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淚相思 第四章
    成王上官儀手拿著茶盞,輕輕撥開了浮在上面的茶葉,沉聲道:「那老頭究竟在想些什麼,這個時候外放老四是什麼意思?」

    他一直以為老四是最沒有威脅,兄弟裡面最沒機會稱王的,但從現在的情形看來,他似乎有點低估了他。

    說不定老四是扮豬吃老虎哪。

    「袁遲,老四那邊的探子沒有消息嗎?」

    「有,代王接了聖旨之後大發了一頓脾氣。」袁遲恭謹的說:「相當氣憤皇上將他外放到康川去,已經打算過來與王爺商量。」

    上官儀一笑,「那是當然的了。」康川地廣人稀放眼望去都是黃土和塵沙,哪有什麼油水可撈什麼清福可享。

    跟他商量有什麼用呢,不管他具不具威脅除掉最快,到康川去的路途遙遠,難免會碰上一些意外什麼的。

    「康王有沒有其他的行動?」這個王八蛋派人來行刺他,害他背上挨了一刀,這仇可還沒報呢。

    袁遲用大拇指比了一,低聲道:「那人說了,康王沒往其他地方想去,他以為代王被外放就是被摒棄在太子名單外面,高興得很呢。」

    康王野心很大,腦袋卻太小,他會失敗的原因就是太急躁了,他不該派人來行刺成王的。

    他更不該派人去攔殺常相思,偏偏他的手下又是愚蠢的少女,讓他確定了派人來行刺的便是康王,而成王當然不會放過他那個蠢到家的哥哥。

    「蠢才。」上官儀哼道:「難怪成不了事。」他蠢到分不清楚安西王湛掩袖到底站哪一邊的還不夠笨嗎?

    良禽擇木而棲,湛掩袖是有眼光的,知道他才是皇位的繼承人,因此早早就投靠到他這邊,替他出了不少主意。

    為了取信於康王,也不便南王起疑,湛掩袖甚至安排了他成王手下的殺手去襲擊自己。

    最讓他滿意的是還是他不動聲色的,就把紛雪安插到南王府去了,人家說近水樓台先得月嘛,要除掉上官殿這樣的安排是挺方便的。

    呼聲最高的南王一旦殞落,雖然可惜那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叫他的存在阻礙了他的前進,他只好不擇手段的把他踢開了。

    忠王雖然是長子,不過一場意外之後腦袋就不靈光了,三十多歲的人了跟十幾歲的小孩沒兩樣,怎麼說都不會成為皇太子的人選。

    最奇怪的是老六世王,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就挺令人納悶的了。

    「袁遲,紛雪這次不能再失手了,我沒有很多耐心來包容她的失敗。」

    原本派她進去溫府是要拉攏溫雅爾,結果失敗了。要她挑撥溫和上官,她也沒成功。

    真不知道他養這個飯桶做什麼,要不是袁遲百般呵護著,他早就叫她以死謝罪

    「王爺請放心,紛雪這次一定能圓滿達成任務,絕對不會讓王爺失望。」袁遲不怕她不聽他的命令,畢竟他手裡握有一張很重要的王牌。

    從他在那個大雪紛飛的夜晚救起奄奄一息的她之後,她就注定是他的了,不管她願不願意、肯不肯,她這輩子都只能是他的人,聽他的命令行事。

    他訓練她、傳授她武功,他對她的感情早已超過了師徒之誼,隨著她日漸成熟動人而轉變成火熱的男女之情。

    只是他一向冷淡,就算心中愛極了,也絕對不會表現出來。

    他有多在乎常相思,他自己知道,如果不是顧慮她的感受,他又何必宜著讓她恨他的危險,不讓他們母子相見?

        

    「大荒謬了!太荒謬了!」長得福福態態衣飾華麗的老太太拄著龍頭枴杖,頻頻往地上一頓。

    其實她的年紀並不會很老,枴杖並不是用來幫助她行走,而是用來增加威勢的。

    個頭不高,身軀又因為享福而發胖的她,需要一樣東西來使人畏懼於她的威嚴。

    「為什麼人進了王府,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大家都知道上官殿從小就是鍾姥姥奶養大的,對她一向很尊敬,就連星上也對她禮遇有加,不但封她為詮國夫人,還特賜了宅邸和奴僕給她使喚好安養天年。

