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路 第三章
    出了城門好一會兒後,無過身後的隨從剩下一騎,因為武海護送主人一段路後,便策馬回頭,執行主人的交代。

    從這座邊城到另一座邊城,快馬奔馳也要一個白天,無過的坐騎並沒有因為背上多了一個人而放緩速度,仍然依主人的要求快速奔馳。

    楚絲坐在他身前,一手抱著木楊琴,不得不偎緊他、抓緊他,因為他很惡劣地在駕馬的那一刻就不再摟她的腰,如果她沒有緊抓著他,早就摔下去了。

    離開那座邊城,無過縱馬奔馳,臉上難得出現暢快的表情,似乎這樣的快意才適合他。

    他知道自己身前多了個女人,而且這個女人可能根本不會騎馬,更遑論承受這樣的顛簸,可是他並沒有放慢速度,心中也沒有太多的憐惜之情,只是快意地享受策馬馳騁的感覺。

    他可以感覺到楚絲並不害怕,也沒有因為這樣的奔馳就慌了心神,她環在他腰上的手臂連抖都不曾抖過一下,臉蛋雖埋在他懷裡,卻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風沙太大,讓她眼睛不舒服。

    一個多時辰後,進入一片樹林,他終於緩下速度,而後讓馬兒停下。

    「主人。」武山立刻向前。

    「去找些水來。」

    「是。」武山安置好坐騎,立刻前去尋找水源。

    無過懶洋洋的綠眸掃過林子四周,最後才將視線回到她臉上。

    楚絲原本湛亮的水眸略微泛紅,水光氤氳,莫名的牽動他的心緒。

    他下禁低首輕吻她的眼瞼。

    「別……」

    她想退開,他卻已摟住她的腰,一路往下吻去,直到覆住那柔嫩的唇辦,依舊強悍,不容她有機會避開。

    楚絲不住輕喘,水眸中滿是慍怒,伸手想打他,可是,看著那張她日夜思念的臉龐,她偏偏打不下手。

    她氣惱地推開他滑下馬背,卻因為在馬背上坐了太久而雙腿僵硬,讓她站不穩。

    無過有力的手握住她,撐住她酸軟的身子,然後他輕鬆地躍下馬背,拍拍馬匹,任它自行活動。

    「放開我。」她低嚷。

    「想放開的時候,我自然會放開。」不理會她的抗議,他硬是摟著她到一旁的大樹坐下休息。

    楚絲想坐離他遠一點,但他摟著她的腰,硬要她靠在他身上,她掙脫不開,只能挫敗地歎氣。

    「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看不出來?」無過傭懶地望著她面帶無奈的嬌顏。

    「如果我知道,又何必問?」她白他一眼,終於放棄想扳開他手臂的念頭。

    他的手移到她頸後,輕柔卻堅持地托著她的後腦,逼她面對他,驚得她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我要你。」他輕柔的語氣含著不容拒絕的強勢。

    楚絲嚇得瞪大眼睛。

    「不行!」她推開無過的手想離開,卻連人帶琴被他扯入懷中。

    「我說過,我不接受拒絕。」他低頭欲吻她。

    「你別再這樣!」楚絲別開臉,沒看見他因她的動作而燃起怒意。「我不是你的……」

    他的反應是扳回她的臉,執意吻上她的紅唇。

    「唔……」她掙扎,木楊琴滑落她的懷抱。

    她推拒的雙腕全落入他的掌握,掙動的身子接著被他壓制在腿上,踢動的雙腿被嫌煩的他以一腿箝制,而他恣意地吻著她,許久後才意猶未盡地放開她紅艷的柔唇。

    楚絲盞怒的瞪著他,氣惱於自己薄弱的力量完全無法與他對抗,然後才發現自己的窘狀。

    他傭懶的坐著,一手輕鬆的攫住她的雙腕,而她半躺在他微曲的大腿上,他另一隻長腿則箝住她的雙腿。

    她再度掙扎,卻是一點用也沒有。

    無過像制止一個吵鬧的小孩般,輕易地制住她,然後摟高她,讓她坐在他腿上。

    她被箝制的情況依舊,但兩人的姿勢變得更加曖昧,她的身形完全貼在他懷中。他的唇來到她的頸窩,一手輕扯開她的衣襟,唇進而烙上她的鎖骨,親暱而邪惡的企圖透過肢體的接觸震撼著她。

    楚絲被嚇著了。

    「不要……」她怒斥,但語調帶著輕顫。

    無過親吻的動作一頓,抬眼望見她漲紅的小臉以及盛滿驚懼的水眸。

    「不要這樣……」「他」從來不會這麼蠻橫,這麼嚇她……

    她閉了閉眼。

    現在的他,已經不是「他」,只會欺負她,不會愛護她,她該記得的。對無過來說,她只是個陌生的女子,一個碰巧引得他想佔有的女子,他對她不會有憐惜,只有一逕的奪取和欺陵。

