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鈴本芳子,日幣四億圓的遺產,就要在我二十歲生日的今天繼承,叔叔嬸嬸、堂兄、律師,都聚在我家。一邊喝著嬸嬸沖泡的咖啡,一邊也漸漸無力地結束了談話。我渾身發熱,救命啊!但發不聲來。等到稍微清醒後,才知道已進了精神病院了。這醫院的第九棟病房住的儘是些高手怪人,由他們的幫忙才查出了陷害我的真相。我們這一票人樂此不疲地一再接案子,也很不客氣地一一破案。可是,第九病房裡的這幾位破案高人,卻沒有人願意飛越杜鵑窩,寧可專心住在裡面,將破案當作課外活動。
1
準是那杯咖啡裡摻了藥!
「我來弄點飲料,芳子,你想喝什麼?咖啡?可可?還是紅茶?還是來點別的?」和江嬸嬸問。
我毫不考慮地就說,我要咖啡。
客廳裡包括我在內一共有五個人。
年齡上我是最年輕的。剛剛滿二十歲。沒錯,就是這樣今天是我二十歲的生日。
二十歲對我而言,並不只意味著長大成人,它使我一夕之間從每個月支領一定數目生活費的身份,變成了擁有數億元遺產的大富翁。
三年來,自從爸爸去世以後我一直在等待這一天的到來。
「遺產的確實數目是多少?」堂哥鈴本仁志問道。
他老哥已經二十七歲了,卻連個工作也沒有,成天游手好閒,自命不凡地裝出一副花花公子風流倜儻的調調。不過,卻也沒瞧見哪個女人跟他拍拖過。
我呀,要不是看在他是堂哥的份上才不想理他呢。
「不是說有四億左右嗎?」他母親和江嬸嬸答說。
「哇塞!」仁志大叫。
其實根本不需要嬸嬸回答,他老哥心裡此誰都清楚那個數目。瞧他們一搭一唱,裝腔作勢的,真討厭!
「拿來玩玩都花不完呢!」
叔叔鈴本志郎逕自地倒酒說。這個老酒仙哪,雖然是個醫生。但是賺錢的腦筋倒是動得特別快,所以似乎收入不惡。
不過,老婆和江是個花錢不眨眼的人,獨生子仁志又是紈褲子弟,可想而知他賺錢賺得滿辛苦的。
「你打算怎麼花?環遊世界、買車子、遊艇、別墅這些呀,我都可以當你的顧問,沒問題。」
仁志心懷鬼胎地笑著說。
「這些我都沒興趣。」我聳聳肩。
「就是嘛!」叔叔接腔。「四億元要花光也是一下子的事。我看哪,還是投資好,錢滾錢,愈滾愈多!」
「是呀芳子,你叔叔的生財之道比他的醫術還高明。全權委託他準沒錯。」嬸嬸道。
「我沒這打算。」我實在耐不住性子了,「這筆款子的用途早就決定了。」
叔叔嬸嬸面面相覷。
嬸嬸走到吧檯去沖咖啡。
「我說芳子呀,」叔叔向我靠了過來。
他雖然是爸爸的弟弟,卻一點也不像爸爸。他們簡直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從小,我就跟他親不起來。
「難道你要把四億元全部捐給慈善機構不成?」
「有何不可?」我回他。「這本來就是爸爸的遺願呀。」
「大哥也真是的,」叔叔搖搖頭:「人生應該及時行樂、享受享受嘛。你還年輕,大可不必傚法他那種古腦筋哪。」
「我已經決定了。」
仁志走了過來,「哎呀,你這是何必呢?如果是為了應付稅金的話,多少捐獻一點也就夠了嘛!別傻了,你以為這些錢捐出去,就一定會被用在慈善事業上嗎?」
「是呀是呀!」叔叔接著唱和:「捐出去的話,也未必能被有效地運用,這種慈善團體有些都是騙人的,掛羊頭賣狗肉的一大堆」
「我也正擔心這個問題。」我說。
「那?」
「我想成立一個財團法人來處理這筆錢,盡可能有效地運用它。」
「何必呀……」仁志話還沒說完,叔叔就搶道:「不不,等等,這主意不錯。芳子如果決定要這樣做的話就這樣子好了。」
「叔叔瞭解我的心意了,真好!」我說。
「不過,辦財團法人這些事你都沒有概念,叔叔我呢有個好主意。仁志目前正好賦閒在家,不妨把財務管理這些事情委託他辦理。」
「是呀!太好了。」嬸嬸在吧檯後面說:「我們仁志啊是大學畢業的,處理這些事情呀綽綽有餘。」
「我的朋友裡面,律師、財經方面的專家一大堆。我幫你介紹幾個。」叔叔說。
瞧他們講得眉飛色舞的,好像一切他們都已經做主安排好了似的。哼!休想。把錢交給你們,那不等於是丟塊肉到檻欄裡喂老虎一樣,三兩下就清潔溜溜了嗎?
