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環套 第16回 投宿戲逗愣鐵虎 入廟詰問假爾敦
    話說富春寶把竇爾敦眾人帶到這戶人家。竇爾敦見老者眉慈目善,十分慇勤,便說:「承蒙賜便,必有答報。」

    「大師父不必過謙。」老者道:「出門在外哪有不求人的,住一宿又算得什麼?只是我有一子,性情粗野,禮貌不周,倘若要遇上他時,還望各位擔待。」

    竇爾敦也沒往心裡去,順口答道:「老人家放心,我們不會惹事的。請問老人家貴姓?」

    「敝姓張,你們就叫我老張頭好了。」張老漢把眾人讓進正廳,指著東西套間說:「這三間房子足夠你們用了,諸位稍坐,待老漢去準備晚飯。」

    「多費心,多費心。」竇爾敦道。

    張老漢出去,不多時領著兩個家丁,抱著一大疊被褥而來。把床鋪好後,又叫家丁點火燒水、殺雞燉肉,忙裡忙外,直到掌燈時,才把飯菜做好。

    家丁把桌子、椅子擺好,張老漢請客人入席。

    眾人也不客氣,正好八個人一桌,團團圍坐。但見,燜雞扒雞、蒸肘子、紅燒肉、皮蛋、炒菜,樣樣齊全,十分豐盛。眾人走了一天都餓了,食慾大開,狼吞虎嚥,吃的這個香勁就甭提了。

    吃喝完畢,張老漢讓家丁沏了一大壺濃茶。上官元英邊喝茶邊問張老漢:「家裡幾口人哪?」「就是我們爺兒倆,還僱傭了幾個家丁。」「你兒子在哪行發財?」張老漢聞聽歎口氣道:「他整天不務正業,還發什麼財,這個家都叫他敗了。」「令郎今年多大了?」「十八了。」張老漢邊說邊歎氣,也不知有什麼難言之隱。恰在這時,「光!光!」有人敲門。張老漢道:「他回來了。」說著起身去開門。

    不多時,院裡響起「咕咚咕咚」的腳步聲,驚天動地,震得四外山響。接著又傳來話聲:「有飯沒有?我餓了。」

    「有,有的是。快到廚房吃去吧!」這是張老漢的聲音。「誰來了?上屋好像有人?」「是啊,有客人住下了。」「客人?咱家又不缺錢花,留客幹什麼,你真是老糊塗了。」「小聲點兒,人家還沒睡呢!」「我就是這麼大聲,這是咱家,我唱大戲誰也管不著!」「你能,你能。快去吃飯吧!」「我當然有能耐了。告訴你吧,我師父說我現在都夠個俠客了,俠客什麼不能?我得先看看,借宿的都是什麼人,要是好人則罷;要是壞人我就現絕藝,來個替天行道,除暴安良。」

    父子二人的對話,眾人在屋中聽得十分真切,又好氣又好笑。這時房門一開,從外邊走進一人,眾人抬頭一看,差點笑出聲來。多臂童子富春寶實在憋不住了,「噗」一聲,茶水從鼻孔噴出,他們笑的是這個人長得太難看了。只見他:

    冬瓜腦袋餅子臉,

    八字眉毛螃蟹眼;

    塌腰鼻子大頭卷,

    周圍都是金錢癬;

    左耳長,右耳短,

    灰白面皮盡尿鹼;

    端肩膀,水蛇腰,

    肚皮溜鼓往外腆;

    羅圈腿,彎又彎,

    小孩都能來回鑽!

