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殘月 第六章
    飄香院紅樓張素屹眼波會媚,嘴角噙著輕佻的笑,躺在一名中年男子懷中。

    中年男子面白無鬚,長眉細目,陰沉異常,他的眼睛微帶綠色,使人一看便知他是個異族人。

    男人俯下頭,吻住她的唇,雙手不規矩的探入她原已半敞的衣內。

    張素屹雙手如蛇般纏上他的脖子,臉上及裸露在外的肌膚都染上一層激情的潮紅,薄如蟬翼的紗裙下雪白的腿不住的在男人腿上磨蹭,口中逸出幾聲嬌淫的呻吟……正當滿室旖旎升至頂點時一名黑衣人自窗口輕巧的翻入,床上兩人俱是一驚,待看清來人後,男人不高興的輕哼一聲,起身在榻邊一張雕花木椅上坐下。

    看見中年男人,黑衣人明顯一愣,隨即單膝跪地,恭謹的行禮,「屬下瑤光參見教主、王姬。」瑤光的臉竟駭然是萍兒的面容。

    中年男子正是西域白骨教教主呼延競雄。

    白骨教乃西域第一大教,教主呼延竟雄自出江湖以來未嘗敗跡,其人對中原武林早有覬覦之心。

    張素屹是他的妾室,因其生得媚態橫生.妖艷淫蕩,是以人稱「白骨妖姬」,這次他遣她先入中原,便是為過些時日逐鹿中原鋪路。

    今天他出現在這裡,也是為了親自部署入主中原的汁劃。他一揮手,向瑤光道:「你先起來吧。」

    聞言,瑤光起身,垂手肅立旁。

    張素屹嬌笑一聲,稍微理理散亂的長髮,舉手投足間又是萬種風情。她眼波流轉一向瑤光道:「你今夜趕來我這兒,有什麼事兒啊?」

    躬身一禮,瑤光恭謹的回話,「稟王姬,今日殘月樓內亂,南宮影離殘月樓而去,並承認自己毀去九轉千回陣,甚至連縱火與劫掠錢莊之事也攬在自己身上,同時楚落塵病倒,冷清寒心焦如焚。」

    「是嗎?」呼延競雄大笑「那太好了,少了南宮影,冷清寒就如同斷了右臂,如今那妮子又陷入情網,殘月樓破敗就在此時了,真是老天助我成就大事,哈哈哈。」

    「恭喜教主,敦主當世奇才,神勇蓋世,中原武林早在教主掌握之中。」張素屹適時起身,幾句話說得呼延競雄心花怒放,開懷暢笑。

    她順勢偎入他懷中,輕笑問道:「那教主準備何時向中原武林宣戰?」

    「嗯,」摟住張素屹,嗅著她身上濃烈的體香,呼延競雄想了一下道:」下個月十五吧,那時我會調遣好人馬,就在飄香院會合。」

    他又向瑤光道:「南宮影叛離殘月樓,你在殘月樓必然地位大不如前。回去後,先別輕舉妄動,但若逮到機會,不妨向那楚落塵動手,或殺或擄,你可隨機應變。想來若是姓楚的有了什麼閃失,冷清寒必定心傷若死,再無動手之力,必要之時,玉姬會傾全力幫你。」

    瑤光怔了一下,隨即恭應道:「道教主令。」呼延競雄揮揮手,道:「你先回去吧,小心點。」

    瑤光又是躬身一禮,趨步而出。

    冷清寒神色怪異的自楚落塵的寢出來,出了癡園,叫住一個婢女詢問,「楚公子呢?」

    那婢女兒問話的是樓主,一陣敬畏惶恐,結結巴巴道:「奴婢……奴婢不曉得。」她前前後後才見了那位公子一次。

    冷清寒煩亂的揮揮手,示意她退下。

    她才去引劍樓幾個時辰,他竟然就這麼不見了,來回踱著步,她想不出他會去哪兒,昨兒個他才剛清醒過來喇。

    她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抬頭卻見方纔那婢女又匆匆趕了回來,只見她怯怯的行了個大禮,「稟樓主,奴婢方才聽見幾個姊姊說楚公子似乎去了後園。」

