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會是男女二重分裂人格,一萬個人裡還很難找著一個呢!井上,這次你幹得不錯嘛!」
井上樂得嘴巴合不瀧地說:「謝謝!」
辦公室內突然響起一陣清澈的咳嗽聲。閉著眼睛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大貫。
大概大貫心理正處於不平衡狀態,因為是出於自己的設計,結果卻讓井上立下功勞,出盡風頭。很不是滋味。當然啦!大貫也沒料到會是這樣一個結局。
雖然井上歷盡床上危機及樓梯被殺之際,只要獎賞他就可以了嘛!功勞最大的人應該是策劃的人才對啊!未免本末倒豈了吧!
「那麼,那女人早就……」
箱崎回答說:「這就不太清楚了!醫生是說大概是在知道先生有女人之後才產生人格分裂的吧!」
「那麼為什麼要殺死自己的丈夫呢?」
「人格分裂之後,潛藏在深處的男人喜歡上外表的女人。所以,心理上有著對丈夫的嫉?,-了想——外表的女人,才起了-人的念。」
「不過,為什麼連我也要殺掉呢?」
「因為女性的南圭子喜歡你啊!男性的她就嫉?啦!」
「真是複雜得過分!」
「管它的。只要案子解決了就好了!這全是你的功勞喔!」箱崎故意往大貫方向看了一眼說:「這麼一來,東、南案件就解決了。」
「西案件也是!」某位刑警一進辦公室就大喊著說道,「剛剛傳來一個消息,西案件的兇手來內首了。」
「是嗎?!」箱崎心情更愉快地說:「那麼只剩下北案子囉!」
一說完就故意地再把視線往大貫方向移去。
井上心裡大叫不妙,現在還好,可是以後就很恐怖了。
兩人一走出搜查一課的辦公室,井上看大貫仍然是那副面無表情的臉,心裡覺得過意不去,為了想取悅他,井上開口對他說:「組長,要不要出去吃中飯?今天我請客,隨便你想吃什麼都可以。」
「嗯……」這不太像大貫往常的作風,以前的他一聽到這類的話,早就拉著井上飛出去了。
「你覺得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午餐啊!」
「當然是你付啊!」
似乎也沒改變多少嘛!
大貫選了一家牛排館,井上想著荷包裡的錢又飛了!
「我覺得很後悔!」正在切著牛排的大貫突然迸出這一句話,後悔吃牛排嗎?
「後悔什麼?」
「你還年輕。」
「啊?」
「不應該讓你去面臨危險的場面。」
「怎麼說呢!」
「應該由我去南圭子那兒才對。」
「原來如此!」
「年紀輕輕的你如果被殺死就太可憐了。應該是我代你去才對!我這麼一大把年紀了,死了也不足惜的。」
扯了這麼一大堆,主要的就是要說本來就是我的功勞,不是你的!
井上好笑又好氣地問道:「東西南北四個案件應該是偶然湊在一起的吧?」
「當然啦!」
井上愕然地注視著大貫,懷疑自己耳中所聽到的這一句話。
「可是,組長不是都堅持……」
「這就是我策劃重點所在。將那些案件如此關連起來,辦案的方法就不一樣。比方說這一次的南案件,如果把它當成單純的行人錯殺案件來調查的話,能捉得到兇手嗎?」
井上心想大貫是不是花了一整個晚上才捏造這麼一個歪理。
「你們真的都相信我所說的東西南北案件嗎?你和課長閱讀能力太差了!」
他真敢說!那麼,將東西南北案件告訴雜誌社而洋洋得意的人,又是誰呢?
「喂,井上!」
「什麼?」
「咖啡還沒來!」
大貫就是大貫,狗改不了吃屎的。等到咖啡一端上來,大貫又說:「北案件還是由我們來解決吧!」
「是。可是,要怎麼著手呢?」
「那還不簡單!我早就知道兇手是誰了!」
井上吃驚地問道:「誰啊?」
「那還用說?一定是灘川那傢伙啊!」
「可是他有不在場證明!」
「他不是說喝醉酒了嗎?那麼他說的時間會很準確嗎?!他一定是從大阪回到東京將那女孩子殺死之後,又回到大阪的!」
井上愣了一會兒,回過神來之後,諷刺地說:「你是說他乘坐人造衛星飛來飛去的嗎?!」
「胡說!你去查查時間表,找出來回的可能性。」
「那是不可能的!」
「你去查就對了!」
「要查組長自己去查!」
「我不知道時刻表怎麼看。」
井上不高興地噘嘴說:「我懂了,組長要做什麼呢?」
「我要設一個圈套!」
「圈套?」
「對啊!把我自己當做餌,引出元兇來!」
「組長是餌?」
井上差一點說出誰都不會想來吃你這個老餌的!吞了吞口水,井上繼續說:「要怎麼做呢?」
大貫拍拍胸膛說:「交給我來辦就好了!」
「可是,太危險的話……」
大貫馬上做了個手勢,阻止井上繼續說下去。
「危險是預料中的!可是,即使陪上我這一條老命,也非要完成使命不可!」
看來井上這次的功勞對他還是有所刺激的。可是,同樣的方法能使用多次而不失效嗎?
