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你,茉莉 第六章
    原來男女交歡就是這種滋味,有點難過卻又太過美好,有點羞澀卻又無限熱情,在愈來愈澎湃的情潮裡,她感受到每一分肌膚緊密貼觸的親密、氣息交疊的纏綿和視線交纏的難分難捨,一切都是那麼的陌生,卻滿足了她的渴求。

    但她也同時明白這只是一場純粹的男女歡愛,無關愛,但或許有淡淡的情,她對他的,也或者是他對她的,也或許都有,不過她不會去想,一切就這樣就好。

    拾起地上的晨褸穿好,許如茉鑽進被風輕輕掀動的門簾一角,來到只有麻雀啾啾的陽台。

    遠山籠罩著微微的山嵐,腳下流動著零落的小車,轉頭看向鄰邊的陽台,小小茉莉依舊綻放,而其中的小花苞許如茉笑了,時間一直在前進,然而速度也在加快,她似乎已經可以看得見終點的影子,所以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因為她已經站在這裡,這樣就已經足夠。

    風在吹,雲在飄,都是屬於自由的東西,感受得到就已經足夠了。

    仰起頭,許如茉張手敞懷感受風吹雲動的每一個感觸,不看時間,不聞花香,忘卻塵間種種,她只想靜靜感受風和雲的一切。

    當風起的一剎那,映入眼簾的是一抹有些透明的纖影,不懂那一瞬間心底湧洩出的是什麼,當湛蒼能完全掌控意識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站在她的身後,然後才發現那抹透明只是陽光,但他卻感受到那曾經湧洩的東西似乎在心頭留下了些什麼。

    淡淡的,是什麼?

    “早安。”

    張開眼,許如茉在陽光中轉身。

    “你……剛剛在做什麼?”聲音才出口,湛蒼就發現裡頭有大多暗啞,但他明白這只是太早起的關系。

    許如茉輕淺一笑,“我在做陽光浴。”

    “陽光浴?”湛蒼盡量不讓聲音升高,“我記得你應該很累,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已經夠了,我還有好多事要做,不能一直睡。”

    “我不曉得你也是工作狂。”

    他當然還記得自己只穿著內褲,把她勾進懷裡,他把兩人帶進屋內。

    “別拿我跟你比。”除了睡覺,他從沒離開過高科技產品的身邊,這可是她的觀察所得。

    “喔,那昨夜是誰工作到睡在沙發上的?”

    “也只有那麼一天,你還敢說。”

    “是這樣嗎?可每晚我都聽到你房裡傳來——的聲音。”

    啊啊,他的耳力還真好!

    “我是在替茉莉花做紀錄。”

    瞅了她一眼,湛蒼笑著拿起地板上的長褲套上。“你做的事讓我難以理解。”

    “我說過我在做花的實驗,做紀錄是最基本的。”

    “我實在搞不懂生物學到底在做什麼。”他只愛玩電子產品,所以對有生命的東西實在不感興趣。“我去做早餐,吃火腿吐司好嗎?”

    他愛喝咖啡,她卻不懂咖啡,所以泡咖啡的同時,他就順便也把早餐做一做,省得她把廚房搞得一團亂。

    “可以。”

    “那再幫你加兩粒蛋。”又套上衣服,隨意扣上兩顆扣子,他走到她身邊抬起她的臉,“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你似乎愈來愈蒼白。”

    “蒼白?這是白皙好不好?我最近在努力美白。”她朝他皺鼻子。

    “是嗎?”

    湛蒼笑了笑,沒多想,卻在她額上吻了一記。“我以為今天早上可以看到你臉紅。”

    他這麼一講,她又想起昨夜令人臉紅心跳的畫面,但雖是如此,她硬是以二十七歲女人的成熟口吻說:“干嘛要臉紅?那種事很正常啊!”

    “是嗎?”

    勾起一抹壞壞的笑,他傾身將嘴唇貼到她耳垂上,小聲外加吹氣地說:“你昨夜哭得好慘,我以為你今天會一整天陪我待在床上。”

    假冷靜的面具瞬間脫落,頂著一張紅燙的臉,許如茉推開湛蒼的懷抱,低頭假裝找衣服,而後者則是笑得邪肆又開懷,然後滿意地推開房門。

    “湛蒼。”她喚住他的腳步。

    “嗯?”