    冷清寒一怔。後園?那裡是書齋啊,他去那裡幹什麼?她向婢女道:「你先下去吧,沒事了。」

    「是。」婢女福了福退下。

    冷清寒穿過廊,走過夢橋,來到後園書齋,她沒有敲門,逕自推開,果然見到那令她懸心的身影。

    楚落塵輕斂著眉,桌上是-張極大的宣紙,上面密密麻麻的佈滿了奇異的圖示,手中一支羊毫不停的在紙上留下他秀逸的字跡。他沒有意識她的到來,手下依舊不停。

    冷清寒沒有打擾他,在他對面拉了張椅子坐下,她清楚的看到他蒼白的臉色及額上細密的汗珠。她微想將他手中的筆抽去,扔得遠遠的,但她沒有,他要做的事,向來沒有誰能真正阻止,現在打擾他,只會令他功虧一簣,然後再從頭做起。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日已西沉,楚落塵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但原本斂起的眉舒展開來,終於,他放下筆,長長的叮了口氣,輕揉眉心。

    「結束了嗎?」冷冷的,冷清寒開口。

    驟然發現她竟在他對面坐著,他一驚,隨即笑道:「嗯,結束了。」

    「那就好。」冷清寒輕淡的道,在他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伸手點向他的睡穴,滿意的看他伏於桌案,沉沉睡去。

    她起身,行至書架,手指輕點其中一本《晏子春秋》,書齋內一道暗門徐徐開啟,她扶起他,進入暗門,片刻之後,暗門自動閉闊。

    暗門之內是一問秘室,佈置得就像一問臥室。

    檀香木製成的床,床上有錦被,那錦被看來還是新的,疊得方方正正,似是不曾有人睡過。

    她小心翼翼的將他放在床上,攤開錦被,輕覆在他身上。他的睡顏很平和,就像什麼都不曾發生過,回到以前那個他,安安靜靜,彷彿那天湖邊的一切只是一場夢,他早已忘卻。

    但她知道,他並不是忘卻,只是又一次將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藏起來,一如十幾年前那樣,但無論如何,若他不希望提起,她絕不會再提,她只願他不再受傷。

    她和衣在他身邊躺下,望著那張她眷戀一生的容顏,心境慢慢平靜下來,也漸漸沉入夢鄉。

    楚落塵醒過來,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冷清寒的臉,熟睡中的她有著平口所沒有的稚氣,微翹的睫毛,菱形的紅唇,小巧的挺鼻,不見慣常的冰冷,此時的她只是個二十一歲的平凡女孩。

    輕輕拂開覆在她眼簾上的一絲散發,他靜靜的望著她,有種溫馨的幸福感充斥心頭。六年了,她也長大了,縱使平日總是冷冰冰的不搭理人,卻仍難掩她的美,不知這江湖中有多少為她傾倒的青年才俊?

    似是感受到他打量的目光,她睜開眼睛,正對上他溫柔含笑的眸,輕輕的,她眨了眨眼,微翹的睫毛揭啊揭的,看得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嘴角勾起優美的弧度。

    她怔怔的望著他,半晌才回過神來,問:「你什麼時候醒的?」

    「才醒一會兒,」他狀似不在意的提及,「你躺在我身邊睡,閨譽不要了嗎?」

    雙眉微微一一挑,冷清寒翻身而起,懌異的問:「什麼閨譽,你在意嗎?還是你比較欣賞名門閨秀?」

    「胡說什摩?」他掀被起身,精神明顯好了許多,不若先前駭人的蒼白憔悴。似是想起什麼,他轉頭看住她,「寒兒,你點我睡穴做什麼?我正有正事與你說。」

    「是嗎?」不提還好,提起這件事,她又氣怒起來,不快的道:「什麼事那麼重要,非要你楚大公子拖著病體親自處理,你當你是鐵打的嗎?」

    被她沖得有些招架不住,楚落塵語調放柔,「寒兒,我知道你不願我勞心,但相同的,難道我能眼看你被捆繞而袖手嗎?」

    「你又知道什麼?我時有過什麼捆繞?」冷清寒明顯的怔了下。

    微微一笑,他沒說什麼,拉她出了秘室,書齋之內陽光遍灑,暖洋洋的,他們這一睡醒來竟然已是隔日日上三竿。

    與冷清寒一起在書桌邊坐下,楚落塵攤開桌上的圖紙,「這是秋水無傷的陣圖,你可以讓人按圖所示,斬去標有紅點之處的松樹,留下的樹樁長短亦得按圖上所寫,不可誤差分毫。」這幾天就見她為樓中的防禦煩心,他看在眼裡,又如何能不幫她。「秋水無傷?」冷消寒驚異道:「這上古奇陣你如何知曉的?據我所知。它已失傳近千年了。」