「井上!」
「是。」
「萬一,我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
「組長……」
「你要成為一位優秀的警官喔!」
又在演戲了!井上暗自下定決心,如果大貫有了什麼不幸的話,我要在刑警局前大放鞭炮,以示慶祝!
「我可以坐下嗎?」
「可以啊!」
坐在酒吧吧抬的瀧川一轉頭,看到坐在旁邊的人是大貫,不禁脫口而出說:「什麼!又是你啊?!」
「你醉了!」
「情人死了,想大醉一場啊!」瀧川一說完,馬上舉杯乾盡。
大貫若無其事地說:「我請你一杯,怎麼樣?」
井上以詫異的眼光看著大貫,他會請客?!看來,天會下紅雨了。儘管井上在一旁驚異非常,可是瀧川似乎不怎麼領情,拒絕他說:「不用了!就算你請一杯酒,也改變不了什麼!」
大貫聽他這麼說,臉上馬上出現放心的神情。馬上點了自己的酒。
瀧川一副不解的神情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我想知道更多有關你死去情人的事情。」
「她是很不錯的女孩子。你不會懂的!」
「她喜歡高級品嗎?」
瀧川似乎不懂大貫的問話。
「高級品?」
「寶石、毛皮、衣服、皮包等這類的東西。」
瀧川笑笑說:「你不要亂說,她對那些東西一點興趣也沒有呢!」
瀧川的酒杯已經空了,「喂!再來一杯!」
大貫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自己的酒,要自己付錢的酒,總是特別珍惜!
「那麼,你為什麼要向地下錢莊借錢呢?」
「你真的很固執喔!」
「我調查過了。不是兩百萬,是借了四百多萬圓。」
瀧川不以為然地聳聳肩說:「是嗎?我計算能力一向很差的。」
「在公司是幹什麼的?」
「會計。」
大貫一板一眼地問,他到底是真的不知,還是裝瘋賣傻呢?
「喂,你沒有貪污公司的錢吧?!」
瀧川使勁地瞪著大貫說:「你有種就再說一遍看看!」
大貫見他凶性大發,連忙低聲下氣地安撫說:「好、好,我不說總可以了吧!不要生那麼大的氣嘛!」
「如果我會貪污公司的錢的話,那也就不必跟地下錢莊借錢了!」
大貫附和他的話說:「嗯!說得也對!那麼,你到底把錢用在哪裡?四百萬耶!看你這樣子也不像會賭博。」
「我用在慈善機構,這個理由總可以了吧?」瀧川焦躁地說:「話說回來,你是警官吧!請你快點捉到殺死她的兇手!」
「現在就在找啊!」
「她不是那種會被人怨恨的女孩子。她真的很善體人意,工作上又很認真,很正直的女孩子。」
「那麼好的女孩子,為什麼要和她分開呢?」
「這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從剛才就問到現在了!」
「如此正經的女孩子為什麼那麼晚回家呢?」
瀧川被他這個問題問得嚇了一跳,不語地看著大貫。
「雖然說出來對你是很殘忍,不過我還是要說,她不是像你想像中那麼正經吧?」
「什麼意思?」
「她不是處女!」
瀧川馬上青著臉說:「你在說什麼?」
「解剖屍體才知道的。她有過性關係!」
瀧川喃喃地說:「真的嗎?」
「我捏造謊言對我有好處嗎?」
大貫喝下最後一口酒,「你知不知道她還有其它男人?他是誰呢?」
「不知道!」瀧川一說完,就丟下一萬圓給櫃檯,「不用找了!」
快速地走出酒店。
大貫也慌張地跟著離開。
酒保對大貫喊道:「等一等,先生,酒錢……」
「從那一萬圓中拿!」
真是鐵石心腸!井上原本不想出面的,這時候不出面不行了。
「我來付!」
大貫訝異的語氣:「什麼,你也來了!剛好,我先去跟蹤他,你馬上隨後到!」
井上一付完酒錢,馬上追出門。真希望他不要每一次都丟盡部下的臉!