    可是鍾姥姥是個閒不住的人,也可以說她是關心極了南王,因此雖然遷出了南王府,但常常過來,掌握了所有的大小事情。

    最近她積極的在為年屆二十八的南王物色妻子人選,因此聽到他自己弄了個來路不明的女子人府,事前毫不知情的她感到不被尊重,甚而勃然大怒。

    「我才幾天沒過來而已,你們就給我造反了。」她一一的瞪著心虛垂頭的婢女,厲聲道:「還不說人在哪嗎?」

    「姥姥請別生氣。」知秋說道:「我們想這不是大事,才沒通知姥姥您老人家,怕麻煩您……」

    話都還沒說完,鍾姥姥便罵道:「你這小蹄子懂得什麼是大事!淨會哄得主子開心,幫著來瞞我這個老太婆!眼裡還有我嗎?說不定背地裡巴望我早點死,這才不會礙了你們的好事。」

    「姥姥這話可真是冤枉人了。」她委屈的說:「我沒有那個意思。」

    大家看王爺的貼身婢女都挨了狠罵,更加沒人敢開口了。

    唯一敢開口的是鍾姥姥的乾女兒柳垂楊,她對上宮殿的愛慕之心可謂人盡皆知,一偷空就往王府跑,只是上官殿待她雖然客氣,不見得有任何意思。

    總之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了。

    「娘,你別生這麼大的氣。誰能不把你的話放在心裡,況且人家知秋也沒有那種意思呀。」

    她特意在這種時候替知秋說話,為的當然是希望她能記得她的好處,幫她在上宮殿面前美言幾句,否則她才沒有這麼好心呢。

    「沒那個意思?我懂她們這些騷蹄子想些什麼,成天打扮得妖妖嬈嬈的,巴望著飛上枝頭當鳳凰。」鍾姥姥用力的著枴杖,「有我在的一天,她們都別想。想過好日子,下輩子吧。」

    這些丫頭就是不認分,怎麼都想勾引南王,自己好搖身一變當主子。

    知秋知道多說一句多挨一頓罵,索性不說話了!這老匹婦仗著奶過王爺,王爺又對她客氣就作威作福,沒事就過來指東罵西、管南使北的,討人厭到了極點。

    「還不把那下賤的娼婦給我帶來,要我親自過去請她嗎?」鍾姥姥越想越火大,忍不住又大聲了起來。

    知秋連忙道:「已經要人去請了,請姥姥稍待。」

    等了一會,才看見去請人的小菊神色匆匆的回來,一臉驚慌的樣子。

    「人呢?」鍾姥姥抬了抬眉毛,不悅的問:「還要我再等嗎?」憑她的身份,要見一個從溫家帶回來的低三下四女子,居然還要等?

    小菊吐吐的說:「常小姐……說……」她不安的搓著雙手,求救似的看著知秋。

    「說什麼,還不明明白白、老老實的說出來!」鍾姥姥舉起枴杖,一副要打下去的樣子,威脅道:「快說。」

    小菊退了幾步,想說但又害怕,生怕她說了之後那枴杖就真的落下來了。

    知秋連忙上前到她旁邊,一扯她的衣袖道:「常小姐什麼,怎麼她不來?」難道小菊沒把話傳清楚嗎?要見她的可是鍾姥姥呀。

    她低聲的說:「她說『她是什麼東西,也配要我去見她嗎?』然後就繼續看她的書,也不管我怎麼,就是不肯來。」

    她要是照實講,一定會挨姥姥一頓好打的。

    知秋臉色微變,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那邊鍾姥姥又不斷的催促著,大聲問著她為什麼不來見她。

    「姥姥,常小姐身體不是很舒服,怕衝撞了您老人家的貴禮,所以不敢來。」情急之下知秋便編了個謊,怎麼樣都比說實話來得好。

    鍾姥姥皺起眉頭,喃喃的說:「姓常?別又是一隻狐狸精才好。」

    「娘,這姑娘好大的架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病。」柳垂楊嗤鼻道:「憑你的身份,就算快死了也該來見你才是,難不成她比較尊貴,要娘纖尊降貴的去拜見她。」

    「小菊,你過來。」她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用力的一捏,「到底那女人是不是真病了,要是你說慌的話,二十個巴掌是少不了的。」

    生怕受罰的小菊不敢隱瞞,吞吞吐吐的把常相思的話說了,萬分抱歉的又看了知秋一眼。

    鍾姥姥氣得臉色發青,狠狠的瞪了知秋一眼,冷笑道:「真不得了,來沒幾天,這群丫頭個個都向著她了,要是讓她待久了那還得了。」

    知秋知道自己得罪了她,不敢再吭聲只得自認倒楣,在心裡大罵小菊沒用。

    「哼,那姓常的膽子還真不小。」鍾姥姥威風凜凜的說:「我就去見見她,是不是九尾狐狸投胎的。」

    她就不相信以她尊貴的身份,會壓制不了一個溫統領不要的侍妾。

        

