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君的甜蜜嬌妻 第一章
    寧靜咖啡屋。

    早上十點,被漆上淡綠色的門緩緩開啟,原本顯示休息的招牌,也換上了營業中的標誌。

    一名壯碩高大的男人,面無表情的自咖啡廳內走了出來,手上還拿著一個小小、可愛的澆花瓶。

    但他眉宇間有一股冷硬、讓人難以靠近的駭人氣息,不少經過的路人在瞧見他時,都忍不住的打了個冷顫。

    這男人怎麼看都不適合待在庭院間澆花,反倒像是要破壞那些美麗草木似的。

    「小熊……小熊……」

    這時,一名女子的聲音自屋內傳出,男人聽到女人的呼喚聲後,放下手上的澆水器,面無表情的往屋內走。

    「有事?」他冷漠低沉的語氣令人聽了心顫。

    「嗯……嗯……不知道……這燈……」金姍姍指著桌上那盞老舊到足以當作古董的待修檯燈支吾道,話還沒說完,她臉早巳漲紅,一副不知所措模樣。

    男人深鎖著眉,顯得不耐煩。

    這兩個禮拜來,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件,眼前的笨女人問他「會不會做」的事了!

    他連瞧也不瞧女人一眼,就這麼又走出屋外。

    他……就這麼走了?

    連理她也不理的,就這麼轉頭離去?

    他一離開,金姍姍忍不住呼了一口氣,拍拍自己狂跳不已的胸口。

    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在他消失後也跟著不見,瞬間,咖啡屋內的空氣也不再那麼凝重。

    金姍姍無力的走出吧檯,坐在長腳椅上,將自己的身子全靠在桌面上,一雙手無力的垂放向下。

    「我還真佩服自己……竟然已經和他相處了兩個星期了……」她看著牆上的日曆,算著男人待在這的天數。

    她明明是很怕男人這種生物的,更怕和人靠得太近,沒想到在救了他後,竟破天荒的收留他住下來。

    「真不知我當時發了什麼瘋!」她又歎了一口氣,臉上充滿著迷惘和無奈,有點為自己當初在衝動下作出的決定感到後悔。

    兩個星期前,小熊……嗯,這是她為他取的名字,在他昏迷了一天醒過來後,竟然發現自己失去了記憶,忘了自己從哪來、忘了自己的名字、有什麼家人,連一點印象都沒有。

    當時的她,其實除了想大聲尖叫外,更想衝出門去找警察,沒想到到最後,她竟會把他給留下來。

    唉……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真搞不懂當時的她,為什麼腦袋裡會出現這想法,然後……然後……就這麼心軟的把他給留下。

    「到底為什麼呢?」

    到現在,她還是不懂,為什麼當時的自己會這麼樣的勇敢,讓個陌生人進駐她的家、她的世界、她小小的天地。

    金姍姍又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小熊……

    一想到這名字,她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容。

    那男人該叫大黑熊才是,瞧他魁梧高大的身軀,全身上下給人一種十足十的壓迫感,除非有過人的膽勢,否則大概沒人敢靠近他吧!

