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風雲傳奇  第8卷 千古奇書
    *玉蝴蝶*

    望處雨收雲斷,

    憑闌悄悄,目送秋光。

    晚景蕭疏,

    堪動宋玉悲涼。

    水風輕、花漸老。

    月露冷、梧葉飄黃。

    遣情傷,故人何在,

    煙水茫茫。

    難忘,文期酒會,

    幾孤風月,屢變星霜。

    海闊山遙,

    未知何處是瀟湘?

    念雙燕、難憑遠信,

    指暮天,空識歸航。

    黯相望,斷鴻聲裡,

    立盡斜陽。

    這《鬼谷子》他是知道的,看見這本書的時候,他的心一直不停的在突突的亂跳,他撫書暗想:「這是什麼書,難道是傳說中的《鬼谷子》嗎?為何會被埋在這兒呢?」想到此處他登時想起了小時候叔叔給他講的一些關於《鬼谷子》的故事。叔叔是一個讀書人,所以每每回在傍晚的時刻給他講故事,其中就有這《鬼谷子》的故事。那鬼谷子是一代不出世的奇人,  相傳他姓王名栩或名禪,因他隱居這裡山高溝深,樹木茂密,幽不可測,時常鬼火亂飛,似非凡人所居,故稱鬼谷,人亦稱他為鬼谷先生或鬼谷子。鬼谷子是得道之人,通天知地,精曉百家學問,一日數學,日星象緯,在其掌中,占往察來,言無不驗;二日兵學,六韜三略,變化無窮,佈陣行兵,鬼神不測;三日遊學,廣記多聞,明理審勢,出詞吐辯、萬口莫當;四日出世學,修真養性,服食導引,祛病延年,能夠升天。鬼谷子屈身世間,只為要度幾個聰明弟子同歸仙境。

    早年的時候,他收了蘇秦、張儀等一些弟子。當時的蘇秦是一個讀書人,在鬼谷子那裡學習了三年之後,出山了。蘇秦當時出來,拿鬼谷子的學問,遊說諸侯晉見當時的諸侯國大王,希望取得功名富貴,實行他從師傅那裡學到的思想。但當時的他沒有成功。第一次遊說秦國失敗後,蘇秦弄得連回家盤纏都沒有,穿著破衣草鞋回到家裡來,嫂嫂不給他飯吃,家裡的人都看不起他,那種難受,是到了萬分。而此時蘇秦重新發憤讀書。懸樑刺股,把頭髮用繩子捆起來,掛在樑上,身旁放一把錐子,等到夜晚讀書打瞌睡時,頭一低,頭髮一扯,醒了。再不行就自己用錐子刺自己的肉,如此鞭策自己用功。而當時他讀的就是《太公兵法》,也就是《鬼谷子》的精要,後來人改為《太公兵法》把太公兵法讀通了,於是再度出來遊說諸侯。這次不再跑到秦國去主張打仗,反而跑到弱小的國家,他從燕國、趙國開始,遊說六國聯合抗強秦,讓秦國不敢出兵攻打當時的六國中的任何一個國家。於是身佩六國相印,進軍秦國,可是由於六國內部的問題,輕而易舉就被秦國擊潰。

    鬼谷子之中最為得意的弟子當數張良。留侯張良,他的先人是韓國人。祖父開地,做過韓昭侯、宣惠王、襄哀王的相。父親平,做過厘王、悼惠王的相。悼惠王二十三年(前250),父親平去世。張良的父親死後二十年,秦國滅亡了韓國。張良當時年紀輕,沒有在韓國做官。韓國滅亡後,張良家有奴僕三百人,弟弟死了不厚葬,用全部財產尋求勇士謀刺秦王,為韓國報仇,這是因為他的祖父、父親任過五代韓王之相的緣故。