    「咚、啪」兩聲,鍾姥姥手裡的龍頭枴杖落地,發出的聲音嚇了人一跳。

    她兩眼直視著常相思,臉上的表情揉合了震駭與不信,嘴裡喃喃的:「是你。」

    常相思放下手裡的書,依然端坐在涼亭的石椅上。

    她坦然的直視著鍾姥姥那狠毒的目光,一點也不畏懼她的逼視,她已經不是十一年前那個無助、絕望、飽受驚嚇的少

    女了。

    她不會允許這個惡毒的婦人再來傷害她了。

    「娘?你怎麼了?」柳垂楊搖著她的手臂,察覺到她似乎有異樣。

    「你……」鍾姥姥伸出手來,直指著常相思還微微的發顫,她並不是感到害怕,而是難以置信。

    她跟前的人,應該早已死了才對。

    「你是常相思?」

    「不然你以為我是誰?」她優雅的站起身來,緩緩的走到她面前,「姥姥,原來你也會害怕。」她微微彎腰,靠近她的耳旁,用只有她聽得到聲音說:「驚訝嗎?我居然回來了。」

    鍾姥姥退後了一步,有些狼狽的抬起頭來,狠狠的盯著她。

    不應該這樣,不應該這樣的!

    王爺把她接進府來,這代表他全都想起來了嗎?常相思這賤女人一定也把當初她對她做的事,全說給王爺聽了。

    她該怎麼辦才好?雖然說是奉命行事,但事情總是她做的呀!一想到這裡,她不禁冷汗涔涔。

    「你們全部走開!」她力持鎮定的一揮手,指著常相思:「你,跟我來。」

    婢女們雖然覺得她反常,柳垂楊也覺得她乾娘很奇怪,但還是乖順的退開去。

    「小姐。」黃鶯兒走向前幾步,似乎是怕這得嚇人的老太婆乘機欺負常相思。

    「不要緊,她怕我比我怕她還多呢。」她愉悅的一笑,伸手挽著了鍾姥姥的胳膊,「姥姥,咱們走吧。」

    轉過了假山之後,鍾姥姥見四下無人,一把甩掉了她的手怒道:「你是回來報仇的是嗎?儘管去跟王爺搬弄是非吧。當年我沒做錯,現在也不後悔。」她是為了王爺好,她一點都不後悔把懷有身孕的常相思推入大雪紛飛時的運河之中。

    「姥姥,你怎麼會這麼想呢?」常相思微微一笑,「當年是你給了我另外一條路走。」雖然是條死路,但她畢竟沒死不是嗎?

    鍾姥姥一臉敵意而又防備的看著她,像在斟酌她話的可信度。

    「你放心吧,王爺什麼都沒想起來。」她又是一笑,「而我也不希望他想起來。你做的虧心事除了你我之外,不會有別人知道的。」

    她越是表現得若無其事,鍾姥姥就知道她有多恨自己,她從小看著她長大,清楚的知道她從來不說謊,那個善良、軟弱的常相思已經不在了。

    在她面前的她,已經不是她能夠控制、恐嚇的,她連對她的恨意都能隱藏得不露一絲痕跡,這才讓她覺得害怕。

    「既然如此,你回王府做什麼。」

    「如果我告訴你,我就得殺了你。」常相思手一翻,一陣銀光激射而出,啪的一聲,樹上一隻小鳥掉到地上,已經身首異處了。

    跟著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抵住了鍾姥姥的脖子。

    「我想你對我過去十一年來的遭遇,毫無興趣對吧?」她手上微一用勁,讓鍾姥姥感到一股疼痛。

    「你……」她這麼俐落的就架住了她的脖子,手法不但迅速而且也不發抖,跟以前那個連殺隻雞都會抖的她實在差太多了。

    「如果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那不是很好嗎?」常相思笑盈盈的收回匕首,把它攏入衣袖之內,「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懂吧。」

    鍾姥姥下意識的摸著自己的脖子,看著那只身首異處的死鳥,顫聲道:「你不是我以前認識的那個常相思。」

    她是這個意思吧?只要她閉緊嘴巴,她是不會有任何危險的。

    「是呀。」她歎了一口氣,「姥姥真是個聰明人。」讓她想送她去見閻羅王都找不到機會。

    她駭然的看著她,終於明白了一件事實,她真的已經不是她可以威脅恐嚇的常相思了。

    常相思挽起她的手輕鬆的說:「姥姥,你看那叢秋菊開得真好,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鍾姥姥魂不守舍的跟著她走,腦袋裡亂成一團。

    常相思回來了,而且還練了一身功夫,她不相信她不是回來報仇的。

    畢竟她的親爹和小弟都死在王府裡,她怎麼可能不恨呢?