    楚落塵笑笑,「師尊留下的古書本就博雜,何況有了九轉千回陣作根基,秋水無傷就更容易佈施了。」

    「聽說秋水無傷是只能進而不能出,而進入者必迷失其中,可是真的?」她難掩好奇的問,這古老陣勢之玄奇她曾有耳聞。

    「不錯,似也不盡然。秋水無傷分三個階層,第一階層只要知道出陣方法即可出陣,我畫給你的就是第一階層;第二階層是只有每日破曉之時才能出陣,別的時候是決計無法出去的,當然,除非來人熟知破陣之法,但這是破陣,而非出陣,也就是說,萬一有人破陣,殘月樓必同時聞警。

    「第三階層才是你所說的,只能進而不能出,即便是破陣,也趨近於不可能。由第一階層向第二層、第三階層轉化是極容易的,我明日既可將圖畫好,那時就可立即轉化。」

    想了想,冷清寒道:「既然第三階層無法破去,那此陣萬一轉入第三階層,戲月樓眾人豈非也一樣出不去了?」楚落塵微徽一笑,「怎會?我自是另行設署了出陣的捷徑,只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為什麼,你在暗示什麼?」

    回視她,他淡淡的道:「你自己心裡有底!又何必問我。」

    她一語不發,只是看著他,等他說下去。

    「為什麼不說話?」許久得不到回應,他試問她。

    她揚眉,「我想聽你說,把你知道的告訴我。」

    楚落塵輕歎一聲,道:「當真要我明說嗎?我不相信你會相信縱火與打劫錢莊一事真是南宮影所為。一來,他沒有那個心;二來,時間上他來不及部署準備;三來,若真是他做的,我想你也不會輕易讓他離去了,這就是說,真正的內奸尚潛伏在樓中。」

    「縱使不是南宮影做的,那內奸也不見得還在樓中,說不定早就離開了。」

    「是嗎?寒兒,告訴我,若你是那內奸,有人為他一肩擔下所有罪行,使你看來毫無一絲嫌疑,你會走嗎?」他淡淡的反問。

    思緒一轉,冷清寒搖頭,「我的確不會。」

    「寒兒,我知道你想息事寧人,任這件事過去!也相信你必定知道是誰讓南宮影甘心挺身為他脫罪,但你不可忘了,你是殘月樓的樓主,擔的是樓中上下千餘人的生計,該防的還是要防,切不可讓私情蒙了雙眼。」

    楚落塵的語氣很平和,聽在冷清寒耳中卻不啻當頭棒喝,心下一片沉重。

    「你說的不錯,我心中是己猜到是誰!但南宮影的離去上半是因為我,另一半何嘗不是因為她,他為殘月樓盡心竭力了三年,如今的這點心願,我……如何能不成全。」

    他笑了,笑得很溫柔,「我很高興,寒兒,你越來越會表述自己的情感,這很好,真的很好,我並沒有要你將那人如何,只是,防患於未然而己。」

    因為他的話她心情稍稍好些,「我明白,暫時也只能這樣了,我這就讓他們將秋水無傷布好,而你也該再回去歇息一下。」

    「我還不累,你去做你的事,不必理會我,累了我自會回去。」沒想到這書房內還有如此一方天地。

    「你真不回癡園?」冷清寒皺眉,終究她還是放不下心。

    沒說什麼!楚落塵逕自為她打開房門。冷清寒望了他一眼,轉身離去,看來她只有盡快處理好一切,才能盡快的回到他身邊。

    殘月樓的練武場上漫天銀舞燦流,若群星並崩,天瀑倒懸,萬點寒芒縱橫,無數光帶交織,殘月劍帶起千百光影,冷清寒的身形完全與劍融成一體,她演練的正是楚落塵新創的殘月七式。

    起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霍然收式,手腕一翻下,殘月劍帶起一道光弧,歸鞘。

    冷清寒行至楚落塵面前,氣息微喘的問:「如何?」

    坐在一張大圓椅上,楚落塵神色凝重,斂去了平日的溫暖笑意,眉頭輕鎖的緩緩開口,「你的氣太浮躁,殘月七式之精髓在於天人合一,講求絕對平和的心境,列星隨旋,日月通照,四時代御,陰陽大化,萬物各得其和而生,各得其養而成,殘月七式講究的正是與自然的和諧,所以要求心靜,然後才能形具而神生。「你而今得了它的形,卻沒有抓住它的神,所以到了第三式時,你的騰轉挪移及所布劍網就有了破綻,縱使你適時彌補,但高手相爭之時,沒有人會給你補救的機會,差一分便定生死,你可明白?」

    額上汗水涔涔,冷清寒聞言一陣驚駭,他說得不錯,就是第三式,那時她氣息紊亂,第四式無法自然順接,只有使出殘月劍法彌補,是以看似聲勢浩大,其間凶險跌只有自己曉得,不料還是給他看出來了。

