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叮噹 第一章
    「名劍山莊三大名劍,新月、青虹、鴛鴦一直是歷代鎮莊之寶。」

    「每任莊主在指定繼承人之後,都會到刀塚祭劍台祭劍。」

    三支燃燒中的火把照亮了幽暗的地道,將每個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看起來有些詭異。

    四名男子踩著沉重的步伐,一邊輪流跟另一名臉帶笑意的青衣男子說著話。

    「如你所見的,要進刀塚只有這條路,暗道藏在大莊主,就是我大哥的床鋪底下。」說話的人滿面紅光,身材矮胖頭頂禿了一大圈,是二莊主名雄。

    「若要進地道,就一定要避開我大哥。」接著開口的是長髯高瘦的三莊主名豪,「就算避開了我大哥,不知道機關的人在進入地道時,一定會觸動警鈴。」

    「就算讓那人連闖過兩關,順利的來到了刀塚,」四莊主名傑歎了一口氣,「也進不了祭劍台。」

    此時他們一行六人來到一扇厚重的鐵門前,三位莊主同時拿出了鑰匙。

    「這扇門要我們兄弟四人到齊,同時把鑰匙插入匙孔轉動才能打開。」

    大莊主名英的長子名絕表情凝重的拿出了鑰匙,跟他的三位叔叔一同打開了鐵門。

    鐵門打開之後,緊鄰著又是一道沉重至極的石門,也需要四人合力才能打開。

    景澤遙摸著下巴,一臉興味的看著石門緩緩退入石壁之中,傳來了一陣嘎嘎的聲響。

    名雄一邊搖苦頭,滿臉的難以理解,「沒有鑰匙怎麼可能有辦法進入刀塚、走上祭劍台,殺了我大哥?」

    說得有道理,但事情已經發生,也只能從僅剩的線索去尋找所有的可能了。

    景澤遙喃喃的說道:「有趣、有趣。」

    名絕回過頭去,一臉的怒容,「我爹慘死在祭劍台上,一點都不有趣。」

    「當然,我的有趣是說……」他一笑,「如果沒鑰匙就無法進入刀塚,那麼兇手就一定有鑰匙,這樣事情複雜得多也有趣多了。」

    名豪冷冷的問:「你是說我們兄弟三人最有嫌疑?」

    景澤遙聳聳肩,一副亂說話不用負責任的模樣,「我只是說兇手能進入刀塚,一定有鑰匙。」

    「你……姓景的,你是什麼意思?」個性衝動的名傑跳腳大罵,「你說我們三個人合謀害了我大哥?」

    不過是個小小的捕頭,居然敢暗指他雄霸武林兩百餘年,歷史悠久的名劍山莊莊主有謀殺的嫌疑。

    「我沒那麼說。我是說兇手一定有鑰匙,又沒說有鑰匙的就是兇手。」景澤遙嘻嘻一笑,「四莊主用不著那麼生氣。」

    「老四,既然事情要交給宮府處理了,我們配合就是了。」名雄拉了拉名傑,好聲勸道:「景捕頭身為黃金名捕之首,相信一定能將這件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是黃金名捕沒錯,不過是不是頭頭很難說,兇案也未必能水落石出。」景澤遙背著雙手,悠閒的步入了刀塚。

    他這句話一說,立刻惹來了十隻白眼。

    「還真是冷呀。」剛剛門一開就有一股寒氣撲面而來,這地道深入地下數尺,上面下著雪正是嚴寒的冬天,下面就跟個冰庫沒兩樣。

    名劍山莊想當然耳是尊劍摒刀,刀塚即為刀的墳墓,一眼望去儘是白光閃閃,難以計數的刀被埋葬在地。

    中問大石突起的方形台就是祭劍台,當日名英便是陳屍在此,而試劍石上的三柄絕世好劍已不翼而飛。

    對有百年歷史,在江湖上舉足輕重的名劍山莊而言,三柄鎮莊名劍代表的不只是光榮的過去,更是名劍山莊的威望和氣概。

    新月劍、青虹劍、鴛鴦劍,這三柄劍乃是劍中之聖,是由名劍山莊第一任莊主劍神名無凡,耗盡畢生精力,以萬年寒玄鐵所鑄,從鑄成之後便一直置於祭剝台上的試劍石上,直到現在失蹤。