    她回來一定是有目的的,說不一定是要殺王爺報仇!這下糟了,王爺根本不知道他的過往糾纏著常家的慘劇,又怎麼能提防常相思的奸計?

    她一定得想個辦法阻止她,不能讓王爺受到任何損害,絕對不能。

        

    「門後面是一大座花園和鞦韆架。」

    上官殿說這句話的時候,常相思正在幫他斟茶,斟到八分滿一滴也沒漏出來,顯示她的情緒非常平穩,一點也沒受他這句話的影響。

    她早就知道裡面有什麼了。

    「喔?你進去看過了?」她在他對面坐了下來,「你的好奇心得到滿足了嗎?」

    他搖搖頭,「更加困惑了,而你似乎是我唯一的解答。」

    「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怎麼會知道是什麼在困擾你。」她眨眨眼睛,一臉笑意的說。

    「你知道的,是那個夢、那個有你的夢。」他進入了那個被封住的禁門,彷彿丟到了一個新天地。

    花園旁是三間精緻的房舍,雖然佈滿了荒草、青苔和蜘蛛網,但他一進去其中一間就認出來了,那個簡單的廳堂就是他夢裡的那個靈堂,他甚至很容易的就找到了夢中少女上吊的那間房子。

    那並不是夢,而是他失落的過去。

    常相思忍不住笑了出來,「王爺,我得承認你這招很有趣,但是不適合用在我身上,我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蠢。但是話又說回來了,以你的身份地位根本不愁身邊沒女人,用『我夢中有你』這招來騙人,在有點不人流。」

    「你知道我說的是真話。」他拿起茶來啜了一口,直視著她,「昨天我在假山旁聽到了一段很精彩的對話,你有興趣知道嗎?」

    昨天他從代王府碰了個大釘子回來,一進門就聽知秋說鍾姥姥來了,怒氣沖沖的找常相思去了。

    他連忙趕去,剛好碰上了鍾姥姥一見到常相思,驚駭得連龍頭枴杖都掉了的那一幕,他覺得奇怪因此特意不現身,尾隨著她們躲在假山後面。

    然後他發現了兩件事,常相思果然身有武功,她那日受傷的內情只怕不單純。

    第二件事就是,她果然跟他有關係。

    常相思猛然一震,斂起了笑容面無表情的將頭轉過去。

    「你不說,難道我查不出來嗎?」上宮殿站起身來,一手撐在桌上,上半身微傾越過桌面,一手攫住她的下巴,將她撇開的頭轉過來,直視著她清澈的眼睛,「你不希望我想起來,為什麼?」

    他的眼神是那麼樣的困惑而苦惱,就像他抱著她求她原諒那個時候一樣,就像她上吊自盡沒死,睜開眼來接觸到他的眼光一樣。

    「因為你會後悔。」她心一酸,鬆懈了防備。

    他永遠都不能明白她為了愛他,寧願將一切都埋葬,寧願將眼淚焚干。

    只有徹底的遺忘,她才有繼續愛他的把握。

    他不能明白,一旦他記起一切,過去的悲劇將從頭來襲,而她的愛戀終將被淹沒在那股痛苦和絕望的洪流之中。

    「失去了那些片段,我才會後悔。」他誠懇的說:「以前我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老作同樣的夢。現在我知道了,因為我不允許我自己忘了,那些都是最重要的事。」他停了一停,柔聲道:「而你,可能是我最重要的人。」

    那些片段強烈到他都已經記不得了,還會回到夢裡提醒他不能忘,重要性可想而知。

    常相思斬釘截鐵的說:「你會後悔的,一定會的。」

    「我不後悔,而且我要聽你親口告訴我。」他的手離開了她的下巴,拾起一縷她的秀髮,纏繞在指上,「你對我究竟有多重要。」

    他可以去問鍾姥姥的,但是他相信那會使事實打折扣,她都可以隱藏他的生命中曾經有她,又怎麼能期望她會對他真話呢。

    他要聽常相思親口說。

    「我不會說的。」她的語氣堅定而冷漠,在那一瞬間恢復她的防衛和武裝,「永遠都不會。」

    「是嗎?」他溫柔的看著她,對著她笑,「我很有耐心的。」

        

