送上芳唇往他臉上、唇上重重地吻下。

    她熱情的火種-那間將方清揚堆積已久的情感點燃,熊熊情火在他胸口燃燒。他立即有力地響應她,引導著她的唇舌與他交融。烈火似乎跳躍在空中,那吻如狂焰般燃燒著她的心扉。

    蘭兒從不曾經歷過這樣的親吻,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

    當她睜開眼睛與他四日相對,時間如盤石般靜止了。

    「蘭兒,我也好愛你!」他輕如燕呢般地說著,緊緊摟住她。

    在他的懷裡,蘭兒醉了!她的心中洋溢著對這個男人無比深濃的情愛。

    註:將麥子、高粱等農作物在廣場上曬乾脫粒,謂之「打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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