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多磨 第六章
    恩裡克的臉色陡然間沉了下來,他猛地一動,要搶蘭克手裡的槍,蘭克「嘿嘿」一笑,橫著槍把在恩裡克的脖子上重重拍了一下。  

    恩裡克呻吟了一聲,抓著童馨兒的手不由自主地放鬆了;。童馨兒順勢從他身邊逃開,跌坐在一旁。  

    「哈哈……」蘭克吐氣揚眉,得意非凡。居高臨下地揮舞著手裡的槍,「誰叫你劫持我來著?你以為我是一隻乖巧的小貓嗎?我會乖乖幫你們搬炸彈?哼!你以為我蘭克-導玫斯基好欺負,沒門!在我眼皮子底下,你別想在城市裡放炸彈……」他滔滔不絕地說著,有些興奮過頭了。  

    童馨兒撇了撇嘴,伸手拉了拉蘭克的衣服,「喂,你說夠了吧?我們是不是該去報個警?」  

    「嘿,現在的警察真是沒用……」蘭克感慨地長歎一聲,自滿地揚起了頭。  

    「是的、是的,你很了不起!」童馨兒果斷地截住了他的話茬,以免他繼續說廢話說個沒完沒了。        

    「馨兒,你的態度有問題!」蘭克不滿地嚷嚷。  

    「沒問題,我們必須先把恩裡克綁住,然後馬上去報警!你不是說這裡有很多炸彈嗎?一個不小心,把我們倆的小命陪上可不得了!」童馨兒苦口婆心,指導著已經自我膨脹到頂點的蘭克。  

    「啊,對哦……馨兒,你知不知道剛才他們要我搬的是什麼?是炸彈!很多耶!開頭我還傻乎乎地照搬無誤。後來,我納悶了,湯米那小子怎麼會那麼小心?而且那些東西又包紮得整整齊齊的,惟恐別人看穿它的廬山真面目。我想,這裡面一定有問題。所以我就打昏湯米那小子,然後把包裝拆開。你猜我發現什麼?好多好多的炸彈!馨兒,我是不是很機靈?」蘭克喜氣洋洋地指著自己的鼻子,問童馨兒。  

    童馨兒不禁莞爾。蘭克真是好大喜功,他這副自吹自擂的樣子挺幼稚,不過,幼稚得怪可愛的。她用力揉了揉蘭克的頭髮,「是的,很機靈!滿意了吧?」  

    「馨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蘭克叫嚷了起來。幹嗎摸他的腦袋?都把他當成小狗了!起碼也應該吻一下吧……  

    正在蘭克半帶氣餒地想著自己的心事的時候,一直萎靡不振的恩裡克猛地掏出一把手槍,指著蘭克。  

    「蘭克,笨蛋!閃開啦!」童馨兒眼明手快,飛身撲到蘭克身上,從槍口下救了蘭克一命。        

    槍聲響起。  

    「啊!」蘭克驚叫一聲,矯健地翻身,把壓在他身上的童馨兒摟住,同時抬起手,用槍指著恩裡克,「你別動,我真的會開槍的!」  

    「我也會!」恩裡克面不改色,舉起手槍來。  

    哇啊,動作怎麼這麼快?蘭克咬牙,扣動扳機。  

    咦?怎麼沒有槍聲?他納悶地審視著手槍。  

    一旁的童馨兒差點憋過氣去,「保險啦,笨蛋!你沒拉保險!」  

    「哈?」蘭克傻了眼。正在這風馳電掣的一剎,恩裡克冷笑著扣下扳機-已經來不及開槍了,蘭克只是緊緊地把童馨兒摟在懷裡,等待著那子彈穿透身體帶來的灼熱的疼痛感。  

    「卡嗒。」一個奇怪的聲音。不是槍擊的震耳欲聾,而是一個清脆的機械撞擊聲。「嘖!」恩裡克眉頭一皺。居然在這節骨眼上沒子彈了。  

    「哇哈哈!」蘭克頓時連呼吸都帶勁了,他站直了腰桿,動作誇張地拉下了保險栓,用槍指著恩裡克,「怎麼樣,這下子你沒轍了吧?馨兒,把他綁起來!」  

    「是,小女子遵命……」童馨兒又好氣又好笑,剛才蘭克還差點以為自己會一命嗚呼,現在又氣勢凜人了。她走上前,正要用恩裡克放在身後的手銬把他給銬住,忽然,恩裡克像發了瘋似的,一把推開童馨兒,不要命地迎著蘭克的槍口向他衝了過去。  