    他轉過身。

    “等實驗成功後,我把花送給你好不好?”

    “可以啊,但先說好,我不太會照顧花。”

    “很簡單的,你只要每天早上幫她澆點水就可以了。”

    “好吧,反正我想我這裡也需要點生氣。”都是電子產品果然還真的有點不舒服,以往他覺得沒什麼,但自從她在陽台、窗台放上幾盆小花後,整個屋內的氣氛突然輕松舒服了起來。

    不過他也明白這輕松舒服的氣氛也只是短暫的,一旦關系結束後,綠色植物也會跟著消失,所以她送他花,也不錯。

    輕輕一笑,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後,許如茉突然間感到有些全身無力。扶著桌子坐回床上,秀美的臉上笑意依舊,但卻添了淡淡的疲倦。

    唉!昨夜果然是消耗太多體力了,看來她得節制一點羅!

    緩緩往後躺進床上,她閉眼將頭埋在枕頭裡,緩緩汲取那熟悉卻又陌生的味道,然後甜甜地入了夢。    時間依然在前進,但就這一次讓她好好地睡個覺吧!

    ※※※

    繁華散盡,夜街寂寥而冷清,裝飾輝煌亮眼的PUB、舞廳和酒店都大門深鎖,只除了一間小小不起眼、躲在巷子內的小診所。

    小診所內有一名身材矮胖卻慈祥的老護士,和一名身材高瘦、面貌凶惡的老醫生,他們是一對老夫妻,沒有子女,在這個繁華炫目、充滿故事的夜街裡已開二十多年,看過的病人形形色色,但大部分是在這條街上工作的風塵女子。

    他們是醫生,對於病人他們秉持著悲天憫人的醫者之心,總是全力以赴還給病人一個健康的身體。

    看著病人恢復健康,是他們最大的心願,尤其是他們視為女兒的許如茉,更是當成寶來寶貝。他們一直很珍惜這個善良又可愛的小寶貝,很珍惜、很珍惜地在疼愛著。

    “根據報告……”

    看著手中的資料,削瘦凶惡的老臉有一瞬間的松動,老醫生咳了幾聲,放下報告,拿起一旁的杯子喝了口水,然後便不再說話。

    來看過病的人都知道,這家醫院的老醫生有妙手回春的好醫術,卻也有惹人發毛的怪脾性,上一秒他可能還在很專心的看診,下一秒他可能就會看起報紙再也不說話,也不再為病人看病,讓病人一頭霧水的呆坐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然而深知他脾性的許如茉只是笑一笑,起身幫老醫生重新倒了杯水,然後坐回原位。

    “結果是如何都無所謂,您就直接說吧,別擔心我。”

    瞅了眼笑得如春風和煦的許如茉,老醫生眼皮一動,有些生氣地將桌上的診斷報告揮至桌角,然後粗聲粗氣地開了口:“確定是末期,沒得治了,最多半年,最好別感冒,就……這樣了。”惡聲惡氣地說到最後,老醫生便埋首於電腦前,打下一行又一行的醫學文字。

    許如茉還是笑,“我知道了,謝謝您,老醫生。”老醫生是她對他的稱呼,十幾年來都沒有改變過。

    “小茉……”一抹矮胖的身影出現在一旁,慈祥的臉上滿滿都是心疼與傷心。

    “護士媽媽。”看見來人,許如茉立刻起身給了她一個擁抱。

    “小茉,去做化療吧!”