    真是氣死畫匠,難死丹青。您別看他長得難看,穿得可不錯,絲綢褲褂,青緞鞋,上下都是軟俏東西,這位就是張老漢的兒子張鐵虎。他給自己起了個綽號,叫「天下第一俠」。

    張鐵虎瞪著一對螃蟹眼,打量著竇爾敦眾人,忽然高聲問道:「你們都是什麼人?從哪兒來的?亮個名,道個萬兒(姓)吧?」

    富春寶聽了他的話,笑得更歡了。

    「你他媽的笑個啥?」張鐵虎把餅子臉一沉,提高嗓門問道。

    春寶放下手中的茶碗,擦擦笑出來的眼淚,樂著說:「朋友,嘴裡乾淨點兒。萍水相逢,無怨無恨,何必這樣呢?」張鐵虎道:「我問你笑什麼?」

    春寶笑呵呵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半天說:「我笑你這個人不會說話。你想想,你是主,我們是客,剛見面應該說幾句客氣話才是啊,人之常情嘛。再瞧你這副德性,一見面七分氣,滿嘴沒有人話,怎不叫人發笑呢?」

    「你罵誰不是人?」張鐵虎一撥浪腦袋,腆起個草包肚子。這時,張老漢聞聲趕來,忙訓斥兒子:「虎哇,你怎麼這麼無禮呢?快回屋裡去!」

    張鐵虎瞪著他爹說:「都怪你沒事找事,把山貓野獸都招家來了。」

    他這句話可太傷眾了。一甬碑石寬哪受得了這個。他把大巴掌一晃,厲聲說道:「你罵誰是山貓野獸?我摘下你的牙!」

    張鐵虎絲毫沒有示弱,把手一背,晃著冬瓜腦袋說:「你敢?連我爹在內,還沒有一個敢動爺的!」

    「你再說?」石寬舉拳要打。

    張老漢趕快用身子擋住,哀求說:「好漢留情。看在老朽的分上,不必與他計較才是。」

    「老丈,請恕我直言。看見沒有?這可都是你慣的。」富春寶冷笑說,「溺愛子女有什麼好處?俗話說,慣子如殺子,恩養無義兒。像他這麼混蛋的有幾個?」

    張鐵虎跳過來說:「小崽子,你說誰混?著拳!」奔春寶當頭打來。

    春寶氣極了,往旁一閃身形,讓過他的拳頭,然後一翻腕子,叼住他的寸關尺,往外一抖說:「臭狗屎,離我遠點兒。」

    張鐵虎站立不穩「登登登」退了三步,正好退到石寬跟前。石寬伸手,抓住他衣領,像拎小雞似的,把他提起來「通」一聲,扔到院裡去了。

    張鐵虎摔了個四腳朝天,冬瓜腦袋正撞到花牆上。這回可好,大冬瓜上又長出個小冬瓜。「哇呀呀呀!」張鐵虎暴跳如雷,從地上爬起來,「嗤溜」一聲鑽進廂房,從門後抄起一條大棍,轉身回到院裡,破口大罵:「有種的都給爺爺滾出來,不敢出來是他舅舅的兒子。」「打他!打他!」「扯爛他的嘴!打!打!」眾人按捺不住,就要動手。

    「且慢!不准胡來。」竇爾敦把眾人喝住,邁步走出正廳,來到張鐵虎面前說:「小伙子,你太粗野了,怎能無緣無故傷人?即使動手,也是你自己找的。看在你父親的分上,饒過你這一次,下不為例。快些休息去吧!」

    張鐵虎舉著棍子瞪著眼,上下打量竇爾敦。他一看面著站著個頭陀和尚,身材魁梧,二目如電,聲似洪鐘,勢如奔馬,小脖子一拔,倒吸了一口冷氣,身不由己地倒退了兩步:「你,你是什麼人,敢來教訓我?告訴你吧,除了我師父之外,我可沒有怕的。」

    竇爾敦「噗嗤」一笑,心說,這小子可能是缺心眼兒,要不是個二百五,你看他,不瘋似瘋,不傻似傻,語無倫次,毛手毛腳,正常人哪能這樣。遂問道:「哦?你還有師父?他是誰呀?」

    張鐵虎一聽,有人問他師父,頓時提起精神,腆起草包肚子,冬瓜腦袋一撥浪傲慢地說:「提起我師父,那可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能耐無比,全國第一!武藝最高,吃得最多,力氣最大,人品最好!」

