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璃 第八章
    「你你你,你說什麼?」宣武帝騰的站起身來。

    「木蘭該死,犯了欺君之罪,求皇上賜木蘭一死。」青璃仰頭看著宣武帝,全沒有一絲懼意。

    「你真是女子?」宣武帝細看他模樣,果然生得美秀,但眉間英氣煥發,哪有絲毫女兒嬌態?

    青璃低聲道:「木蘭老父年邁,小弟年幼,征軍令一下,木蘭唯有女扮男裝,替父從軍,本想待戰事一了便回歸鄉野……」

    「那你為何要說出來?」宣武帝大是不解。

    無奈的一歎:「木蘭在軍中日久,多得劉將軍照顧,漸生愛慕,本想班師回朝後恢復女兒身與他成親,奈何皇上欲將金枝玉葉配與劉將軍,木蘭不得不頂身而出……」

    宣武帝看他良久,終於道:「念你一片孝心難得,而此次又軍功顯赫,朕若以此而將你治罪,恐民心不服,也罷,你是有功之臣,朕饒你死罪,將你許配劉將軍,下月與公主同日成婚,讓萬民為你祝福。」

    青璃大驚,沒料到事態會如此發展,本想著就算被治罪,也可以靠幻術逃脫,順便也幫劉元度解脫了,怎知宣武帝竟會如此寬容,反將他許配劉元度,仍是要與李廷玉同一日成親。

    「不過……」宣武帝心中仍有疑惑,「朕還是奇怪,你以女兒之身混入軍營,除了劉將軍,竟然沒人發現嗎?」

    青璃暗自皺眉,道:「木蘭僥信,確是無人發現木蘭身份,皇上若是不信,可派宮女對木蘭驗身。」以他的幻術,騙幾個小小宮女又有何難?

    「這倒不必,你騙我說你是女子對你有什麼好處?還落得個欺君之罪。」宣武帝搖搖頭道:「難怪你要辭官歸田,你為何不早說呢?」

    「臣怕皇上怪罪,只想就此隱退免生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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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聖旨——」

    正在園中賞花的眾臣大驚,不知道又出了什麼事。

    「青璃,會不會是青璃出了什麼事?」李廷玉擔憂的抬頭望向劉元度,剛好劉元度也正看向他,兩人腦中頓時警鈴大作。

    青璃總是會惹些莫名其妙的禍事出來。

    眾人不顧地上有泥土,紛紛跪倒接旨。

    「花木蘭女扮男裝混入軍營,犯下欺君之罪,該當處死。但念其替父從軍,一片孝心,天地可鑒,且為國盡忠,戰功赫赫,皇恩浩蕩,赦其無罪……」

    李廷玉瞪大了眼,青璃是女孩子?怎麼可能?

    「……今令其恢復女兒身,賜婚於護國將軍劉元度,先回鄉迎老父入京,再速歸與公主同日舉行大婚。欽此。」

    劉元度也莫名其妙了,轉頭看向李廷玉,見他滿臉悲憤,目呲欲裂,心下頓時悟了。

    原來,果然還是逃不過宿命啊!

    「你居然騙我,你一直欺騙我。」李廷玉憋著一肚子火拖著青璃回了家,剛一踏進臥室就摔上房門大吼起來。

    青璃並不辯解,只是垂著頭一語不發。

    「你沒話可說了嗎?」李廷玉越發怒起來,他寧可青璃說自己有苦衷,說自己是不得已,總比他連解釋也不屑來得好。

    「木蘭確實無話可說,」青璃淡淡的微笑起來,唇角勾起若有若無的笑弧,清清淺淺如一朵透亮的水花。

    李廷玉怒目看他,一張臉早已黑得如鍋底,「你還要騙我?」

    「不,我無心騙任何人。」青璃眼眸定定的看著他。

    李廷玉突然一把將他拉近身邊,雙手一分,撕錦裂帛聲響起,青璃身上那件淺黃織錦衣衫被撕成了兩半,扔在腳邊。

    雪白的府綢裡衣下是平坦如大地的胸膛。

    「你是在找死。」李廷玉咬牙切齒的瞪著他,「如果皇上要宮女驗身,你要怎麼辦?那個時候,誰也救不了你,哪怕你有天大的功勞都沒用了。」

    青璃低下頭看著破掉的衣服,平靜的道:「這件衣服是楚玉借我的……」

    「別管衣服了,」李廷玉被他氣得要瘋掉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為什麼要對皇上說你是女子?」