    楚絲委屈又無措的模樣意外的撩動無過的心,讓他執意掠奪的心軟了下來,但他雖不再吻她,卻也沒有放鬆對她的箝制。

    此刻望著她無瑕的嬌容,他忽然有種前所未有的熟悉感,好像她原本就該屬於他,原本就該在他的懷抱裡。

    「你……放開我。」她垂下臉道。

    「不放。」他簡單地回了一句,只調整了下她的姿勢,讓她偎坐在他懷中,將她的雙手拉到他身後,兩人的身軀依然柑貼合。

    「不放?你……」見他依舊我行我素,她深吸口氣,穩住心神,試圖與他講理。「身為將軍,不應該強擄民女。」

    「現在不是在軍營中,我也沒有帶兵。」

    所以現在不必遵守軍令嗎?她瞪著他。「就算不必守軍令,強擄民女還是有罪的。」

    「喔,有這回事嗎?」無過故作一臉訝異。

    「這是眾所皆知的事。」

    「沒聽過。」

    「你……」楚絲的表情再度滿是挫敗。「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我已經說過了。」同樣的話,他沒興趣重複。

    「可是我不想要你。」她低喊。

    無過托起她的下巴,笑得無害。「無所謂,我要你就夠了。」

    什麼話引他真以為想要什麼就一定能得到嗎?她惱怒地推著他的手和胸膛,不願再靠近他。

    「放開我!」

    他嘖嘖有聲,搖著頭,像看待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小絲兒,你覺得我有可能放開你嗎?」他伸臂,輕而易舉的將她拉近,她又靠入他懷裡。「別反抗,否則我們就繼續剛才的事。」

    楚絲掙扎的動作頓時一僵,不敢相信地望著他。

    他的意思是,如果她反抗,他真會在這樣的荒山野地裡……直接要了她?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一個人的性情真能改變這麼多?她從來都不知道他這麼蠻橫……