    富春寶插言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別一個勁兒的『最』。」

    「哼!」張鐵虎瞪了春寶一眼,接著說:「我師父乃直隸滄州大槐莊人,在五台山文殊院學藝一十五載,人送綽號銅頭鐵羅漢竇爾敦是也!」

    「你師父是竇爾敦?」富春寶驚疑地問。

    「大膽!」張鐵虎怒道,「你敢叫我師父的名諱。」

    上官元英深感意外而又覺得可笑。他晃著大煙袋問:「你師父現在何處?你跟他見過面嗎?」

    「廢話!我師父天天教我能耐,怎麼叫沒見過?」

    石寬嘴快,他剛想說「這才是真竇爾敦呢」,卻被竇爾敦攔住了。竇爾敦問張鐵虎:「你師父在哪兒?能不能請來,讓我們見識見識?」張鐵虎回答道:「妄想,我師父是什麼身份?能見你們?」

    竇爾敦笑道:「既然請不來,我們去拜望拜望他可以嗎?」「這還差不多。不過,天太晚了,明天一早我帶你們去。」「好,一言為定。」竇爾敦又說道:「今晚的事就算了,我代替他倆向你道歉。」

    張鐵虎哈哈大笑道:「沒什麼,沒什麼。我師父說了,人和人不打不成交。打得越凶,交情就越大。」說完了,忽然想起一事,焦急地說:「噢,對了,我該練氣功了,沒工夫跟你們扯皮!」說罷,轉身奔後院去了。

    竇爾敦和上官元英相視一笑,回到房中,張老漢又賠了半天不是,也回房休息去了。

    當晚無話。次日天明,眾人起床,梳洗完畢,張老漢把早飯端來,竇爾敦又客氣了一番,這才用膳。剛吃完飯,張鐵虎一推門進來了:「走吧,我都等半天了。」「離此多遠?」竇爾敦問道。「不遠,才五里多地。」

    竇爾敦取出紋銀二十兩,交給張老漢:「這是宿金和茶飯錢,望祈笑納。」

    張老漢推辭了半天,這才受了。轉身對兒子說:「虎啊,千萬別惹事,讓人家趕路吧!」

    張鐵虎一瞪眼:「這算什麼惹事?讓他們開開眼,有什麼不好?」

    「老人家放心,」竇爾敦道,「你兒是一片好意,千萬別錯怪了他。」

    張老漢把眾人送出門外,拱手告別。張鐵虎哈巴著羅圈腿,在前邊引路,眾人在後相隨。走了不到半個時辰,眼前閃出一座廟宇。小廟不大,角門開著,山門上有塊橫匾,上寫「石佛寺」三個金色大字。

    張鐵虎回頭對眾人說:「你們在這兒等著,容我進去通報。」說罷,進廟去了。

    眾人都笑呵呵地等著。心說,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為什麼要冒名頂替?此人究竟是誰?目的何在?忽然腳步聲響,張鐵虎走出角門,向眾人一招手:「我師父大發慈悲,讓你們進去。」

    富春寶帶頭,石寬隨後,眾人依次而行,逕直來到配殿。就見台階上站著一人,中等身材,散發披肩,月牙銅箍勒頭,身披青布僧衣,外罩棋子布袈裟,胖襪雲鞋。往臉上看,黑乎乎一張大藍臉,兩道大刷子眉,深眼窩裡包著一對鈴鐺眼,白眼珠多,黑眼仁小,就像是元宵上落著兩隻蒼蠅。獅子鼻,方海口,兩顆虎牙齜出唇外;翹下巴,扇風耳,連鬢絡腮大鬍子茬;壓耳毫毛擰勁往上長著,威風凜凜,活像傳說中的花和尚魯智深。冷不了一看,還真有點像竇爾敦。待眾人走近時,只見他雙手合十,口念:「阿彌陀佛。」

    一甬碑石寬喝道:「凶和尚,你是誰?為什麼冒名頂替?」

    和尚聽罷一愣,打量著來人,一眼看見最後面的竇爾敦,頓時大驚失色,驚恐萬狀。他急匆匆地走下台階,分開眾人,來到竇爾敦面前,撩僧衣跪倒以頭觸地:「不知大英雄駕到,有失遠迎,萬望恕罪。」

