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你一萬年 第三章
    原來她還記得這件事啊!他還以為經過這一長篇大論,她就把「正事」給忘了呢!

    「不借。」康哲宇簡單明瞭地回答。

    「不借?!為什麼?!這麼一本萬利的生意,你怎麼可以拒絕?!」真是晴天霹靂啊!

    「一本萬利?那是對你來說的吧?」康哲宇淺笑著提醒她。

    「喔,我瞭解了。」蘇心甜點點頭。

    「病西施」哪!

    「看在你健康不佳的份上,我就原諒你了。」蘇心甜寬宏大量地說。

    健康不佳?他嗎?

    康哲宇疑惑不解,不知道她為何有此一說。不過他並不想多問,免得又得到讓他更莫名的答案。

    「你來這裡總有目的吧?」他提醒她。

    「啊!」蘇心甜經他提醒,立刻低呼一聲。「天啊!我是來見老頭子的,我竟然忘得一乾二淨,只顧著和你說話,都是你害的啦!」蘇心甜將罪過推給他。

    「老頭子?」康哲宇疑惑地蹙眉。他真的完全弄不懂她的一些話意了。她應該是來見他的才對吧!是他找她來的呀!

    「就是那個神秘的理事長啊!」她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

    「誰告訴你理事長是個老頭子的?」康哲宇好奇地問。雖然對他們來說他的確是老頭子沒錯,但不可能有人知道這個秘密的。

    「哎喲,這哪需要人家告訴我!這問學校已經六十歲了耶,就算理事長一出生就能獨資創校,現在也已經六十歲了,但是你說有可能嗎?所以至少要再加上個幾十年吧!就三十歲好了,要不二十歲夠年輕有為了吧?那他至少有八十了,不是老頭子是什麼?動點腦筋自己想,何必一定要別人說呢?」蘇心甜分析。

    「可是我今年才十八歲。」康哲宇輕笑。

    「拜託,我說的是理事長,誰管你……」蘇心甜覺得有異地停頓下來,看著他臉上那眩人的微笑。

    不會吧?!可能嗎?!

    「你是理事長?!那個老頭子?!」蘇心甜驚問。她的運氣不會真背到這種程度吧?

    竟然在理事長本人面前說他是老頭子!還好她沒將之前在半路上所想的說出來,否則「變態」兩個字加上去,她會死得更慘。

    「我是理事長,至於你說的那個老頭子,指的可能是我的祖父。」康哲宇的笑容更深了。

    「天啊!你……你……竟然是理事長!」蘇心甜覺得她的世界開始崩塌了,真是沒天良的,他們這麼大一座學園的理事長,竟然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小鬼!難道他都不用上學嗎?她似乎忘了自己也只不過十七歲,竟然說人家是小鬼。

    「我是理事長讓你覺得很意外嗎?」他笑問。發覺自己很欣賞她那多變化的表情。

    〔意外?我當然意外啊!天啊!十八歲耶!為什麼你不早點表明身份,那我就不會這麼冒犯你了啦。」蘇心甜哀歎。

    「可是我並不覺得被冒犯啊。」康哲宇真心地說。

    「真的?」蘇心甜似乎看見一道希望之光。

    「是啊。」他點點頭,笑得很親切。

    「真是謝天謝地。」蘇心甜低聲謝過天地和各路神佛。

    「為什麼謝天地?不是應該謝我嗎?」他笑著調侃她。

    「對對對,謝謝理事長大人您的大度能容。」

    「哈哈哈!你真的很有趣。」康哲宇哈哈大笑。「進來再說吧。」

    他轉身定進屋內。

    有趣?跟在他後頭進門,蘇心甜在心裡嘀咕著。她有趣?這倒是新鮮,頭一次有人這麼形容她。一般加諸在她身上的形容詞,不外乎乏味啦、無趣啦、書獃子啦、老學究等等這些專門形容有才無貌的「才女」。有趣?哈!他的新鮮詞兒才是有趣。

