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王妃 吾愛不悔 191
    後來,開採礦產後,黑鷹捧上真金白銀給北郡王,請他笑納,都說北郡王是個昏庸的主,好色貪財,這一看滿箱子金子,兩眼發光,什麼事都忘記了。黑鷹用他的三寸不爛之舌又忽悠了幾座鐵礦……

    就這樣,一來一樣,此人拿下北郡一半的礦產開採權,那是多麼彪悍的財富,據說當年黑鷹曾指著蒼天吶喊,北郡王,您真是好人吶。

    北郡王竟就吃這一套,於是再忽悠之下,黑鷹堡便有了自己的軍隊……

    郡地上有自家軍隊是一件要命的事情,南國體制是可以擁有私人軍隊的,可人數不得超過五百人,黑鷹堡卻擁有一支五千餘人的小型軍隊。這支軍隊是黑鷹一手訓練起來,用他的話來說是給黑鷹堡產業護航的,充當保鏢用的,讓那些對黑鷹堡有企圖的人被震死在軍隊中。

    這北郡王和黑鷹一來一往幾年中,在銀子的基礎上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情,再加上北郡私兵有十萬,他對黑鷹堡這五千軍隊便睜一眼閉一眼。於是這支軍隊便橫掃整個大西北,驍勇強悍,保護著黑鷹堡的事業,其彪悍程度讓西北各個山頭的強盜都不敢對黑鷹堡出手,只能避而遠之。

    如此可想,黑鷹這個男人是多麼的彪悍。

    他就憑著一張嘴,忽悠了北郡王,得到北郡王的信任,用別人的銀子輕易地建立起自己的強悍王國,時至如今,北郡王對他更是言聽計從,不敢違抗。

    他已深刻地體會到什麼叫養虎為患,慶幸的是,他的昏庸和無能讓黑鷹都懶得對他動手,且北郡王心底也不壞,心中沒那麼多彎曲勾勾,他兒子和黑鷹又有幾分交情,所以啊,傻人有傻福,大家相安無事便過了這麼多年。南北地界上的軍事人才都有一個普遍的認知。

    整個北郡的真正帝王,是黑鷹堡的黑鷹,並非北郡王。

    提起此人,雲不悔首先便想到他那彪悍的傳奇,當然,你必須承認,靠一張嘴打出來的天下,且堅不可摧,那就是一種傳奇。

    雖說她也是一張嘴打出來的天下,可這幾年,為了航運,她是操碎了心,唯恐一個不小心就砸了所有。黑鷹卻是大手一揮,彪悍地詮釋了什麼叫梟雄的人生,所有人都對他服服帖帖,整個北郡和南北地界上的人對他都只能用仰望的姿態。

    雲不悔之所以驚訝是因為,程慕白和黑鷹那基本是兩個世界的人,一是皇室公子,溫文爾雅,風度翩翩,一是西北梟雄,奸詐狡猾,豪邁粗狂。她就沒能將這兩人聯繫在一起,當然,她不認識黑鷹,對他的認真也就停留在傳奇中,人言亦云似乎會有幾分失真,可大體錯不遠。

    「怎麼如此驚訝,為夫就不能認識他麼?」程慕白失笑,撫著雲不悔的臉頰,雲不悔誠懇地點頭,她就沒能把程慕白和黑鷹之間什麼聯繫。

    雖說程慕白不見得是什麼純良小白兔,可她想來想去都沒能把他和豺狼聯繫在一起,雲不悔對程慕白的認識一直是很聰明,很厲害的男人,他的狡猾在她面前隱藏得極好,所以她完全被程慕白的假象所迷惑,她和大多數人對程慕白的觀感幾乎一直,溫文爾雅。

    他這種男人和西北邊陲上生長的男人是沒任何交集的吧。

    「你和他是什麼樣的朋友?」

    「君子之交淡如水,不算特別要好。」程慕白微笑說道,「我只是偶然聽他說起雲瑤夫人,他說他想認識這個女人,想要和她合作,他知道雲瑤商行最近的困窘,這對他而言只是舉手之勞。如今整個鳳城的商行負責人都有一種默契,要整垮雲瑤商行,打碎這一年來的商行壟斷。只有黑鷹,能給予雲瑤夫人幫助。」

    雲不悔自是知道程慕白說得是實話,她也知道,有黑鷹的幫助,簡直如虎添翼,這點困境她很快就成撐過去,可關鍵是,與虎謀皮,你要付出什麼?