    「快快請起,我可擔當不了。」竇爾敦聞聽又氣又樂。

    和尚仍跪著不起,說:「弟子盜用您的大名,實在是罪該萬死,求師父治罪。」

    上官元英一邊抽旱煙,一邊問他:「我說和尚,你為啥要盜用人家的名號呢?」

    「因我……」和尚紅著臉說,「因為我是個無名之輩,別說成名,連吃口飯都不容易,所以不得不這麼幹哪。」

    富春寶像審賊似地問道:「有名的人多了,為什麼偏要盜用我師父的名字呢?」

    和尚一怔,這才知道他是竇爾敦的徒弟,忙解釋說:「因為在練武人當中,我最崇拜的就是竇爾敦,他是我心中的活佛。再就是,他是頭陀憎,我也是頭陀和尚,長得模樣也相似,才冒名頂替的。不過,我可沒幹過壞事,這點請你們放心。」

    竇爾敦問:「你的真名叫什麼?是哪裡人氏?」

    和尚又磕個頭,回答說:「小僧法號知修,原名李大成,直隸河間人。自幼失去父母,被同族捨到廟上,老方丈說我還沒了卻塵緣,無須落髮,這才叫我當了頭陀和尚。清兵入關後,我出家的那座廟被燒了,老方丈也被他們殺了。從那之後,我無家可歸,到處流浪,變成了野和尚。後來,幸虧這兒的老方丈大發慈悲,把我收留下了,我才有塊安身之地。前些時,我到保定去化緣,正好遇上您老大鬧龍虎寺,掌打夏重五,單掌開石碑,挫傷胡景春,轟動保定,我對您佩服得五體投地。從那以後,我就像得了病、著了魔,日想夜夢我要能變成鐵羅漢竇爾敦該多好哇!於是我就假托您的名號,便變成了『竇爾敦』了。」

    他說得倒是實情,一點也不假。這就叫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這時,張鐵虎急得直跺腳,厲聲責備李大成:「哎,你不是說,這件事要我守秘密,不准洩漏嗎?怎麼都他娘的抖出來了?」

    李大成尷尬地說:「當著真人,不說假話;人家才是鐵羅漢。我是冒牌貨,不說能行嗎?」

    眾人聞聽,嘩然大笑。原來張鐵虎與李大成很要好,兩人朝夕相處,無話不說。李大成冒名頂替,張鐵虎到四處去吹噓,還收了一百多名徒弟,每人每月收費半兩銀子,發了一筆小財,哪知這個戲法很快就露底了。

    李大成跪在地上不起來,他說:「我日也思,夜也盼,想不到在這兒見著您了,求您大發慈悲,收我做了徒弟吧!」說著一個勁兒地磕頭。

    張鐵虎也挨著他跪下說:「師父,你行行好,把我也收下吧!」

    富春寶冷笑道:「小根菜還想上宴席?心高妄想!」

    不管怎麼說,李大成也不站起來,張鐵虎也不起來,一人抱住竇爾敦一條大腿,把竇爾敦弄得左右為難。上官元英也動了惻隱之心,他尋思片刻說道:「我看這樣吧,你們先在家裡聽信兒,大比武之後,再答覆你們如何?」二人忙說:「不行,不行,到那時早把我們給忘了。」

    竇爾敦道:「立門戶收徒弟是件大事,豈容草率行事?你們如果有此心,可先做我不記名的弟子,待以後經過考驗再定去從。」

    「是,多謝師父,多謝恩師。」兩個人歡歡喜喜地站起來。

    竇爾敦道:「我們還有急事,要先行一步了,你二人把事情料理之後,再到桑梓店找我。」

    「是,弟子隨後就到。」張鐵虎樂得直蹦,一溜煙跑回家了。李大成也找老方丈辭行去了。

    竇爾敦把諸事料理完畢,這才離開石佛寺。

    且說竇爾敦一行,中午時分,來到桑梓店。剛到鎮口,就與克特朗派來接他們的夥計相遇了。夥計們笑著迎上來說:「可把各位給盼來了,大家正著急呢!」上官元英問:「人都到齊了嗎?」夥計們異口同聲地回答:「到齊了,到齊了。還來了許多新客人呢!」