    「耶?我的書包?」蘇心甜一眼就看到在那張超大的辦公桌上正躺著她的書包呢!不過實在無須訝異,腳踏車在這裡,書包再在這裡出現就理所當然嘍。

    「對,你的書包。早上和腳踏車一起被我撿回來的。」康哲宇將書包拿給她,看了一下她的手,想想又把書包放回桌上。

    「你的傷怎樣了?」他微蹙著眉看著她包得頗為臃腫的兩隻手掌。傷得很重嗎?早上看她似乎流了不少血。

    「死不了的啦!一點小傷罷了。」她也低頭看看兩個肉粽,不在意地晃晃它們。

    「是嗎?怎麼看起來挺嚴重的樣子。」康哲宇不放心地審視著它們。「你等等。」他轉身走進一扇門裡。

    蘇心甜好奇地跟上前,在門口探了一下。喔,原來是一問臥室。沒來得及完全看清楚,康哲宇又出現了。

    「來,這個給你。」他遞給她一個很漂亮的小玻璃瓶,裡頭好像裝了些稠稠的液體物。

    〔這是什麼?」她只是看著它,好奇地問。

    〔這是一種藥膏,治外傷非常有效。」他簡單解釋。這種藥膏是從他來的地方帶過來的,對於她這種皮肉傷大概一天就能完全治癒,而且不留疤痕。本來是不該讓人知道的,但他就是很自然地想給她,不想看她受痛。

    「很有效?」蘇心甜疑惑地望著它。嗯,管它有效沒有,看在這個漂漂的瓶子份上,她會收下它的。「好吧,我收下,謝謝你。」

    她微偏著身子,用肉粽手比比裙子的口袋,要他將它放進去。

    「理事長大人……」蘇心甜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正要發問,便被康哲宇搖頭打斷。

    「別這麼稱呼我,否則我會以為你叫的是我曾祖父。」他幽默地道。

    「問題是,我根本不知您尊姓大名,正想請教呢!」

    「嗄?原來我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姓康,名哲宇。」

    「耶?中文名字?這是你的本名嗎?」思?怪怪耶,為什麼她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而能讓她覺得耳熟的,一定是已經聽到快爛了的,這個康哲宇,到底是……

    「當然不是,不過已經用很久了,這是個合法的名字,護照上也是這個名字。」康哲宇微笑地道。

    「康先生,我很疑惑,為什麼歷任的理事長都這麼見不得人,愛好當個藏鏡人呢?〕

    「呵呵……」康哲宇低笑,他當然有見人,只是身份不同。「也不是我們喜歡這樣,只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不得不委屈自己啊!」

    「你是說……花癡們?」她偏頭猜測。

    「可以這麼說。」他點點頭,不想做無謂的解釋。

    「怎麼你家每一代都這麼優良嗎?」她不信地扁嘴。

    「優不優良不敢說,不過我的容貌倒是遺傳了百分之百。」他微微一笑。哪來每一代,不就都是他自己一個人分飾多角罷了。

    嘖!老天爺真是不公平。她在心裡啐道。不過,長得一副好容貌就該做到物盡其用才是啊!

    「你這邊有沒有照相機?」她突然問。

    「有是有,不過你要照相機做什麼?」看到她眼裡再度升起那種讓他頭皮發麻的算計眼光,康哲宇提防地問。

    「有的話可不可以拿出來借我一下?」蘇心甜眼睛發亮,彷彿已經看見大把的鈔票往她飛過來了。    

    「先說說你要相機做什麼?」他不敢大意。

    「要照相機當然是要照相啊!你看你,難得老天爺如此厚愛,生得這副好容貌給你,你就這麼將它隱藏起來的話,簡直是暴殄天物,太可惜浪費了,所以我要幫你照幾張相片。」蘇心甜靠近他。嘖嘖,愈看愈帥耶!鐵定大賣,鐵定大賣!

    「幫我照相?做什麼?」他從不照相的,因為這樣會更容易讓人有證據察覺到異樣,照相對他來說是件危險的事,不過,暫且不論他的理由,光是看她彷彿將他當作稀有動物般觀賞的眼光,就夠讓他心生警惕地拒絕她了。

    「唉!我都說得那麼清楚了,你還不知道要做什麼?先生,你知不知道光是聽到廣播要我到理事長辦公室就引發了多少騷動嗎?現在我有幸一睹傳說中的神秘人物,不照張相做為留念,那不是太可惜了嗎?」蘇心甜當然不會把要賣照片的主意說出來。

    「不對,我覺得不是這個理由。」康哲宇看穿她另有所謀。「你還是老實說你想要我的照片做什麼吧!」

    「說了你就會答應?」她和他講條件,殊不知她哪有條件和他談條件呢?