    但,她才不想讓自己在喚他名時更加恐懼,索性幫他取了「小熊」這樣的名字,這樣在面對他時,她才能說服自己,眼前的男人一點也不可怕、一點也不讓人感到畏懼。

    但方纔面對他時,她發現……小熊這名字,一點幫助也沒有。

    唉,為什麼要救他呢?到現在她還是理不出個所以然來,現在的她好後侮,後悔不該、心軟救他……

    正當金姍姍還在腦海中尋找答案的同時,她冷不防的低下頭看著地面,神色瞬間驚變,尖叫聲跟著響起。

    「啊--」

    不一會,屋外的男人又再度走了進來,他冷眼瞪著將自己雙腿抬得高高,只差沒整個人跳上吧檯的金姍姍。

    「小、小熊,有、有蟑、蟑螂。」金姍姍眼中帶著乞求和無助,微微顫動的雙唇,將她的恐懼表現得一覽無遺。

    白癡。這女人可以再多耍點白癡沒關係-

    魂斜眼瞪著停在她椅邊的,那一隻黑色、會飛的小東西,心中浮現一連串的咒罵話語。

    接著,他轉頭盯著金姍姍,臉色愈來愈沉重,也愈來愈難看。

    「小、小熊……拜、拜託……請你把它殺死……拜託……」金姍姍見他一副見死不救,等著看好戲的模樣,忍不住的哀求。

    膽小、無能、多餘的生物。

    凡是他厭惡的、女人才有的行為,她一項也不少。

    現在還多了一點--沒大腦-

    魂文風不動的靠在門邊,抿緊的薄唇露出讓人看了發寒的笑意。

    小熊?哼!可真有那女人的,竟給他取了這麼滑稽的名字。

    從他因傷住進這,算算也兩個禮拜了。

    這兩個禮拜來,他一直搞不清楚,以他這種討厭女人的個性,當時為什麼會接受她的收留。

    他竟然會接受他最討厭的無用女人的收留?他真是給自己找麻煩。

    看,現在這笨女人竟然要他救她,只因為一隻小到以她的大腳,就能踩死的東西?真是太可笑了!

    他要是真這麼好心腸「救」她,他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他才不做這種蠢事!

    「小熊,求求你,啊--它、它爬上來了,要爬上來了!拜託,請你把它打死,小熊--」

    金姍姍整個人縮在椅子上,眼眶開始泛紅,她死命的抓著椅把,原本就無血色的臉蛋也變得愈來愈蒼白,一副下一秒就會暈過去的樣子。

    瞪著她許久,-魂懊惱的低吼一聲。

    天殺的,為什麼他得做這種事!?合魂在心底恨恨的咒罵了聲。

    他又為什麼得像個白癡一樣,站在外頭,拿著可笑的澆水器在那裡澆花?

    天曉得,當他見那女人在大太陽底下,任由無情的烈陽照射在她白皙的肌膚上時,胸口就無名的冒出一把烈火。

    結果呢?他該死的竟然就幫她澆起了花,然後任著行經而過的路人,對他投以怪異的視線!

    該死的,他真是莫名其妙。

    然後現在,見著她這模樣,他竟又被她給影響了!

    他真是搞不清,自己為何無法忍受看到她的可憐模樣?-

    魂忍不住的再次低聲咒罵著。

    壓下了心中即將爆發的怒火,他走上前,用力踹向椅子。

    只見椅腳上的那只黑色東西隨即掉落在地,接著,他毫不留情的一腳將它給踩死。

    「謝、謝謝你,小熊……謝謝。」

    望著躺在地上,動也不動的小強,金姍姍緊繃的神經一下全鬆懈了下來,她轉頭對-魂投以感激的目光,只差沒痛哭流涕。

    她緩緩的自椅上離開,還不忘離那具「屍體」遠遠的-

    魂朝金姍姍投以鄙視的目光,對她的感激一點也不領情,轉身,便打算走出屋外。

    「小、小熊,等一下。」金姍姍見他又打算出去,著急的叫住了他。

    這女人煩不煩?-魂停下了腳步,頭也懶得回,心中又是一陣的嘀咕。

    「屍、屍體,你能不能……能不能……呃……」把它給拿去丟掉。金姍姍困難的開口,但一對上他轉過身來瞪向她的雙眼時,馬上噤了口,一個字也不敢再提了。

    好、好可怕的眼神……她相信,自己要是敢再對他提出半個字,恐怕下一秒就會死在他那鋒銳到足以殺死人的目光下。

    冷哼了一聲,-魂隨即走出了屋外。

    金姍姍因而用力吐出一口氣,悶在胸口間的壓迫感,在他人走了出去後,也瞬間消失。

    其實……他很好的,真的。

    她由窗外看著外頭的男人背影。

    小熊的身材十分高大,給人一種快窒息的壓迫感,舉手投足間,有著一種無法抗拒的強硬氣勢……除了這些以外,其他的一切……都很好,真的很好。

    尤其是他剛才還好心的幫她殺了一隻可怕的蟑螂,真的,他是真的很好很好了。

    不過……如果他能再幫她把那東西的屍體給一併收拾掉,那會更好。

    當然,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方纔他離去時,臉上的神情明顯透露著「你自己看著辦」的訊息,這代表她得自己來。

    唉,也許「只要」花上一個小時,她就可以建立好勇氣,把那可怕的東西丟進垃圾桶。

    話說回來,她是招誰惹誰了呢?救了一個足以嚇死自己的男人。

    「唉……」想到此,她又是無力的歎了一口氣。

    小熊身體看來已經康復得差不多了,她乾脆狠心一點,直接把他趕出去好了!