    她雙眸半闔,暗自運氣調息,平和心境。再次出招演練時,這次看去與前次的聲勢大不相同,雖同樣靈動而豪放,卻無第一次那種亂石穿空,驚濤裂岸之勢,意隨念生,劍隨意動,連續七式遞出一氣呵成,第七式「平林秋月」堪堪收式,她在空中一個翻躍,落於楚落塵身前。

    他微微點頭稱許,「不錯,你自己感覺如何?」

    將殘月劍歸鞘,她平心靜氣道:「還好,除去招式有些生澀外,基本都能掌控。」

    「這樣很好,這幾天你將殘月七式多多演練,其間可穿插殘月劍法以增其威力,但記住,運用這套劍法時心境要絕對的平和,切記不可意念浮躁。」楚落塵不嫌麻煩的再次提醒她。

    冷清寒點頭「我明白,要不要回去歇息?」她看得出他已有倦意,今日他心神耗費太鉅,精力已是不濟。

    楚落塵將身子靠在椅中,淺笑一下,搖頭拒絕,隨後只是靜靜的看著她,目光溫柔而寵溺。

    「為什麼這樣看我,不回去嗎?你累了。」她將手輕置在他肩上,輕聲道。

    他伸手覆住她的手掌,「再五天就要起程去華山了,你抓了白骨教的玉姬,又不肯放人,讓呼延競雄對你心懷怨恨,再加上殘月樓在中原武林的勢力,華山之上覬覦中原的他必是將矛頭對上你,別的我幫不了你什麼,只希望在武學上對你有所幫助,將危險減到最小。」

    前幾日白虎堡堡主帶來消息,西域白骨教教主呼延競雄投帖少林,約戰中原武林於本月二十,地點華山千仞崖。殘月樓身為武林一派,自然無法袖手,再加上之前白骨教竟大膽到派人欲對楚落塵不利,白骨妖姬與瑤光兩人雙雙陷於秋水無傷之中,萍兒真實身份終遭暴露。冷清寒大怒之下,將兩人禁入死牢,誓必將呼延競雄碎屍萬段。楚落塵擔憂之餘,只有盡力使冷清寒的武功更上一層樓,是以再創殘月七式。

    這幾日呼延競雄雖未明著向殘月樓要人,暗中卻派人意圖潛入想救回白骨妖姬及瑤光二人,只是都為秋水無傷所阻,這也足見他對這兩人極為重視。

    「你放心,我不會有事。呼延競雄再負盛名也只是個人罷了,況且冰魄寒心之名亦不在他之下。」她綻出一抹淡笑,希望他釋懷。

    「他既敢向整個中原武林挑釁,想必是有所仗恃,你千萬不可大意,要知道,這一去結果不僅僅是成敗,還有……生與死。」

    望著她那抹淡笑,他卻無法心安,反而有一股山雨欲米風滿樓的感覺,像會有什麼不祥之事發生,但他無法阻止她,這是她的責任,他能做的,只有守著她,陪伴她走下去。

    環住他的肩,她說得把握,「我明白,但你該相信我,也該相信你所傳授的武功,冰魄寒心不會敗,永遠不會。」

    撫著她的發,他輕歎出聲,「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事不關己,關己則亂,你可知道啊,寒兒。」

    眼眶微微有些濕潤,她反手環抱住他—低低的道:「塵,我向你保證我不會有事,而且一日一此件事了,我就退出江湖,我們一同回去君山,毀去的聆雨軒,我想也該修復差不多了,然後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他溫柔的笑笑,自懷中取出一方兩指寬的菱形雪玉,雙手微一用力,雪玉化為兩塊,僅是厚度變為原來的一半,其餘相同無二,兩塊雪玉一塊用陰文篆寫,一塊用陽文篆寫,刻有「如意」二字。

    「這方雪玉我自小帶著,其中半方我希望贈與我的妻子,可願將它收下?」

    冷清寒伸手接過那方陰文「如意」,將它實於掌中,通體雪白的寶玉微沁著涼意,隱約有光芒流傳,細細看去!竟是一條天生的飛鳳生於雪玉之中,隨日光映射,隱然有騰空之勢。

    「它很貴重。」

    「不,它並不貴重,它只是一方普普通通的玉石,縱使在世人眼中,它是稀世之寶,但若你拒絕了它!它也只是我身邊一方頑石罷了。」一瞬不瞬的凝望她,楚落塵輕輕淡淡的笑,很柔和,很恬靜。