    「我會考慮。」不過絕對不會答應。康哲宇笑道。

    「只是考慮啊?」蘇心甜不太滿意。

    「不說的話就連考慮的機會都沒有。」雖然它們最終還是殊途同歸。

    「好吧,好吧。」蘇心甜妥協,誰教她是那個有求於人的人呢?「你知道的,我剛剛就說了,理事長是學校的神秘人物,現在又加上你超年輕的年齡、超優的外貌,你就這樣把它藏起來,未免太過辜負天恩,暴殄天物了,是不?所以咧,我就想幫你照幾張相片,嘿!最好是各種姿勢、各種角度都具備,要是你願意的話,露個兩點也沒關係,我保證,這些照片一定會大賣,為我賺進一大把鈔票。」她說得很興奮,似乎已經看到光明的遠景。「對了,如果你想來個全裸也可以,學園裡有滿十八歲的,只要賣給他們就成了。」她最後補充說明。

    康哲宇突然覺得有點暈眩。天!他早猜到她不安好心,但卻想破腦袋也想不到她打的竟是這種主意!還說什麼露兩點,全裸也可以?!她的腦袋裡到底裝些什麼啊?!

    「喂!你怎麼啦?」蘇心甜看他一副奇怪的模樣,立刻關心地問。

    「我頭暈。」康哲宇隨口道。其實這只是一種形容詞罷了,意指對她感到無力。

    「頭暈?看來你的身體真的不是很好。」蘇心甜遺憾地對他搖搖頭。「你看看,你的臉色蒼白,膚色也過白,甚至還有點泛青,一定是經常躲在室內的關係。而且你臉色蒼白又會頭暈,可能是貧血造成的。我告訴你喔!血液一旦有異常的時候,首先就會反應到面部。如果是貧血的話,血液中的血紅蛋白會減少,臉色就會變得蒼白,不僅如此,皮膚也會失去血色而顯得蒼白難看。你知道這是什麼原因嗎?這是因為即使血紅蛋白減少了,也要向組織器官提供充足的氧,相對的也就使不太需要氧的皮膚血液供應不足的緣故。還有啊!因為紅血球減少,使血紅蛋白含量下降,導致血液運送氧的能力低下,所以身體就出現了缺氧的症狀,於是你就會頭暈目眩了。」蘇心甜的毛病一發作,又開始長篇大論了。

    康哲宇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反應,久久,終於點點頭,表示受教了。

    「我會多注意的。」他只能這麼說了。

    〔很好,預防勝於治療,一個想擁有健康身心的人,平時飲食起居、身心方面就要下功夫保養,才能減少患病的機會。另外呢,還要多多充實醫學常識,才能注意到身體是否有疾病的徵兆,也才能在發現有異時,早期發現早期治療。」見他受教的模樣,她忍不住又多說了幾句。

    康哲宇以為她放棄了,也算是鬆了口氣。誰知……

    「那我把利潤分你一些好了。二八分帳……」看他似乎「不太滿意」的表情,她立刻識相地提高:「三七好了,你三我七。」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她自說自話。

    「還不滿意?!好吧好吧!四六好了,最高就是這樣了,你四我六。畢竟這點子是我想的,相片是我照我洗,賣當然也是我賣,你不過是出賣個色相、擺擺姿勢而已,我多分一成並不為過吧?」蘇心甜忍痛再割捨一成利益,並堅持這個底價不再退讓。

