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姑娘挑君 第七章
    「人呢?」換下了道士的行頭,做文人打扮的貝宜久,站在先前的石階旁,有一點心跳加快又有一些無措。

    「不見了耶!」司空岱也訝道「哪裡去了?」

    剛才打了之前那個罵小莫擋路的王八蛋一頓,剝了他身上的行頭,把昏倒的他裝在賣菜的簍子裡,怎麼一會工夫小莫就不見了?

    「那呆子會去哪?」貝宜久悶悶的站著,開始猜想著段小莫在他們離開之後,到底會遇到什麼事情。

    他明明交代地要坐好,不許亂動,她居然敢亂跑。真是個無藥可數的呆子。

    可是,他既然知道她是個無藥可救的呆子,卻還把她一個人留在這邊?說來說去,也是該怪他太過大意了。現在她不見了,要是遇上什麼危險,地實在是難辭其咎!

    「說不定她待會就回來了。」司空岱樂觀的說。

    「你覺得有可能嗎?」那個超級大路癡,那日聽她說。她跟郝大元一起出餘杭縣賣棺材,走著走著就回不去了。

    連在自家附近都會迷路的人,能期望她走到別的地方之後,還能找對路回來嗎?

    「為什麼不可能?上次她要回去餘杭,後來不是又走回我們身邊嗎?」他永遠也不會忘記小莫做的這件蠢事。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擔心她回不來這裡了。你有看過比她還沒方向感的人嗎?」

    「擔心?」司空岱嘻嘻一笑,「你擔心她呀!」

    「廢話!銀子沒了,人當然不能也跑了。」他強硬的說:「快點把她找回來,免得損失更大。」

    「是這樣子的嗎?」怎麼他覺得還有一些別的原因例如說捨不得?

    「還能是怎樣!」貝宜久瞪了他一眼,「還不上去看看人到底在哪裡!」

    要是純粹迷路那還好辦,要是給壞人彼走,那可就麻煩了。  「你一個人嗎!這天色要暗了,你這樣四處亂走實在太危險了。」張三柔聲的說,一副很好心的樣於。

    段小莫抬頭看著逐漸昏晴的天色,有些煩惱的皺著眉,「對呀,可是我怎麼都找不到原來那間宅子。」

    「喔,你是要找人是不是?」李四表現得一副熱心腸,這裡我熱得很,你要找的那戶人家姓什麼,我帶你去。」

    「我不知道他們姓什麼,我只知道是黑酒的木門旁邊有種秋桂,還有一口古井。」

    「那是街尾的王家。」李四喜道:「我知道在哪,我帶你去。」

    「真的嗎?說謝兩位大叔!」段小莫感激的向他們點點頭。她的運氣真好,大家都肯幫她。

    那兩個惡霸賊賊的一笑,領著段小莫盡挑僻靜的小路走。

    他們走了一會來到一扇緊閉的大紅門前,張三敲了敲門,揚聲喊,「老王!開個門!」

    「到了就是這裡了。」李四對段小莫笑了笑

    「是嗎?」她疑惑的看看週遭,覺得不像,「不大一樣呀!你看這石階有五階,而且沒瞧見秋在,也沒有古井呀。」

    「小姑娘。」李四對她解釋,「這是人家的前門嘛!你說的是後門呀。剛好老張認識,我們從這裡走比較快,不然要繞過宅子到後面去,得花不少時間呢。

    「我明白了。」她恍然大悟的點頭,一臉抱歉的說:「大叔,真是不好意思喔,這麼麻煩你們,又耽誤你們的時間。」

    「別這麼客氣,你是外地來的,難免人生地不熟我們這些在地人當然要多多幫忙回。」李四一邊哄騙著,一邊伸手看似不經意的抓住了段小莫的胳膊。

    此時門伊呀的一聲打了開來,有些駝背的老王揚聲問:「推呀?敲門敲得這麼急,我們還沒開門做生意呢。」

    「老王,我給邱嬤嬤送新貨來了。」

    老王換頭一看,撇撇嘴,「這發哪來的?生得倒是標緻,有沒有麻煩哪?」

    「放心好了,外地人啦,一個小姑娘家沒親沒戚的,哪裡會有麻煩?張三笑過:「我哪一次給邱嬤嬤的貨有麻煩了?」

    老王又看了段小莫一眼,讓開了身子,「好吧,帶進來。」

    段小莫聽他們一來一往的對話,再加上李四緊緊抓著她的胳膊,她忍不住心頭生起一些懼意。

    你以為天下都是好人嗎?你這麼笨、這麼容易相信別人,遲早吃大虧!