「組長!瀧川呢?」
「在那裡!」
瀧川在前方二十公尺左右,正快速地走著。
「那是有目的的人的走法。」
「沒錯!」
「你是擔心我的事才跟來的嗎?」
「啊?嗯……」
我是擔心你要怎麼做!搞砸的話,一下子責任又要全推到我身上。不先明瞭狀況怎麼行呢!要不然到時候啞巴吃黃連,有苦也說不出!
大貫感慨萬千地說:「還是自己的部下可靠!」
大貫似乎誤解井上的心意。不過,井上也不想解釋什麼,隨他怎麼想去。
井上不見瀧川的人影,連忙問道:「他去哪裡了?」
大貫聳聳肩說:「要是知道他會去哪裡的話,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原來如此!對了,組長!我查過時刻表了,那時候沒有班機可以回來。」
「什麼事啊?」
他忘得可真快啊!井上不禁提高聲調地說:「瀧川的不在場證明!」
「不要那麼大聲。那我早知道啦!」
「知道?……那麼,為什麼還要派我去查呢?」
「這是我對你的體貼!」
「啊?」
「我打算趁你專心在調查時刻表的時候,我一個人去完成危險的任務!」
井上腦中馬上反應過來……原來他是要我感謝他的用心!
「喂!你看!」
完全不理會井上心理過程的大貫突然停止腳步。「那傢伙要打電話。」
沒錯。瀧川是走進電話亭,拿起電話撥號碼。因為四週一片黑暗,只有電話亭中有光亮,所以,瀧川的一舉一動看得非常清楚。電話接通了,瀧川一副生氣的表情。
瀧川狠狠地掛斷電話後,又向前走去。
瀧川走到一條人煙稀少的馬路上,在一棟大廈工事現場前停上了腳步。
井上藏身在電線悍後頭說:「他要幹什麼?」
「那還用說?一定是在等人!」
看樣子好像是在等人。大貫的話偶爾還是有說中的時候。
瀧川焦躁地看著表。應該有十五、二十分鐘了吧!
大貫突然出聲說:「喂!」
「什麼?」
「我去方便一下。你好好看守著!」
「可是……」不等井上說完,大貫快速地離開了。他媽的!搞這種飛機!
井上目送著大貫離去,歎了一口氣之後才將視線轉回正前方。僅僅幾秒之間,情勢全改變了,瀧川的人影不見了……?
「啊?!」
井上懷疑眼前所看到的事實,晃了晃頭,想讓頭腦更清醒些,揉了揉眼,定睛一看,正前方還是沒有半個人影。
「他去哪裡了呢?」
就算他走開了,即使走遠了,應該還是看得到的。何況這附近又沒有轉彎的地方。
這麼看來,他是走進建築工地裡去了。
井上從電線桿暗處走出來,悄悄地靠近建築工地。探視黑暗處的動靜,總覺得似乎有人影在晃動。
井上更進一步地往裡頭探望去。
「嗯……」有人在呻吟。等到眼睛適應黑暗之處,就看到兩條人影糾纏在一起。
「你這混蛋傢伙!」
「幹什麼?」
是爭吵的聲音。其中一個人是瀧川,另一個人是……於是,井上從口袋中拿出筆筒照明燈,打開亮光照著他們大喊說:「喂!在幹什麼?是警察!」
「刑警先生!」
與瀧川爭吵的另一人是北照子的父親,「救命喲!這傢伙要殺掉我。」
瀧川盛氣凌人地說:「你在胡說什麼!」
「喂!乖乖就縛!」
井上語音才落,即刻往瀧川方向飛奔而去。瀧川一邊抵抗一邊喊叫:「不是我!兇手是他!」
「胡說!你不要亂捏造事實。」
「真的!我會借錢還不是為了那傢伙,他……」
井上使勁地壓住瀧川說:「要說到了警署再說!」
突然,後腦勺被襲擊了一拳,井上眼冒金星,昏了過去。
還不至於昏死過去,不過因為頭痛正要呻吟起身時,眼睛前面突然有一隻-口在瞪視著。
這種場面不是令人很愉快的。
北說:「你們兩人都死吧!」
「你……殺掉自己親生的女兒!」
「我不想把女兒交給其它男人!女兒是我一個人的!」
瀧川說:「她是很孝順你的!她說你做生意失敗,虧空了一筆錢,所以我才向地下錢莊借錢來彌補你的虧損,這全是為了她啊!」
「所以,你才玷污我女兒。」
瀧川怒吼著說:「我沒有!」
大貫怎麼還沒有回來呢?井上提高警覺,注意週遭的動靜。
「我希望她是沒有任何污點。而且漂漂亮亮地死去。」
瀧川接著說:「所以,你才把她殺死!你瘋了!不要別的男人玷污她,居然自己對親生女兒下手!」
「什麼……?」
北僵硬著臉。井上突然想起大貫說北照子有男人時,北的怒氣似乎有些不尋常!