    不過,看他似乎還是不滿意的樣子……

    「你到底要多少才滿意?!好吧!二一添作五,這是我最大的讓步了。」她壯士斷腕沉痛地說。

    「全部所得都歸我,至於成本,你自己負責。」康哲宇終於開口了,不過出口的話差點讓蘇心甜吐血倒地身亡。

    「你說的還是人話嗎你?能聽嗎?我費盡唇舌,出錢出力,結果一毛錢都得不到,那我為誰辛苦為誰忙啊我?乾脆就別做了不是更好。」

    「那就別照了,不是嗎?」康哲宇輕鬆地笑。她終於知道他的意思了吧?如果這樣還會再誤解的話,他就真的服了她了。

    「原來說到底你就是不借!真是的,早說不就好了,還害我多費這麼多唇舌。」心裡老大不爽快,蘇心甜沒好氣地咕噥。

    「我沒『早說』嗎?」康哲宇啼笑皆非反問她。他記得他頭一句回答的就是「不借」這兩個字啊。

    「小器鬼,喝涼水。」蘇心甜裝作沒聽見,自顧自地做鬼臉嘀咕。

    好吧,不借是吧?沒關係,她是才女耶!一計不成,又生一計,他不借,她自己帶來不就好了?不過前提是他得願意讓她再度光臨才行。而且看樣子他似乎不會擺Pose讓她拍照才對,不過,誰在意?偷照的也行,反正只要是那張臉,一定會大賣!

    不知道這小女孩心裡又在打什麼主意?先不管,該說的話他還是要先說清楚才行。

    「蘇同學,有件事不知道可不可以請你答應?」他開了頭,等待她的反應。

    蘇心甜因為等一下有求於他,所以毫不考慮地點點頭。「請說請說。」

    「離開這裡以後,別對任何人洩露我的身份,就算往後在別處遇見了也一樣,可以嗎?」其實他可以直接清除掉她對他的記憶,但是難得遇上一個這麼有趣的女孩,他不想就這麼結束。

    「沒問題。」蘇心甜很爽快地答應。隨即立刻提出自己的要求。「那我以後還可以再來吧?」

    「當然可以。」康哲宇也很乾脆答應。

    耶!萬歲!下一次她二正要帶照相機來,就不信拍下到他的照片。

    「太好了!我很快會再來的。」她開朗地笑。起身準備離去,因為第一堂下課鐘聲已經響了。

    「要來可以,不過不可以帶相機來。」他悠哉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

    蘇心甜轉過身,臉色晦黯地瞪著他,對他那優閒得令人眩目的笑容感到刺眼。

    可惡!可惡!

    忿怒地轉身離去,冷不防他那帶笑的迷人嗓音又從她身後傳來:

    「你的書包忘了。」康哲宇提醒她。順手拿起書包要交給她,才又想起她的手不能拿。於是他張開書包的帶子,幫她將書包掛在她肩上,然後送她到門口。

    「腳踏車……」康哲宇為難地看一眼她的手。書包可以用背的,腳踏車行嗎?

    「你幫我牽到車棚去。」蘇心甜壞心地說,存心要讓他曝光。

    「就算我幫你把車牽到車棚去,放學後的你還是不能騎它回家啊,不是嗎?」

    也對啦!看來是陷害他不成了。

    「不然怎麼辦?」蘇心甜苦惱地皺眉。

    康哲宇思考著,像在考慮著什麼似的,眼神認真盯著她瞧了好一會兒,看得蘇心甜突然覺得渾身不自在。終於,像是做下了決定——

    〔這樣好了,腳踏車就暫時放在我這裡,下午放學後你再到這裡來,我送你回去。」

    「你?!你……送我回去?!」蘇心甜腦袋再怎麼靈光也不可能想到他竟提議送她回去。

    「我是這樣說沒錯。」康哲宇笑看她吃驚的表情。怎麼?他的話令她這麼意外嗎?

    「為什麼?」蘇心甜不懂。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要送我回去?」他是在裝傻嗎?這麼簡單的問題還要她重複一次。

    「你的手不方便,不是嗎?」他是在裝傻,存著逗弄她的心情。

    「可是你不是害怕見人嗎?」

    他害怕見人?有嗎?

    「我不是害怕見人,只是不喜歡讓人家知道我就是理事長,這對校務運作沒有幫助。」他更正。誰會聽從一個十八歲的小鬼的話?

    「哎呀,都一樣啦!反正就是見不得人就對了。」蘇心甜要他別太挑剔。

    變成見不得人了?

    康哲宇失笑,看來他在她心目中的價值愈來愈低了。就順著她吧,要不然不知道又會冒出什麼更不堪的解釋了。

    「你這是在替我著想嗎?」他打趣地問。瞧她先前還不安好心地想害他曝光,怎麼這會兒又是這種反應?

    「這和替不替你著想無關啦,純粹是好奇,你不是怕曝光嗎?」蘇心甜老實回答。

    想也是如此。他心裡笑歎。

    「反正我有辦法就是了。」他賣起關子。

    「什麼辦法?」蘇心甜這下更好奇了。要送她回去,且有辦法不曝光?這學問大了,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難得的,康哲宇也壞心地故意挑起她的好奇心卻不滿足她。

    看著他那變得有點「壞壞的」的笑容,蘇心甜頭一次覺悟到,他真的很迷人!

