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沙洲 第3卷 第六十回(1)
    第六十回  遠征軍八莫圍殲敵,向天培綦城重建黨。

               張佐斌勸降楊濟安,霍仁帆拯救縣銀行。

       遠征軍消滅了十八師團之後,士氣高漲,再經過了休整,更是精神飽滿,鬥志昂揚,庹化南從營部回到連隊說:

     「全體集合!」

     軍部門前司號員吹湊著悠揚瞭亮的集結號,響徹山谷,穿透密林,冬臘的天氣,在緬甸卻依然是艷陽高照,風和日麗,各駐地官兵趕到新一軍集合地,足有上萬人,還有金髮碧眼,身高體魁的美軍,英軍都編在新一軍,孫立人身著嶄新軍裝,胸前佩戴著各種勳章,有的是純金打造的,陽光下格外耀眼,金碧輝煌,這是他也是全體將士們最為春風得意,風華正茂的時候,新一軍除大部分人是中國人以外,黃皮膚,臉上都掛著東方溫和表情,其餘全是美軍最先進的陸軍裝備,孫將軍四周簇擁著美國,中國,英國的軍官,他說:

     「弟兄們!出國以來,大家辛苦了,不過,日本的末日已經不遠了,事實證明,他們不是妖魔鬼怪,是一隻徹頭徹尾的紙老虎。現在我們將攻剋日軍最頑固的據點——八莫。這個信息可是非同一般。在我三十八師,二十二師聯合殲滅敵十八師團的時候,我軍的三十師,十四師,五十師和美軍G軍也聯合攻克了密支那,敵軍受我重創後,便集中殘餘部隊加強了八莫,那裡四周深溝高壘,四縱八橫的街道都有堅固的工事,內城地下也修築了四通八達的地道,裡面可以開汽車,坦克,裝甲車,即使城外圍也是堅固的明碉暗堡。由此這個仗的打法是要有所變化的,不然的話我們可要吃大虧呀!同時,八莫也是日軍在緬北的最重要的戰略據點,鬼子可是老謀深算,處心積慮呀!由此可見八莫的得失,直接關係到緬北和滇西全局,關係到整個中、印,緬公路這條生命大動脈能否打通,弟兄們!你們有沒有信心拿下八莫城?」

     「有!有!有!」

     「好!弟兄們有種!出發!」

     「是!」

     官兵們振臂高呼,洪亮的聲音刺破天空,響徹雲霄。隨著一聲出發令,官兵們依次登上汽車,後面拖掛著大炮,彈藥。坦克,裝甲車開道,向八莫城開去。

     一路上鄉親們向遠征軍撒著紅紅,黃黃的花瓣,沿途擺著水果,飯菜,任由取食,幾天後到達了八莫城外圍,安營紮寨,官兵一眼望去,八莫城簡直是金城湯地,到處是碉堡,城牆上架著大炮,機槍,還有許多看不見的暗堡,方園十里城外無一顆樹,無一個小土坡,日軍早已充足準備,營長周克生對庹化南說:

     「軍長要我們營進攻,作一下試探!你們連是我們全營的尖刀連,你們去,我們掩護!」

     「是!」

     庹化南回到連隊,弟兄正在擦槍,裝彈,庹化南說:

     「兄弟們!準備好了嗎!」

     「連長!有又仗打啦!」

     「對!集合!」

     一連兄弟們依次排好隊,庹化南頭戴鋼盔手持湯姆衝鋒鎗,走在隊伍最前面,來到八莫城外圍,日軍密集的碉堡,堅固的陣地使得一連的戰士不由地府身葡伏前行靠近。大約走到約一百米處,日軍大小火器都吐著火舌,戰士們根本不敢站起來,子彈在頭頂上呼嘯,炮彈在四周爆炸,庹化南說:

     「撤!「

     全連戰士只好原路返回,師長,軍長,營長等著他們,庹化南來到眾人面前敬了一個軍禮說:

     「報告長官!八莫工事非常堅團,火力是非常的密集,光靠我們步兵攻下是不太可能的,除非我們的大炮和飛機先摧毀其工事,我們步兵逐個巷戰,利用我軍槍快,有火焰噴射器,爆破簡,炸藥包,反坦克火箭簡等是可以打下八莫的!」

     「好!弟兄們回去休息,飛機,大炮二天之內準備到達,到時候衝進城去一定要幾人一組,注意冷槍與陷阱,活的,死的一概打三槍,這一仗打好了,弟兄們回國就有希望了。」

     弟兄們一聽說打好這一仗就可以回國,更是精神抖擻,信心百倍,決心一舉攻克八莫城,有的風趣地說:

     「連長!從印度出來後就沒摸過女人,水井裡的水怕是早就懣了,回到昆明,怕是得好好補一補吧?」

     「哈哈哈……」

     「弟兄們!只要打下了八莫,鬼子們有慰安婦,大家可以秘密地咪唏!咪烯!」

     「哈哈哈……」

     當天無事,部隊早早地開飯,汽車將炮彈陸續運來,炮彈堆得像一座座小山。新一軍在這次戰鬥中仍是打主力,軍長孫立人命令各部三面包圍了八莫,八莫的背面有一條河而未能部署部隊,新一軍已經嘗到了陸,空,步,炮協同作戰的甜頭。各部每天派人在自己的正面發起佯攻,專人記錄火力點,大炮,飛機隨即傾洩而來,塵戰一個多月,八莫城外圍基本全部摧毀,周克生對全營說:

     「今天晚上,大家好好休息,明天總攻。」

     新一軍的步兵都在營房中休息,大炮整整打了一夜,官兵們根本無法睡覺,十幾里的方園地方都在震動。戰士們乾脆坐在高地,觀看著這美麗的景觀,天幕已經垂下,遠遠的山依舊橫亙在天邊,河面上漂浮著一層薄薄的霧。國軍的炮兵吶喊著將一發發炮彈射向八莫城,炮彈在空中成刺眼的紅點,尖叫著飛行,散落在八莫城內,沖天炮,散花彈呼嘯而來,在城中開放著朵朵燃燒的火花,霄煙四起,慰為壯觀,歎為觀止呀!

     是夜天上殷殷春雷陣陣,地下大炮轟鳴不止,大雨如注,傾盆倒峽,通霄達旦。

     黎明來臨了,天漸漸亮了,初日東昇,滿山遍野,山花爛漫,百花爭妍,浮彩騰躍,煥然奪目,五彩鮮麗,若鏡之流光,霞之幻影,大地正生機盎然,微風吹在人臉上有些涼意,雜夾著刺鼻子的硝煙味,戰士們整裝待發,那平時常有的溫和臉龐一絲也看不到笑容,一位作戰參謀站在隊伍的前面說:

     「每個班一架火焰噴射器,一架反坦克火箭筒,至少三個人一組,靠牆,靠地而行,要前後左右觀看,那點動,就往那裡打……」

     各部隊匍匐著向八莫靠近,突然天空中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飛機,飛機飛臨八莫城上空停下來投彈,炸彈從大飛機的腹部傾洩,整個八莫城一片火海煙霧,碉堡與人一同摧毀,四散煙塵,除了躲在深處日軍未受打擊,表面上工事與日軍幾乎全滅。

     八點左右,天空中來了一群日軍飛機,企圖攻擊美軍的轟炸機,四周戰鬥機立刻攔截,雙方在空中你追我趕地激烈空戰,你來我往,那情景恰似鷹雕追紫燕,渾如虎豹啖羊羔,不時有飛機拖著長長的煙霧從空中栽落下來,地下趴伏的戰士還數著栽了多少架,半個小時的空戰日機大敗而逃。栽在遠處田野裡,飛機火光沖天。周克生營長說:

     「飛機已經把敵人的工事錘平了,該我們進攻的時候了,弟兄們!衝!」

     各路官兵呼喊前進,一營的官兵衝進一條街,走到十字路,日軍從地道裡竄了出來,雙方激戰竟將一營欄腰切斷,以一部阻擊後續,大部圍殲衝在前面,庹化南大喊:

     「注意左右。」

     衝在前面的國軍大約二連人,大家小心翼翼靠牆蹲著走,不斷與日軍射擊,突然離他們十米的房屋牆在動,有人喊:

     「那牆在動!」

     「趴下!噴射器!噴射器!」

     戰士立刻趴在地下,把槍對著移動的牆,牆移開,一支機槍吐著火舌向一營的戰士們射擊,背負著火焰噴射器的戰士對著暗口噴幾股火,機槍啞了,裡面嚎叫著,戰士們取出手榴彈一齊投向那堵牆,硝煙散盡過後,竟然顯現一個大洞,二營,三營的部隊也相繼趕到,把攔截的日軍打得四處亂跑,大家會合在一起,端著槍,心驚膽顫地往地道走,裡面果然四通八達,弟兄們一路掃射,偶有幾個日軍抵抗,即被亂槍打死,這時似乎有引擎的轟鳴聲,一輛日軍的圓頂裝甲車從地道的盡頭開來,周克生立即命令:

     「火箭筒!其餘閃開!」

     二名火箭筒手迅速地作好瞄準,一扣板機,火箭怪叫著直撲裝甲車,「轟隆」一聲,裝甲車頓時炸開一個大洞,報銷了。在整個八莫城到處是新一軍戰士在奮勇殺敵。

     天漸漸黑了,國軍將士終於佔領八莫城,偶有零星的戰鬥,一連在一個大洞抓住了大量日軍傷員,護士,醫生,他們還不知道國軍已經攻佔了八莫城,日軍的傷員早已沒了藥,身體皮開肉綻,地下到處是血漬,周克生說:

     「傷員與醫務人員必須分開,只要有一個反抗,全部絞滅!」

     戰士們把醫生的護士趕向一邊,把傷員又趕向一個房間,把門釘死,外架機槍。十點鐘左右,軍部一來了一位傳令兵說:

     「敵人已經向河邊突圍了,現在我們的大炮全部在往那裡打,可能有輪船接應日軍,軍部命令你們快速追去,不讓日軍溜了!」

     「放心吧!吹集合哨!追!」

     隨著聲聲急促口哨聲,一營從四面八方鑽出來,跑步追趕日軍,日軍在八莫城外的河灘上頑強地抵抗,等待著救援的輪船,灘途上炮彈四處開花,其河水勢騰急,不可渡越。一群軍官的身邊圍坐著日軍的慰安婦,士兵自動地保護著他們,子彈呼嘯而來,中彈者一倒下,另一個填補,河的下流遠遠地開來一艘輪船,國軍的大炮立即向它打去,炮彈落在水面濺起十幾米的水幕,救援的船不敢靠近灘途,只好掉頭逃跑了,日軍絕望地看著輪船離去,日軍統率召來四周的軍官訓話,只見他氣勢洶洶,殺氣騰騰的樣子,他對幾個軍官首先一人一記耳光,然後在那裡怒吼,他慢慢地抽出軍刀,滿臉充滿殺氣,軍刀高高舉起,國軍射來的子彈在他的四周穿梭,也絲毫沒有阻止住他衝向一個柔弱的慰安婦,那可憐的慰安婦慘叫著,依然是一刀劈下去,鮮血濺滿了他的臉,他才開心地露出一絲笑意。其他軍官紛紛效傷,抽出軍刀兇惡地向慰安婦砍殺,一時間哭聲,喊聲響徹雲霄。日軍統率拿著指揮刀對空一劃,高喊:

     「天皇萬歲!衝啊!」

     「衝啊!」

     日軍頓時瘋狂地反向國軍衝鋒,國軍官兵,萬槍齊發,打得日軍鬼哭狼嚎,屍橫遍野,紛紛退了回去,昔日猖獗的日軍已是魂飛魄喪。

     天亮的時候,河面上淡淡的薄霧漸漸的消退,整整打了一夜,雙方仍然僵持著,槍聲漸漸的稀少,孫立人率著主力全部到達,國軍重新佈陣,決定好好地打一仗,日軍統率似乎感到末日的來臨,便朝太陽敞開了衣服,倒握軍刀使勁刺向肚子,慢慢地倒了下去,周克生大喊:

     「弟兄們!不要便宜了鬼子,衝啊!」

     「衝啊!」

     新一軍戰士們如海嘯般衝向日軍,抵抗者亂槍擊斃,倒在地下日軍也要補三槍,全殲了灘涂上的日軍。

     新一軍在完成了八莫殲敵後,一路所向披靡攻下南坎,與滇西的國軍在畹盯會師,部隊經過休整,轉眼到了一九四五年元月二十八日,所有部隊集結在芒友的操場上,四周國軍軍旗與中國國旗飄飄,將士們英姿颯爽,精神飽滿。筆挺地站立著,雖然北國還是一片寒冬,緬甸的氣候卻是異常的溫暖,風和日麗,四周綠樹成蔭,國軍將在這召開閱兵式與慶祝中印公路通車典禮。在操場上北面戰士用水桶粗細的原木搭起了一個檢閱台。軍樂隊湊起一首歡快的樂曲,一邊是衛立煌將軍,霍揆彰將軍,宋希廉將軍,何紹周軍長,另一邊則是以孫立人,廖耀湘將軍為首,杜聿明,羅卓英,張軫,成 鋼,邱清泉,鄭洞國也在座,但是卻顯得不是那麼光彩照人。兩路將軍們相互擁抱,握手,互謙著走上檢閱台,大家威嚴地坐上檢閱台,美、英軍官也在上面的上面就坐,衛立煌將軍首先發言說:

     「現在我首先宣讀蔣委員長的祝賀電:國軍將士們!你們在緬甸戰場上取得了驚人的偉大勝利,大長國威。希望將士們再接再勱,一往勝勇地驅遂倭寇,收復國土。同時我代表中國人民盛讚中,英,美盟軍團結奮鬥的偉大友誼。」

     台上台下爆發出熱烈的掌聲,一個副官宣佈:

     「閱兵式開始。」

     軍樂隊湊昂揚奮進的音樂,新一軍機械化師第一個出場,三十二噸美制新型坦克,排成整齊的隊形從山谷中開出,馬達轟鳴,濃煙滾滾,遮天蔽日,炮塔上插著軍旗,接著裝甲車,戰車,運兵車,吉普車,摩托化步兵團,士兵團,運兵車團,特種噴火兵團,炮兵團,他們個個都神彩飛楊,威風凜冽,氣壯山河,孫將軍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士兵們一下子把眼光整整齊齊地射向他,引來無數人的嫉妒,孫將軍的心情格外激動:

     「弟兄們!辛苦了!」

     「軍長辛苦了!」

     他不由向戰士們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不過盛大的閱兵,卻沒有給孫將軍帶來絲毫的喜悅,緬甸戰事一結束,一旦回到祖國的大地,那些官場的內鬥,爾虞我詐,損人利己,貪污腐化,黨派之爭等等也會隨之到來。步兵方陣都走完了,他卻依舊肅立,憂鬱的目光越過河流,越過山巒,射向煙霧迷茫的遠方,日本的戰敗已成定局,國內錯宗複雜的鬥爭,使他無法掌脈社會的走向,從而無法把持自己的命運,他的理想過於天真,想像過於簡單,衛立煌將軍輕輕地拍了拍他的後肩,他才回過神來,衛立煌說:

     「孫將軍!蔣委員長對孫將軍的卓越功勳特別褒獎,緬甸戰事就不用新一軍,弟兄們好好休整!」

     「衛將軍!你的意思我明白,二戰已經接近了尾聲,委員長是不是留著新一軍來對付共軍?我就搞不明白,都是中國人!為什麼不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

     「委員長所領導的黨國不是美國,孫將軍好自為之。」

     衛立煌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分手走了。新一軍從此沒有大的戰事,只有等待戰爭結束。