    張良曾經在淮陽學習禮法,到東方見到了倉海君。他找得一個大力士,造了一個一百二十斤重的鐵錘。秦始皇到東方巡遊,張良與大力士在博浪沙這個地方襲擊秦始皇,誤中了副車。秦始皇大怒,在全國大肆搜捕,尋拿刺客非常急迫,這是為了張良的緣故。張良於是改名換姓,逃到下邳躲藏起來。

    張良閒暇時徜徉於下邳橋上,有一個老人,穿著粗布衣裳,走到張良跟前,故意把他的鞋甩到橋下,看著張良對他說:「小子,下去把鞋撿上來!」張良有些驚訝,想打他,因為見他年老,勉強地忍了下來,下去撿來了鞋。老人說:「給我把鞋穿上!」張良既然已經替他把鞋撿了上來,就跪著替他穿上。老人把腳伸出來穿上鞋,笑著離去了。張良十分驚訝,隨著老人的身影注視著他。老人離開了約有一里路,又返回來,說:「你這個孩子可以教導教導。五天以後天剛亮時,跟我在這裡相會。」張良覺得這件事很奇怪,跪下來說:「嗯。」五天後的拂曉,張良去到那裡。老人已先在那裡,生氣地說:「跟老年人約會,反而後到,為什麼呢?」老人離去,並說:「五天以後早早來會面。」五天後雞一叫,張良就去了。老人又先在那裡,又生氣地說:「又來晚了,這是為什麼?」老人離開說:「五天後再早點兒來。」五天後,張良不到半夜就去了。過了一會兒,老人也來了,高興地說:「應當像這樣才好。」老人拿出一部書,說:「讀了這部書就可以做帝王的老師了。十年以後就會發跡。十三年後小伙子你到濟北見我,谷城山下的黃石就是我。」說完便走了,沒有別的話留下,從此也沒有見到這位老人。天明時一看老人送的書,原來是《太公兵法》。張良因而覺得這部書非同尋常,經常學習、誦讀它。

    張良住在下邳時,行俠仗義。項伯曾經殺了人,跟隨張良躲藏起來。

    過了十年,陳涉等人起兵反秦,張良也聚集了一百多個青年。景駒自立為代理楚王,駐在留縣。張良打算前去跟隨他,半道上遇見了沛公。沛公率領幾千人,奪取下邳以西的地方,張良便歸附了他。沛公任命張良做廄將。張良多次根據《太公兵法》向沛公獻策,沛公很賞識他,經常採用他的計謀。張良對別人講這些,別人都不能領悟。張良說:「沛公大概是天授予人間的。」所以張良就跟隨了沛公,沒有離開他去見景駒。後來張良日夜苦讀,終於成為一個大政治家,成了帝師,輔佐劉邦一統天下,創立帝業。

    後來張良退去大漢政權後,隱居在一片深山之中。《太公兵法》也跟著他一起消失在江湖之中。難道我邰芳今日看到的就是一千多年前的張良留在於此的《鬼谷子》?他不由的心下突突的亂跳。他靜靜的順著峭壁的斜坡上一步一步的爬了下來。在月光中他懷著激動的心情打開了這本《鬼谷子》。書中有兩本,一本為《太公兵法》為行軍打仗之用,一本為遊說之術名為《太公合縱之術》,因深埋在身上石壁之中,此書少數頁數並沒有保存完好。他藉著皎潔的月色,打開了這《太公兵法》和《太公合縱之術》,書頁之中寫的都是一些奇怪的文字,他一個都不識得,但每一頁的每一行之中都有蠅頭小楷寫滿了當時統一的文字。他稍微的定了定神,平息了心中的激動,而後從頭看了下去。《太公兵法》之中說的都是一些行軍打仗時所需要的兵力,地形、隱蔽時的位置、以及將帥的個人能力等等。而《太公合縱之術》書中所記似乎都是一些兵法所用的計謀。如同孫武所著的《孫子兵法》和民間所流行的三十六計。但在書中加入了不少的心裡和帝王之術。他慢慢誦讀下去,突然心頭一緊。因為書中其中一段所講是叔叔曾經沒有將給他聽的故事是孫臏和龐涓的故事。書中記載:「孫臏和龐渭是同學,拜鬼谷子先生為師一起學習兵法。同學期間,兩人情誼甚厚,並結拜為兄弟,孫臏稍年長,為兄,龐涓為弟。