    乍見到他,她只知道他帥得一場糊塗,滿腦子想拿他當搖錢樹,還和他哈拉了一節課,完全沒有感受到他那凡人無法擋的超強魅力。怎麼這會兒要離開了,他那壞壞的笑容卻以雷霆萬鈞之勢朝她席捲而來?

    啐!她紅著臉別開臉。真是沒用,看來自己要小心一點,免得心臟負荷過重,那可不好。

    「不說就不說,才不稀罕。」她口是心非,帶點羞澀惱怒地轉身離去。

    「心甜同學,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哦!」康哲宇又在她背後說。

    怎麼這個人老愛在人家要轉身離開的時候交代事情呢?

    「知道啦!」不情願地漫應。她拖著步子,緩緩地離開這片天地。

    這個小女孩,才十七歲呢!好小啊!

    康哲字目送她離去,在心裡微歎著。

    真的好小好小……

    *    *

    一腳才剛踏進教室,蘇心甜立刻被蜂擁而至的同學們給嚇得呆楞當場。

    發……發生了什麼事?!

    「蘇心甜,理事長長得怎樣?」

    「對啊,他長得怎樣?是個怪老頭嗎?」

    「還是鐘樓怪人?」

    「他找你做什麼?」

    同學們圍繞著她,紛紛詢問的就是那個神秘的理事長。

    「同學們!先讓我回到座位上好嗎?而且上課鐘聲已經響了,我剛剛已經看到老師就在我後面不遠,應該快到了才對。」蘇心甜真希望她現在有摩西分紅海的法術,把這一大票的人分隔兩邊,讓她能順利通過。

    「啊——」

    多麼整齊一致的哀歎調,蘇心甜在心裡想著。沒有心思去理會同學們的失望,她排開眾人回到自己的位置。

    「心情不好?」李車姍並沒有向眾人一樣離去,反正就坐在她前面,也不可能讓她安靜多久。

    見蘇心甜懶懶的沒反應,只是動作遲緩地把書包掛起來。在書包落地兩次後,李幸姍只好伸出援手幫她掛好。

    「被削了?」

    「謝謝。」蘇心甜淡淡的道聲謝,沒有回答她的疑問。

    「你到底為什麼會被叫到理事長辦公室去?」李幸姍不死心再接再厲地問。全班同學的希望,全在她身上了。

    「幸子……」蘇心甜終於開口。

    「怎樣?」李幸姍期待地看著她,心想她終於要回答了。

    「老師來了。」蘇心甜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大熊上課一向不用敬禮,所以這會兒大熊正瞪著一雙圓眼看著這個不知死活的李幸姍。

    「嗄?」李幸姍一時無法會意。

    「上課了,幸子,老師已經來了。」蘇心甜好心地再次提醒她。

    李幸姍終於反應過來,立刻轉身坐好。慘了,大熊的數學課呢!

    蘇心甜微微一笑,扶了扶鼻樑上厚重的眼鏡,慶幸自己逃過一劫。不過她知道,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下課。

    *    *

    果然,大熊前腳才離開,李幸姍就立刻轉過身來。

    「快點回答我!你為什麼會被叫去理事長辦公室?」李車姍這次變得很強勢了,一副非要到答案不可的表情。

    「你沒看到我的書包嗎?做一下聯想嘛!」蘇心甜沒有直接回答。

    「你的書包?它和你到理事長辦公室有什麼關係?」李幸姍才懶得想,直接用問的不是比較快。

    「本來是不可能有關係的,不過很不巧,我掉了的書包就那麼碰巧被理事長給撿到了,所以嘍!」蘇心甜攤手聳肩,表示事情就是這樣了。

    「原來如此。」李車姍瞭解地點頭。「那理事長是什麼模樣?是個老頭子嗎?會不會很醜,醜得像鐘樓怪人?」李車姍又問。希望得到第一手資料,才不枉她八卦幸子的封號。

    鐘樓怪人?哈!是一個比你的銀髮帥哥更帥的美男子——

    在心裡乾笑一聲,這話也只能在心裡說,誰教她答應人家不洩露的。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蘇心甜婉轉地告訴她。「我並沒有見到大家認為的理事長。」這不是謊話了吧?