    貝宜久的話在她耳邊不斷的響著,生平第一次,她對人有了戒心。

    「大叔,」地勉強的一笑,「我看我多走幾步路好了,不要緊的。」

    「傻丫頭,從屋裡走比較快啦。「說著李四便將她往前拉了幾步。

    「沒關係,我喜歡走路,我多走幾步不要緊的。」段小莫往後退了幾步「大叔,你別抓著我好不好,」

    李四看她叫乎有了防備,於是臉色一變,凶道:「叫你進來就進來,少囉嗦,又不會吃了你!」

    「不要啦!」她開始感到害怕了,「快放開我,我不要你們帶路了。眼淚在她的眼眶裡滾來滾去,似乎隨時要掉下來。

    張三大喊,「拉進來就是了,別跟她蘑菇。」

    李四一聽,也就毫不顧忌的拖著段小莫走,「識相點乖乖跟我們走,別叫老爺動手。

    「放開我!」她拚命掙扎著,又踢又打的,「我不跟你走!我不跟你走!」她又害怕又無助,忍不住放聲大喊,「阿久!救命哪!阿久、阿岱!」

    「快別讓她喊了!」張三跑下石階,一把從腰部抱住了掙扎不休的她,一手摀住她的嘴,倒退著將她往屋子裡拖。

    段小莫雙腳亂踢,嘴裡含糊不清的喊著救命,一隻小小的繡花鞋掉在石階上。

    張三和李四把她一拖進門內,老王「砰」的一聲關上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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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模樣倒是不錯,可惜嫩了些。」邱嬤嬤很有興味的打量著段小莫,」看樣子我得花些功夫。」

    「邱嬤嬤,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這丫頭能幫你秋月樓賺多少,我們都心知肚明,一百兩銀子絕對少不了。」張三直截了當的開口。

    「一百兩?」她呵呵笑了聲,「你還真敢開口哪!就算是個黃花閨女也不值這個價。

    「不要就算了,夏雲樓一定有興趣。」李四冷笑道,「人家有眼光,難怪年年花魁名頭都落到那去了。說著他便拉起段小莫的手想走。

    「好,就一百兩。」邱嬤嬤連忙答應,隨即命人取來一袋銀子交給李四,她捏了捏段小莫的嫩臉,「開了苞之後應該會艷一點,這個價也值了。

    「不不不,不能這樣的!」她急得哭了出來,「我又沒有得罪你們,怎麼可以攔若不讓我走!」

    「乖,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呀?」邱嬤嬤笑道」等你幫嬤嬤我賺夠了錢,要走就走,也不會有人攔著。」

    「我不告訴你,我要回家!嗚嗚……」段小莫伸手抹著眼淚,「我要跟阿久說你們欺負我,鳴鳴……」

    「不說也沒關係啦!瞧你嫩兮兮的模樣,那就叫小嫩嫩好了。我花了一百兩買你,你可得爭氣一點幫我賺回來。」

    「不要不要!」她哭著搖頭,「那大叔不能賣了我我又不認識他!」她拉著她的衣袖哀求,「大娘,你讓我出去好不好?阿久看不見我,一定很擔心的。」

    「阿久?」邱嬤嬤皺起眉,「 李四,這姑娘有親人是吧?會不會有麻煩?」

    「不會有麻煩啦?」他喜滋滋的含著錢袋,」外地人能有什麼麻煩。」

    「最好。拿了錢滾你們的吧!下次有新貨再給我多注意一些。

    「那當然。」張三和李四歡天各地的出去分錢了。

    段小莫看他們出去,連忙轉身要跑,邱嬤嬤眼明手快的抓住了她的短髮,笑罵,「你這丫頭手腳倒快,我一眨眼你就想跑呀。

    她急得用手拍打著她的手,「放開我!」

    「哪那麼容易,進我秋月樓的姑娘,不幫我賺個幾千,幾萬兩銀子是走不了的。」她慢條斯理的說,「不過要你陪陪男人喝酒、唱唱小曲兒而且,又不會少掉你一塊肉,幹嗎急著走?」

    段小莫愈聽意心驚,忍不住抖著聲同:「 這……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這裡呀,說好聽一點叫青樓,難聽一點就叫窯子。」她講心的笑笑,「你嘛,可就是我的搖地樹了。」

    青、青樓?她猛然瞭解了,青樓裡的苦命女子是給男人糟踢的,個個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餘杭也有青樓,那種地方爹爹諄諄告俄過她,連經過都不可以經過。

    如今,她居然落人了青樓?那末示她也將跟那些苦命的女子一樣?

