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堤女 第3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五華樓下
    老婆子罵罵咧咧的嚷開了。

    中年男子說:「我要是見到菩堤女,就把她好好藏起來,讓那些達子永遠都抓不到,天天過不安生的日子。」

    「對,就讓那些人不安心。」

    「待不住了,就趁早離開我們的地界。」

    ……

    茶館裡七嘴七舌說了起來。

    忽必烈臉色驟然發暗,眼看就要雷霆大怒。姚樞用手按住忽必烈握緊的拳頭,小聲說:「小不忍則亂大謀,咱不跟這些山野村夫一般見識,走,我們還有要事在身呢。」

    姚樞邊說邊拉著忽必烈走出茶館,到得街上,才暗暗舒口氣。

    剛才的情形,要是見機慢點,少不得就要有人一命嗚呼,命喪黃泉了。

    忽必烈鐵青著臉,一語不發。

    姚樞知道這種時候最好不出聲為妙。兩人默不作聲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少時間,忽必烈的臉才慢慢緩和下來。姚樞懸在心口的石頭慢慢落了下來。

    雷霆一怒,有可能就是血流成河啊!現在,總算風平浪靜了。

    「軍師,那高泰祥真的是個能人嗎?」忽必烈駐足問。

    姚樞也收住腳步,但沒有馬上回答忽必烈的問題。

    忽必烈雙目凝視,姚樞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五華樓赫然就在視線內,再看忽必烈的臉色,卻是雲山霧海,看不出點名堂。

    姚樞沉吟半晌說:「或許我們對高泰祥這個人應該再瞭解點。」

    「軍師,你看,五華樓下似有青煙冒出。」姚樞的話忽必烈像沒有聽到,卻用手指著前方說。「咱們過去看看。」

    姚樞說:「好,我們過去看個究竟。」

    青煙是從五華樓北邊的牆角冒出的。忽必烈和姚樞兩人順著冒煙的方位走去。近了看,原來有人正在燒香。

    燒香的是個婦人,她邊燒邊不停地嘟噥:「丞相,您是我們家的大恩人,今天,小婦人給您磕頭來了,您的恩德將永遠記在小婦人的心裡,生生世世感激您!」

    姚樞走上前,對著婦人彎腰行禮問:「不知大嫂在祭奠誰的亡靈?」

    婦人聽到問話,起身回禮說:「小婦人來這裡給位親人燒柱香。」

    「哦,大嫂祭奠親人怎不在他牌位前,或者到他墳前呢?」姚樞問。

    婦人上下打量了姚樞一眼後說:「這位大哥是外地人吧?」

    「是的,在下初次到大理。」姚樞回。

    婦人深深歎口氣不語。

    「大嫂是否有什麼難隱之言?」姚樞說,「在下問得鹵莽,這就給大嫂陪禮。」

    「唉,也不是什麼難開口的話,只是提起傷心哪。」婦人用手指著樓牆道,「不瞞你說,小婦人今天來拜的親人就是死於這裡的,他是被當作犯人,殺死在這裡的。」

    「此人名誰,何由被殺?」姚樞問。

    「唉,我來祭奠的是我們大理國的高泰祥高丞相。蒙古人來了,容不得他,把他給殺了。丞相可是一個好官啊,他讓我們老百姓有飯吃,有衣穿,生活得快快樂樂的。他走了,我們現在過得是什麼日子呀?不是打仗就是抓人,哪還有人管老百姓的死活!丞相唉——」婦人邊說邊抹起眼淚。

    姚樞回頭看忽必烈,見他已轉身走了,忙追了上去。

    兩人走遠了,風還把那婦人淒淒哀哀的哭聲帶過來,灌進耳裡,讓耳底生痛。

    「軍師,你去調查一下高泰祥這個人,本王要最詳細的第一手資料,有關他的家人一併查清。高家人在大理如此得民心,看來治理大理,讓它成為我們強有力的大後方還得要高家人出力啊。」走了半里多路,忽必烈說話了,「菩堤女的追捕令也撤了吧。」說完,加快了前進的步子。

    「在下這就去辦。」姚樞快步跟上。他一直繃緊的神經鬆下了。他知道大理從現在開始是真正太平了。

    時間在輕輕挪移,轉眼菩堤女已在臥佛庵後山小院裡住了半年多。

    這段時間,菩堤女過得很平靜。

    每天庵裡除了給她送些齋食外,很少有僧人來打擾他,就連那老僧人,自從菩堤女康復後就不知哪去了。

    菩堤女聆聽著從庵裡傳來的渾厚的鐘聲,她浮躁的心就會慢慢平熄,即使是從遠山傳來的那曾讓她血脈膨脹的咆哮聲,現在聽來,劍拔弩張的緊迫感也漸漸逝去。

    再說那咆哮聲少了,偶有傳來,聲音也沒了那種吞噬一切的恐慌。

    草海四圍的人已從擔驚受怕中定下神,日出而作,日落而歸的詳和讓人們暫時忘卻戰爭帶來的痛楚,擔心怪物出現的想法也淡去。

    逝者安息,活者堅強,讓活著的人活下去是生者最大的願望。

    菩堤女的平靜卻是在對死者的無限懷念和對生者的牽腸掛肚的交織中形成的。

    每到這種無盡的折磨讓她心歷憔悴時,她就會細心傾聽從臥佛庵裡傳出的悠揚鐘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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