    「那天就是這樣。」名英的三子名劍走到祭劍台旁,一臉怒容的比劃著,「我爹就俯臥在這,身中數劍。」

    祭劍台上的血跡已經轉成了大片的深褐,隱隱可聞到些血腥味。

    「那大是劍試大會,全莊的人都在劍場比試且由我大哥親自指點。」名雄說道:「下午劍試結束之後,我大哥要我們到他房裡商量下任繼承人之事。」

    「沒想到他的房門大開,地道入口處鋪著的鐵板也被拉起,我們三兄弟立即進入地道內,直奔刀塚,而我大哥、我大哥……」名傑再也忍不住,轉過身去不再說話,只見他舉起手,似乎在用袖子拭淚。

    景澤遙在心裡幫他補了一句:你大哥就掛在祭劍台上了。

    他走上祭劍台,蹲下來很仔細的摸著,像是有困擾似的輕輕皺著眉頭,然後恍然大悟的低呼一聲,「對了,一定是這樣沒錯。」

    「怎麼樣?」五人滿懷著希望問道:「景捕頭想到什麼了嗎?」據說他心細如髮、聰明絕頂,沒有破不了的案子,難道他神到只是在台上摸兩下就有破案的信心嗎?

    「啊?」景澤遙回過頭去,衝著五人笑了笑,「沒什麼,不相干的事。」

    「景捕頭。」名絕自始至終都忍著怒氣,對這個笑嘻嘻遊戲似的捕頭很不能接受,「被害的人是我爹,再怎麼小的事我都有權利知道!」

    他兩手一攤,有點無奈的說:「我只是不確定這花崗岩石是哪產的,剛剛仔細一看才明白,這樣的大小、紋路一定是雲南原產,再沒別的地方了。」

    「你……」名傑又吼了一聲,似乎是想罵人,但又硬生生的忍下來,一張臉漲得通紅。

    而名絕則是對他怒目而視,雙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

    名雄伸手在弟弟肩上一搭,對他說道:「沒錯,景捕頭好眼力,祭劍台長有六尺、寬四尺、高一尺,的確是名家兩代祖從雲南耗費大量人力、費時三年運回來的。」

    「我就說嘛,一定是雲南來的。」他為自己看對了而覺得沾沾自喜。

    名豪冷冷的說:「景捕頭,你是來查案子的,請你不要忘記。」

    「對對。」景澤遙一臉抱歉的說:「不好意思呀。現在言歸正傳,那天大莊主有什麼不尋常的舉止嗎?」

    「沒有。」名傑沒好氣的說。

    他搔著頭,一臉的不解,「毫無異狀?」

    「沒有,那天我大哥跟平常沒兩樣。」名雄確定的說:「如果有的話我們會察覺的。」

    「喔。」景澤遙想到什麼的又問:「剛剛進來的時候,我看見大莊主房裡的北窗下有個藥爐,他病啦?」

    根據這些人的說法,他們只移動過屍體,其它的一切全都跟案發時一樣,沒有任何人碰過。

    「沒錯。」名劍哼道:「我爹那日染了風寒,劍試大會結束之後我請大夫人莊,那藥爐是婢女準備煎藥用的。」

    名雄也道:「是了,那日我大哥是抱病出席大會,沒有下場點撥徒弟。」

    「咳成那個樣子就該休息了,大哥就是這麼固執,堅持要進場觀看。」名傑搖搖頭說。

    景澤遙笑咪咪的說道:「有意思了。大莊主那天身體不適,還是出席了劍試大會,但是沒下場,對嗎?」

    「對。」

    他突然衝著他們一笑,「好吧,我知道了。上去吧,不知道王仵作屍格寫好了沒?去看看屍體也好。」

    這幾天天氣冷,屍體應該不會太快腐壞,不然那味道可有得他受了,每次都非得吐上一場不可,嚴重影響了他的威風。

    「景捕頭,你沒事吧?」

    接過婢女遞過來的杯子,景澤遙多漱了幾次口才把嘴裡的酸味和若味沖掉。

    尷尬的一笑也掩飾不了他的狼狽,他並不是膽小或是害伯屍體什麼的,只是受不了東西腐爛的味道。

    就連水果爛掉也會害他吐個半死。

    「沒事、沒事。」擦擦嘴角的水漬,他趕走蒼白的臉色,換上鎮定的表情,「請接著說。」

    「事情發生之後,這名原本在我爹房裡煎藥的婢女就失去了消息,這是畫師照眾人描述所畫的。」名絕將一張畫像放到桌上。

    「是個小美人。」景澤遙拿起來仔細的看了看,嘖嘖有聲的稱讚著,「畫得像不像?真有這麼漂亮?」

    「你到底是來查案的,還是來找粉頭的?」脾氣一向火爆衝動的名英二子名世桌子一拍,喝道。

    「二哥,景捕頭是開玩笑的。」名劍好聲好氣的說,把他拉著坐了下來。

    「一點都不好笑。」名世忿忿的說:「那丫頭聽說是我機關房裡的,叫做叮噹。」

    他醉心於打造機關和各種暗器,因此總是埋首在工作房做事,壓根沒注意到何時多了或是少了一個人。

    「機關房的?」景澤遙一笑。

    那就是說,如果那丫頭有辦法神鬼不知的拿到鑰匙,隨時都能再複製幾支嘍?