    那是一隻生長的荒漠沙地的猛虎,你要從他嘴裡奪得食物,怕是要一身傷。

    那名傳奇的男人……

    雲不悔努力想起有關他的傳說,腦海中漸漸地勾勒出一張菱角冷硬,五官如雕塑般堅硬的男人,那如鷹一般的目光露出搶奪天下的凶狠和征服。

    她要和這樣的人合作,是不是太過冒險了?

    她又要付出什麼?

    她有些慼慼焉,可如何能和他合作,就避免去地下錢莊,形勢不由人,她在黑鷹和地下錢莊之間,選擇了前者,或許,她可以賭一把。

    多狠的男人她沒見過,頂多就是趙王這樣的,她還不至於怯了。

    「他在鳳城麼?」

    程慕白頷首,微微一笑說,「最近他人在鳳城。」

    雲不悔壓下心中的詭異之感,微笑問,「小白,你能給我一個地址麼?我告訴姐姐,畢竟是姐姐的朋友,我幫忙也是應該的。」

    程慕白回答很利落乾脆,隱隱帶了一種期待,「好啊!」

    ……

    冰月把地址送出給樓搖光,並把黑鷹的事情說了一遍,傳達了雲不悔的意思,也傳達了黑鷹的意思,雲不悔讓樓搖光去接觸他。

    樓搖光是一名強悍的女子,精明利落,果斷聰穎,她手段談判玩不過雲不悔,可面對這樣的梟雄,雲不悔覺得樓搖光比她應該有經驗,且樓搖光對黑鷹有一種英雄式的崇拜,所以讓她出面最好。

    雲不悔靜靜地在皓月居等消息,天氣太冷,她便不出門,偶爾去王妃屋裡坐坐,或是去玉嫵處陪玉嫵解悶,程慕白偶爾出門,荊南隨同,雲不悔是千叮嚀,萬叮囑,深怕這猛烈的暴風雪把她的心上人吞沒。

    兩日後,樓搖光哭喪著臉找雲不悔,她幾乎是等不及雲不悔去找她,她自己登門拜訪,程慕白和荊南出門,雲不悔也隨意多,把頹廢的樓搖光帶到書房。

    靈溪和靈心退出去後,樓搖光咬牙切齒,又無限擔憂地說,「不悔,他要見你。」

    「什麼?」沒頭沒尾,饒是聰明如雲不悔也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她正尋思著樓搖光能不能擺平黑鷹,所以心思便往這兒放,可一想又覺得不對勁。誰都不知道雲瑤夫人其實是兩個人,樓搖光也是雲瑤夫人,她出面處理的事情不少,黑鷹沒那麼神通廣大知道雲瑤夫人是兩人的秘密。

    樓搖光更是挫敗了,「黑鷹說,他知道雲瑤夫人還有另外一人,讓你去和他談。」

    「他怎麼知道是有我?」

    「我怎麼知道?」樓搖光特鬱悶,她是有英雄情結的人,但凡是英雄都能得到樓搖光的青睞,黑鷹是多麼彪悍的一個人,自是很得樓搖光的心。

    她以為這一次能天雷勾地火,說不定還能發展出什麼火花來呢,想她樓搖光年方二八,青春無敵,美貌無雙,才情無雙,擱在那兒都是一個奇女子,性格樣貌身段家世無可挑剔,再加上外人對雲瑤夫人的推崇,她覺得她和黑鷹撞出火花的概率實在是高。

    誰知道黑鷹甩了她冷面,要見另外一位雲瑤夫人。

    於是,樓搖光冒著綠光看著雲不悔,看得雲不悔心底發悚,忙說道,「姐姐,別這麼盯著我呀,我很無辜的。」

    樓搖光那目光就像是她睡了她丈夫似的,綠幽幽的光啊,看得雲不悔都覺得自己特不好意思,特不應該,她甚至都沒弄懂自己不應該什麼,特不好意思什麼。

    樓搖光攤在一旁,雲不悔似笑非笑地睨著她,笑問,「瞧你這麼上心,人怎麼樣?」

    「我都見到人,隔著一簾子說話,切,活脫脫的半遮琵琶半遮臉,裝神秘,我都覺得虧了,人都沒見著就回來,更別說談生意了。你說,他是不是真心要幫我們?」樓搖光花癡歸花癡,人是很理智的,白去一趟,人都沒碰到,她多少覺得有點詭異,這黑鷹似乎也太過神通廣大。