    青璃咬了咬唇道:「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讓皇上取消劉大哥和鳳喜公主的婚事,」

    李廷玉一把捏住了他的肩頭,「只是因為這樣的原因?」

    「是啊!」青璃微微皺眉,感受到肩上傳來的劇痛,這麼的用力,李廷玉是要捏碎他的肩胛嗎?

    雖然是盛怒之下,李廷玉還是注意到了他的表情,趕緊鬆開手,「青璃,只是因為這樣,你就要去強出頭,不惜冒殺身之禍?現在呢?現在又要怎麼辦?你難道真的要和元度成親?」

    「李大哥,」青璃揚眉,「這件事你不用操心,你還是去籌備你和公主的大婚吧。」

    不悅的皺眉,青璃在跟他客氣什麼呢?

    自回了京城後,青璃就總是對自己若即若離,自己怎麼想也不知道到底哪裡做錯,如果真是惹怒了他,他早就翻臉大鬧了。

    「到底出了什麼事?」他拉住青璃的手臂,「告訴我,到底有什麼事是我所不知道的?你和元度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好起來了?」

    會這樣逼著青璃追問,三分好奇,倒有七分是嫉妒,只是他不肯對自己承認罷了。

    「也沒什麼事,不過人嘛,難免都會有自己不願意透露的小秘密啊。」青璃拂開他的手,微笑自若。

    他太平靜,也太冷靜。

    李廷玉並不相信,但也知道他不會告訴自己,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憤怒還是悲哀,只是凝眸望著青璃。

    淡淡的燈影柔柔的透過輕紗映上青璃粉白的頰。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也無話可說。明天你就要返鄉了吧?如果可以,走了就不要再回來,你,你總不能真的去嫁給元度吧?」李廷玉無奈的笑一笑,抬起手輕撫青璃的臉頰。

    指尖在將觸及的那一瞬卻又退縮了。

    「你明天還要趕路,休息吧。」決斷的轉身出門。

    青璃伸手摸了摸臉,唇角還是那一抹飄忽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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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絕了宣武帝派兵隨行的體貼,青璃和劉元度只要了兩騎快馬出城而去。

    「你不會真要跟我回鄉吧?」出城後,兩騎馬急馳百里外後,見四下已是一片荒野,青璃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劉元度揚起眉看他,「你不是對我愛慕已久,要嫁給我嗎?」

    青璃急紅了臉,「我那是要幫你嘛。」

    「現在呢?你沒幫到我,倒把自己陪進來了。」劉元度大笑,「你不會真要嫁給我吧?我是不介意,反正相師說我今生注定無妻。」

    「如果我一去不回呢?」青璃只是擔心他會不會被問罪。

    劉元度微笑道:「那我也只好和你一樣一去不回了。你打算去哪裡?」

    青璃一怔,疑惑的看著劉元度,嚅嚅的道:「你……你不是真要跟著我吧?」

    「你想悔婚?」劉元度泫然欲泣的看著他。

    「不,我不是,我……」青璃頭大了三分,用幻術騙騙宮女無所謂,可總不能一輩子讓他變成女子吧?何況,還是嫁人這回事。

    劉元度眨眨眼笑了起來,「逗你而已,你真要嫁,我也不敢娶啊!你去吧,我自有辦法混過這一關的。」

    總還是不放心,是他惹出來的禍啊,怎好讓劉元度背黑鍋?要不是他自私的不想讓李廷玉的婚禮出現事故,也不會去破壞劉元度和鳳喜公主的婚事了。

    「那婚禮……」

    「你放心吧,不用擔心我的。」

    「可是……」

    劉元度假作生氣的看他,「還可是什麼啊?你怎麼囉嗦起來了?」

    「你喜歡鳳喜公主嗎?我,我是不是做錯了?」青璃咬了咬唇,「如果你喜歡她,我……」

    「好啦,趁現在這裡沒人,你快走吧,讓別人看見就麻煩了。」劉元度把一個小包扔給了他,「我不喜歡她,我說了,我這輩子注定無妻,你就別在那裡自怨自艾了,這些銀子拿上,你不要再回京城了。」