    有一年,當聽到魏國國君以優厚待遇招求天下賢才到魏國做將相時,龐涓再耐不住深山學藝的艱苦與寂寞,決定下山,謀求富貴。

    孫臏則覺得自己學業尚未精熟,還想進一步深造;另外,也捨不得離開老師,就表示先不出山。

    於是龐涓一個人先走了。臨行,對孫臏說:「我們弟兄有八拜之交,情同手足。這一去,如果我能獲得魏國重用,一定迎取孫兄,共同建功立業,也不枉來一回人世。」

    兩人長時緊握雙手,最後灑淚而別。

    龐涓到了魏國,見到魏王。魏王問他治國安邦、統兵打仗等方面的才能、見識。龐涓傾盡胸中所有,滔滔不絕地講了很長時間,並保證說:「若用我為大將,則六國就可以在我的把握之中,我可以隨心所欲統兵橫行天下,戰必勝,攻必克,魏國則必成為七國之道、乃至最終兼併其餘六國!」

    魏王聽了,很興奮,便任命他為元帥、執掌魏國兵權。龐涓確有本領,不久便侵入魏國周圍的諸侯小國,連連得勝,使宋、魯、衛、鄭的國君紛紛來到魏朝賀,表示歸屬。不僅如此,龐涓還領兵打敗了當時很是強大的齊國軍隊!這一仗更提高了他的聲威與地位,魏國君臣百姓,都十分尊重他、崇拜他。而龐涓自己,也認為取得了蓋世大功,不時向人誇耀,大有普天之下、捨我其誰的氣勢了。

    這期間,孫臏卻仍在山中跟隨先生學習。他原來就比龐涓學得紮實,加上先生見他為人誠摯正派,又把秘不傳人的孫武子兵法十三篇細細地讓他學習、領會,因此,孫臏此刻的才能更遠遠超過龐涓了。

    有一天,從山下來了魏國大臣,禮節周全、禮物豐厚,代表魏王迎取孫臏下山。孫臏以為是學弟龐涓以魏王名義請他共創大業,很高興兩人的情誼並沒有失去;但又顧戀自己的老師。鬼谷子先生見魏國使者很真誠熱情、務必要請孫臏下山,也就勸孫臏:「學本領固然不為謀個人富貴,但若有為國家百姓效力的可能,還是應施展自己才能的,你去吧!」

    孫臏於是秉承師命,隨魏國使臣下山。

    其實,請孫臏到了魏國,並非出於龐涓的推薦;而是一個瞭解孫臏才能的人向魏王講述後,魏王自己決定的。

    孫臏到魏國,先去看望龐涓,並住在他府裡。龐涓表面表示歡迎,但心裡很是不安、不快:惟恐孫臏搶奪他一人獨尊獨霸的位置。又得知自己下山後,孫臏在先生教誨下,學問才能更高於從前,十分嫉妒。

    第二天兩人上朝。魏王對孫臏很敬重,「聽從講先生獨得孫武子秘傳兵法,才能非凡。我盼您來,幾乎到了如饑似渴程度。今天您終於來到敝國,我太高興啦!」接著問龐涓:「我想封孫臏先生為副軍師,與卿同掌兵權,卿以為如何?」

    龐涓最忌諱的就是這種情況,暗自咬牙。表面上卻說:「臣與孫臏,同窗結義,孫臏是臣的兄長,怎麼能屈居副職、在我之下?不如先拜為客卿,待建立功績、獲得國人尊敬後,直接封為軍師。那時,我願讓位,甘居孫兄之下。」