「謝謝你們的盛情安排,」我說。「但是,不敢勞您的大駕,這些事我自有打算。律師,我已經請來了。」
我剛剛提到,客廳裡包括我在內有五個人。我、叔叔、嬸嬸、仁志堂哥,還有一位白髮的老先生,他正在沙發上打盹兒呢!
他就是爸爸的法律顧問,高木律師。
「哎喲!老公公一個嘛!靠不住的啦!」仁志說。「你小心一點,別上了人家的當哪!」
「我信得過他,至少比仁志哥哥可靠多了。」我回了他一句。
仁志臉色一變,瞪著我看。不過他很快就又恢復了慣有的嘻皮笑臉,「別這樣嘛,太過分了吧!」
「是呀,芳子,」嬸嬸端來了咖啡,「我們一直都很關心你的,咱們是自家人,你應該相信我們才對呀!」
「謝謝您的關心。叔叔嬸嬸對我好,還不是看在那四億遺產的份上。今天如果我不名一文,死在荒郊野外你們也不會來替我收屍的,是不是?」
我慢慢地喝了口咖啡。
叔叔嬸嬸面面相覷。叔叔聳了聳肩,說:「如果你硬要這麼想的話我也沒辦法。看來,我們只好打道回府了。」
「謝謝你們專程來看我。」我說,「我跟高木律師商量商量,細節方面等決定了以後再通知你們。」
三人起身出去。我送他們到玄關。
「你可別後悔!」
嬸嬸臨出門的時候,用她冷若水霜的口氣丟下了這句話。不過,我已經很習慣這種語調了。
「不勞您費心!」
送走了他們,我把玄關的門帶上。
「真是累人。」我喃喃自語。
這偌大的宅邸,從今以後就是我的了。其實我一個人也住不了這麼多房間,住個小公寓就夠了呀!
把這裡處理掉算了。
不!或者是把財團法人辦公室設在這裡。嗯,也許這樣比較好吧。
到底這是我長大的家呀,盡可能不要轉手給別人。
爸爸過世三年了。媽是在我小時候就去世了,所以長久以來都是我們父女倆相依為命的。
爸爸是位企業家,很賺錢。但是對於金錢他絕對不是個只進不出的人。在我的記憶裡,只要是慈善事業爸爸從來沒有說過一個不字。我當然也打算秉承父志羅!
該把高木律師叫醒,跟他好好商量商量了。時候也不早了呢!
才剛剛踏入客廳,我突然覺得整個人搖晃了起來。天旋地轉的。好暈哪!
是地震嗎?不是呀。好可怕!暈死人了!
房子整個扭曲成一團,天花板好像掉下來了,就壓在我頭頂上。
救命呀我會被壓爛的,救命呀!
我趴在地板上。全身像著了火似的,好燙!眼前就像遮著濾光鏡一樣,一切都變成火紅了!
著火了、著火了呀。
地板斜了,連地板都斜了,我一直滑下去,會掉到哪兒去呢?有個深不見底的黑洞正把我吸進去。糟糕了。
不,不要,不要,救命呀!救救我呀!
我緊抓著地毯,但是地毯卻滑走了。不!
誰救救我,救救我!
一股無法抗拒的力最像吸盤一樣吸住我。慢慢地,慢慢地,整個人都被那駭人的黑暗給吞沒了
「只有這個辦法了。」
「就說是為了怕傳出去影響了鈴本家的聲譽。」
「對外的話……」
「對外的話就說是宵小入侵,見財起意!」
腦子裡雖然一片空白。但是這些對話我倒是聽得一清二楚。這是什麼談話呀?好奇怪。
我好像是在車子裡面嘛!搖來晃去的。
沒錯,是真的在車子裡面哪。
去哪裡呢?
剛才那些講話的聲音是叔叔嬸嬸的。我很想開口問:「你們要把我載到哪兒?」
但是嘴巴根本不聽使喚,我沒辦法說話。這下子我才發覺,雖然意識恢復了,可是身子卻動彈不得。我使盡了吃奶之力想把身子撐起來,但是,沒有用,連一根指頭都動不了。
車子好像在郊外奔馳。夜大概很深了吧。四週一片漆黑,從窗口幾乎見不到人家的半點燈火。
他們會把我載到哪兒去呢?我好害怕。但是身體無法動彈,只好這樣直愣愣的躺著。靜觀其變了。
不久。車停了。
腳步聲近了,門打開。
「喂,她醒了呢!」我偷看一下,是一個陌生男人。
「醒是醒著,沒有意識的啦!來幫忙吧!」
見你的大頭鬼,什麼沒有意識!討厭!我怎麼講不出話來呢?