    這世上知道雲瑤夫人其實是兩個人的人屈著手指能數出來。

    雲不悔也覺得此事怪異,可她又說不上來,樓搖光說,「不然你就見他吧,不悔,我有一種感覺,他就是衝著你來的。」

    「可他根本不認識我。」雲不悔凝眉,秀致的眉輕輕隆起,帶著幾分愁緒,這事真的怪異,她說不上來哪兒奇怪,就覺得處處都透出一種算計的氣息。

    「我覺得他一定認識你,不然怎麼會就衝你來,這要是真心幫忙,他找我談生意不是也一樣麼?」

    雲不悔明白此道理,樓搖光說,「哥哥問你,你是什麼意思,要見嗎?」

    「見!」雲不悔鏗鏘有力地回答,目光冷硬而堅韌,「既然他這麼想見我,我就會一會他,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要什麼!」

    ……

    雲不悔沒有多餘的時間和黑鷹耗著,她隨著樓搖光一起出門,當天拜訪黑鷹。

    那是城南一處小院,門外種著兩顆高大的松樹,雪白覆蓋青翠的顏色,青白交錯,垂下冰錐子,足以看見室外低溫,小院子裡種了十幾顆梅樹,梅花開得正熱鬧,絢爛之極。雲不悔目光掃過梅林,挑了挑目光,青石地板連著一條鵝卵小徑,一直蜿蜒到中庭,穿過中庭便是花廳。

    她一路走來,小院都沒什麼人,似乎很空。

    人到花廳才看見兩名侍女模樣的少女,模樣生得伶俐,嬌媚可人,穿著紫色的大氅,恭敬地捧上茶水,雲不悔怕冷,卻細心地察覺到花廳多放了兩個暖爐,室溫高,人身上暖洋洋的。

    她坐了一會兒,喝了兩杯茶,一名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過來,帶出黑鷹的命令,他只要見一個人,樓搖光有幾分擔心,雲不悔搖搖頭,她便和冰月一起留在花廳。雲不悔隨著中年男子去暖閣,花廳連著暖閣,也不過是十米之圓,暖閣建在梅花林後面,從暖閣的花窗可以看到外面絢爛的美景。

    中年男子退出去,雲不悔聞到一股重要的味道,詫異地看到一旁的爐子上似乎熬著什麼,她有些奇怪,熬東西不在廚房在暖閣,似乎不合常理。暖閣外面有一張桌子,幾張椅子,重重雕花的屏風後紗簾飄飄,隱約看見一名男子橫躺在暖閣上,姿態狂放。

    紗簾飄飄,她看不到他的樣貌,卻清楚地感受到那人身上狂放的氣息,如叢林中最有攻擊性的狼。

    雲不悔帶著一副白色的面紗,冬天冷,她穿得多,本就蓋得嚴嚴實實,這面紗裹了兩層,既能擋了樣貌,又能擋寒風,她倒是覺得很方便。她嫁人了,身份又特殊,早年談生意都沒人見過她的真面目,如今更是越發不能讓外人知道她是誰。

    雲不悔尋思著怎麼和他打招呼,桌上有一壺暖茶,她慢裡斯條坐下,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慢地飲,這是她最喜歡的雪芽,香味撲鼻,只覺得清新宜人。

    男人彷彿一座雕像,狂放橫躺在暖塌上,雲不悔只感覺到一簇炙熱危險的目光,卻看不到他的眼睛,這種感覺很糟糕,宛若她是行走的獵物,而獵人森林後面,盯緊了她。只等著一個合適的時機便把獵物一舉成擒。

    她是狩獵的人,一直都是。

    一直狩獵的人若被當成獵物,這感覺是很糟糕,雲不悔畢竟是經歷過風浪的人,壓了壓心中的不舒服之感,企圖和他拼氣場,氣場這東西,從十歲開始她就沒輸過。

    可簾子那一端的男人似乎比她更有耐心,更有氣場,愣是半個時辰一句話都沒說,雲不悔的茶水慢慢轉涼,已有幾分苦澀……

    她閉了閉眼睛,再一次睜開,從容鎮定地站起來,行了一禮,「你想見我,不會是想和我一直這麼相對無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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