    她嚇得魂飛魄散,不斷的掙扎著,用頭往邱嬤嬤懷裡一撞,撞得她極開了手,住後邊幾步,她連忙趕隙跑出去。

    才踏出門口一步,迎面一個巴掌把她打飛了進去撲跌在地上,一個壯漢罵道:「死丫頭!你敢給我惹麻煩!」

    她頓時覺得天旋地轉,但還是勉強著站起來,排命的想往外衝去。但壯漢的身體就像一座小山,擋住了她的去路,也擋住她的希望。」

    「讓我走!阿久……阿岱,救命呀!」她不斷的尖叫著,用手捶打著那座動也不動的人肉山。

    「這個死丫頭!不給她點苦頭吃,她不會聽話的!」邱嬤嬤大罵,「給她一頓好打,小心別傷了臉。打完後再把她拖到暗房去三天三夜別給她東西吃,我瞧她多有骨氣!」

    「知道了!」壯漢一把拉住段小莫的一隻胳膊,將她一路往型拖。

    「不要!」她另一手在空中盲目的揮舞著,徒然的想抓住可以保護自己,不讓自己被帶走的東西,嘴裡慘烈的喊著,「放開我呀!阿久……阿久……」

    「閉嘴!」壯漢聽她叫得淒慘,心裡有氣,忍不住辟里啪啦的打了她幾個耳光,

    「再叫!再叫就割了你的舌頭,叫你連話都說不出來!」

    說完他便用力的把她推人一間又暗又濕的小房間「砰」的一聲關上了門,從外面上了鐵鏈鎖起。

    段小莫跌在地上,房裡一絲光線都沒有,她的臉貼著冷冰冰的地板,剛剛被毆的臉頰依然熱辣辣的疼著。她的眼淚不斷流下,流到了她的嘴裡,鹹鹹的澀澀的,她這一輩子沒掉過這麼多眼淚過。

    「阿久……嗚嗚……」

    你各歡受人欺負,那也隨你高興!以後吃了虧不要哭哭啼啼的叫我救你。

    她想到他氣呼籲的說著這幾句話的樣子,忍不住哭得更傷心了。

    「來救我好不好?」段小莫低低的說著,毫無光線的房間逐漸的消耗她的希望和勇氣

    原來這世上還是有惡人的。她不欺負別人,別人仍會來欺負她。她好後海喔,為什麼要隨便跟人家走?她怎麼會那麼笨、那麼傻?她不敢了,她再也不敢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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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絲光線從門縫裡鑽了進來,跟著是一大片的光亮溜了進來。