    「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沒有人可以阻攔。」無過笑著道,既霸氣又自傲。

    望著他那熟悉的睥睨神情,她不覺伸出手輕碰了下他的臉。

    無過震了下,卻沒抗拒。

    楚絲的手掌撫著他臉龐,神情幽遠,盈然的雙眸像望著他,又像透過他的臉望著另外一個人。

    川……

    輕咬下唇,這熟悉的名字她喚不出口,只能在心底低喊著,因為此刻的他不是川,而是南族的衛南將軍,無過。

    他瞇起眼,察覺出她的心不在焉,一股沒來由的怒氣讓他握住她的手,毫不溫柔地吮住她的唇辦——

    「唔!」楚絲痛得驚呼。

    「在我懷裡,就不許想任何人!」他低吼道。

    「不管你是誰,你無權命令我!」她雙手握拳抵著他的胸膛,低垂著臉,以防他再偷吻她。

    摟住她腰身的手臂忽然使力,她吃痛的皺了下眉。

    「我——無權嗎?」無過語氣陰沉,命令道:「抬起頭。」

    抬起頭好讓他嚇她嗎?才不要。楚絲不理會他的話。

    「小絲兒,你真想惹怒我嗎?」不必刻意兇惡,他語氣愈是平靜,就表示他面前的那個人愈該擔心了。

    可是楚絲一點也不想受威脅,尤其是他的威脅。

    「除了生氣,你還會什麼?」她如他所願的抬起頭,小臉上卻滿是抗拒與憤怒。「你雖貴為將軍,也無權就這樣扣留我,我不屬於你,就算你高高在上,也不是我愛的男人……」

    她的怒喊倏然止於他突來的抓握。

    「你愛的男人?」

    楚絲-唇忍住手腕上的疼痛,倔然地回道:「對。」

    「是誰?」無過眼中滿是陰沉的怒火,話從齒縫中進出來。

    「你不需要知道。」她別開臉。

    「敢對我發火,卻不敢面對我的問題嗎?」他扳回她的臉。「你是這麼懦弱的人的嗎?」

    「是或不是,都跟你無關!」她拉下開他的手,心裡好氣。

    「不要迴避我的問題,回答我!」

    她倔強的回視他,就是閉唇不語。

    無過訝異地發現,他居然真的嚇不了她,她不怕他的怒火,不怕他會動粗,一般人早在他語氣稍微一沉時就嚇得魂不附體,可是她沒有。

    他愈是逼問、愈是強勢,她就愈是倔強,不肯輕易認輸,只在他一再進逼的親密中,才看得出她的害怕。

    縱然她說她有一個心愛的男人,但她的身體卻不曾屬於任何人,否則不會只是因為他稍微接近她一些就嚇得差點掉淚。

    想到這裡,他的怒氣消退了一點,但獨佔的念頭卻更加明顯。

    「不肯說出來,那就忘了他。」

    「我不會忘了他。」楚絲堅定的語氣一如發誓。

    無過突然露出笑容。

    「那麼,我會讓你忘了他。」傾身向前,他再度吻住她,不蠻悍,不強侵,只是密實地封住她的唇,讓她避無可避,拒絕不得。

    「我……」她奮力的在相契的貼合中尋找空隙。「不會……忘……了他……」

    「呵。」無過輕笑一聲,很難拒絕這種挑戰,他轉換姿勢,以更綿密、更細緻的方式吻她。

    孤傲男人偶發的溫柔,絕對比一味的強取豪奪更懾人心神,楚絲再度被吻得氣喘吁吁,不知所措。

    他揚起眉,唇邊有一抹自得的笑意。

    「這樣,你還能想著別人嗎?」他在她的唇辦上逸出低沉的笑語。

    楚絲渾身一僵。

    這只是一場……征服!

    她羞憤交加,更氣自己居然毫無反抗,任他吻得饜足,真的在他懷裡忘了一切!

    她猛然跳離他的懷抱,他一時不備,讓她掙脫開去。

    楚絲緊咬唇辦,手背胡亂擦著嘴,想抹去他的味道,卻怎麼都抹不掉。她彎身撿起木楊琴,在淚水落下前迅速跑開。

    無過不悅地瞇超眼,正要起身拉回她,卻見她以奇異的步伐在瞬間遠離他身前,令他心頭一震。

    她怎麼也會這門功夫?

    它不是足以傷人的武功,但是門絕頂的輕功,能讓人在眨眼間快速移動身形,以它來逃命,少有人能捉得住。

    無過同樣懂得迷蹤步,並且將它融入武功招式中,讓他幾乎攻無不克,身形詭異如風。

    在不懂得迷蹤步的人面前,她絕對能夠如願逃開,但對迷蹤步極為熟悉的無過來說,她根本仍是他的掌中物。

    一意會她的身法,他身隨意動,比她更迅捷的身形在丈外之處攔截住她,輕鬆地抱住撞入他懷裡的人兒。

    楚絲一驚,想轉身,腰身已被扣住。

    「你逃不掉了。」愉悅的低沉嗓音自她頭頂落下。

    她再度一愣。

    這個陰晴不定的男人,居然沒因為她想逃開而生氣,反而笑了?

    楚絲徹底呆住,讓無過有機會好好的吻著這張老是挑起他喜怒的嬌俏容顏。

    她的味道,真是會讓人上癮啊……

    「咳!」忽然間一道輕咳聲響起。

    無過倏然全身繃緊。

    「這裡似乎不是個偷香的好地方,難怪人家姑娘要逃。」

    那人一身青綠的衣袍,樣式回異於南蠻,手上羽扇輕搖,閒適地倚著樹幹。由於非禮勿視,他的眼神並沒有望向他們,只是臉上的笑意完全藏不住。

    「這裡隨時可能有人經過,你偏偏選在這裡為所欲為,這樣太為難人家姑娘了吧。」無視於無過那殺人般的冷厲眼神,他僅是搖頭歎氣。

    「蘇樓?」無過哼了聲,摟著楚絲躍回原本休息的樹下,將她安置在身側,同時從不知何時已回來的武山手中接過水壺,遞給她。

    她偏開頭,他卻惡劣的又笑了。

    「你希望我親自餵你嗎?」刻意掃過她唇辦的綠色眸子,明白地表示他所謂的「親自」餵水會是哪種喂法。

    楚絲的嬌頰瞬間泛出瑰麗的色澤,生氣地一把搶過他手中的水壺,順便回送他一個大白眼,然後轉開臉喝水,不再理他。

    無過淡笑一聲,知道她的弱點就在這裡,不過他的用意也只在讓她喝水,無意在人前演出親密的戲碼。

    「說吧,你來有什麼事?」轉向那個不識相的青綠身影,無過詢問的語氣不怎麼耐煩。

    「只是來看看你的狀況如何,」蘇樓斯文俊秀的面容上寫著愜意,並不為他不歡迎的語氣而不悅。

    「多事。」無過冷哼一聲。

    「沒辦法,你做得到不在意,我卻沒辦法對我的朋友兼病患視若無睹。」蘇樓抱歉地道。「所以就算被人嫌煩,給臉色看,我也只好照單全收了。」

    「你來多久了?」接過楚絲飲畢的水壺,無過毫不避諱地就口而飲,一邊問著這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就跟上他的傢伙。