    “我不能,我還有好多事沒做。”她把頭埋在老護士柔軟的頸窩裡,感受那屬於母愛的溫暖與味道。

    “可是這樣,你會……你會……”

    “沒關系,沒關系,護士媽媽別傷心,我會一直一直陪著你們的。”抬起頭,許如茉撒嬌似地在老護士的臉上親了一下。

    許如茉不說還好,一說老護士當場眼淚決堤,哭得不能自己。“嗚……老天為什麼要這麼殘忍?你是我最寶貝、最寶貝的女兒啊,為什麼偏偏會這樣……難道你受過的苦還不夠嗎?為什麼還要讓你生這種病……嗚嗚……我最心愛的寶貝,為什麼偏偏是你……”

    “護士媽媽不要哭,告訴你一件快樂的事,我終於走到他身邊了。”許如茉輕拍老護士的背,安慰著她。

    “走到他身邊有什麼用?你畢竟是……是沒多少時間了……”說到這裡,老護士又是一陣哭哭啼啼。

    “沒關系,沒關系,這樣就夠了,這樣就夠了,我有你和老醫生,現在又有了他,這樣我已經覺得很幸福、很幸福了。”

    聽著寶貝安樂滿足的口吻,老護士的眼淚落得更凶,轉過頭,她朝一旁還在用一指神功敲鍵盤的老醫生吼了過去,“女兒就快離開我們了,你就不能多說幾句話,安慰安慰她嗎?!”

    老醫生被高分貝的音量一嚇,手指一顫,不小心按到刪除鍵,資料全毀。瞪著空白的畫面,老醫生冷硬的嘴唇動了動,然後終於別扭地開了口,“祝你幸福。”

    “謝謝您。”轉過身,許如茉也在老醫生的臉上親了一記,趁著老醫生呆愣的時候,她拿起包包快速走出診療室。“藥我還有,先走了,再見。”

    “等等……”手還來不及抬起,就看到人走出了大門,瞅著那明顯瘦了下來的身影,老護士抹了抹眼上的淚,看向老伴。

    “老伴……”

    “讓她去吧,那是她唯一的心願。”

    ※※※

    過了一個禮拜,又是一個天氣晴朗的寧靜周末早晨。

    “起來了,小懶豬。”

    “唔……”抱著懷間的枕頭,許如茉翻了個身,沒理會耳邊擾人清夢的聲音。

    “還睡?是誰說過還有好多事要做,不能一直睡覺的?”湛蒼好笑地看著蜷縮在床上的人兒。

    在陽光的照耀下,她一頭烏黑長發披散在深藍色的床單上,就像波光粼粼的幽湖,而裸露在被單外的肌膚則是像極了晶瑩剔透的水晶,美麗的身軀就像裹著淡麗的陽光,耀眼迷人。

    隨著日子的前進,他發現她漸漸變得美麗,初見時清秀帶點憨赧的氣質已逐漸蛻變成清妍典雅,雖然偶爾還是有笨拙的時候,卻只是更顯出她的純真可人。

    她真的就像一朵茉莉花,含苞時清秀可愛,綻放時卻清妍典雅,並散發出迷人的香氣。

    而他就是讓她能綻放出如此美麗誘人一面的男人,每每見到她只為他展現的美麗,他就覺得驕傲和喜悅。

    在一起快兩個月,他卻依然對她感到新鮮十足,絲毫沒有任何厭倦的傾向,這個神奇的小女人,她到底是有什麼魔力讓他著迷如此?

    “我是說過……但是……前提是我要有充足的睡眠……”

    嬌柔的聲音呢噥不清,顯然還在睡夢裡,但卻還是懂得抱怨,

    “我好累……都是你害的……”

    見她攏了攏枕頭又酣然入睡,湛蒼輕笑出聲,然後用自己也沒發現的寵溺話氣說:“是是,都是我害的,我不該迷戀你身上的味道,不該貪戀你散發出來的魅力,更不該對你這樣又那樣,不讓你好好睡覺。”

    “對,全都是你不對……以後不准你這樣了。”

    “那可不行。”坐到床畔,湛蒼把睡著還能反駁的可人兒抱到懷中,然後低頭給了她一個火辣辣的長吻。

    沒多久,被吻得七葷八素的許如茉終於發出聲音,“嗯………不行了……放……開……”她開始掙扎。

    “終於醒了?”看著癱在懷中、面容潮紅、疾速喘氣的可人兒,湛蒼壞壞地笑了出來。

    許如茉還是喘著氣,然而頰邊緊貼的胸膛卻傳來愉悅的震動笑聲,讓她氣惱地往上頭捶了一記。“你好壞。”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那可不見得。”男人發明的論調,她翻了個白眼。

    “喔……是嗎?”他頗有深意的瞅了她一眼。

    “呵……”打了個長長的呵欠,她朝他一笑,“是的,就是這樣。”伸伸懶腰,她從他懷中起身。

    “早餐吃三明治,我已經做好了。”自從她每次都把早餐吃光光後,他竟然習慣每天都幫她做早餐,他這樣算不算是開始被她制約了?