    但是,她不敢、沒勇氣,更狠不下心……

    人家都已經喪失記憶了,這要她怎麼能直接把他丟出去,讓他連個能擋風遮雨的地方都沒有。

    唉,她真的為自己帶來了個麻煩,對吧?

    

    「麻煩的女人。」

    他實在搞不懂,自己當初為什麼會留下來。

    站在外頭,額上冒出青筋的-魂,從一走出來到現在,已經在心中咒罵了不下數十次,再看到自己手上拿著的可笑的澆水瓶,怒意更是無法控制的湧出,且有愈來愈烈的跡象。

    他被她所救,且讓她照顧了一整夜,當他醒過來時,為了怕她去報警,他對她扯謊說自己喪失記憶,目的是不想讓自己的行蹤曝光,讓那些在找他的人察覺他人還活著。

    而這個笨女人,在一聽到他喪失記憶一事後,竟想也不想的,就把他給留了下來。

    如果他當時沒看錯,她其實是很怕他的,而且膽子顯然很小,不可能收留一個滿身是傷的陌生男人,但她卻這麼做了。

    他還記得,當她聽到他完全忘了過去的事時,表現出的震驚和同情模樣。

    然後,下一秒,她竟說出讓他意外的話--

    「你……就留下來好了,一個人在外……什、什麼都不記得,要是發生什麼事情……可不好。等、等你哪一天,哪一天記起什麼,或者……想起家人了,再、再走也可以。」

    她一說完,就像後頭有可怕鬼怪追趕她般,快速的衝出房內,連他的答案也不聽。

    該是笑她太天真單純,如此容易相信一個陌生人好?還是該說她愚蠢過頭,一點危機意識也沒有,不怕引狼入室?

    他還真佩服那女人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勇氣。

    更怪的是,他其實可以跟總部聯絡的,但一向討厭女人的他,竟莫名其妙的接受了她的提議,真的住進了這裡,還一住就是兩個禮拜,然後又莫名其妙的幫她做了一大堆事。

    看來他的腦袋,大概因為這一次的受傷,而出了什麼毛病也不一定。

    十分鐘後,-魂沉著一張臉,再度走進屋。

    砰!

    大門被開啟後又快速被關上。

    「喝!」他突然發出的巨響,令屋內沉浸在個人思緒中的金姍姍,嚇得大叫出聲。

    只見她一臉驚駭的抬起頭,眼中除了驚嚇外,還有更多敢怒不敢言的責備意味。

    他、他……他非得這樣嚇人才高興嗎?

    剛剛是誰說他人很好的?那人肯定腦袋有問題,要不就是從小就是被嚇大的,被嚇上了癮。

    金姍姍忍不住的嘀咕著,眼神充滿哀怨和委屈。

    「你……你關門要小聲一點,這樣才不會嚇死人。」用力的呼出一口氣,金姍姍強迫自己鼓足勇氣出聲告誡他。

    畢竟這裡是她的家,她才是老闆娘,又是……呃……他的救命恩人。

    衝著這救命和收留之恩,他……他也該聽聽她的吧!-

    魂挑動眉,眼中透露出質問的訊息,沒想到她竟會這麼告訴他。

    哼!想和他談人情?可沒人要她救他,是她自作多情相救,現在想和他談人情,敢情她把自己的頭腦放在口袋內忘了拿出來了?