「你以為我會做出那種禽猷不如的事嗎?!」
「所以,她才會對我說要雒開我……一定是這樣的。」
「她只愛我一個人。」
「不是!你一直驅散圍在她身邊的男人,她很痛苦,她並不愛你!」
「你說謊!」
「你才說謊!」
再吵下去吧!井上心裡這麼想著。井上已經從北的眼光裡看出他已經發瘋了!只是為了不想讓女兒結婚,故意對那些有意接近女兒的男人說他虧損了一筆錢,希望那男人能借錢給他。要是普通的男人一聽到這條件,一定退避三舍,取消接近北照子的念頭。
可是,他卻偏偏地碰上不死心的瀧川。他為了北照子去借錢來給他。女兒雖然說要和瀧川分手,可是身為父親的卻深深明白,那不是女兒的真心,所以才起了殺死她的念頭。
北向前走了一步,眼露凶光地說:「我要你死!」
北一心一意只放在瀧川身上,忘了井上的存在。
井上趁他不注意之際,用腳踢掉他手上的槍枝。
可是沒踢成,-聲響起了,射中瀧川的腿。雖然大腿受傷,可是瀧川仍向前使勁地摟住北。到底井上也是一名刑警,在北強烈的掙扎中,打掉他手上的槍,勒緊他的手臂。井上正想從口袋中拿出手銬時,「?嚓」一聲,北的手腕被銬住了。
「組長!」
「啊!真危險!要是我沒來的話,準被他逃掉的!」
「是我把他銬上的!」
大貫在搜查一課的辦公室裡得意洋洋地宣傳著。
井上在旁邊沈默不語。大貫是沒說謊。可是,他一定早就站在旁邊觀看格鬥的情景,一直等到最後要銬上手銬的時候,他才飛奔而至的!
箱崎心中總算放下了一塊大石頭地說:「這麼一來,『東西南北』四案件總算都破案了!」
大貫更是喜不自勝地說:「您看過報紙了嗎?」
「啊!看過了!」
報紙的標題是「東西南北殺人事件,預言刑警組長的最後出擊!」
井上加了一句:「北一定會被送往精神病院的。」
「大概是吧!可是,根據他的自白,他說一看到大貫的『東西南北』的消息,自己又姓北;他似乎感覺到命運的暗示,他將會走到那種地步的。」
井上不自覺地瞧著大貫說:「這麼說,因為有那一則消息才讓他興起殺死自己女兒的念頭?」
大貫似乎不懂井上話中所含的譴責之意。很不在乎的說:「該發生的事還是會發生的!」
箱崎樂觀地說:「已經結束的事就算了!」
井上又不死心地問道:「組長,那女孩子真的讓她父親玷污了嗎?」
「你認為有可能嗎?」
「可是,瀧川他……」
「那女孩子還是完璧如初的!」
「可是,你不是……」
「我故意捏造,想試探瀧川的反應的!」
井上當場愕然不已。做得太過分了吧!托你之福,我差一點就被送上西天了!
「那應該要告訴瀧川一聲吧!」
大貫說:「剛剛我也在打算這麼做。由你來打吧!」
結局總是如此!總要我替你收拾善後!
箱崎慎重其事地說:「喂,大貫!今後你要是有什麼想法要對報紙或雜誌透露的時候,拜託你先通知我之後再做!」
「事實上,昨天我又發現一件有趣的事!」
「什麼事?」
「上個星期三有個叫做『水田』的男子被殺,星期四有個『大木』的人也被殺,星期五是『金井』的男子……這很明顯的是……」
箱崎不堪其苦地叫道:「好了!你給我出去!」
一走出辦公室,大貫神情愉快地對井上說:「一個月就好了。」
「什麼一個月?」
「請我吃午飯啊!」
「我請你?!」
「當然啦!你想想看,托我之福,你也立下功勞,而且兇手也沒被逃脫,你也沒被射殺而死……」
「我知道了!」井上無奈地聳聳肩答應。因為只要一有怨言,那可就沒完沒了,日子可就不怎麼好過了。
「喂!井上!」
「還有什麼?」
「午餐一個月,那酒吧方面要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