    “那有沒有蘋果汁?”

    “有,現搾的。”瞧!連果汁也幫她搾好,他果然是被制約了吧!

    皺起眉頭,湛蒼開始評定這是不是個壞現象。

    “謝謝,你真貼心。”許如茉開心地傾身印上他的嘴唇。

    “我的貼心是有目的的。”愉悅的勾起嘴角,他仰頭享受她給予的感謝之吻,她的唇比花瓣還柔嫩香甜,而她的吻也比咖啡還香醇誘人,難怪他會幫她做早餐、搾果汁,這都是為了這個甜蜜的親吻吧?

    一吻未竟,他的手已經開始不安分起采。

    “不行。”許如茉拉出伸入被單內的毛手。

    “為什麼……”湛蒼不放棄,伸出另一手隔著被單覆上隆起的美麗,嘴唇也更加賣力地在卷動那小小香舌,勾引意味十足。

    沒辦法抵抗他的熱吻,她讓自己沉溺在那一波波翻攪的情潮裡,但也把握住最後一絲理智,阻擋身上的被單被卸下。

    “真的不行,我好累。”她歉然地看著他。

    “看來我昨夜累壞你了,嗯?”壓下體內的欲火,湛蒼體貼地輕撫她寫著明顯疲倦的美眸。

    小手覆上大掌,她閉上眼感受大掌下透著溫柔的溫暖。

    “那麼早叫我起來做什麼?”

    “你忘了?是你說要去逛花市的。”

    一聽到答案,許如茉立刻慌忙地睜開眼。“現在幾點?”

    “七點半。”

    “慘了,過八點人就變多了。”慌忙地鑽出他的胸懷,她推著依然悠閒的他。“我五分鍾就好,早餐幫我包好,我在車上吃,我們快點出門。”

    “人多也沒關系。”

    “不行啦,人一多,好花就容易被買走,你快點幫我把早餐包好。”匆忙拾起地上的衣服,許如茉慌亂地往浴室裡沖。

    “可以,可是你要先給我個感謝之吻。”他跟在她身後。

    “沒時間了,先欠著。”揮揮手,她當著他的面關上浴室的門。

    “還賒賬,真沒誠意。”瞪著緊合的門板,湛蒼挑眉輕笑。不過話是這麼說,他還是體貼的出去幫她把早餐裝好。

    浴室內,許如茉洗完臉正要拿起毛巾擦臉的時候,忽然感到一陣暈眩,連忙扶住洗臉盆穩住身體,她閉上眼等待腦裡的暈眩退去。

    差不多一分鍾後,她張開眼卻對上鏡中蒼白的自己,朝鏡中的自己淡淡一笑,她斂下眼睫。

    “半年……不到嗎?”

    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偶爾會有這種暈眩,她只當是普通貧血,但是當感冒也常常找上門、身體也容易感到疲倦後,她才想到該做個健康檢查。

    老醫生是很好的求診對象。原本只是抱著做做健康檢查的態度,沒想到50CC的血卻檢驗出令她意想不到的事。病名很長一串,她記不起來,只知道是白血病的一種,病因不明,也許是輻射感染,也許是先天骨髓功能不良,也或許是遺傳所造成。

    家族沒有這種疾病,所以可能原因出在那個她從未謀面也不知道名字的父親身上,但是她並不是很想追究病因到底來自於何物、何人,她只知道自己太晚發現這種病,當檢驗報告出爐後,她已經被判了死刑。

    所以當她再遇到他時,她才會那麼激動,因為老天還是仁慈地給了她機會,完成她這一生最大的心願。

    如今小小茉莉已經開了花,將美麗的自己展現在最心愛的人面前,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這樣真的就已經足夠了……

    ※※※

    人潮擁擠的花市裡,許如茉老馬識途地連逛了幾家各具特色的攤子,而攤子老板也熟悉地跟她打招呼,並且熱絡地向她介紹幾株新品種,但她大部分時間只是含笑靜靜的聽著,不太多話也沒有賣下,而老板也不埋怨,還笑笑地要她有空要再來。

    “老板跟你似乎很熟?”