我好像是被擱在一張有輪子的床上,卡啦卡啦的被推走了。
這裡,好像是醫院。不過這醫院有點兒怪怪的。
終於我被送進一個看起來像是設備新穎的現代化辦公室。坐在對面那張很有派頭辦公桌後面的男人,起身向我哦。不,向叔叔嬸嬸迎了過來。
「我是這裡的負責人,久米院長。請坐請坐。這位就是您說的」說著,俯身望了我一眼。
「是的是的。這孩子一直很堅強,從來不讓人家操心的,可是……」叔叔說。
「可是近親裡頭,有人有過精神分裂的紀錄……」嬸嬸說。
亂講,胡說!你們到底想把我怎麼樣呀?
「總之,就是突發性的精神錯亂,」叔叔狀似無奈地搖搖頭。「一刀就把家裡常年的法律顧問給刺死了。」
什麼?高木律師?我殺了高木律師?
「原來如此。」院長點了點頭。這傢伙尖嘴猴腮的愈看愈不像醫生,倒像哪兒的推銷員。「我明白了。您是心疼這麼可愛的侄女,所以……」
「是呀!捨不得把她交給警察。在牢裡日子難過哪!」叔叔說。「所以,我就想起以前聽朋友談過貴院,想請院長您幫個忙,務必收留一下這個可憐的孩子。」
「那這件兇殺案您對外做何處理?」
「我們是向警方說強盜殺人劫財。萬一警方調查到這兒來的話,還麻煩您多費心。」
「這沒問題。」那個叫久米的傢伙拍胸脯保證地說:「住院的日期,我會把它提早一個禮拜的。」
「實在太感謝你了!當然,多出來的日期,我們錢會照付的。」
「這個好商量。我們這裡並不便宜,不過,病患都可以享受到無微不至的照顧。」
「那麼,一切就拜託您了。」
開玩笑!你們在搞什麼鬼呀?我想大叫。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殺高木律師!
搞錯了,搞錯了啦!
可是,仍然發不出半點聲音。
「哦,對了。想請問您……」久米院長問道:「這位小姐要在我們院裡住多久呢?」
叔叔看了嬸嬸一眼,說:「一輩子!」
2
兩個穿著白上衣的男人,一左一右的拖著我走過長長的走廊。
「送到哪裡?」其中一人問道。
「第九棟。」
「呀,第九棟!這麼年輕多可惜!」笑著說。
「廢話少說!」
到了室外,藉著月光我看清楚了週遭的環境。這是個自然風貌的森林,林子深處還隱隱約約地閃著黃燈。
這兒大概是醫院的庭院吧!
「馬上到了。」其中一位說道。
其實,我大致手腳都可以自由活動了。不過,我還是裝得全身軟綿綿地,讓他們拖著走。
因為,我想找機會逃開。
這一切我都知道了,是叔叔他們的陰謀。
他們在我的咖啡裡下了藥,趁我失去意識的時候殺了高木律師,然後嫁禍於我,又把我囚禁到這個鬼地方來,還打算讓我一輩子待在這裡呢!
金錢實在是罪惡之源哪!如果我失蹤了,叔叔就可以順理成章的繼承那一大筆遺產了。為了錢,竟然狠心對我下這種毒手。唉!
從這兩名彪形大漢的手中,我逃得出去嗎?
「放下來吧!」
「放到板凳上去。」
眼前是一座黑黝黝的、好像是教堂一樣的建築物。我就被擱在入口前石階上的板凳上。
「叫門。」
其中一名走上前去,用力地敲那扇大木門。我偷偷地抬起頭看這幢大屋子。
夜裡,這房子看起來叫人打心底發毛。大門上寫著個「九」字。
這裡大概就是所謂的第九棟吧!我想到剛才他們的對話,「這麼年輕。多可惜呀!」天哪,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裡面在幹嘛!」那個人不耐煩地敲打著門。
「搞什麼鬼呀!」另一個也去敲門,「喂!快來呀,開門哪!」
嗯,好機會!我跳起來,往林子奔過去。
「呀,跑掉了!」
糟糕,被發現了!我死命地衝進林子裡去。
我是很能跑的。不過,大概藥力還沒有退盡吧,才沒幾步,腳就不聽使喚,倒下來了。
咬著牙,撐起身子,正想跑開的時候,手電筒的亮光照得我幾乎睜不開眼睛。
「臭婆娘,看你往那兒逃!」
一個好像吃了炸藥似的男人,狠狠地往我的小腹揍了一拳。剎那間,眼前全黑了,我想我大概死定了。
之後什麼都不知道了。
「覺得怎麼樣?」一睜開眼,身邊竟然是個陌生的男子。
我平躺在床上,下腹的疼痛使我皺緊了眉。
「那傢伙揍了你,是不是?真過分!我去幫你弄個冰毛巾來,好不好?」
「不用了,謝謝你!」我說,「這是什麼地方?」
「第九棟裡面。」那男子答道。
往前一看,哇!好寬敞的房間哪!