    魏王聽罷,很滿意龐涓的處世為人,便同意了。

    其實,這不過是龐涓防範孫臏與他爭權的計謀:客卿,半為賓客,半為臣屬,不算真正的魏臣——於是自然沒有實權,只空享一種較高的禮遇而已。

    從此孫臏與龐涓朝夕相處。兩人論談兵法,龐涓時時因學識粗淺而無話可答,而孫臏卻誠心誠意為他講解介紹。龐涓知是孫臏學過孫子兵法所致,就故意歎氣自責:「愚弟當年也經先生傳授,但近年忙於政務,幾乎遺忘了。能不能把孫子兵書借我複習一遍?」

    「此書經先生講解後,只讓我看了三天,就收了回去,並無手本在此。」孫臏誠懇地說。

    「吾兄還能全部憶出嗎?」龐涓問。

    「基本能背下來。」

    龐涓心裡巴不得讓孫臏告訴他,但一時又不好開口、硬逼。

    有一天,魏王要試驗一下孫臏的才能,就在演武場,讓孫龐二人表演陣法。龐涓之陣,孫臏一眼就能看懂,並指出如何攻破。而孫臏排成一陣,龐涓卻茫然不識。為怕失面子,忙偷偷問孫臏,孫臏一五一十告訴了他。龐涓聽罷,趕忙走到魏王面前講:「這叫八門陣。又可以中途變為長蛇陣。」待孫臏佈置完畢來到魏王前,所回答自然與剛才龐涓所說一樣。

    「兩卿才能並稱傑出,真是魏國大幸!」魏王十分高興。

    但龐涓經過這事,便有了一種危機感。於是下決心:必須除掉孫臏!否則,日後必然屈居其下了!他心生一計,便在一次私下聚談時,問:「吾兄宗族都在齊國,現在我們二人已在魏國為官。為什麼不把兄長家屬宗族也接來一起享福呢?」

    孫臏一聽,掉下淚來:「天災戰亂,我家親屬宗族早消亡殆盡了。當年,我只是由叔叔和峽谷個黨兄孫平、孫卓帶到外地流浪。後來我被放在一人家當傭工,叔叔、堂兄也不知去向了!再後來我單身從師鬼谷先生,已多年沒跟故鄉、親人聯絡,連僅有的叔叔、堂兄怕也已不在人間了吧!」

    「那麼,兄長就不想念故鄉嗎?」

    「人非草木,誰能忘本?只是現在既已做了魏臣,這事就不必提起了吧。」孫臏有些傷感地說。孫臏是齊國人,而齊魏兩國一直敵對,所以孫臏只有忍隱思鄉之情。

    「兄長說得有理,大丈夫隨地立功,又何必非在故土?」龐涓安慰說。

    半年之後,孫臏早把這次談話忘了。有一天,忽然有山東口音的漢子來找他。及問,那人說叫丁乙,是齊國人,有孫臏堂兄孫平的書信帶來。孫臏忙接過信。信中以孫平口氣,講述了兄弟情誼,告訴了叔叔已去世。堂兄兩人已回到齊國,希望孫臏也回到故鄉,把幾近消亡的孫氏家庭重新建立起來。信中語氣懇切、情感深重,最後再一次盼望孫臏早日歸來。

    孫臏看罷,不覺流下淚來。然後熱情招待傳信人丁乙,並寫了回信請他帶回去。信中講:自己十分思念故鄉,但目前已成為魏國臣子,不能很快回去。待為魏國建立了功勳,年老後,一定與兩堂兄在齊地故鄉相聚、歡度晚年。

    不料丁乙根本不是齊國鄉親,而是龐涓的心腹家人。龐涓騙到孫臏回信,又仿其筆跡,在關鍵處塗改了幾句:「仕魏乃不得已、礙於情面。不久一定回國,為齊王效力!」然後將此信交給魏王:「孫臏久有背魏向齊之心。近日又私通齊國使者。臣為忠於大王,忍痛割舍兄弟之情,現截取孫臏家信一封,請大王過目。」