    「我……我的意思是說……下次關門要……呃……算了。」他那懾人的強烈氣勢,讓她再也吐不出半句話來了-

    魂明顯感受到金姍姍快被自己給嚇死了,瞧她那一副膽顫心驚,睜著浮現霧氣的大眼的模樣。

    女人……就說是最沒用又令人討厭的生物-

    魂狠狠的瞧著金姍姍,接著,他一句話也不說,轉身打開了通往二樓的門。

    砰的一聲,門被用力的關上。

    金姍姍從頭至尾連個大氣都不敢喘,確定他走上樓後,心中被提高高的大石子瞬間落下。

    「我的老天……」她用力的呼出一口氣。

    他剛剛那氣勢……好嚇人啊……

    「真的不能和他靠太近,也不能和他處在一塊太久,否則一定會窒息而死……呼……」她輕輕撫著受驚的胸膛,忍不住多用力吸了好幾口氣。

    喵……

    雪花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腿邊,撒嬌般的緊緊靠著她磨蹭。

    「看看你為我找了個什麼樣的麻煩!」金姍姍癟著嘴,瞪著她的愛貓啐道。

    如果不是它發現小熊,她現在就不用這麼可憐了。

    喵……

    雪花一點也不明白她在說些什麼,仍舊緊緊依靠在她的腿邊,睜著無辜的大眼,祈求自己主人抱抱它般的叫著。

    「唉……」金姍姍無奈的伸手將它給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動作溫柔的撫著雪花柔順亮麗的毛。

    「要是發生什麼事情,你可得記得保護我哦!誰叫你要發現那男人,所以他是你的責任。」也不管自己的貓到底聽不聽得懂,金姍姍自顧自的說著。

    

    她似乎沒有家人。

    但她看來過得自在快樂,似乎很滿足於簡單的現況,他有些意外她會如此獨立。

    因為雖然她讓他住了下來,但她和他總保持著距離,每每一見他靠近,眼中就會明顯的出現不安和驚恐,她怕他,他不是看不出來。

    而他明明是這麼樣的看不慣她那副膽小的模樣,對她那唯唯諾諾,連一句話也說不完整的表現感到生氣,卻也奇跡般的忍受下來了-

    魂冷笑了聲,眼中充滿輕視和不屑。

    搞得連他都瞧不起自己。

    女人……他可沒忘自己曾因女人所受到的傷害。

    在被昊皇收養前,他擁有一個美滿幸福的家庭,直到那個女人,被他稱之為母親的女人,為了某一個年紀小她五歲的男人,拋棄了家庭、拋棄了他和他的父親。

    而他父親當時也為了挽回她,帶著當年才年僅十歲的他,一同奔去機場,想乞求她別和那男人走。

    結果呢?

    思及此,-魂目光變得冷冽,雙眼除了恨意,還有著一絲絲的受傷和痛苦。

    在去機場的路上,他父親因為車子行駛過快,和一輛司機酒駕的大客車正面相撞。

    他的父親為了救坐在一旁的他,在第一時間,以身體緊緊將他小小的身子護住。

    等他們被救出來的時候,他毫髮無傷,而他的父親……卻因為傷重,宣告不治身亡。

    可想而知,一個年僅十歲的男孩,親眼目睹親人死在自己眼前,所受到的衝擊和影響有多大。

    而那個被稱為母親的女人呢?

    在得知他和父親出事後,依然毫不留情的和她的新歡,高高興興的遠走高飛,將孤苦伶仃的他視為累贅,最後,他在沒有半個親人的情況下,被送進孤兒院。

    直到十二歲的時候,他才被現在的養父昊皇收養。

    因此,從那時候起,他便對女人非常排斥與厭惡。

    除了宗巖門內和他一同長大,也是被領養的小貓外,只要是女人,他都討厭、瞧不起,甚至……憎恨。

    雖說留在這笨女人這裡,為的是要隱藏自己的行蹤,不過……

    他並非只有這裡可以躲藏,如果他願意,多的是其他的地方讓人找不著他,更何況,他根本就應該回去總部。

    但他卻留了下來……

    為什麼?

    或許是因為,當她說出要他留下來休養身體,直到記憶力恢復為止時,他的心……一瞬間,被一股溫暖的氣息漲得滿滿,流竄在身體裡的冰冷血液,似乎也因而有了一絲絲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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