「這裡是醫院嗎?」
「說是這麼說,其實,是個終生監禁的地方!」
「可是難道沒有病房呀什麼的嗎?」
「這裡整棟建築物就是間病房。門窗都是堵死了的,完完全全與外界隔離。大門還有警衛,時間一到就送飯進來。還拿著槍,全副武裝呢!」
「好過分!簡直就是監牢嘛!」
「不過,在這幢屋子裡倒是挺自由的,」男子答道。「吃得也不錯。我想,送咱們進來的那些人,大概也花了不少錢吧!因為在裡面如果待遇不好,自然就會想逃走,如此一來,久米院長對外就無法交代了。所以,只要安安分分的,不打逃走的主意。他都盡可能地讓我們舒舒服服的!」
「可是我還年輕哪!難道你要我一輩子待在這裡面?我不要!」
眼前這位男士,看起來四十五、六歲左右,穿一件蘇格蘭風味的斜紋呢料上衣,十分穩重。
聽了我這麼「沖」的回話,他抿了抿嘴,肩一縮。手一攤,表現出無可奈何的模樣!
「對不起!」我抱歉地說,「我不該對你發脾氣的」
「沒關係,我瞭解你的心情。」他點了點頭。「好了!打起精神來。站得起來嗎?我帶你到你的房間去。」
「謝謝!」我慢慢起身,肚子好像好多了。
「女生的房間。在二樓的最裡側。」
「這裡也有女生嗎?」
「當然有。不過,有些挺彆扭的。」
「彆扭?」
「就是不怎麼好相處啦。你嘛,大概可以跟南丁格爾處得不錯!」
「南丁格爾?是當護士那位南丁格爾嗎?」
「是呀!你很清楚嘛!」
「這個,大家都知道的呀!在克里米亞戰爭中,她滿腔熱血地去照顧受傷官兵」
「對對對。她呀。現在就住在這裡。」
「啊!」我懷疑地盯著他看;但是他一本正經地,一點都沒有開玩笑的樣子。
「那,其他還有些什麼女生呢?」
「哦。女明星瑪麗蓮夢露啦、海倫凱勒啦,還有維多利亞女王也在,不過,她不怎麼好相處,架子大得不得了!」
「喔……」
遇到這麼一位紳士,我還以為得救了呢,沒想到。唉!
「對不起,」我說,「還沒請問您的大名呢!」
「我呀!」他風度翩翩地步上樓梯,微微偏著頭說:「我叫福爾摩斯,請多多指教。」
我的房間,比一般旅館的單人房還稍微窄一點,設備大致還可以;但是,窗子都被石頭給堵死了,感覺好冷清,有點像監獄一樣。
福爾摩斯先生走了以後,我呆坐在床上,一股山窮水盡的絕望感湧上心頭。
那位福爾摩斯先生人是不錯,但是腦筋不怎麼正常。唉!難道沒有人能救我出去嗎?
難道我就注定要在這裡,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老死在這個鬼地方嗎?
「爸爸!爸爸……」口中喃喃喚著爸爸,卻早已是熱淚滿腮了。
突然,眼前遞來了一條手帕。猛一抬頭,竟然站了位蓄著小鬍子的男士。
他很年輕約莫三十歲左右。很帥,給人感覺好舒服!雖然留著小鬍子,但是整理得很好,反倒覺得更加出色。
「有什麼困難我可以幫忙的嗎?小姐。」他問。
「……」
「你好像是新面孔嘛!不過,我的教養告訴我,不能坐視年輕的小姐傷心、哭泣。請告訴我,你受了什麼委屈?」
「你是?」我怯怯地問。
「我專為弱者伸張正義,我是正義之劍!」他拍拍胸脯,器宇軒昂地說。
「是怪俠羅賓漢嗎?」
他百般委屈地反駁說:「不,我是達爾塔尼安!」
(法國小說家大仲馬筆下的傳奇劍客,見《三個火槍手》)
我一邊擦著淚,一邊忍不住地噗哧笑了出來。
「原來如此,」他手叉著腰,在我的房裡踱來踱去。
「可惡的傢伙!也就是說,你的叔叔嬸嬸為了謀奪你所繼承的遺產,所以把你關進這裡來的,是不是?」
「嗯!」
「而且,他們還為此殺了人!」
「嗯!」
「簡直無法無天嘛!我要教訓教訓他們!」他義憤填膺地揮著拳頭說道。
一副像是法國大革命時,人權鬥士的演說神情。
「謝謝你。雖然沒辦法做什麼,但是能夠說出來,透透氣,我就很高興了。」我說。
「你說什麼?只是說出來,透透氣,沒辦法做什麼?」達爾塔尼安緊湊著我的臉說。
我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
「你以為我是光說不練的人嗎?你還不夠瞭解我!達爾塔尼安是有名的行動派哪!我要用這雙手,讓那些惡徒受到該得的懲罰!」
光在這房子裡揮拳踢腳的還不是白搭!不過,難得他這麼熱心!說出來透透氣我就很滿足了。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我說。
他卻好像沒聽到我的話。
「等一等!」說著便衝了出去。
我趕忙也跟著他衝出了走廊。只見他身輕如燕地順著樓梯的扶手滑了下去,而在中途又像彈簧似地一躍而起,剎那間便站定在一樓的樓梯口了。
他抬頭對我笑了笑,作了個手勢招呼我下去。
說起來也奇怪,我竟然毫不考慮地就跟著他下來了。
達爾塔尼安一直往一樓的最裡側走去。兩側是一扇又一扇的房門,好冷清的長廊呀!就在那最裡側,有一扇石門,門一開,哇!竟然有石階直通地下。
「地下室嗎?」
「正是。這裡雖然陰冷潮濕,空氣污濁。但還是有些有趣好玩的事物呀!」
「要下去嗎?」
「對!請跟我來。」
地下室很寬,沒有隔間。角落零亂地堆積著一大堆舊箱子、破椅子。牆上燭台閃著幽幽的燭光。
就在這燭光下,坐著一個長髮長鬚的男子。
「這位是?」我問道。
「愛德蒙-鄧蒂斯!」
好耳熱的名字呀!是誰呢?我偏著頭拚命想。
「啊!基度山恩仇記的基度山伯爵!」
「那是後來的事,目前他仍是階下囚,所以是愛德蒙-鄧蒂斯!」
雖然長髮長鬚,但還真的是挺年輕的。瞧他一副披頭散髮的模樣,倒真像愛德蒙.鄧蒂斯哪!