    「喂,站住!我真的會開槍的……」蘭克有點慌了,他沒見過亡命之徒。恩裡克離他越來越近了,蘭克愣愣地打了一槍,擊中了恩裡克的胳膊。恩裡克只是微微晃動了一下,繼續向蘭克撲去。  

    「啊……」蘭克沒來得及開第二槍,恩裡克就把他撲到在地,兩人扭打成一團。蘭克知道,恩裡克會竭盡所能,搶他手裡的槍。他努力抵擋住恩裡克惡狼一般的搏鬥,把手槍扔到遠處,「馨兒,快點拿槍!」他高聲喊著。  

    童馨兒被恩裡克重重地推倒在地上,摔得七葷八素的,聽到蘭克叫她,趕忙昏頭昏腦地爬起來,踉蹌著拾起地上的手槍,對準了廝打成一團的兩人,大喝一聲:「住手!」  

    沒人聽她的話。  

    「住手!」童馨兒急了,又叫了一聲。  

    蘭克可憐巴巴地說:「馨兒,他紅了眼,不會住手的啦!我……我想住手也住不了啊……你快點開槍啦!再打下去,我小命兒就沒了……」  

    「我……我不知道該瞄準哪兒開槍啊!」童馨兒望著扭打得不分彼此的蘭克和恩裡克。她堅信現在即使她是瞄準恩裡克開的槍,十有八九,子彈會打在蘭克身上。        

    「呼、呼……」蘭克喘著粗氣,顫巍巍地說道,「拉開保險栓,瞄準,扣扳機……」  

    「這些誰不知道啊?你們能不能不要動?」童馨兒尖叫了起來。        

    「我也想啊……你小心點,別打到我身上了。」蘭克心驚膽戰地說。        

    「你別動啊……我、我……」童馨兒的手槍隨著恩裡克動來動去,沒有一個固定的焦點。        

    一隻手輕易地取下了童馨兒手裡的槍。  

    「你們都住手。」湯米淡漠地說道。  

    「啊,湯米……」童馨兒猶豫著,是不是也該跟他廝打一番?        

    湯米憂鬱的臉孔緩緩向她轉了過來,「你不要動,我不會傷你的。」童馨兒只感到腰間一硬,湯米用另外一支槍抵住了她的後心。  

    童馨兒沉默了,乖乖地住了嘴,垂手而立。  

    「恩裡克,場面控制住了,你起來吧。」湯米輕聲說著,冷眼瞅著扭打成一團的兩人,話語間帶著點漫不經心的味道。  

    恩裡克喘息著爬了起來,不忘重重賞蘭克兩拳。  

    蘭克頭昏眼花,還沒爬起來,就讓恩裡克捆得扎扎實實,「臭小子!」恩裡克惡狠狠地盯著蘭克,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蘭克納悶地望著湯米,「你……你怎麼來了?」  