    “當然熟,我們花店的花有部分都是跟老板買的,老板是個花農,只有周末才會下山來這裡賣花。”

    “你為什麼不買花?”他以為她來這裡是要買花,可逛了幾個攤子後,她兩只手還是空空如也。

    “花是用來觀賞的,不一定要買啊!”

    “如果要賞花多的是地方賞,何必來這裡人擠人?”湛蒼不是抱怨,只是很客觀的說。

    “我來這裡看成果。”人聲鼎沸的花市裡,許如茉噙著笑低聲地給了答案。

    湛蒼沒聽清楚,卻也沒再追問,因為身後突然湧來一批人潮,他連忙帶著她走到較不擠的角落。

    人潮一波波的來,他們沒有機會再往前走,只能站在原地等待,趁著這段時間,許如茉指著身邊一株株的花朵,一一說出它們的名字和富含的意義。

    “愛麗絲,法國國花,花語是愛的留盲;薄雪草,奧地利國花,花語是重要的回憶;卡多利亞,哥倫比亞國花,花語是你很美;翠菊,我的愛比你深;滿天星,喜悅;拮梗,不變的愛。”

    聽著她如數家珍的朗朗介紹,湛蒼有些訝異。“你懂得還真不少。”

    “現在的人很喜歡這種東西,尤其是女生,不懂會沒客人。”她淺淺一笑。

    “好像只要跟花有關,你就變得比較聰明。”想起第二次見到她的時候,她跟客人間應對的大方利落,還讓他記憶猶新呢!

    “我本來就很聰明。”

    “是喔!”捏捏她抗議皺起的小鼻子,他不以為意的笑了笑。

    “你們總是不肯相信我很聰明,真討厭。”她有些生氣地撇過頭。

    對她孩子氣的舉動笑了笑,正要摸摸她的發頂安慰她時,腦海裡卻忽然想起一種花,“那茉莉花呢?茉莉話的花語是什麼?”湛蒼搜尋眼前一片花草,卻沒有發現茉莉花的身影,但還是問著身邊猶如茉莉化身的她。

    長睫一顫,然後揚起輕盈的笑波,“你猜。”

    “反正總是脫離不了情情愛愛的東西,有什麼好猜的?”

    “你不想知道?”

    “那就要看你要不要讓我知道。”

    說到底還是要她告訴他,早知道喜歡和電腦為伍的男人沒情趣,結果還這麼懶。朝他吐吐小舌,許如茉掉頭走進人群。

    “不說?”他跟上她的腳步。

    “有什麼好說的?反正是跟情情愛愛脫不了關系的東西啊,不說也罷!”她學他剛剛無聊又嫌棄的口吻。

    “小茉莉生氣了呢!”

    “我沒生氣啊,看,我在笑呢!”她對他擠出一抹假假的笑。

    “真的不說?”其實他不是真的想知道,只是看她賭氣的模樣很有趣,所以逗著她玩。

    “真的不說。”篤定的語氣突然一頓,秀眸裡閃過一抹幾不可察的黯然,但她依舊噙著微笑。“等你哪天真的想知道的時候,你總會知道的,但是你一定不會喜歡那個答案的。”

    “喔?為什麼你會認為我不喜歡那個答案?”湛蒼這下可好奇了,因為基本上她絕對稱得上是個“不求甚解”的人。

    原因或許是懶,或許是不想破壞規則,更或許是她根本不在乎,所以在他們同居幾近兩個月的這段時間中,她從未問及有關他私人的事。

    她不曾問過他的年紀及家世背景,更別說有關單澄潞最愛抹黑他形象的過去風流韻事,她真的是很純粹的和他在一起,他們一起起床、一起吃飯,說著平常生活的趣事,然後再一起入睡,就像普通的情人陪伴著彼此。