    段小莫對於突如其來的光線不能適應,於是緊閉著眼,將臉埋在手心裡。

    一陣腳步聲走到她面前停住了,壯漢手裡的鞭子高高舉起,「咻」的一聲重重落下,打在她的上臂。

    她慘叫一聲,將身子傳在牆角編得緊緊的。

    「邱嬤嬤有交代,餓你一天抽你一頓,直到你乖乖聽話為止。」他的聲音帶著殘忍的味道,「怎麼樣,你肯了沒?」

    「你打死我好了。」段小莫掩著臉哭道:「 我不幹!我就是不幹!」

    「挺有骨氣的,我看你能撐幾天!」根據他的經驗再怎麼烈性的姑娘,給暗房一關、肚子一餓、鞭子一抽,通通沒能揮過五天,就哭哭啼啼的求饒開工了。

    他手一揚,刷刷刷的抽了她一頓,她痛得滿屋子亂爬,卻怎麼也躲不開那擁徹心扉的鞭子。

    壯漢正打得起勁,突然聽到外面有人在大喊「失火了!」跟著是一陣腳步來沓聲和含糊的叫喊聲。

    他連忙丟下段小莫,走出去一看,只看見後房那個方向冒著一股濃煙,火勢看來不小。

    他是秋月樓團的打手,理所當然要去幫忙救火!於是輕身掃門關上,匆匆忙忙的初上鐵鏈趕快去幫忙了。

    過了一會,段小莫聽到鐵鏈被打開,丟在地上的聲音,接著是門被打開,一陣腳步聲用跑的進來。

    她還以為又是另一頓毒打,連忙用手掩住了臉緊緊的將身體縮在牆邊,哭喊道:「我不做!你打死我我也不做!」

    「小莫。」貝宜久驚訝的看著她,痛心的將她的手拉下來,對上了她的眼睛,「別怕,是我。」

    她怎麼會這麼狼狽?怎麼會傷成這副模樣?她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

    「阿久。」她破涕一笑,撲到他的懷裡,「我一直叫你、一直叫你,作總算來了。」

    「你活該。」他用嚴厲的語氣來掩飾那該死的心痛。「自找苦吃。」

    夜色的掩飾和秋月樓裡的人忙著救火的慌亂,帶著段小莫離開。她緊緊抓著他的衣服,將頭埋在地的胸前。「看看你自己!瞧瞧你的模樣!」可惡,她居然把自己惹得心痛「你活該!活該!活該!」活該,可是心中那股疼痛卻沒有消失,反而隨著她的眼淚而加劇。

    他為什麼還要罵她活該呢?是因為她讓他心疼的關係?她讓他心急如焚嗎?

    「我是活該,可是你還是來了。」段小莫安心的倚在他懷裡,害怕和驚恐的心跳聲,一點一滴的消失。

    阿久的懷抱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了。

    看貝宜久拖著她出來,守在門口把風的司空岱也跟了上來,他一看見她傷痕纍纍的樣子,忍不住罵道:那群工人蛋!

    昨天小莫不見了之後,他們四處的找,阿久突然神情古怪的停下腳步,臉色難著的說他聽見小莫在叫他。

    他是沒聽到啦,不過他們卻在兩條街外的一處宅院門外,發現了她的一隻鞋。

    後來他們知道那是一家青樓的後門,也因此斷定小莫是給人帶進去了。

    一向精明旦冷靜的阿久,這一次卻沉不住氣,怒氣沖沖的拉他上門去大吵,兩個人眼裡頭的打手打了一大架,鼻青眼腫的被扔了出去。

    之後,阿久心有不甘,於是找了一大堆的稻草趁著天黑調地進去秋月接,找到廚房,確定裡面一個人都沒有之後,堆了稻草,倒滿了菜油,放了一把火。

    然後他趁機逮住一個打手,把他倆打一頓之後從他口中知道小莫被關在北邊的暗房用,於是才趁亂把她救了出來。

    「只放火燒了他們的廚房,實在太便宜他們了。」司空岱憤憤不平的說,應該把秋月樓全燒個精光才對。」

    「說這有什麼用,總之一句話,是她自找的。」貝宜久著國小莫傷得嚴重,一定得先去給大夫瞧,因此抱著她往藥鋪走去。

    「你怎麼這樣啦。」他看小莫一副快哭的樣於,好可憐喔。

    她遇到這種事已經夠害怕了,沒想到阿久還不同情她,罵她是自找的,實在太沒感情了。

    「不是嗎?我叫她別亂跑,她偏偏不聽,我有什麼辦法。」不知道是氣她,還是氣自己,貝宜久總覺得不舒服,有一種他從來沒有過的複雜感覺在他心裡衝擊著。

    他像是氣她的自找苦吃,又像是氣自己的保護不力。總之,地是矛盾的。

    「我不是亂跑。」段小莫小聲的反駁著「我沒有。」

    「你沒有亂跑難道是我跟阿岱亂跑?我怎麼跟你悅的,不要亂動乖乖坐好,是不是這樣?」

    「是呀,可是……」她吞吞吐吐的說著。阿久為什麼這麼凶、這麼大聲?

    「可是什麼?」可是你亂跑,害得自己淒慘兮兮,所以我說你活該!」貝在久罵道:「再有下次的話,你也不用指望別人會來救你,告訴你,我、沒、空!」

    「你為什麼那麼大聲?我都說了我不是亂跑。嗚嗚……」她難過的哭了起來,「就跟你說不是那樣的嘛!」

    「不是那樣那是怎樣,你說呀!」貝宜久仍是一臉的樣。

    「我……」段小莫抽抽搐用的開口,「我看到鬼差叔叔來了嘛!他們要到你要我待的那戶人家家用去拘魂,我怕你們回來會碰到他們,所以就先把叔叔們引走。

    「如果……如果阿岱給果差叔叔帶走了,你會很傷心很傷心的,我不要你傷心嘛!我知道自己笨,老是從不得路,雖然我已經很努力的記路,可是我的腦袋就是好笨,怎麼樣都回不去了……嗚……」

    她說得自然,只宜久卻愣住了。

    為了他?都是為了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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