    湯米淡淡一笑,「你忘了應該把我綁起來。」  

    「沒有嗎?我記得好像……」蘭克擰起眉心,刻苦地思索了起來。  

    童馨兒但願自己能暈過去、  

    「臭小子!」恩裡克還不解恨,揚起碗口大的拳頭,狠狠地向蘭克的下巴打去。蘭克被打得趴在地上,半天起不來。  

    「算了,恩裡克,」湯米勸阻著,「反正,我們的時間也沒有多少了。」        

    恩裡克的動作僵住了,他歎了口氣,溫和地望著湯米,「孩子,你倒是看得開,不愧是你菲利普的弟弟。」  

    湯米苦澀地微微一笑,把童馨兒的手臂拉到身後綁好。  

    「你們真的打算搞什麼自殺式襲擊嗎?」童馨兒怯生生地問。  

    被她稚嫩的問法逗樂了,恩裡克輕蔑地笑了一聲。湯米靜靜注視著童馨兒,什麼也沒說。  

    「不吭聲就是真的咯!」童馨兒急了,「你們不可以這樣的!不可以為了你們自己,而犧牲那麼多人的性命!」  

    「就是!你以為你們是英雄嗎?是狗熊!」蘭克嘴巴破了,但是仍然不影響他說話的音量。  

    恩裡克眉頭一皺,從懷裡取出一卷膠帶,把蘭克的嘴巴給封住了。  

    「嗚……嗚……嗚……」即使是如此,蘭克還是不斷地發出噪音。  

    恩裡克冷冷看了他一眼,轉身出去了。  

    童馨兒趕緊對湯米說:「湯米,你還年輕,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我相信你還沒到不會分辨是非黑白的時候啊!  」  

    湯米長長歎了口氣,「我別無選擇。」  

    「你不是沒有選擇,你是根本不敢去選擇!」童馨兒大聲說道。  

    湯米看著她的臉。童馨兒的臉有點髒,可是卻散發著一股端莊嚴厲的神采,使人不敢逼視。他輕輕把視線移開。  

    童馨兒軟語道:「湯米,我知道,你愛你的哥哥,你想讓他從監獄裡出來;你想替他辦點事,可是愛不是盲目的。正因為你愛他,你更要走一條正確的路……」  

    「你別逼我……」湯米大叫一聲,摀住了自己的耳朵。  

    「我沒有逼你,我需要你做出正確的決定!」  

    「你別說了,趁恩裡克不在,我現在把你們倆都放了,你們能跑多遠就跑多遠……」湯米心煩意亂地解著童馨兒手上的繩子。  

    「湯米,你為什麼要讓我們走?」童馨兒溫柔地望著他的臉,輕聲問道。  

    「因為……因為你們是無辜的……」  

    「可是,要被你們炸死的人也是無辜的!湯米,你忍心嗎?」童馨兒徑直注視著湯米的眼睛。  

    湯米的心顫抖著。童馨兒一雙黑玉似的眼睛彷彿可以窺探到他靈魂深處。鮮血淋漓、肢體破裂的場景在他眼前翻飛,他忽然有了想嘔吐的感覺。他不想見到這樣的景象,從來都不想。  

    「臭娘們!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恩裡克從外面走了進來,狠狠地踢了童馨兒後背一腳,「湯米,你幹什麼?快點把地給綁好!」恩裡克怒氣沖沖地說。  

    「我……恩裡克,我……」湯米迷惘地皺緊了眉。  

    「快點!」恩裡克猛地舉起槍,指著湯米。  

    「恩裡克?」湯米愣住了。此時,這個在他心目中就如同另外一個大哥的男人露出了凶狠的目光。  

    「快點!別磨蹭,我們沒有時間了!」  

    湯米沒有動。  

    「我說了,快點!」手槍響了,擦破了湯米的大腿。  

    湯米難以置信地望著恩裡克,「我也是可以犧牲的嗎?哈哈……對了,我忘了,我本來就是一個小卒子……」  

    恩裡克冷戾的臉上緩和了些,他柔聲說道:「湯米,我怎麼待你,你很清楚的;而我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你也很明白,別逼我。」  

    湯米垂下眼瞼,重新把童馨兒綁好。  

    恩裡克不放心地走過來檢查了一下,滿意地點了點頭,  「看來,女人就是多嘴。」他掃了童馨兒一眼,撕下一段膠帶,也封住了童馨兒的嘴巴。  

    這下可好了。!嘴上貼著膠帶,說不出話來的童馨兒望著同樣貼著膠帶,正在「咦呀咦呀」罵著任何人都聽不清楚的話的蘭克,淒然—『笑。  

    蘭克停止了無意義的掙扎,靜靜地望著童馨兒的臉。沉靜了一會兒,他忽然站了起來,艱難地挪到了童馨兒身邊,和她坐在了一起。  

    湯米出神地望著蘭克和童馨兒,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湯米,將這個綁在他們身上去。」恩裡克把一樣東西塞在湯米的手裡。        