    說話間,來到東鎮口的一戶門外,但見門樓高大,黑漆大門,天鼓響的門洞,門前還有一對石頭獅子,兩大溜拴馬石樁;高搭著的牌樓披紅掛綠,懸燈結綵;門前的旗桿上挑著一面大旗,色紅如火,白地黑字,上寫「濟南大同拳館」六字,被風吹得「呼啦呼啦」直響。大門左右還貼著大紅對聯一副,上聯寫:「武聖門徒,替天行道光明磊落。」下聯配:「綠林豪傑,見義勇為何懼權奸。」門前站著兩溜持械的夥計和打手,一個個大紅綢子包頭,綠帶子勒腰,敞胸露背,殺氣騰騰。周圍站著許多看熱鬧的人。竇爾敦正在觀看,克特朗笑著出來迎接。眾人寒暄之後,走進後院。但見方磚鋪地,正廳五間,東西配房各五間,還有後院、鏢院、二廳、後樓、伙房、水房、更房,足有一百多間。克特朗說:「本宅的老主人,原是明朝末年的大官,在清兵入關的前一年死去。他有兩個兒子,都在咱們大同拳館任教。一個叫孫羽,一個叫孫飛,綽號孫氏二猛。這次咱們請的人多,為了方便,就把這所宅子包下來了。」

    說話間,孫氏弟兄也迎了出來,看年紀都在三十歲開外,五官端正,活像一對孿生兄弟。他們邁步走進大廳,屋裡的人全都站起來打招呼。他們是:

    金槍無敵將——張金濤

    神拳太保——秦永亮

    頂破天——呂振呂子達

    神腿鶴——杜賓

    水上漂——於子厚

    過山熊——趙凱

    金毛吼——錢英

    飛行太歲——俞谷成

    鑽雲燕子——丁雄

    穿山甲——賀昆

    夜流星——孔文

    麻面佛——沈忠

    賽張良——張順

    鐵頭蜈蚣——蔣太

    鵝頭叟——項成

    還有昨天剛到的幾路英雄,他們是:

    鐵公雞——周烈

    巡海龍——陳千

    追命鬼——馬大成

    要命鬼——馬大倫

    追風趕月——公孫志

    寶刀大將——尚施奎

    克特朗做了指引,重新歸座,富春寶站在師父背後。上官元英問克特朗:「還有哪路朋友未到?」克特朗道:「都到了。」上官元英問:「賴九成那方面怎麼樣?」克特朗搖搖頭:「聽說也到齊了。究竟有誰,可不清楚。」

    竇爾敦問道:「大比武的地點定在何處?」克特朗道:「在南郊的鹿台,九月初一正式比武。雙方商定,五戰三勝者為勝。」

    富春寶忽然靈機一動,插言道:「師父,老伯,我打算以下書為名,到萬泉鏢局那面去一趟,一是顯得咱們禮貌,二是刺探一下他們的虛實。不知各位尊意如何?」

    克特朗手捻銀鬚,頻頻點頭:「好孩子,想得真周到。不過,可要擔風險哪,萬—……」不等克特朗說完,富春寶就接口說:「老伯只管放心,兩國相爭,不斬來使,他們豈能無故造次?倘若他們不識好歹,膽敢對我行兇撒野,我就以牙還牙,決不辱師命,不給老伯丟人。」「好孩子,有出息。」克特朗說罷,看著竇爾敦,意思是叫他表態。竇爾敦早有此意,對春寶說:「你說的正稱為師的心意,此去務將萬泉鏢局的情況打探清楚,速速歸來。」「遵命。」春寶答應一聲,便要前往。

    欲知春寶此去吉凶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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