「你們在幹嘛?」樓梯處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嗨,老哥!」達爾塔尼安說。
「叫我福爾摩斯偵探!」福爾摩斯先生皺了皺眉。
他們三人愉快地打招呼。
身置其間的我也覺得心情開朗了不少。哎!杜鶻窩裡也有魅人的春天哪!
「我一定要為這位小姐討回公道。」達爾塔尼安說。
「我也幫忙!」福爾摩斯道:「被人陷以殺人罪嫌囚禁到這裡來,神探福爾摩斯我豈能坐視不顧!」
「哇你很清楚嘛!」
「你的袖子上有血跡,」福爾摩斯道:「但是,你並沒有受傷,可見是沾到了別人的血。但是,你又不像有置人於死的力氣,所以,可能是別人故意讓你沾上的。那麼,那人的目的是為了錢!一定是嫉妒你繼承大筆遺產的叔叔或嬸嬸干的。怎麼樣,我大膽的假設對嗎?」
「哇塞!正是如此呢!」我真的是嚇了一跳。
「這只是我的推測啦,沒有什麼根據啦!」福爾摩斯不好意思地說。
「能不能請你從頭再講一次?」
我又再次地描述了一番。福爾摩斯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你是在意識被藥物控制住時,被嫁禍殺人的。這一點沒問題。不過,他們殺死高木律師,就只為了要嫁禍於你嗎?這一點理由倒是有點牽強。何況你叔叔也不是什麼萬惡之徒,不可能隨便下得了手的。一定還有其他的原因!」
「其他的原因?什麼原因?」
「這我就不知道了。」福爾摩斯搖搖頭。「得調查看看才曉得。」
我歎了口氣。
「調查!一輩子都得關在這裡了,到那裡去調查?唉!一切都免談了……」
福爾摩斯看了達爾塔尼安一眼。
「不到最後關頭,切勿輕言放棄!」達爾塔尼安說。
「只要你想出去,我們就能讓你走!」
「啊?」
我睜眼一看,達爾塔尼安捅了捅靜坐在一張毛毯上的愛德蒙-鄧蒂斯。鄧蒂斯有點不耐煩地站了起來,達爾塔尼安很快地掀開那張毛毯,朝著毛毯下的石地板用力一按。
說時遲那時快,重似千斤的石地板突然「卡」一聲轉動了。地板上出現了一個大洞。我呆呆地盯著那個大洞,半天說不出話來。
3
一到家,門口便停了一部好熟悉的車子。
我整個心都快跳出來了。是他!他來了!