    蘇樓雖然看來斯文,一副書生樣,但事實上他的武學造詣頗高,只是他向來不太與人動手。

    「沒有很久。只是在入城前聽說了少統領的事,又聽說你已策馬離開,所以轉向而來,正好在這裡追上你而已。」蘇樓來到他面前,與他同樣席地而坐。

    「是嗎?」無過不信地再次冷哼。

    他敢說這傢伙已經不知道在這裡看了多久,就等著在他認為最適當的時候出聲打斷他的好事。

    「當然是。」蘇樓爾雅的一笑。「可以讓我這個千里迢迢前來開心你的朋友看一下你的情況嗎?」

    無過瞥了他一眼,不發一語地伸出手。

    蘇樓搭上他的手腕,仔細把脈,確定他那令人掛心的內傷已完全復元,這才放心了些,然而一想到存在他體內的某種藥性,就讓人有些頭疼。

    「我給你的藥,有按時服用嗎?」此刻,蘇樓的臉上已無一絲玩笑的意味。

    「囉唆!」向來不回答這個問題的無過丟給他這一句。

    蘇樓莞爾一笑,知道這代表他有按時服用那些藥,並沒有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只是,那些人下的藥實在太重,內傷易治,藥性卻不易除去。蘇樓沉眉斂目,思考著解除藥性的各種方式。

    「無所謂。」無過知道他正想著什麼,縮回手不再讓他把脈。

    向來斯文的蘇樓難得橫他一眼。

    「你無所謂,『有人』很有所謂。」他有意無意地瞥向表面上看著別處,實則認真聽他們對話的楚絲。

    「在意什麼?我的命還在不是嗎?」只要命還在,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可以重來。

    蘇樓搖搖頭。

    唉,這個人不管失億前、失億後都跟某人一個樣,嘴上老是愛說冷漠無情的話,只不過某人沒這傢伙狂妄,只是冷了點兒而已。

    「雖然你命還在,卻遺落了最重要的東西。」蘇樓點到為止。「如果這世上有你看重更甚於己命的東西,你不想記起來嗎?」

    「那也得真的有那樣東西才成。」無過一點也不在意地道。

    他很難想像,這世上真會有讓他極為重視,超過自己生命的東西嗎?對現在的他而言,也許連自己的命都不太在乎,又哪會在乎其他?

    「世上沒有絕對的事。」蘇樓一笑,搖了搖羽扇。

    「你特地跑來,就只為了這件事?」這傢伙笑得詭異,像故意瞞著他什麼事沒說,真礙眼。

    「唉,這件事很重要呢。」交上這些脾氣「各有特色」的好友,蘇樓暗自哀歎自己還真是有些倒楣。「你或許不在意『失憶』這件事,但有人很在意:你或許不在乎導致你失憶的這種藥會不會危害你的性命,但有人很在意:你或許認為忘了某些事並不重要,但有人可不這麼想。」等他完全恢復的那一天,就會知道擔心他的人到底有多擔心了,因為這些「擔心」全會變成拳頭招呼在他身上,保證讓他「感同身受」。

    失億?楚絲聞言一震。

    「有人會這麼囉唆嗎?」無過還是那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對於他這失憶後愈發彰顯的偏激性格,蘇樓只能搖頭。

    「現在說再多,對你來說都像廢話一樣,所以我不多說。」他從懷裡掏出一瓶藥。「這些是半個月的藥量,每天早晚各一顆。」

    無過只是挑眉,沒有伸手去接。

    「相信我,你此刻不在乎的記憶,等你恢復後,你會重視不已。」蘇樓知道,這些以為自己萬夫莫敵,連面對逼命之危也不皺一下眉頭的鐵漢,永遠不會輕易接受旁人的幫助,縱使是生死至交亦同。

    眼前的人是如此:而那個令他掛心,卻同樣不受拘束,喜好一身銀白衣袍的好友也是如此;然後是那個南方的「狂」,唉……一樣的臭脾氣。

    但身為好友,蘇樓卻無法看著他一直失憶,不為別的,只為有一個人會因為他的失憶而心碎。

    「真有這種人?」無過接過藥瓶,在手中把玩。

    「是或不是,何不等你恢復後親自驗證?」蘇樓適時丟下一句挑戰。

    「也無不可。」接受蘇樓半挑釁的激將法,無過將藥瓶放入懷中,示意這個討人厭的傢伙可以走人了。

    蘇樓相當識趣地起身,臨走前不忘留下一句勸告,「別太急躁,也別太霸道,真嚇壞了她,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囉唆!」無過再度以同樣不耐煩的話奉送。

    蘇樓輕笑一聲,瀟灑的轉身離開。

    無過伸手抱起猶在發愣的楚絲,躍上馬匹。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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