    「山莊裡人多,我們光是清查下人就花了三天。」大總管似乎怕被牽扯,連忙說道:「那個叮噹不是我引進來的,問也沒人承認,奇怪的是,山莊裡的下人全部都留有身家資料和職務分派,以及月俸多少這些記載,就是她沒有。」

    「這就奇怪了,莫名其妙多了一個人,又莫名其妙少了一個人。」景澤遙嘿嘿一笑,「貴莊在用人上面似乎太過草率。」

    名絕哼了一聲,「三位叔叔已經派人去找了。」

    「看樣子不把她找出來不行了。」他站起身來,裝模作樣的拍了拍身上根本沒有的灰塵,「找到她的時候,再通知我過來吧。」

    「這是一定要的。」名絕雖然不願,但來者是客又是官府裡的人,怎麼說也要親自送出門去。

    他雖然在送客,卻是端著一張臭臉。

    「對了,」景澤遙走出莊門幾步,又回身道:「忘了恭喜大少爺,聽說上個月剛剛娶媳婦。」

    「家父剛過世,也沒什麼值得恭喜的。」名絕冷冷的說。

    「新娘子美得很吧?」他笑嘻嘻的問:「我聽說七巧門門主的小女兒,是三姊妹中最美的,真的?」

    「拙荊容貌的確不惡。」一提到美麗的妻子,他終於露出了微笑。

    「小心哪,你不怕她那張臉是假的?」他又是一笑。

    名絕臉色一變,「你說什麼?」

    「開玩笑而已啦!大家都知道七巧門善變,尤其是易容術更是高明,所以我才跟你鬧著玩,別跟嫂子說我開她的玩笑,免得她來擰我的耳朵。」他手一揮,「告辭啦。」

    名絕看著景澤遙帶著仵作和差兵遠去,冷笑著說:「要靠你破案是難了。」

    一切還是只能靠自己。

    什麼黃金神捕?跟市井流氓有什麼兩樣!

    「你聽到了沒有?」撕開了一隻野獐的後腿,滿臉都是鬍子的王鏢頭問道。

    「什麼?沒有呀。」滿手都是肉的趟子手林疏只顧著填飽肚子,根本不管週遭的動靜。

    反正失了鏢是鏢頭的事,他才不管呢。這幾日趕路趕得他累死了,他現在只想吃飽了之後倒頭睡一覺。

    「好像有叮噹聲。」護過這麼多趟鏢,江湖經驗豐富的王鏢頭一臉戒備的說:「越來越近了。」

    他放下獐子腿,拔出了腰刀四下察看著。

    這支鏢是江興府台親托,要呈上進貢的可不能丟了,所以他才帶著一個心腹,低調的趕路,再命其它手下假意帶著大鏢走水路,將賊人強盜的注意引開,讓自己平安的送東西進京。

    林疏也聽見了,含糊不清的咬著肉說:「真的耶,我聽到了。」

    荒郊野外的,怎麼會有清清脆脆的叮噹聲?

    「好香呀!」

    他們左邊的濃密花叢往兩邊移開,鑽出一名綠衫紅裙的少女。

    兩人見到這女子,眼前都是一亮。女子看來約莫十六、七歲,穿著綠色緊衫小袖,桃紅紗繡綾裙,服飾和打扮都頗為華貴,手上頸上腰上都掛著黃澄澄的鈴鐺,因此只要她一有動作便會有叮叮噹噹的聲響,為了走動方便,她足下蹬著一雙小巧的靴子。