我悄悄地推開大門。裡頭靜悄悄地,一點聲音也沒有。不過燈倒是亮著。我定下神來仔細聽,發覺客廳好像有人。
深深吸了口氣。躡手躡腳地從半敞著的門縫一看,只見他端端正正地坐在客廳裡。
他高木俊一。是高木律師的兒子,是我的青梅竹馬,也是我心之所繫、情之所鍾。
我推門的聲音驚動了他,他回過頭來。
「芳子!」口中低聲念著。
「俊一!」叫了他一聲,我便哽咽了。
「你上哪兒去了?」他從驚慌中回復過來,問我。
「醫院!叔叔他們用藥把我迷倒,把我關進醫院裡去了!」
「關進去?」
「嗯,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俊一,殺死你爸爸的不是我呀!」
「什麼?哦,這我絕對相信。來,坐下來!」
「我好累哦!」
「要不要喝點什麼?」
「嗯,我想喝點冰的。俊一,不要了,坐下來陪我好不好?坐在我旁邊!」
我實在累極了。握著他溫暖的手。心裡安穩了不少。
「放心,沒事了!」俊一說。「有我在,不要怕。」
「謝謝你。好累哦。」
「睡一會兒吧,我在這兒陪著你。」
「我是想休息啊……但是,不行的,」我歎了口氣。
「為什麼?」
「天亮以前我得回到醫院才行。」
「天亮以前?幹嘛?」
「我倒有點像灰姑娘哪!」我自嘲地說:「俊一,對不起!害得你爸爸為我犧牲了。」
「快別這麼說。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回醫院去?」
「我說了你也不會相信的!」
「說說看!」
我長話短說地把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包括我如何被送進去,以及第九棟裡那些可愛的人們。談話中,有時連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是真是幻。
「從那個地道出來,就是醫院外圍的森林。我走出林子以後,不久就到了公路。三更半夜的,我等了好久好久,好不容易才來了一部車,然後,我就拜託那個人送我回來了。」
「好像一部夢幻曲啊!」
「是啊!」
「不過,既然有地道,那些人為什麼自己不逃出來呢?」
「他們說,自己知道不容於外面的世界,待在裡面反而自在。不過,總也有膩了的時候啊,那時候就走出地道,到外頭來轉一轉!」
「那你說在天亮之前非回去不可,又是怎麼回事?」
「因為早餐的時候會清點人數。要是被發現少了一個人的話就不得了,警衛們會逐一地搜查。地道要是被查出來的話。就會被封上,那些人也會被嚴密地監視,如此一來,他們會失去所有的自由。他們好心地幫我,我怎麼能連累他們呢?」
「你心腸挺好的嘛!」俊一笑著說:「怎麼,同情起瘋子來了?」
「他們人真的很好,真的!」
「你真的打算天亮之前回去?我看算了啦。回來就好了,幹嘛還要回去啊!」
「可是……」
「不要管那些人了。說不定你回去,人家都不認得你了呢。而且,這一回去,有把握再出得來嗎?」
被他這麼一問,我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其實,我也真的沒有理由非待在裡面不可呀!
但是,一想到福爾摩斯和達爾塔尼安送我出地道時的笑容,我就不忍心丟下他們不管。
何況,我答應他們一定會回去的呀!
「好了,這個暫且不談。現在,你打算做什麼?」
「我要去找叔叔。他把我關到醫院,為的是想謀奪財產!」
「等等!你說剛開始是你們在這個客廳裡講話?」
「對!你爸爸坐在那兒打瞌睡。我喝了嬸嬸沖的咖啡。然後我送叔叔、嬸嬸和仁志到玄關。」
「仁志?喔,你那個堂哥。」
「嗯,你認得他的呀!然後,我就回到客廳來,然後,就突然眼前發黑,好暈、好難過後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等我醒來一看,已經是在往醫院的車子裡面了。」
「你聽到叔叔他們說,你殺了我爸爸?」
「嗯,所以我才趕回來!我要去找他,我要揭發他的陰謀……」
正說著,俊一轉身看著大門,說:「等等,等等!」
我驚得目瞪口呆。門口站著的竟然是高木律師。
「你……」我蹣跚地從沙發上站起來。
「怎麼了?我正擔心你呢!」高木律師走進客廳來。
「爸!」俊一說,「她一直以為你被殺了,所以看到你嚇了一跳!」
「被殺?我?」他睜大了眼睛。「這是怎麼回事。來來,坐下來,坐下來。」
「那叔叔他們說我殺了你,全都是假的嘛!老天保佑,謝天謝地。」
我瞪了俊一一眼,「怎麼不早告訴我你爸爸沒事?」
「先別罵人嘛!爸爸打電話叫我來,說你失蹤了。看到你,我總得先瞭解來龍去脈呀」
「討厭!」我扮了個鬼臉。「哦,高木先生,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我也搞糊塗了,」老律師搖搖頭。「我在這兒打瞌睡。你們在講話的時候不曉得怎麼了,就是困得要命!」
「那之前,你有沒有喝了什麼?」
「一杯紅茶!」
「準是茶裡放了藥!」
「也許吧?我從來沒有那麼困過的。」高木律師點點頭。「後來,醒了以後,我發覺家裡半個人也沒有。找了半天都沒有你的蹤影。我擔心你出事,撥了電話給你叔叔。」
「他怎麼說?」
「是仁志接的。說他爸媽出去了,他也不知道你的事。還猜想你大概夜遊去了」
「胡扯!」我好生氣。「他們存心不良!」
「看到你平安回來。我就放心了。」高木律師說。
俊一把我剛才的話整理了一下,說給他爸爸聽。不過,福爾摩斯和達爾塔尼安的事,他倒是省略了。
「豈有此理!」高木律師生氣地說,「把你關進瘋人院。這傢伙!我去找他算帳!」
「要怎麼辦才好呢?」
「他們一定還不曉得你已經逃離醫院了,趁現在,給他們來個措手不及。」
「我也去!」
「不不,你還是不要讓他們看到的好。包在我身上。俊一也跟我一道去,我要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好!芳子,你不要亂跑,就在家裡等我們。」
「嗯!你們可要快點回來哦。」
「放心!」俊一笑著說。
他們父子急急忙忙地走了。我又跌坐在沙發上。
不會再有事了吧!爸爸的財產大概安全了吧!