    是定時炸彈。  

    湯米抬起頭來,望著恩裡克。        

    「動手吧,既然他們對炸彈如此反感,就讓他們嘗嘗箇中滋味好了。」恩裡克笑著聳了聳肩,笑容異常殘酷。  

    「恩裡克,他們是無辜的!不但他們是無辜的,外面所有的人都是無辜的!」湯米猛然大叫了起來。  

    恩裡克細細審視著湯米激動的臉孔、良久,他搖了搖頭,悠悠說道:「你果然還是個孩子。」  

    「不,我不是。」湯米堅決地說。  

    「既然你已經沒用了,我只有……」恩裡克舉起手,瞄準了湯米的額頭。  

    湯米靜靜地看著恩電克,從他冷酷無情的眼裡,湯米讀懂了。迅速地,湯米垂下了頭,「對不起,就當我沒說過剛才的話好了,把那定時炸彈給我。」  

    恩裡克看著湯米,把手裡的定時炸彈遞給了他。  

    湯米一聲不吭地接了過來,仔細地把童馨兒和蘭克纏在了一起;童馨兒嘴裡「嗚嗚」地,不知在說些什麼,可是湯米沒有抬頭看她的臉。  

    「時間沒成多少?」湯米問恩裡克。  

    「剛才我都把下面的東西準備好了,馬上就可以離廾.就設五分鐘吧。」  

    五分鐘?在這個世界上,他和童馨兒只能再相處五分鐘了,蘭克黯然。他不是很害怕死亡,可是,他有太多的東西還沒有做,他竭力向童馨兒挨過去,身體碰到童馨兒纖細瘦弱的身子,讓他感到平靜。  

    湯米設置好了定時炸彈,站了起來,凝視著恩裡克。  

    「好,這才是乖孩子,我們走吧。」恩裡克垂下了手裡的槍,滿意地點了點頭。  

    湯米微微一笑,走到了恩裡克跟前,「嘿,恩裡克!」他拍了拍恩裡克的肩膀、  

    「怎麼了,孩子?」  

    「我說過了,我已經不是孩子了。我必須對自己做錯的事負責……」說話間,湯米猛然抽出一支槍。  

    恩裡克臉色大變,垂下的槍桿再次提起——  

    「砰!」  

    「砰!」  

    兩聲槍響。  

    之後,又是幾聲。        

    恩裡克和湯米的身體像斷了線的風箏,左右搖擺。  

    「孩子,你……」恩裡克堅毅滄桑的臉上寫滿了鎮靜,身體瑟瑟發抖,終於倒了下來,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  

    湯米低下頭,伸手摸了摸胸口——滿手的鮮血。他臉上露出孩子似的純潔笑靨,扭頭望著童馨兒,輕輕地說:「對不起。」  

    「嗚……」童馨兒的嘴巴被封,無法回應湯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頹然倒地。  

    一時間,室內一片寂靜。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定時炸彈IZD數字顯示器上的紅色數字一點一點地減少。蘭克的視線在數字顯示器上移開,他端詳著童馨兒的側臉。童馨兒下巴上的弧線優美又倔強,一如她的個性。        

    身上的炸彈爆炸之後,也許會波及外面整整一車的炸彈吧。那壯觀的場面肯定比任何一出好萊塢大片都震撼。  他和童馨兒可能真的會屍骨無存。湯米最後到底沒有救他們倆,不過,他挽救了更多的人。  

    他的一生的確倒霉。不過,現在和童馨兒在一起,不知該說是倒霉還是運氣呢?想到這裡,蘭克溫柔地望向童馨兒。童馨兒的眼睛沒有在看他。她睜大了眼睛,驚恐而憂傷地望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湯米,黑玉般的眼睛很亮很亮,似乎含著淚。  