    「你看該怎麼處理?」魏王問。

    「孫臏才能不低於我,若放他歸齊,將對魏國霸業不利。所以……」龐涓沒說下去。

    「殺掉他?」魏王一語道破。

    「我與他畢竟是同學、兄弟,還是讓我再勸勸他。要同意留下來,最好。若不想留,仍要歸齊與我國為敵,請大王把他發到我府中,由我監管、處置,您看怎麼樣?」龐涓一副為朋友盡情盡義的神色。

    魏王雖氣惱孫臏,但在龐涓請求下,還是同意了。

    龐涓當晚見孫臏:「聽說兄長接到了家書?」

    孫臏對朋友毫不隱瞞:「是。要我回鄉。可我怎能辜負魏王及兄弟待我的深情?讓我辭回了。」

    「兄長真的不想念故鄉?」

    「久別故鄉,怎能不想?只目前不能回去。」孫臏歎道。

    龐涓深表同情,說:「兄長是不是請魏王准一兩個月的假期,讓兄長回鄉掃掃親人之墓,然後再歸來?」

    「恐怕魏王會懷疑我去而不歸,不會答應的。」

    「兄長明天試試看。我在旁邊為兄長再說幾句。以兄長為人品行,諒魏王會相信的!」龐涓道。

    孫臏很感動:「全仗賢弟促成了!一旦掃墓歸來,我一定全身心報效魏王,再無別意!」

    龐涓辭別孫臏,當夜就入見魏王:「臣奉大王之命勸他回心轉意。但他不但不改,反怨恨大王。他明天還要當面以請假之名,要求回齊國!我真是愛莫能助了!」龐涓一臉無可奈何。

    第二天,孫臏上朝,很奇怪沒見到龐涓,因為昨晚說好一起對魏王說的。以為因事耽擱,就先對魏王講出要請假回齊之事。不料話剛一開口,魏王就大發雷霆,不容半句解釋,就令武士把他抓起來,押到軍師府問罪!

    見到孫臏被捆綁進軍師府,龐涓裝作一怔:「我因事耽誤一會兒,正要上朝。怎麼回事?!」

    押解官員宣佈魏王命令:「孫臏私通齊使,要叛魏投齊,請軍師問罪!」

    龐涓大驚失色,忙對孫臏說:「不要著急,我去魏王面前替你求情去!」說罷,急惶惶離家上朝。

    及見魏王,龐涓道:「孫臏雖有私通齊使之罪,但罪不至死。以臣愚見,不如讓他成為不能行走、面有罪記的廢人。這樣,既成全我們弟兄的情分,又無後患,您看怎麼樣?」

    「照你意思辦吧。」魏王道。

    龐涓回府,流下淚來,對孫臏說:「大王盛怒,判兄死罪。我力爭苦求,才免於一死。但要受刖刑及鯨面。」說罷,唏噓不已。

    孫臏歎了一口氣:「總算保住了性命,這全賴賢弟救助愚兄了!以後我定要報答的。」

    龐涓於是掩面跑出大廳。不一會兒,來了行刑的劊子手,把孫臏綁起來按在地上,用尖刀剜剔下孫臏的兩個膝蓋骨。孫臏慘叫一聲,立刻昏了過去,在他昏迷中,臉上被用黑墨刺上「私通敵國」四字。

    這時,龐涓淚流滿面走進來,親自為孫臏上藥、包裹,把他抱進臥室,百般撫慰,無微不至地照料。

    一個月之後,孫臏傷口基本癒合,但再不能走路,只能盤腿坐在床上,真成了廢人。

    此時,龐涓對孫臏更是關心體貼,一日三餐,極其豐盛。倒使臏很過意不去了,總想盡自己所能為龐涓做點什麼。開始龐涓什麼也不讓他幹,後來孫臏再三要求,才說:「兄坐於床間,就把鬼谷先生所傳的孫子兵法十三篇及註釋講解寫出來吧,這也是對後世有益的善事,也可因此使吾兄揚名於萬代千秋呢!」