可能是因為寬了心的緣故,一股倦意又襲上心頭,眼皮又重了起來。哦,醫院裡的朋友怎麼辦?
我不能丟著福爾摩斯和達爾塔尼安不管呀!
可是,我得處理爸爸的產業,不能待在那裡面呀!
只好對他們抱歉了。對,等這件事結束以後,可以拜託高木律師把那個醫院買下來。
那裡頭一定有很多人跟我一樣,含冤莫白地被關進去的。把那些人救出來,再讓福爾摩斯他們過過舒服自在的日子。
對!就這麼辦。
就這樣,我又昏沉沉地睡去。
也不曉得到底睡了多久,有人把我搖醒了。
「醒醒呀!小姐,醒來!醒來!」
是誰的聲音?我好像在哪兒聽過。
我硬撐開眼皮望著我的,又是那對溫柔穩重的雙眸。
「啊!福爾摩斯!」這下子我完全醒了。
4
我環顧四周。
沒錯,是在家裡。但是,福爾摩斯怎麼會在這兒呢?
「福爾摩斯。你怎麼會到這兒來?」我問。
福爾摩斯還來不及回答,門一開,達爾塔尼安進來了。
「嗨,睡美人醒了呀!」達爾塔尼安開玩笑地說。
「正經點,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福爾摩斯說:「你走了以後,我們愈想愈不放心。依我看,這案子並不像你想的這麼簡單。所以,我們就跟著你的後面來了。」
「可是,我是搭車……」
「我們兩個就攀在車頂上哪!」
「我的天!」
「要當大偵探還真不容易哩!」福爾摩斯惋惜地說:「我的煙斗掉在路上了。」
「喂,福爾摩斯,」達爾塔尼安說:「我有新發現呢!」
「什麼?」
「我剛才到廚房轉了一圈。」
「你該不是去找酒喝吧!」
「才不呢!你猜我看到什麼?」
「看到什麼?」
「屍體!」達□塔尼安說。
「天哪!」我簡直不敢相信。
「不信的話,跟我來!」
我們走向廚房看究竟。
廚房很寬,靠裡側有個貯藏室,貯藏室的門半掩著。
「本來就開著的嗎?」福爾摩斯問道。
「是呀,所以我才會探頭去看呀!」
門一拉開,地上竟然躺了個人。胸前全是血,眼睛睜得好大,死不瞑目。
「這是誰?」福爾擎斯問。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呢?」我嘟囔地說:「是叔叔,是我叔叔!」
我滿頭霧水。這是怎麼回事呀?
「是被刺死的。」福爾摩斯真的像大偵探一樣,貼近屍體上仔細觀察。
「凶器可能是菜刀之類的。這裡是廚房芳子,菜刀擺在哪裡?」
「在那個架子裡。」我走過去。打開架子。「少了一把,是切肉用的刀子。」
「頭尖尖的那種吧?」
「對!」
「準是拿那把刀子當凶器了。」福爾摩斯點了點頭,「從血的凝固情形看來,應該是剛死不久,充其量也不過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我大吃一驚,「我剛剛到底睡了多久?」
「至少有二十分鐘哦!我們看著你進屋子裡來,在外面等了好一陣子,擔心你在裡面出了事,所以就翻牆進來看看。」
「正巧看到一對父子走了出去。」
「那是高木律師父子!」
「然後我們就進屋子裡來了。」
「那叔叔應該是在我回來之前不久被殺的羅?」
「應該是!」
「會是誰呢?」我的腦子裡一片混亂。
「芳子,」福爾摩斯說:「人,有時候有必要把腦筋整個倒過來,作另一種假設。」
「另一種假設?」
「你一直認為叔叔他們夫婦想謀奪你們家的產業。不錯,他們確實是有此野心!」
我們一邊走回客廳。
「但是,我想他們不至於為此殺人。除非是殺人狂,否則一般人,要不是被逼到絕路、狗急跳牆的話,是不可能下得了手殺人的。」
「嗯,這個我知道。」
「你叔叔會被人逼到走投無路的地步嗎?」
我想了想,「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叔叔是醫生,一般的狀況下,他是不愁錢的!」
「這就對了。他的確是在動你遺產的腦筋。但是,他頂多只是把你關進醫院裡去而已,不至於動手殺人。如果真的有了殺人的動機,可能是因為他已經動用了這大筆的遺產,怕東窗事發,不可收拾,所以才動手殺人的。」
「啊!」我睜大了眼睛:「可是這不可能呀!」
「怎麼說?」
「財產一直是高木律師在管理呀!有他看著,誰都動不得,安全得很哪!」
「哦?你叔叔是很不安全;但是,高木律師本人就絕對可靠嗎?」
「高木律師?他……」我愣住了。
「我們來看看結果。被殺的,不是高木,而是你叔叔。在案發的時間裡,留在這房子裡的,只有你,和高木父子而已」