    仿佛從游戲開始的第一天,他們就成了交往好幾年的情人,對於兩人一起生活感到再自然不過。她不曾讓他感受到一絲一毫的壓力,更別說吵架,在別人的眼裡他們就好像真的是一對甜甜蜜蜜的情侶。

    而且他不說愛,她也不說,但是她給他的感覺就是在戀愛,而從她眼裡他也看得到濃烈的愛意,她不遮掩,反而誠實的表現出來,但就是沒將情愛說出口。

    她甜蜜的對他笑、溫柔地看著他,信賴地徜佯在他懷抱裡,甚至在每個她以為他已熟睡的夜裡,用手指勾勒他每一絲輪廓。

    看著她完全信任、毫不保留愛意的眼神,偶爾湛蒼竟然會覺得她是在用最後的力量愛他,不過他總是嗤笑自己胡思亂想。

    她一直在他懷裡,他每天都感受得到那充滿情意的溫度,他到底為什麼會這麼想呢?

    “我為什麼會這麼覺得啊……”瞅了他一眼,許如茉也學他壞心一笑,“我才不告訴你,你自己猜!”

    喔喔,他教壞這朵小茉莉了。

    見她從他身上學會並且施展在他身上的壞招數,湛蒼不惱反笑,而且是笑得很開心。

    這朵小茉莉其實很堅強啊,他在亂想什麼呢?

    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他問:“你為什麼這麼喜歡花?”

    她神秘一笑,“因為一個男孩子。”

    “男孩子?”湛蒼挑眉。

    “我第一個喜歡上的男孩子。”說起初戀,許如茉白皙的臉頰上立刻浮起淡淡的紅暈,眼神也落人懷念的漩渦裡。“他很帥,對我很溫柔,他還曾經送我一束很漂亮、很漂亮的花。”

    “所以你就喜歡上花了?”

    “對啊!”她很誠實的回答。

    看著她懷念又喜悅的笑容,不知道為什麼,湛蒼心裡竟然升起一股淡淡的不平衡。

    不過就送她幾朵花,她就從無到有把花的一切學到精,那他替她做了那麼多頓早餐,怎麼就沒見過她幫他煮杯咖啡?他也不要求好不好喝,但至少是心意問題。

    不過湛蒼告訴自己這不是吃味,他也不懂什麼叫吃味,只是很單純的覺得自己受到差別待遇,不管是誰都會在意這種問題的。

    “你真用心,那個男人真幸福。”

    湛蒼笑得非常的真誠。

    “不是男人啦!他那時候只是初二生。”許如茉有些赧然地糾正。

    “初二生?那你幾歲?”

    “我……小五。”她羞澀地比出一個“五”字。

    “小……五?”語畢,湛蒼突然覺得身邊的人潮少了許多,然後輕松的吁了口氣,接著便打趣地糗著她,“才小五就有喜歡的人,看不出來你還挺早熟的。”

    “敢說我?那你倒是說說看,你什麼時候有喜歡的人?我就不相信會比我晚。”

    “是比你晚啊!”湛蒼神態自若地說。

    “說謊,你一定是在騙人。”許如茉大聲取笑。

    “我沒有。”

    “你一定有,不誠實的人。”

    “我向來誠實。”

    “又說謊,壞蛋。”

    “好,我承認我是壞蛋,我愛說謊,我喜歡騙人。”語氣一頓,他勾起更壞、更邪肆的笑,然後說:“如果我這麼說可以讓你高興的話。”

    說到底還是不承認就是了?

    看了眼身邊笑得得意又壞心的男人,許如茉心生一計,接著手指交握起來。

    “上帝啊!請你饒恕我身旁這名不知悔改的罪人吧!雖然他謊稱自己純情、初戀比我晚,還死不承認那其實是個謊言,最後還借此玩弄我,不過還是請你憐憫如此罪惡卑劣的他,神愛世人,阿門。”

    “我有這麼壞嗎?”耐心地看完她唱作俱佳的表演後,湛蒼似笑非笑地瞅著她問。

    “我不知道,這要留給上帝去判斷耶!”朝他得意的一眨眼,她首先邁開步伐向前走去。

    “或許……她真的很聰明也說不定。”看著那得意洋洋的背影,湛蒼贊歎一笑,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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