    「啊?怎麼會這樣啦!」李幸姍失望地喊,連一旁豎耳傾聽的其他同學們也都露出失望的神色。

    看來應該沒事了才對吧。蘇心甜想著。

    「蘇心甜。」冷不防,一聲嬌滴滴的輕喚異軍突起地竄進她的耳裡。

    不會吧?!冰山美人葉姝君竟然主動找她說話?!該不會她真的也發春了吧?喔,也不對,她又不知道理事長是個年輕帥哥。

    「葉同學。」蘇心甜淡淡地應道。不知來者何意,還是提防著點的好。這冰山美人可不是空有美貌而已,學業成績年級排行榜她總是佔了第二名的位子呢!

    「蘇心甜,可不可以請問你,你的英文為什麼說得那麼好?」葉妹君問的問題就是和別人不一樣,不愧是才貌兼備啊!

    蘇心甜非常瞭解她為何有此一問。嘿嘿!因為啊!不好意思,年級成績排行榜上的第一名就是她蘇心甜。不過,英文成績一直不理想的她,總成績都只多了葉妹君那麼一兩分,而葉妹君唯一自我安慰的,也只有英文成績勝過她。今天卻爆出這種冷門,她不問個明白才怪。

    「因為我父親的關係,所以我是在英國出生的,直到國二才回台灣,所以會說英文並不奇怪。」蘇心甜簡單地解釋。

    她的父親是一位英國子爵的養子,和母親結婚後子爵希望他能繼承他在英國的事業,所以她父母便到英國去。而她就是在英國出生的。直到她十三歲那年,母親不小心又懷了孕,因為之前流產過兩次,所以這一胎父親特別小心。而由於懷孕時情緒所致,母親很想念台灣,所以愛妻心切的父親徵求子爵的同意後,就將事業轉移回台灣,因此,他們就回來啦。

    她父母的故事啊……唉!說個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只好這麼一語帶過啦。

    「哇!你住過英國啊!」李幸姍這才知道原來這個同學不簡單。

    「那你的英文既然很行,為什麼考試都低空飛過?」葉妹君問出最在意的問題。一個人的自尊心是不可以隨便將它打碎的,尤其是漂亮的才女。蘇心甜在心裡這麼告誡自己。

    「會說,不一定能讀能寫啊!」蘇心甜淺笑。「就拿小時候來說吧,學齡前的孩子就算話已經說得很溜了,可是還是認不得字,對吧?這完全是環境的關係。」

    [是這樣嗎?」葉妹君仍是懷疑。但似乎決定就這麼算了,至少護住了這層薄面也就行了。

    維持著禮貌的淺笑目送著美人離去,上課鐘聲又響了。這會兒應該沒事了吧!

    *    *

    第七節一下課,蘇心甜立刻要李聿姍幫她整理好書包,然後背起了書包住外沖。

    「喂!你不上輔導課啊?!」李幸姍急問。

    「不了,你幫我向老師說一聲,我要去醫務室換藥,手快痛死了。」蘇心甜腳步未歇、頭也沒回地喊。話才說完人已不見蹤影。

    這是她想出來的金蟬脫殼之計。料定依李幸姍的性子不敢不上輔導課,所以她才能這麼做。否則上完輔導課李幸姍一定和她一起走,那她怎麼到理事長辦公室呢?

    一接近理事長辦公室,她又感受到那不同的氣氛。這些花草雖然仍是迎風搖曳著,但不再像早上給她手舞足蹈的感覺,變得很恬靜,彷彿正享受著午後涼風清爽似的。

    喔!詭異,還是別想太多。

    門外沒人,康哲宇不可能整天都站在門外。所以蘇心甜上前抬腳輕輕地踢了踢門。十秒……二十秒……三十秒,咦?沒回應?他不在嗎?看了門旁的腳踏車還在,他不會是忘了吧?

    試探地用手腕扳了一下手把——咦?

    開了?門沒鎖耶!好奇地探頭進去。奇怪,真的不在嗎?還是在裡面那間臥室,所以沒聽見她的敲門聲?