    紅裳和綠衣對看了一眼,眼裡同時流露出不情願的神態來。

    而竹簾後的人影不給她們辯駁的機會。

    「紅裳,我說的很清楚,傷她可以,不能殺她。」

    「她又沒死。」紅裳嘟噥著,一臉被冤枉般的不甘願,「況且你自己要我在那天會堵她的,不是嗎?」

    「是呀,我要你去演一場戲給袁遲看,不是叫你去報仇的。」

    他要藉著袁遲的嘴巴,把康王的圖謀傳到成王耳朵裡,讓成王有非殺康王不可的決心。

    紅裳一聽他這麼說,立刻喊道:「那不公平哪!我本來就打不過她,又不許出全力,那我不是必死無疑的?」

    她要是沒出全力,早就成了常相思手下的亡魂了,她怕死所以找綠衣幫忙不行嗎?

    哼,她承認她還記得上次常相思把她打成重傷的仇,所以偷偷聯合綠衣去執行任務,而她頂多把她傷的半死不活,又沒要了她的命。

    「你死不了的。」湛掩袖掀開竹簾,悠閒的晃了出來,「綠衣,這件事你也有份?」

    綠衣低頭冷然的道:「我怕紅裳吃虧,所以幫了點忙。」

    「不只一點吧?」還好這兩個丫頭還有點分寸,沒把常相思給殺了,否則他的麻煩會很大、很大。

    「綠衣如果沒來幫我,現在我就不能站在這裡挨你的罵啦!早就死掉了。」紅裳不高興的說。

    她真是不明白,一個成王的手下真的比她重要嗎?王爺到底分不分得清楚誰才是自己人哪。

    湛掩袖一笑,「我不是跟你說了,打不過就跑?你這麼聰明,會沒有脫身的辦法?」

    「聰明不敢當,誰叫我的主子太厲害,做奴才當然也不敢太蠢,免得滅了你的威風。」

    「讚我厲害也沒用,不會因為這樣就少罰一點的。」湛掩袖說道。「你們兩個丫頭只想著尋仇,差點壞了我的大事,不過也因此把常相思順利的送進南王府。一功一過相抵,我不罰你們也別來跟我討賞。」

    「小氣主子!」紅裳氣呼呼的說:「皇上幹麼把我們姊妹派給你,真是倒楣透了。」更氣人的是,她們又要奉他的命自薦進入康王府,為那個愚蠢的色狼辦事。

    綠衣對她使了一個眼色,頗有警告意味,「你太沒規矩了,怎麼能這樣跟王爺說話。」

    再怎麼樣都是主子呀。

    挨了姊姊的罵,紅裳撇撇小嘴,氣呼呼的坐了下來,「又是我不對,哼。以後都別叫我做事啦,反正我都辦不好。」

    「你生氣我還是要使喚你的。」湛掩袖說道:「咱們溫大統領可想念你想念得緊,哈哈!」

    紅裳噗哧一笑,「我才不幹呢,他這次見了我可不會像上次一樣客氣了。」

    「有我在你怕什麼麼?」他笑道:「如果怕萬一的話,就請綠衣先把景陽春請來,讓你安安心。」

    「還說呢,上次為了把忠王拉進那淌渾水,我可真夠犧牲的。」差點沒被常相思打死,豆腐又被溫雅爾吃了不少,也真是夠委屈的了。

    受了傷還被溫統領擒已經夠倒楣了,王爺還罵她淘氣、不聽話,受傷活該。

    「結果咱們溫大統領死盯著忠王不放,效果很好、犧牲也不算白費。」想到溫雅爾到現在還在懷疑忠王他就覺得好笑。

    沒辦法,他要是不給溫雅爾一個目標,拉開他的注意力,他一定會發現他這個安西王大有問題,遲早會壞了他的大事。

    最近用腦過多,真是累死人了,為人作嫁還真不是普通的麻煩哪。

    「對了,綠衣我要麻煩你一件事。」湛掩袖像是突然想到似的,隨口說道。

    「主子請。」綠衣和紅裳不同,她謹慎而冷靜,有時候甚至是冷漠的。

    他微微一笑,「幫我殺了南七王吧。」

    湛掩袖手裡把玩著半塊玉珮,笑意盎然的——他是不是也該給常相思相同的任務。

    這樣應該比較保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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