    「好吧,那你自己保重啊。還有,還有廷玉他……」

    「我知道,我會照顧他的。」劉元度微笑著向他揮了揮手,「快走吧。」

    「想一去不回?」冷冷的笑聲傳來,「既然是我一手操辦的大婚,就不容得出一絲紕漏,劉元度、花木蘭,你們也太大膽了吧?」

    青璃驚怒的回首,卻是朱虛王元瓏,一身素衣,腰間繫著紫玉珮,竟連把劍也沒帶,身邊也無家僕相伴。

    「朱虛王,您這話可說得大了,什麼叫做一去不回啊?」劉元度微笑著道,「我們可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啊!」

    朱虛王冷冷一笑,「我不管你這些,你們愛去哪裡都好,只是,別忘了李廷玉可還在京城裡。」

    青璃大怒:「你敢……」

    劉元度趕緊拉住青璃,微笑道:「朱虛王過慮了,木蘭只是急於回鄉探望老父,而微臣還有事要留在京城處理,所以讓他先行回鄉。」

    「那麼,劉將軍和本王同行吧。」朱虛王微笑著做了個請的手勢。

    「劉大哥,不要跟他去。」青璃一把扯住了劉元度的衣袖,「我們兩個人還怕他一人不成?」

    劉元度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心,低聲在他耳邊道:「別忘了,廷玉還在京城裡呢。」

    青璃只好不甘心的鬆手,「劉大哥,那我也不走了。」

    「別管我了,你去吧。」劉元度推了推他,「我不會有事的。」

    青璃瞪了元瓏一眼,「才怪,你看那個人,根本就是不安好心。我就擔心他會趁機對付你。」

    劉元度笑道:「你還是不相信我有能力自己應付嗎?去吧,我保證我和廷玉都不會出任何事的。」

    「可是……」青璃猶豫著,仍不放心。

    「好啦,快走吧快走吧。」劉元度抬起手拍拍他肩頭,「別……」話音未落,突然領口一緊,已被人抓住背心穴道一把丟上馬。

    元瓏冷笑道:「花木蘭,去辦你該辦的事吧,記得準時回京城來救他,否則,你這輩子都不要想再見他一眼。」將劉元度按在身前馬鞍上,轉身策馬而去。

    青璃怒極,又拿他無計可施,竟不知要如何才好。

    返鄉本來就是離京的借口,這一去當然是不會再回來了,如果還要回來,那他也不必離開了。

    可是,如果不回來,那劉元度和李廷玉只怕就有難了。

    雖然劉元度讓他不必操心,說自己有辦法渡過難關,但他自己闖出來的禍事怎可以讓別人頂罪?

    下月初就要舉行大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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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青璃離開後,李廷玉心裡就沒有塌實過,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大婚由朱虛王一手操辦,他雖然名義上是新郎,其實閒得沒什麼事做。

    「少爺,洛府派人來說洛家老爺想請你過府一敘。」家僕垂手恭謹的立在書房門口,等他的吩咐。

    重重的歎一口氣道:「回稟洛老爺,說我馬上就去。」

    不用想也知道洛家大老爺洛翔要問的是他那寶貝獨子洛淨的下落,偏偏這個時候連劉元度也沒在,他可怎麼去跟人家交差啊?

    難道,難道要他說,你的兒子在沙漠裡失蹤了???

    更重要的是,還是和一個看上去跟他很曖昧的男人一起失蹤的。

    「我和大叔一起私奔啦!」當時的洛淨笑得很開心。

    如果他真的是愛上那個耶律奇了,那麼,不回軍營就變得很正常了。

    如果回了軍營,把耶律奇帶回京,那麼,他這一輩子都不要想再看見耶律奇了,他的父親洛翔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兒子和一個男人在一起。

    那個時候,耶律奇很有可能會死。

    如果洛淨真的愛上了他,那麼,出於這樣的考慮,他只能帶耶律奇遠走。

    可是,難為的卻是李廷玉。

    他要如何去交差呢?