    蘇心甜正想踏進去,冷不防卻被人從後頭像拎小雞般的拎了起來。

    「喂,你鬼鬼祟祟的在這裡探頭探腦做什麼?」斐正徹沒好氣地問手上的丫頭片子。

    「啊——救命啊!」想也沒想,蘇心甜立即扯開喉嚨尖叫出聲。

    兩人的聲音幾乎同一時間響起。

    「救命啊!殺人啦!」蘇心甜還是尖叫不休,終於引出了聞聲一臉倉皇的康哲宇。

    康哲宇衣衫不整地從內室衝了出來,看到眼前的景象時鬆了口氣,才發現自己竟然害怕這小女孩真的出事!

    「閉嘴!」斐正岡受不了地吼。

    蘇心甜被嚇得趕緊閉上嘴,然後她看到了康哲宇。

    「康哲宇!救救我啦!我快死掉了!」她可憐兮兮地踢著腿。天!吊在半空中的滋味還真難受,尤其是讓人像拎小雞似的從後領抓趄。

    「徹叔,放她下來,她是受邀的。」康哲宇笑道。上前接過斐正徹手上的她,將她抱下來。

    「這個小丫頭是受邀的?!」斐正徹和斐正岡異口同聲驚問。看著一落地便緊靠著康哲宇身側,且一瞼警戒盯著他們的蘇心甜。

    他們方才都有看到向來七情不動的王子竟一臉慌張地跑出來,而且照往常的習慣來看,王子現在應該剛回來,正在換衣服吧,所以才衣衫不整。本來他們是不以為意啦,可是現在想想,卻覺得大有文章。

    「怎麼?我受邀前來不行嗎?」蘇心甜見他們那似乎是瞧不起她的模樣,沒等康哲宇回答,便自己護衛起自己來了。

    「不是不行,只是你方纔那種鬼鬼祟祟的行為,我們以為是哪個宵小鼠輩呢!」斐正徹嘴巴惡毒地說。

    鼠……鼠輩?!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竟然把她形容成鼠輩!

    「哼哼,會有那麼笨的人選擇在光天化日之下當小偷的嗎?唉!有的人啊!就只是光長個子不長腦子,變成了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動物了,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真是可悲喔!」蘇心甜嘲諷地搖頭歎氣。

    「你這個……」斐正徹正想好好地教訓她一下,卻被康哲宇的眼神給盯住,所以下文全回到他的嘴裡。這個死丫頭!

    「我?我怎樣?你以為個子高了不起啊!只會欺負我這種『嬌小玲瓏』的女子,還算不算男人啊!」蘇心甜沒見到康哲宇制止他們的眼神,倒是對斐正徹伸出食指直指著她,且一臉陰狠的舉動做出更大的反應。「如果我被你們這麼一嚇嚇出心臟病的話,你們賠得起嗎你們?」

    「看你好得很嘛!」斐正岡不屑地撇撇嘴。王子到底是打哪兒邀來這個醜女人的?而且還不許他們對她無禮?!最令人疑惑的是——為什麼?

    「岡叔、徹叔,我看你們兩個今天也不錯嘛!」康哲宇淺笑地望著這兩兄弟。

    「不錯?!」斐正徹立刻臉色大變地啐到。「那班小惡魔!」

    蘇心甜見戰火因康哲宇的一句話就轉移了,無趣地重新審視眼前這兩個高大的男人。嘖!今天她是定了什麼運啊,怎麼老是碰到這種超級帥哥呢?剛剛只顧著作戰,倒沒注意到這兩個男人長得是圓是扁,現在戰火停了,她的腦袋瓜子又開始轉動了。

    「怎麼?」康哲宇微笑著明知故問。對於幼稚園小F班那幾個特殊學童,他可是聽聞了很多他們的偉大事跡,也因此才讓他想到讓正徹和正岡兩人去執教鞭這個點子。

    「你是故意問的,對吧?明知道『怎麼』,還問!」斐正岡可也很瞭解他的,畢竟他可以說是他們拉拔大的呀!

    耶?蘇心甜見他們一來一往,腦中突然靈光一閃,這兩個人雖然年紀比較大,大概三十歲左右吧,但是長得還真是國色天香呢!