    她很善良。  

    蘭克嘴角上揚,專注地望著童馨兒烏黑的齊肩直髮。他和童馨兒一起經歷了許多驚心動魄的事。他們一起成為了墜機事件的生還者;一起在雨林裡吃可怕的雨林蛙;一起與偷獵者周旋;一起睡同一個帳篷;一起遇到銀行劫匪;一起被綁上炸彈……一起……一起,他們之間有著許多共同的記憶。但是,他們沒有一起看過電影;沒有一起手牽手逛過街……他甚至沒對她說過一句情話,沒有輕輕親吻她清秀的臉頰。  

    蘭克的眼眶發熱了。  

    LED數字顯示器上,只剩下了秒數——時間沒剩多少了。  

    人生短暫,必有遺憾。與童馨兒之間的相處就是他的遺憾。蘭克凝視著童馨兒綢緞一般黑亮的烏髮,真的好美,如果能輕輕撫摸一下,該多好啊……  

    像是在回應他似的,童馨兒仰起了小臉,迎上了他朦朧的視線。  

    「嗚……」她竭力地發出聲音來,可是還是沒法子讓蘭克聽清楚。她烏黑的眼眸一閃一閃的,似乎在用眼睛跟他說著話兒。  

    是的,人生有許多遺憾,所以,他必須在有限的時間內讓他的人生更美好。  

    蘭克輕輕俯下身去,吻上了童馨兒的唇。  

    唇與唇之間,隔著兩張封嘴膠帶。但是,這是一個吻——蘭克和童馨兒的初吻。  

    沒有肌膚的碰觸,卻勝似肌膚的碰觸。  

    一絲暖流湧進了蘭克的心房,他感受得到,童馨兒在用心與他交流。  

    馨兒,我愛你,你感受得到嗎?蘭克合上眼睛,不讓眼眶裡的那一滴淚落下。  

    「嘟——」身上的定時炸彈發出了終結的響聲。童馨兒合上了眼睛。她現在什麼都不怕,因為她很幸福、很溫暖……  

    是不是人之將死,最後一秒會感覺格外地漫長?童馨兒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恰恰看到了蘭克眼中一抹不解的神情。  

    兩人依依不捨地分開了,四下張望。廢棄的房子還是那一棟,身邊不遠處還躺著恩裡克和湯米了無生氣的軀體,身上的LED數字顯示器一片空白。  

    蘭克和童馨兒望著數字顯示器,直到眼睛發澀了,不得不眨巴眼睛,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這麼說,他們倖存了?  

    蘭克和童馨兒相視一眼。抑止不住地哈哈大笑了起來。雖然嘴巴被封住,笑聲聽起來,只是「撲撲」的悶響,不過,他們好高興,就這麼彆扭地笑啊笑啊,笑得東倒西歪,笑到有人進來了,還在笑……  

    咦?有人進來了?遲了半拍,他們倆才反應過來,勉強坐直了笑得虛脫了的身體。  

    托馬斯那張典型的樂觀派臉孔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裡,他「呵呵」笑著.一邊檢查著蘭克和童馨兒身上亂七八糟的東西,一邊含糊不清地說:「你們可真不簡單啊,死到臨頭了,還笑得這麼開心。」  

    「嗚……」        

    「說什麼,說清楚點,我聽不見啊。」托馬斯聳聳肩。  

    「嗚……嗚……」  

    「哈?」  

    「嗚……嗚……嗚……」  

    「哦,對了,我忘了把你們嘴巴上的封條撕下來!」托馬斯氣定神閒地飛速撕開了童馨兒和蘭克嘴巴上的膠帶。  

    「哇!」  

    「呀!」兩聲慘叫。  

    「喂,托馬斯,你的動作就不能輕點嗎?」蘭克惱火地叫了起來.  