    孫臏知道龐涓也想全面學習這十三篇兵法,就高興地答應;而且從那天起,日以繼夜地在木簡上寫起來,日復一日,忘食廢寢,以致人都勞累變了形。

    一個照顧孫臏起居的小男孩兒為孫臏拚命工作的精神所感動,便對龐涓一貼身衛士講,是否求龐將軍讓孫先生休息幾天,那個衛士道:「你知道嗎?龐將軍只等孫臏寫完兵書,就要餓死他呢!還會讓他休息?!」

    小男孩兒一聽,大驚,偷偷把這消息告訴了孫臏。猶如一盆涼水從頭澆下,孫臏身心一下子涼透了!原來此如!原來如此啊!!

    第二天,正要繼續寫書的孫臏,當著小孩兒及兩個衛士的面,他忽然大叫一聲,昏倒在地,大嘔大吐,兩眼翻白、四肢亂顫。過了一會兒,醒過來,卻神態恍惚,無端發怒,立起眼睛大罵:「你們為什麼要用毒藥害我?!」罵著,推翻了書案卓椅,掃掉了燭台文具,接著,抓起花費心血好不容易寫成的部分孫子兵法,一齊扔到火盆裡。立時,烈焰升起。孫臏則把身子撲向火,頭髮鬍子都燒著了。

    人們慌忙把他救起,他仍神志不清地又哭又罵。那些書簡則已化成灰燼,搶救不及。

    小男孩兒趕忙向龐涓報告。

    龐涓急慌慌跑來,只見孫臏滿臉吐出之物,髒不忍睹;又爬在地上,忽而磕頭求饒、忽而呵呵大笑,完全一副瘋癲狀態。見龐涓進來,孫臏爬上前,緊揪住他的衣服,連連磕頭:「鬼谷先生救我!鬼谷先生救我!!」

    「我是龐涓,你別認錯了!」

    「鬼谷先生!鬼谷先生,我要回山!救我回山!」孫臏仍舊揪住龐涓,滿嘴白沫地大叫。

    龐涓使勁甩開他髒兮兮的痙攣的手,心裡疑惑。仔細打量孫臏半天,又問侍衛及男孩兒:「誰對他說什麼了沒有?」

    侍衛及男孩兒連連搖頭。

    龐涓仍懷疑孫臏是裝瘋,就命令把他拽到豬圈裡。孫臏渾身污穢不堪,披頭散髮,全然不覺地在豬圈泥水中滾倒,直怔怔瞪著兩眼,又哭、又笑……

    龐涓又派人在夜晚、四周別無他人時,悄悄送食物給孫臏:「我是龐府下人,深知先生冤屈,實在同情您。請您悄悄吃點東西,別讓龐將軍知道!」

    孫臏一把打翻食物,猙獰起面孔,厲聲大罵:「你又要毒死我嗎?!」

    來人氣極,就撿起豬糞、泥塊給他。孫臏接過來就往嘴裡塞,毫無感覺的模樣。

    於是來人回報龐涓:孫臏是真瘋了。

    龐涓這時才有些相信,從此任孫臏滿身糞水的到處亂爬,有時睡在街上,有時躺在馬棚、豬圈裡。也不管白天還是黑夜,孫臏困了就睡,醒了就又哭又笑、又罵又唱。龐涓終於放下心來,但仍命令:無論孫臏在什麼地方,當天必須向他報告。