    呵呵……呵呵呵……真是天助她也啊!人的好運一到,想擋也擋不住。既然在康哲宇身上撈不到好處,那就轉移目標吧!眼前這兩個男人肯定也能讓她大撈一票的!而且還可以報報剛剛那一嚇之仇。

    「呵!進來再說吧。不要一直站在門口,你們照顧那幾個寶貝蛋照顧了一天不累嗎?」康哲宇微笑。對斐正岡的「控訴」不打算辯解。

    斐正岡和斐正徹一肚子悶氣地定進屋內,自動倒了一杯酒,攤在沙發上動彈不得,活像兩坨爛泥。

    康哲宇失笑地搖頭,低頭準備招呼蘇心甜進屋,卻發現她眼睛發亮地直盯著斐氏兩兄弟瞧。那種眼光似曾相識呵!不就是早上用在他身上充滿算計的眼光嗎?這小妮子又在打什麼主意了?

    「你打算就站在這裡不進去嗎?」康哲宇笑著揉亂她的頭髮,將她從充滿算計的幻境中拉回到現實。

    「進去!當然進去啦。」回到現實的蘇心甜立刻回給他一個非常諂媚的笑容。突然,她瞪大眼睛!她現在才清楚地看見眼前的「美景」。

    天啊!這個康哲宇真是性感得要人命!瞧他上衣半敞,鈕扣只扣了下面一個,結實的胸膛全袒露在外,長褲的皮帶沒有扣上,隨意地吊在兩邊的扣環上……

    噢!真是太暴殄天物了!沒有照到他的相片真是下甘心啊!

    「又怎麼啦?」康哲宇微微一笑。不是說要進去嗎?怎麼這會兒又楞楞地盯著他瞧?

    「她啊!我看是發春了。」斐正徹懶懶地說,一口仰盡杯中的酒。

    哦?是嗎?這小妮子正對著他流口水呢!呵呵!

    「醒來嘍!」他戲謔地用食指關節輕敲她的額頭。

    「哎呀!我真是後悔死了!」蘇心甜回過神立刻抱怨。隨著康哲宇的帶領進屋,一屁股坐在那兩坨爛泥的對面,順手拉康哲宇在她身邊坐下。

    「後悔什麼?」康哲宇好奇地問。

    「後侮放過你這棵搖錢樹啊!損失慘重喔!」蘇心甜皺著鼻子。

    「哈哈哈!」原來這小妮子不是對他流口水,而是……真是太好笑了。

    「哼!笑吧!笑死你好了。」蘇心甜咕噥。

    斐正岡和斐正徹震驚地看著他,今天的王子怎麼這麼反常?而且全都是因為這醜女孩!太不可思議了。他們一定要好好地調查一下這女孩到底是什麼來歷。

    蘇心甜不再理會康哲宇,既然他動不得,那她也不浪費時間在他身上,眼前這兩位財神才是她該注意的目標。

    「你們好,我先自我介紹,我叫做蘇心甜,是寧靜學園高中部二年A班的學生。」蘇心甜對斐正岡和斐正徹兩人甜甜一笑。做人要懂禮貌,問人家姓名之前,就要先報上自己的姓名。

    「嗯。」兩人懶懶地回應她一聲,表示聽到了,也表示對她的自我介紹興趣缺缺。

    「兩位,做人的基本禮貌都不懂嗎?淑女都已經先自我介紹了,基於禮貌,你們也該回個禮,做個簡單的介紹。康哲宇,你說是吧?」她將康哲宇拉下水,因為她發現這兩人對康哲宇似乎有愛有敬。

    康哲宇微微一笑,然後點點頭。算是贊同她的說法。

    無奈,斐氏兄弟只好不情不願地開口。

    「我是斐正徹。」

    「我是斐正岡。」

    [這麼簡單啊?」蘇心甜不滿意地說。

    「不然你想怎樣?」斐正徹沒好氣地問。哼!要不是主子開口,她連名字都不可能知道!

    「至少要知道你們住在哪兒?身高多少?體重多少?興趣是什麼?平常都做些什麼消遣?喜歡吃些什麼東西?還有年齡、血型、星座、生日,全都要順便介紹一下,這樣才完整嘛!」

    康哲宇知道她打算做什麼了,看來這小妮子是轉移目標了。

    這樣也好,省得他時時提防她。不過就要委屈他這兩個好兄弟了,因為他不打算插手制止她,免得她又把腦筋轉回他身上。

    真是幸好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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