    寅夜出現在密林中的華貴少女,已經夠讓人吃驚了,尤其她還一臉饞相的看著他們的烤獐子,那種奇怪的感覺更明顯了。

    「我肚子餓了,我要吃嘍。」她大剌剌的往火堆旁一坐,拿過獐子摸了半天才撕了一塊背脊肉,滿足的咬了起來。

    「遇到你們真是太好啦,我兩天沒吃東西了,差點沒餓死。」她邊吃邊說:「這鬼林子我怎麼走都走不出去,還好我鼻子還管用,老遠就聞到了香味,這才有福氣餵飽可憐的肚子。

    「喂,有沒有水可以喝?好渴喔,這肉雖然好吃但吃多了會上火,讓人口乾得要命。」

    林疏聽她嘰哩咕嚕的說著,一刻也沒停過,他傻楞楞的看著她,還將自己的水囊遞了過去。

    「多謝啦。」她從懷裡掏出一個精緻的白玉杯,替自己倒滿了一杯水,滿足的喝了下去。

    「真難喝。」她呸呸了幾聲,將水囊往後一丟,「給狗喝狗都要嫌呢。咦,這不是罵了自己嗎?嘻嘻。」她吐舌一笑,「出門在外,還是將就點好了。」

    「喂,你到底是打哪冒出來的?」王鏢頭如夢初醒,總算注意到她很可疑了,「你一個人在這邊幹麼?」

    「我剛剛不是說了嗎?」她橫了他一眼,卻又笑了,「我在這林子裡轉了好幾天啦,差點沒給餓死。」

    王鏢頭雖然提高警覺,但對方是個小姑娘,又巧笑嫣然的看起來似乎沒什麼威脅,於是便把刀入了鞘重新坐了下來。

    「姑娘,你從哪裡來的,怎麼會一個人在這邊?」林疏一掃剛剛的疲累,馬上很有精神的跟她攀談了起來。

    「你在林子裡幾天了,怎麼會轉不出去?」王鏢頭也好奇的問。

    「我從京城來的呀。」她笑咪咪的一邊吃著剛剛撕下來的肉,一邊回答,「不過有幾個惡人一直追著我不放,所以我只好躲起來,誰知道躲著躲著就出不去了。

    「你們不知道他們好凶的呀,要是被他們逮到,我可就玩完了。」她一臉可憐的說。

    「惡人?」林疏一見佳人有難,立刻義憤填膺的說:「姑娘放心,遇上這種事我林疏絕對不會袖手不管。」

    王鏢頭用手肘往他腰問一撞,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別多管閒事,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把東西送到京裡去,不要再節外生枝了。

    「林大哥,你真好。那我就先謝啦。」她微微一笑,立刻改口親熱的叫起大哥來了。

    王鏢頭沉默的吃著肉,心裡想著天一亮帶這丫頭出林就算做了一件好事,至於追她的惡人他就沒辦法了。

    他聽著他們的對話,知道這個丫頭是為了躲人才進林來,沒想到卻迷了路。她說自己從小就嚮往江湖,好不容易才有機會出來開開眼界。

    他猜她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大概是傳說和什麼俠義故事聽多了,這才會對江湖好奇。

    林疏雖然沒說他們這次有重要任務在身,但卻很自傲又像是要討好她似的,說出他們是鏢局的人,還挑了一些並不怎麼英勇的事誇大了幾倍講給她聽,聽得她一臉又是羨慕又是陶醉的樣子,大大的滿足了他的虛榮心。

    王鏢頭咕噥一聲,「年輕人。」

    「這麼厲害呀。」她拍手笑道:「那你們一定也不怕這裡的強盜嘍?」

    林疏哈哈一笑,「這裡哪有強盜?有的話看到我們也該夾著尾巴逃了。」

    「真的呀。」她睜著一雙圓滾滾的妙目,認真的說:「這裡真的有人攔路打劫呀。」她一臉的神秘,「我就常常看到耶,真的有強盜呀。」

    「有的話我就打得他落荒而逃。」他意氣風發的比劃著拳頭,還很豪邁的大口大口的吃肉。

    她下巴驕傲的一抬,「打得人家落荒而逃,只怕你沒本事吧?」

    「我怎麼……」會沒本事都還沒說出口,他身體突然晃了一晃,往旁邊倒去。

    王鏢頭大驚之下猛然站起,抽出了腰刀卻搖搖擺擺的轉了個圈子,接著摔倒在地。

    「怎麼啦?」她笑盈盈的抱著膝,看著兩個人癱在地上道:「是吃了什麼壞東西頭暈,發軟嗎?」她拿著自己沒吃完的肉,撕成一條條的扔在地上,「喔,原來肉上沾了蒙汗藥啦,難怪吃了會發昏。」