    「你果然好吵,早知道,就讓膠帶在你嘴巴上多停留一會兒好了,」托馬斯皺起了眉頭,「不然,我重新把你的嘴巴封上?」  

    「你……」蘭克氣歸氣,還是閉上了嘴巴。  

    「托馬斯隊長,外面還有整整一車的炸彈!」童馨兒想起了什麼,緊張地提示著。  

    「蘭克,你看看,人家女孩子說的話多像樣!哪兒像你,典型的自我為中心者!」托馬斯感慨地說著,「放心吧,我們有炸彈專家正在處理了。」他沖童馨兒咧開嘴笑了。  

    「喂,應該讓炸彈專家馬上來看看我們才對啊!」蘭克急了。  

    「我也算一個啊。」托馬斯眨了眨眼。  

    「你?」極度不可靠。蘭克不信任地搖著頭。  

    「相信我吧,我以前是爆破組的。」托馬斯隨隨便便地說。  

    「那你快點啊!」蘭克毫不留情地張嘴大叫。  

    「你沒看我正在檢查嗎?」托馬斯垂下頭,不解地皺著眉,「奇怪了,這定時炸彈好端端的,不可能你們到現在還沒變碎片啊……」  

    「……」蘭克徹底放棄了與他溝通的意念。  

    「哦……」托馬斯猛然隨隨便便地扯開了蘭克和童馨兒身上的炸彈。  

    「喂,你別蠻幹啊!雖然這炸彈寶寶現在沒有爆炸,可不能保證它下一秒不會啊!」蘭克的臉色發綠了。        

    「沒關係的……」托馬斯解開了炸彈,遠遠地扔了出去。  

    「哇!臥倒!」蘭克尖叫一聲,把童馨兒的腦袋按在了地上,同時,自己也扎扎實實地與地板來了個親密接觸。        

    半晌,傳來了托馬斯清朗的笑聲,「蘭克,你幹嗎?演啞劇嗎?」  

    「放開我……」童馨兒掙扎著,從蘭克的手掌中掙脫出來。  

    「什麼啊……」蘭克懵懵懂懂地爬了起來,「怎麼這炸彈還沒有爆炸?是不是受潮了?」        

    「那炸彈根本就不會爆炸。有人已經把那條引爆線拆開了。」托馬斯悠閒地環抱雙臂,玩味地看著蘭克。  

    蘭克臉上浮現出醜陋的紅色,「你……你為什麼不早說!」  

    「我剛要說,你就大叫一聲『臥倒』接著趴在地上不動了。把我給嚇了一跳,以為哪兒又來了個炸彈。你要我怎麼說?」托馬斯笑意盈盈。  

    「你……」蘭克正要說些難聽的話,童馨兒猛地打斷了他,「托馬斯隊長,那個湯米怎麼樣了?是他制止了這次炸彈襲擊。」她焦急地向湯米望去,一群醫護人員正圍著他,只能影影綽綽地看到他的衣服。  

    「雖然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但他現在還活著。」托馬斯和藹地說。  

    「怪事,為什麼我們身上炸彈的引爆線會被拆開了?難道是上帝之手?」蘭克揉了揉太陽穴,在托馬斯的幫助下,掙脫了身上的繩子。  

    「你到底有沒有腦子啊!」童馨兒難以置信地瞅了他一眼,「當然是湯米啦!難道會是恩裡克?他先是假意妥協,給我們身上綁上炸彈,比恩裡克放鬆警惕,好制服他。湯米救了我們大家。」童馨兒縮了縮鼻子,對托馬斯說:「隊長,我能過去看看湯米嗎?」  

    托馬斯寬厚地笑了,「只要你別妨礙到醫護人員就行。」  

    童馨兒粲然一笑,快步向湯米走去。  

    蘭克看著童馨兒的背影,臉色不太好。  

    「怎麼,吃醋了?你也真沒用,居然比不過一個19歲的男孩。」托馬斯笑吟吟地拍了拍蘭克的肩膀。  

    「你說什麼啊,我沒那麼小氣!湯米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蘭克橫了托馬斯一眼,從地上爬起來,舒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走到了童馨兒身邊。  

    「等會兒記著別又吵嘴溜走了,你們倆還沒錄口供呢!」托馬斯面帶微笑地說。  

    「烏鴉嘴!」蘭克回頭做了個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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