    這時,真正知道孫臏是裝風避禍的只有一個人,就是當初瞭解孫臏的才能與智謀、向魏王推薦孫臏的人。這個人就是赫赫有名的墨子墨翟。

    他把孫臏的境遇告訴了齊國大將田忌,又講述了孫臏的傑出才能。田忌把情況報告了齊威王,齊威王要他無論用什麼方法,也要把孫臏救出來,為齊國效力。

    於是,田忌派人到魏國,乘龐涓的疏忽,在一個夜晚,先用一人扮作瘋了的孫臏把真孫臏換出來,脫離龐涓的監視,然後快馬加鞭迅速載著孫臏逃出了魏國。直到此時,假孫臏才突然失蹤。龐涓發現時,已經晚了。

    孫臏到了齊國,齊王十分敬重。田忌更是禮遇有加。在一件小事上孫臏表現出的智謀,尤其令齊國君臣歎服。

    齊國君臣間常以賽馬賭輸贏為戲。田忌因自己的馬總不及齊王的馬,經常賽輸。有一次孫臏目睹了齊王與男忌的三場賽馬之後,對田忌說:「君明日再與齊王賽馬,可下大賭注,我保您贏。」

    田忌一聽,當即與齊王約定賽馬,並一注千金。第二天,觀眾達千人。齊王的駿馬耀武楊威,十分驃悍。田忌有些不安,問孫臏:「先生有什麼辦法,使我一定取勝呢?」

    孫臏道:「齊國最好的馬,自然都集中在齊王身邊。我昨天看過,賽馬共分三個等級,而每一級的馬,都是您的比齊王稍遜一籌。若按等級比賽,您自然三場皆輸。可我們可以這樣安排:以您第三等的馬與齊王一等的馬比賽,必然大輸。但接下來,以您一等馬與齊王二等馬、以您二等馬與齊王三等馬去賽,就可保證勝利。因此從總結果看,二比一,您不就獲勝了嗎?!」

    田忌一拍額頭:「我怎麼就不會動腦筋呢?!」於是按孫臏的話去做,果然贏了齊王千金。

    只這一件小事,足以體現孫臏的聰明智謀。齊國上下無不交口稱讚。

    再講龐涓。龐涓在魏國黨軍權,總想靠打仗提高身份與威望。在孫臏逃走不久,他又興兵進攻趙國,打敗了趙國軍隊,並圍住趙的都城邯鄲。趙國派人到齊國求救。

    齊王知孫臏有大將之才,要拜他為主將。孫臏道:「我是殘疾人,當大將會令敵人恥笑。還是請田忌為將,才好。」於是齊王命田忌為將;孫臏不公開身份,只暗中協助田忌,為他出謀劃策。

    田忌起兵,要直奔邯鄲解趙國之圍。孫臏勸止,道:「我遠途解趙國之圍,將士勞累,而魏軍以逸待勞。而且趙將不是龐涓對手,等我們趕到,邯鄲可能已被攻破。不如直襲魏國的襄陵,而且一路有意宣揚讓龐涓得知。他必棄趙而自救。這樣,我則以逸待勞,形勢就大不同了!」

    田忌覺得有理,便按計行事。

    結果,不費吹灰之力使邯鄲脫離了危險;又在龐涓率部回救途中,正疲憊不堪時,大勝魏軍,使之死傷兩萬餘人。直到這時,龐涓才知道孫臏果然在齊國與自己為敵。

    為此,龐涓日夜不安,終於想出一條離間計:他派人潛入齊國,用重金賄賂齊國相國鄒忌,要他除掉孫臏。鄒忌正因齊王重用孫臏,惟恐有朝一日被取代,便暗中設下圈套,並作假證,告發孫臏幫助田忌,要奪取齊國王位。由於龐涓派人早已在齊國到處散佈謠言,說田忌、孫臏陰謀造反奪權,齊王已有些疑忌,一聽鄒忌所說,勃然大怒,果然削去田忌兵權,罷免了孫臏的軍師之職。

    龐涓大喜:「孫臏不在,我可以橫行天下了!」不久,就又統兵功侵韓國,韓國自知不能取勝,派人到齊國求救。

    恰恰齊威王逝世,其子齊宣王繼位,知道田忌、孫臏冤枉,又恢復了他的職位。聽到韓國求救之事,齊國君臣忙在朝堂議事。宣王問眾臣:救還是不救?