    「你看,這是淨兒給我的信,說他一切平安,讓我們不要擔心。」洛翔拿出一封信遞給李廷玉。

    果然不出他所料啊!

    李廷玉打開信看了看,沒提到耶律奇,越發明白事情正向自己所想的進行。

    他是不是該說出來,讓洛翔自己決定呢?

    還是,把這個秘密收起來,能瞞一天是一天?

    洛淨當然不希望別人知道耶律奇的存在,可是耶律奇呢?已經沒有國家可以回去,已經沒有族人可以相依,現在,還要在他國隱姓埋名。

    他猶豫著,幾次想要開口,終於還是沒有說出來。

    洛淨總是要面對這一天的,由他自己來說會比較好吧?

    「伯父,既然阿淨平安,我們就放心了,他孩子心性,在外面玩膩了自然便會回家。」李廷玉一邊安慰洛翔,一邊想是不是應該先去找洛淨,和他見個面再說。

    洛翔道:「這點我知道,賢侄不必多慮,我找你來是另有事情要麻煩你。」

    「哦?」李廷玉知道不是什麼好事,但鑒於洛淨一事還沒交得了差,也只要硬著頭皮道:「伯父請講。」

    從他手中取回信,洛翔道:「這次在邊關,你應該是見過淨兒了吧?」

    「是的,當然情況緊急,來不及說什麼,只匆匆看到他一眼。」李廷玉不知道他怎麼問是什麼意思。

    「那麼,他當時和誰一起?」輕描淡寫的說著,洛翔的眼卻冷如刀鋒。

    李廷玉心裡一緊,想著是不是洛翔已經知道了洛淨和耶律奇的事,但又馬上在心裡否定了。洛淨和耶律奇行蹤不明,洛翔如果知道他們的事,斷不會還在這裡安靜的坐著,只怕早就命人去帶他們回來了。

    「當時,情形很混亂,小侄也沒搞清楚他和什麼人在一起。」李廷玉想了想,終於還是決定隱瞞耶律奇的事。

    洛翔重重的哼了一聲,「是嗎?」

    「伯父,到底出了什麼事?」李廷玉不想他再問下去,免得自己說漏了口,乾脆主動出擊。

    洛翔歎道:「廷玉啊,李洛兩家也算是三代世交了,我可就淨兒這麼一個兒子,他要是做錯了什麼事,你得幫他啊!」

    越聽越是心驚,「伯父,阿淨到底出了什麼事?」

    「廷玉,我要請你幫我辦的事就是,希望你在大婚後向皇上告假,去幫我把淨兒帶回來。」洛翔道,「別人去他是不會聽的,元度也不知道跑去哪裡了,淨兒他,可就全靠你啦。」

    李廷玉皺眉道:「伯父,阿淨的事,小侄當然義不容辭,可是,小侄也不知道他現在身在何處啊!」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知道他在哪裡,只要到時你肯去找他就好。」洛翔微微一笑道,「廷玉啊,你答應幫這個忙,我也就放心啦。」

    李廷玉自然無法推辭,何況,由他出面總比別人出面要好,若他所料不差,洛翔已經知道耶律奇的事了。

    「伯父放心,小侄一定會盡力而為的。」李廷玉唯一希望的就是劉元度可以早點回來和他商量對策。

    洛翔微笑著端茶送客。

    *************************

    從洛府回來,一路上李廷玉都在想洛淨的事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讓洛翔知道了。

    行至半路,突然開始下雨了。

    很久都沒見過雨了,在大漠中那麼久都沒有見到過雨。

    「少爺,要不您休息一下,小的回府吩咐他們抬轎來,這馬,就別騎了吧。」隨從遞上了傘。

    眼一抬,看了看天色,淡淡的道:「沒事,好久沒淋過雨了,傘你自己撐著,別管我,我想淋一下雨。」

    見他臉色不好,隨從也不敢多說什麼。

    「少爺,到家了。」一路上沉默不語是李廷玉讓隨從也不敢輕易開腔了。

    隨口應了一聲,從沉思裡回神,突然發現府門外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寒雨中瑟縮著。