    她剛剛過來的時候早就在右手裡抓了一大把藥,假意不知道要吃哪裡的在整只獐子上亂抹,然後再用左手撕下乾淨的背脊肉吃。

    她拿過王鏢頭的水囊將手洗乾淨後,笑著說:一就說這裡有強盜了,你們偏偏不信。嘻嘻!」

    她解下兩人的腰帶將他們綁在一起,再將財物搜刮一空。

    「要不是宗政和司馬那兩個王八蛋,我也不會這麼倒霉。」她啐了一口,拿起毫無知覺的王鏢頭手上的腰刀,還吹了一聲口哨,「這支破銅爛鐵挺重的,拿去當當看值多少錢。」

    她現在身無分文,雖然有黃金打的鈴鐺,不過那是她的寶貝,不能花掉的,所以才會客串一下強盜,弄點盤纏繼續她的遊歷。

    她才不想那麼早被逮回去,她還沒有玩夠呢。

    她邊走邊審視自己的收穫,發現一個精緻的檀木盒裡居然放著晶瑩剔透的水晶鈴鐺一串。

    她大叫一聲,歡呼了起來,「太好了,真是天該我的!」

    她的閨名叫做叮噹,從小就愛各式各樣的鈴鐺,雖然水晶鈴鐺她有,但是卻都是很大的,不能配戴在身上,沒有這麼精緻又小巧,適合戴在腕上的。

    水晶鈴鐺發出的是清脆叮咚聲,相當悅耳動聽,跟她的黃金鈴鐺聲相和,真是說不出的動人呀。

    「真棒!」她藉著月色蹦蹦跳跳的走著,「看樣子強盜可以常常當了。」

    沒錢時搶別人的也不錯,要怪就怪他們自己太笨了。

    說到笨,她突然停下了腳步,「馬……」

    她幹麼辛苦自己的腳,不騎那兩個笨蛋的馬離開哩?可惡,都已經走那麼遠了,況且她根本沒注意自己剛剛走的路線。

    現在回去只有兩種結果,一種是她會迷路,另一種是他們醒了而且掙脫了腰帶,那她就倒大楣了。

    唉,錯了就錯了,罵自己也沒用。

    看樣子只能再搶一匹馬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有呆瓜送馬來呀?

    叮噹一邊這麼想著一邊繼續往前走,天也漸漸的亮了。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叮噹惡聲惡氣的說:「還有買路馬。」

    這把王鏢頭的腰刀還真不是普通的重,她用兩手拿著手都在抖了,可是還是要很辛苦的將它舉在半空中,以增加她的威勢。

    光天化日之下搶劫,她怕被人家認出來,成了通緝犯就麻煩了,所以拿出帕子來蒙住臉,只露出一雙靈活的眼睛。

    「很重對不對,要不要休息一下?」景澤遙笑盈盈的微彎著腰跟她說話。

    瞧這個搶匪手都在抖了,說個話也得喘上幾次,可見得是累了。

    他都不知道這條路這麼不平安,昨天在茶店裡聽到威遠鏢局的王鏢頭失鏢,今天他就遇上了搶匪。

    根據描述應該是同一個人沒錯了。

    女的,掛了滿身的鈴鐺。

    「廢話少說,呼!」實在是太重了,叮噹只好先將腰刀放下來,並拄著它休息一下,「快把馬跟錢都交出來,不然把你砍成八塊。」

    「喔,怎麼砍?」他手上的鞭子一甩,刷的一聲抽向她的手背讓她吃痛放手,跟著手腕一抖鞭尾纏上了刀柄,回手一拉刀子順勢跳了上來,他握住刀柄笑咪咪的問:「用這一把嗎?」

    「很痛耶。」哇,都紅了、破皮了、滲血了,痛死人了。

    「你搶我的刀幹麼,快還來。」她擦著腰,凶巴巴的說:「現在是我搶你,不是你搶我,有沒有搞清楚呀。」

    這人怎麼搞的,笑嘻嘻的跟個傻瓜一樣,一般人遇上搶匪應該要害伯才對呀。

    不過他剛剛那一手倒是不賴,騎在馬上還能用鞭子打人、搶東西,要是他能教她的話,她可以不計較他打傷她玉手的錯。

    「你才要搞清楚,什麼樣的人千萬不能搶。」

    要當強盜也得當個聰明的,就算沒有足夠的聰明才智,也要先搞清楚對方是誰才能下手。

    就算笨到不知道要先研究搶誰,也該機靈一點,看苗頭下對就該先閃人。

    蠢到不知道閃人的笨搶匪,都在牢裡了。

    她眨眨眼睛,好奇的問:「什麼樣的人不能搶?」

    他粲然一笑,「會把你抓去坐牢的人不能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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