    鄒忌主張:不救。讓這兩鄰國自相殘殺,於齊國有利;田忌等人則極力要求去救:不救,一旦韓被魏吞併,魏國力大增,必要進攻齊國。那時就危險了!

    此時,只有孫臏含笑不語。

    宣王問他該怎麼辦。孫臏道:「這兩種意見都不好。我們應該『救而不救,不救而救』。」

    眾人都不明白。

    孫臏解釋:「不救,則魏滅韓,必危及我國;救,則魏兵必先與我軍開戰,等於我們代韓國打仗,韓國安危無恙;但我國無論勝敗,都要大傷元氣。所以這兩種意見都不很好。我認為大王應採取這樣方針:答應救韓,以安其心。韓國必然努力堅持與魏國死戰。等到兩國都疲憊之極,馬上要分勝負時,我們再真正出兵擊魏,這樣,攻擊已筋疲力盡的魏軍,不用大力;救解已快失敗的韓國之危,他們也必定感激。於是,少出力而建功多,不更好嗎?!」

    宣王一聽,佩服得鼓起掌來:「太好了!」便命田忌、孫臏統兵,伺機救韓。

    到了韓魏已打了段時間後,齊軍又按孫臏謀劃:不救韓,而襲魏國首都大梁。

    龐涓聞訊,暴跳如雷,大罵孫臏狡猾,發誓與齊軍決一死戰,於是氣沖沖率師迎戰齊軍。孫臏知龐涓兵來,制止田忌迎敵的打算。

    田忌不解:「以逸待勞,不是上次成功戰法嗎?」

    「此次不同,龐涓懷忿怒、挾氣勢而來,若正面交鋒,我軍縱勝,損失亦大。不如如此這般……」孫臏小聲說出計策。

    龐涓提兵趕到魏國,齊軍已撤離。龐涓決心與孫臏拚個你死我活,拚命追擊。追擊前,他派人去數齊軍營壘中的灶跡,一聽竟有十萬之多,吃了一驚:「齊軍人多,我們不可輕敵!」待追了一天,再數齊軍遺下灶跡,只剩五萬了。龐涓大喜:「齊兵厭戰,更聞風喪膽,逃亡過半了!快追!!」及第三天,齊軍只有三萬個灶了。龐涓再也抑制不住衝動,下令:「不顧一切,盡快趕過去,務必活捉孫臏!!」自己更披甲執戈,親自率二萬輕騎,日夜兼程追擊齊軍。

    再說孫臏,在計算日程、地點後,他在馬陵道設下埋伏。馬陵道,是夾在兩山間的峽谷,進易出難。孫臏又讓人在道中一棵大樹上刮下大片樹皮,用墨寫上六個大字:「龐涓死此樹下」,然後在附近安排五千弓弩手,命令:「只看樹下火把點亮,就一齊放箭!」

    龐涓趕到馬陵道,已黃昏時分。士兵報告:「前面谷口,有斷樹亂石堵住道路了!」龐涓大喜:「這說明敵軍畏懼,而且馬上要追上他們了!快,搬開障礙,衝鋒!!」說罷,一馬當先,率部隊衝入峽谷。

    正快速前進,忽然被一棵大樹擋住去路,隱約見到樹身有字跡。此時天色已黑,無星無月,只冷風颼颼,山鳥驚啼。龐涓令人點亮火把,親自上前辨認樹上之字。及看清,立刻大驚失色:「我中計了!!」話音未落,一聲鑼響,萬弩齊發,箭如驟雨,龐涓渾身上下像刺蝟一樣,「撲通」栽倒在地,嗚呼身亡。

    等邰芳看完這個故事後,天都快亮了,他輕輕的合上了《太公合縱之術》,然後拿起了昨天做好的尖樹杈靜靜的等待著深潭中浮出水面中的鯽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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