    「青璃!」李廷玉嚇了一大跳,趕緊下馬,從隨從手裡一把搶過傘為他遮雨。

    一直在門外徘徊著不肯進去的青璃無外乎就是不知道要如何向李廷玉啟齒,既然被他撞上,躲也躲不了啦,抬起頭對他微微一笑道:「廷玉。」

    伸手撥開他散亂的濕發,李廷玉貪婪的看著他的容顏,不過是短短的半日而已,卻好像已經有很久未見了,久得,連相思都不敢,只怕一陷不起。

    溫熱的手指在青璃冰冷的臉頰上滑過:「青璃,青璃……」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明明,青璃已經和劉元度一起回鄉了啊,怎麼還會出現在眼前?

    指尖是肌膚柔軟的觸覺,分明不是幻覺。

    「少爺,快進去吧,衣服都濕透了,您不冷,這位爺也冷著了啊!」隨從怕他受了涼,一迭聲的催著他進去。

    李廷玉頓時醒悟,自己倒沒事,青璃可在這裡站了老半天了。

    一把將青璃摟入懷中,「冷了吧?快進去沐浴更衣。」

    「廷玉,我有急事找你。」青璃想起了劉元度,一把拉住他衣服。

    「什麼事都先放一邊,你把自己弄乾淨了再說。」李廷玉看他冷得臉色發白,哪還有心思管別的事?對他來說,最要緊就是先讓青璃好好洗個澡,換上乾爽的衣服乖乖躺在溫暖的被窩裡睡覺。

    「可是……」青璃不放心劉元度,總覺得那個朱虛王不是好對付的人。

    李廷玉把他的頭壓進懷中道:「別可是了,乖乖的聽話。」轉頭盯著隨從,「還不快去準備熱水薑湯和換洗衣物,傻站在這裡幹什麼?」

    輕歎一聲,知道自己拗不過他,也知他是為自己好,心裡大是受用,索性靠進他懷中,汲取他身上的溫暖。

    就讓他放縱一次吧,只要這一次就好。

    等此事一了,他就乖乖的回山修行,再也不來招惹凡塵俗事。

    悲哀的發現,他並非捨不下這三千里地軟紅塵,只是,只是放不開李廷玉。

    只是不想離開他,只是習慣了有他在身邊。

    習慣,果然是人類最大的惡習啊!

    *************************

    在熱騰騰的香湯裡泡得全身都回暖了,換上乾淨切熏過香的裡衣,整個人都縮進被子裡,好溫暖啊!

    李廷玉端了一盤熱茶和細點過來,「吃點吧,這是京裡最出名的點心。」在軍營裡一起呆了那麼久,早就發現他對精緻的甜點有特別的嗜好。

    青璃本來昏昏欲睡,聽他這麼一說,雙眼頓時發亮,翻身爬起就向盤中的點心開始進攻,「啊,是玫瑰鬆糕,嗯,這桂花酥做得真好吃,哎呀,我最喜歡的梅子釀餅……」

    「小心,別噎著了。」李廷玉看他吃得狼吞虎嚥的樣子,嚇了一跳,趕緊把茶水遞上。

    青璃兩手都拿著點心捨不得放下,就著他的手咕嘟嘟喝了個底朝天,又開始了大掃蕩。

    目瞪口呆的看著,李廷玉死也不能相信看上去纖纖瘦瘦的青璃居然一口氣吃下了三個人也吃不完的點心。

    「嗝。」一邊打著飽嗝張著亮晶晶的大眼惋惜的看著空蕩蕩的盤子,一邊意猶未盡的舔著指上的糖屑。

    「看你這樣子,你中午到底有沒有吃過飯啊?」李廷玉忍不住的搖頭,活脫一個餓死鬼投胎嘛。

    「中午?」青璃歪著頭想自己中午在哪裡。

    看他專心的樣子,李廷玉不由失笑,「你不會中午真的沒吃吧?」

    「對啊!」一本正經的點著頭,「因為劉大哥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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