     卻說這邊向天培在中共南方局報了道,南方一位姓李的青年同志接待了他,此人雖是年輕卻表情嚴肅,言語冷靜,說:    「向天培同志!去綦江工作吧!請去找東溪東原公司陳希齡同志,中峰鄉張天午,楊塵同志聯繫,由你負責領導他們開展工作,這是南方局的決定。」

     說完他遞給向天培一條用麻布做的搭褳,青年人連招呼也不打,就出門到其他房間去了,向天培便收起東西,離門而去,坐過河船來到鹽碼頭,此時由重慶到綦江已很少人走黃桷埡,老廠的黃桷埡古道,大都坐汽車,他來到羅家壩坐上了汽車,往綦江進發,他在自己老家榮昌就參加了地下黨,由於自己表現卓越,組織上便派他到綦江。主要任務是恢復綦江黨的組織,作為掩護他的社會職業是綦江師範老師。老師的生活是清貪的,社會上流傳一首打油詩:

     一肩行李,兩袖粉筆灰。

     三餐不缺,四面風雨吹。

     五內如焚,六課拚命催。

     七望禮拜,八方無處歸。

     九轉迴腸,十足傷心淚。

     社會上流傳著窮不習武,富不教書,一個教師的工資,不要說養家,個人的生活也難以維持,是黨給了他生活的希望,經過培養,他已是一位成熟的共黨員,一位意氣風發,英姿颼爽的青年,汽車一路顛簸,兩邊水山風光秀美,綦河水清澈見底,野鴨四游,沿岸野花爛漫,竹樹成蔭,到了綦城已是萬家燈火,車上人四散下車,他心裡只想著找一個偏僻的客棧,以圖安全,來到了珠藏街,找了一家客棧,進門說:

     「堂倌!有便宜的客房嗎?」

     「先生!幾位?」

     「一位!」

     「二樓有單間!」

     向天培寫了號,管事招呼茶房安排上樓,打了壺熱水,一天的奔波滿身灰塵,向天培洗完臉,腳,身體才稍稍舒爽,去了一天的疲倦,他拿出搭褳,仔細觀看,發現了一個小口馬上拆開,一張紙,上面寫著綦江共黨員名單,組織結構與聯繫地點。這還是川東師範的李牆根,向國靈同志秘密保護的結果。他趕緊閱讀,讀完後立即劃燃火柴,將他燒了,這是紀律。他已將整個名單瞭然於胸,天已盡黑,他才睡了。

     第二天,向天培將行李寄放在客棧,早早地出城,步行到東溪,到了東溪已是下午三點,東原公司正值生意興隆,財源廣進之時,各路客商紛至踏來,門庭若市,向天培問了一位職員:

     「先生!請問陳希齡在嗎?我是他母親的娘家親戚來見他。」

     「喔!你等一下!我去通報一下!」

     不一會兒,陳希齡來了,二人心領神會,陳希齡說:

     「二舅!稀客呀!啥子時候到的,走!到家裡去!」

     陳希齡拉著向天培的手出了東原公司,直奔陳希齡的家,引進書房,緊緊地握住向天培的手說:  「向天培同志!終於把你盼來了!」

     「陳希齡同志!其他同志你都知道嗎?」

     「我都知道!」

     「那好!你通知一下!明天或今天晚上開個會,傳達一下南方局的重要指示!」

     「好的!我去了就回來,你就住在我家,走,外屋去等我!」

     二人來到堂屋,陳希齡對老婆說:

     「秀瑜!你到街上去割二斤肉,好好招待招待我的二舅!」

     「希齡!那有這麼客氣!」

     陳希齡老婆鄧秀渝也是黨的積極分子,她微笑著出門買菜去了,陳希齡也出門去,鄧秀瑜買著水果蔬菜豬肉回來,向天培幫著升火,做飯,二人擺著龍門陣,飯菜好了,二人掌燈等待,夜深了,陳希齡帶著三個人回來了,陳希齡說:

     「這位是張天午,楊塵,曹曙中,他們是夏經權同志在的時候就已經入了黨,他就是你們盼望領導向天培同志!」

     「太好了!」

     三位青年連蹦帶跳,爭相擁抱,鄧秀瑜說:

     「兄弟都站著幹啥呢?坐下吧!菜都涼了。」

     大家你推我讓客氣地坐下了,鄧秀瑜卻自動地去放風。揚塵說:

     「哎!嫂子,我去,你辛苦了,坐下!」

     「兄弟你們談!」

     陳希齡招呼大家吃飯,張天午問:

     「向老師!組織上有新的指示嗎?」

     「有的,根據目前的形勢,南方局派我到綦江來重新組織和領導綦江的地下黨工作。」

     「噢!」

     「目前的形勢對我黨逐漸有利,世界的形勢對中國逐漸有利,日本帝國主義的末日已經不遠了。」

     「真的!」

     「同志們!南方局決定開闢第二戰場,號召黨員到農村去,那裡有廣闊的天地,其任務是:搞好地方關係,生根發芽,開花結果,作好發展組織的思想工作。」

     天午,楊塵,曙中相視而笑,說:

     「向書記!我們已經作了一定工作基礎!」

     「好啊!你談一談是怎麼作的?」

     「我們在中峰鄉曹曙中大哥曹曙仁的帶領下成立了忠義社,已經有兄弟二十幾人,個個都是身強力壯的莊稼人。」

     「既然這樣,我們就著力點先在中峰,東溪建立幾個據點,為將來搞武裝鬥爭作準備。」

     「東溪的情況,我作個介紹,東溪地處川黔要道,也是重慶的門戶,東溪的地方勢力鬥爭很激烈。吳舉宜與夏奠言二人水火不相容。夏是青年黨中央常務委員,代表封建頑固勢力。極其反動,吳是一個開明的工商業者,東溪中學基本不用夏的人,因此夏對吳恨之入骨,孫巨涵是早已卸任的國民黨縣黨部書記,李丙辰是軍統特務,東溪稽查所長,東溪鎮長張成鈞,鄉紳糧縣參議員危學言,這幾個人狼狽為奸,是反動勢力的代表,吳則多次同情和支持我們。」

     「很好!東溪的社會情況和駐軍情況怎麼樣呢?」

     「東溪現在駐軍是重慶警備司令部第一團,由於日寇進犯西南,柳州,桂林等地相繼失守,為確保陪都重慶的安全,蔣介石調兵遣將,援黔御倭。由於九十三軍已開往前線,致使綦江南川等地空虛,所以蔣介石將警備司令部第一團調到綦江,團長張佐斌,此人三十來歲,正值他春風得意的風華之年,又是國民黨中央軍校的畢業生,一度被白崇禧讚譽為黨國四個優秀團長之一。張佐斌常與東溪的青年交往,我與他交往發現他與別的軍官不同,潔身自好,連香煙也不抽。」

     「既然這樣,你一定要想方設法影響他,接近他。」

     「事後我找機會接近他。至於綦江的社會情況尤為複雜,哥老會已有幾百年歷史,抗戰以來,青幫也由江浙傳入重慶,與各種會道門在社會上劃分勢力,哥老會總舵爺為霍仁帆,此人也是窮人出身,在川軍與中央有要員關係,縷羅了一批地皮,軍委重慶行營軍統特務組織,到處招收一批地痞流氓和二排,打探,盯哨進步言論的人……」

     這時隔壁的公雞報起曉,頓時整個街面的公雞跟隨著第一聲的鳴叫而響徹天空,太陽在東方漸漸地露出了笑臉。向天培說;

     「天已快亮了,我們散會吧,張天午回到中峰後,要發展和壯大忠義社,在適當的時候轉變為黨的正式組織,中峰山高密林,將來有可能成為革命的根據地,陳希齡多接觸張佐斌,將來找機會把他轉變過來,分手吧!」

     陳希齡打開門,一股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鄧秀瑜整整在門口坐了一夜,他心痛地摟住妻子冰涼的身軀,天濛濛亮,下苦力的人已經在街上走動了。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