    極小心的將它收好,她把玩他垂落的發,也恬淡的笑開。

    「我怎麼會拒絕,你明知道的,不是嗎?」他感到一股甜蜜,「不錯,我是知道的,對了,這方雪玉名喚日月盟,半方陽文是日盟潛龍,半方陰文是月盟飛風,這日月盟有避毒之效,且冬暖夏涼,我不曾送你什麼,只希望你會喜歡。」

    「你給我的已經太多,還說不曾送我什麼。」他給了她一切,卻從不覺得足夠,總認為自己付出得太少,委屈了她。

    「不談這些了,好嗎?你別忘了。還有五日就要起程去華山,還不加緊練武,是要我擔心嗎?眼前當務之急是使她的武功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這樣他才能稍稍安心。

    「嗯。」冷清寒點頭,她一定會打敗呼延競雄,然後,從此退隱江湖,永遠陪伴著他。

    前幾日白虎堡堡主帶來消息,西域白骨教教主呼延競雄投帖少林,約戰中原武林於本月二十,地點華山千仞崖。殘月樓身為武林一派,自然無法袖手,再加上之前白骨教竟大膽到派人欲對楚落塵不利,白骨妖姬與瑤光兩人雙雙陷於秋水無傷之中,萍兒真實身份終遭暴露。冷清寒大怒之下,將兩人禁入死牢,誓必將呼延競雄碎屍萬段。楚落塵擔憂之餘,只有盡力使冷清寒的武功更上一層樓,是以再創殘月七式。

    這幾日呼延競雄雖未明著向殘月樓要人,暗中卻派人意圖潛入想救回白骨妖姬及瑤光二人,只是都為秋水無傷所阻,這也足見他對這兩人極為重視。

    「你放心,我不會有事。呼延競雄再負盛名也只是個人罷了,況且冰魄寒心之名亦不在他之下。」她綻出一抹淡笑,希望他釋懷。

    「他既敢向整個中原武林挑釁,想必是有所仗恃,你千萬不可大意,要知道,這一去結果不僅僅是成敗,還有……生與死。」

    望著她那抹淡笑,他卻無法心安,反而有一股山雨欲米風滿樓的感覺,像會有什麼不祥之事發生,但他無法阻止她,這是她的責任,他能做的,只有守著她,陪伴她走下去。

    環住他的肩,她說得把握,「我明白,但你該相信我,也該相信你所傳授的武功,冰魄寒心不會敗,永遠不會。」

    撫著她的發,他輕歎出聲,「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事不關己,關己則亂,你可知道啊,寒兒。」

    眼眶微微有些濕潤,她反手環抱住他—低低的道:「塵,我向你保證我不會有事,而且一日一此件事了,我就退出江湖,我們一同回去君山,毀去的聆雨軒,我想也該修復差不多了,然後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他溫柔的笑笑,自懷中取出一方兩指寬的菱形雪玉,雙手微一用力,雪玉化為兩塊,僅是厚度變為原來的一半,其餘相同無二,兩塊雪玉一塊用陰文篆寫,一塊用陽文篆寫,刻有「如意」二字。

    「這方雪玉我自小帶著,其中半方我希望贈與我的妻子,可願將它收下?」

    冷清寒伸手接過那方陰文「如意」,將它實於掌中,通體雪白的寶玉微沁著涼意,隱約有光芒流傳,細細看去!竟是一條天生的飛鳳生於雪玉之中,隨日光映射,隱然有騰空之勢。

    「它很貴重。」

    「不,它並不貴重,它只是一方普普通通的玉石,縱使在世人眼中,它是稀世之寶,但若你拒絕了它!它也只是我身邊一方頑石罷了。」一瞬不瞬的凝望她,楚落塵輕輕淡淡的笑,很柔和,很恬靜。

    極小心的將它收好,她把玩他垂落的發,也恬淡的笑開。

    「我怎麼會拒絕,你明知道的,不是嗎?」他感到一股甜蜜,「不錯,我是知道的,對了,這方雪玉名喚日月盟,半方陽文是日盟潛龍,半方陰文是月盟飛風,這日月盟有避毒之效,且冬暖夏涼,我不曾送你什麼,只希望你會喜歡。」

    「你給我的已經太多,還說不曾送我什麼。」他給了她一切,卻從不覺得足夠,總認為自己付出得太少,委屈了她。

    「不談這些了,好嗎?你別忘了。還有五日就要起程去華山,還不加緊練武,是要我擔心嗎?眼前當務之急是使她的武功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這樣他才能稍稍安心。

    「嗯。」冷清寒點頭,她一定會打敗呼延競雄,然後,從此退隱江湖,永遠陪伴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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