「可是可是,把我送進醫院的是叔叔呀!」
「難道不能假設你叔叔是被高木說動了,才把你送進去的嗎?」
「被說動了?」
「你叔叔想要那筆錢,所以就採納高木的主意,用藥把你迷倒,送進醫院去。但是,那筆錢早就被高木動了手腳,被他獨吞了,為了擔心東窗事發,他……」
「就下手殺了我叔叔,是不是?」
「嗯。也有可能事先他們曾作了某種程度的約定,但是,後來你叔叔發現與當初所約定的不符,一氣之下,就揚言要報案,高木被逼急了,只好下了毒手!」
「偏偏你又在這個時候回來了。」達爾塔尼安插了進來。
「對高木父子而言,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福爾摩斯說。
「好機會?為什麼?」
「這麼一來,就有了殺死你叔叔的替死鬼呀!也許,他們現在正打電話聯絡警方,或是你叔叔家裡,打算讓你背這個黑鍋呢!」
「喂!」達爾塔尼安突然說:「馬車的聲音哦,不,車子的聲音!」
「會是警察嗎?」
「不曉得。靜下心來!」
門鈴響了。
「怎麼辦?」我求助地望著福爾摩斯。
「去開門!我們躲在沙發後面伺機行動。放心!」
說著,他們便躲到沙發後面。我正要轉身去開門,逵爾塔尼安又冒出頭來。
「芳子,有雨傘的話,借我一把!」
「傘?」我問道,搞不懂他要幹什麼。
我去開門,門外竟然是仁志堂哥!
「仁志」
「我爸爸呢?」他來勢洶洶地逼問我。
「……」
「高木律師說,我爸爸很危險,要我趕快過來。」
「不,這是誤會!」
「他在哪兒?」
「在廚房,可是……」
仁志立刻衝進廚房。我呆立在客廳。一下子,仁志又衝了出來,凶神惡煞地直逼著我。
「等等!你聽我說,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仁志雙手掐緊了我的脖子,把我按倒在地。
「我要你死!」
我死命地掙扎,但是仁志騎在我身上,怎麼樣也動不了。我覺得脖子好像快被掐斷了,再這樣下去我會死的。
忽然,「咚!」一聲,仁志雙手應聲鬆了下來。然後,他的身子使整個癱在我身上了。
「你沒事吧?」達爾塔尼安手持著青銅的書架說。
「謝謝你!」我喘吁吁地推開仁志站起來。
「他死了嗎?」
「不,只是昏過去而已。」達爾塔尼安說。「喂,又有人來了!」
「啊?」
「傘嗯,這把不錯,借我一下!」
「拿去用吧!」
達爾搭尼安拿了一把以前爸爸用的、老舊的大黑傘。他拿著傘揮來揮去,就像古代的西洋劍客一樣,嗖嗖地此劃了半天。
大門開了,進來的是高木俊一。看到我好端端地坐著,他大吃一驚,「你你沒事?」
「嗯!你怎麼來了?」
「哦!我是……」
「我知道。你想讓我背殺死叔叔的黑鍋,來看看仁志是不是把我殺了,對不對?你想坐收漁翁之利,獨吞那筆遺產,對不對?」
「你胡說些什麼呀!」
他嘴巴不承認,但是那鐵青的臉色已經做了最好的回答。這時高木律師進來了!
「怎麼回事?」
「不行!爸,她什麼都知道了。」
「哦。沒辦法,留你不得!」
「且慢!」達爾塔尼安出現了。
高木父子愣了半晌。
「你,你是誰?」
「我是正義之劍,達爾塔尼安。」他禮貌地打了個招呼。「要剷除世上的罪惡!」
說時遲那時快,簡直是令人無法置信的伶俐身手!只見他「嗖!」地射出了那把傘,頓時,傘便貫穿了高木父子,兩人都跌落在二、三公尺外的地上。
「這下子應該沒事了!」達爾塔尼安輕鬆地晃著雨傘,笑著說。
「好了,咱們該打道回府了!」福爾摩斯說。「芳子,要保重喔!」
「可是,我天亮前非回去不可呀!」
「你不是該待在那裡的人。我們兩個還得搭便車回去呢!告辭了。」
「可是,醫院要是發現我不見了的話,不就糟糕了嗎?」
「放心好了,鄧蒂斯會另外再挖個新地道的。」達爾塔尼安說。「我們真的該走了。」
就在他們走到大門的時候,我突然大叫:「慢著!」
「我有車,我送你們。我自己也要回去。」
「可是,你……」
我打斷福爾摩斯的話,說:「我晚上回來,白天待在那裡,兩面生活也挺不錯的呀!甚至於搬進那兒住都行。真實的世界裡有太多醜陋的事了。那裡是難得的淨土哩!」
「看樣子芳子也不對勁了!」福爾摩斯笑著說。
「所以呀!我也有資格住進去的!」
我一邊打開大門一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