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沙洲 第3卷 第五十四回(1)
    第五十四回 水月庵胡浪戲幽女,施重賄讒媚劉航琛。

                            得貴人巴結宋子文,綦陽男兒挺身抗倭。

     那天,何母又請來水月痷的王師傅與兩個弟子來到房裡,水月痷的王師傅見到何母先是合掌問訊輕言細語地說:

     「老菩薩!今天找老納來不曉得有啥事?老納近日忙得很,前線不斷運回傷亡的國軍官兵,路上無人照料,化濃流血又不得醫治,大都感染而死,老納這幾日前去做佛事,不得便來,方才得以脫身,哎!真是死得慘呀!腳腳爪爪都被炸飛了的都有,還抬回到了重慶。」

     何母對身邊的丫環羅芳說:

     「快去把老爺請來!」

     羅芳應聲而去,一會兒霍仁帆來到,霍仁帆立在旁邊說:

     「媽!找我有事?」

     何母埋怨說:

     「你看你;師傅在跟前也不興問候一聲。」

     霍仁帆本身都煩這些妮姑,極不情願地說:

     「師傅!」

     那王妮姑滿臉堆笑合掌問訊,說:

     「霍長官!」

     何母說:

     「前幾日我在師傅眼前許了願,師傅近時忙碌,未曾顧得過來!我家現時今生托皇天佛主保佑,為人第一要緊的事是酬報佛恩,第二來可以消災延壽,今天請師傅的意思是印造經卷,以報達佛主!」

     霍仁帆心知肚明說:

     「師傅需要多少錢印坊才起印?」

     王師傅說:

     「老菩薩說得好!霍長官也不知,我們佛經上說:世間三界天堂,人間,地獄,人生輪迴循環往復,今生做善事,來世上天堂,老菩薩一生做善事,捐功德,真真是個大慈大悲的老菩薩,既然印造經卷,先造五百部《華嚴經》,再造五百部《菠蘿密經》便是極有功德了,這一千部佛經,少說也要五千塊大洋。」

     原來王師傅聽到南華宮,玄天宮的尼姑得了許多好處,便千方百計巴結何母,霍仁帆不以為然地說:

     「那天起印呢?」

     劉妮姑見舵爺連價都不還一個,便滿臉堆笑說:

     「要說呢明天也是黃道吉日,請長官到庵中來完願吧!印坊的掌墨師也一起請來商議。」

     霍仁帆點頭說:

     「可以!」

     霍仁帆便告辭,那妮姑說:

     「老菩薩明日在疏意裡面一定帶通祝願你老人家長壽安康,全家和睦!」

     何母說:

     「那我另外再酬謝你!」

     那何母果然又從枕箱裡拿出鈔票來送給王師傅,那尼姑樂得歡天喜地,屁滾尿流而去。

     次日黎明,霍仁帆洗臉涮牙畢,丫環端來牛奶和包子與王善夫,二娃子,奐明吃了,然後驅車直奔水月庵,水月庵啟建明朝,經鄧仁刊修增補築,原來是文殊菩薩的道場,千百年的清淨香火去處,雖然地處河邊,依水而建,古樸典雅,黃桷樹似華蓋般張蓋簇擁,合抱參天之松柏直衝雲霄,蔥青鬱鬱,如蒜葉草徑。四人下車,王師傅帶著兩個弟子早在大門口等候,合掌問訊,引入庵中,那蓮花座上菩薩莊嚴肅穆,四壁上飛仙群神,翩翩如生,獸蹲龍堰,日月嵌鑲,晨光四射顯現歡喜慈悲,香煙繚繞,直透九霄,仙鶴盤旋,飛來氏樹,四鄉信男善女,擦肩接 捶 ,納頭拜揖,四人就坐,兩個弟子端茶敬糖點,霍仁帆喝了一口茶,擺了擺手,奐明從車上取下銀元,那印坊的掌墨師傅收下銀元,自去買紙制板印經,王尼姑說:

     「施主請裡面坐,老納教弟子準備了一席素酒!不成敬意!」

     霍仁帆什麼樣的山珍海味不曾吃過,可偏偏沒曾吃過素席酒說:

     「請引路!」

     那時日已近午,蟬鳴鶯啼,穿過長長的走廊,顯現在世人眼前的卻是別有洞天的華麗而幽深的後花園,但見四方天井,千樹濃陰,日光映射,七彩斑斕,百花盛開,萬紫千紅,最為精者,雪蘭牡紅,葉綠蕾苞,香氣四溢,人嗅到心曠神怡,真是粉牆藏不謝之花,華屋掩長春之景的人間閬苑,霍仁帆讚不絕口說:

     「好景致!丹青妙手難描畫,神仙鬼斧難鑿成!」

     四人步入園來,幾個弟子妙齡青春,合掌問訊,師傅說:

     「都準備好了嗎?」

     弟子們合聲說:

     「好了!」

     四人也不客氣在花園心裡石凳上坐了,幾個尼姑如魚貫而來端上青酒,素菜,大多為豆腐與青菜制的菜餚,香噴噴,青酒更是奇妙無比,干冽清甜,瓊漿玉液,石桌旁邊牡丹盛開,後面是金魚池,池中荷花盛開,如出水仙子,池中綠水深幽廣闊,水草碎花如象錦被也似一片浮在水面,豐沛盛發,蒲團錦茵,游魚似電,飛來梭去,那王師傅倒上一杯清酒雙手捧上說:

     「多謝霍長官施捨印經,我活了五、六十歲,很少見到這樣的大施主,《華嚴經》最為耗板損油了!」

     霍仁帆雙手端過酒來,一飲而盡,三位也不客氣,端來酒杯一飲而盡,霍仁帆說:  「些須微禮!也沒什麼?今天也費了師傅的錢鈔!」

     那師傅也不敢坐下,靠後說:  「一杯清酒,幾樣素菜,說那裡的話!」

     那四人也不客氣,杯來盞去,王師傅吩咐一個妙齡的小尼姑來唱佛曲助酒,霍仁帆睜眼看她如同仙子下凡,果然天然美麗,但見她如粉塊捏成的鮮嫩白面,胭脂點就的朱唇如牡丹花粉紅艷,秋波如流瑩慧星,任憑鐵石心腸的錚錚鐵骨也會腳軟骨酥,檀板輕敲,金聲玉振,歌喉婉轉如流水潺潺,鴦嗚鳳啼,動人心弦,聲韻繞樑,霍仁帆稱讚不已,心想若是俗人,也是一個美人,可惜可惜!誰知奐明這小子先說:

     「哎!二娃子,你看這小尼姑多美呀!要是沒有出家那不知值多少錢呢?」

     霍仁帆笑道:

     「如果放在院裡那才值錢呢!」

     眾人皆笑,一席話那小尼姑羞得臉如桃花,一點紅從耳根起,把低低的頭偏向一邊,眾人笑得前仰後翻,清酒度數雖低,但又兼小尼姑唱佛曲助興,王師傅生怕得罪財神爺,任由四人對小尼姑調情挑逗,幾瓶清酒下肚都酩酊大醉,東倒西歪癱坐於花園內,小尼姑便收家什,起身回自己的房中去休息,那霍仁帆三杯酒下肚便來了膽子,見小尼姑如剛出世的筍子,才綻放的鮮花便動了淫心,眾人面前,又不敢造次,遨耐著,見幾人都醉了,推說自己小便在水月庵裡東撞西竄,見走廊無人就一直經奔小尼姑房裡來,稀得好沒得人看見,走到房門口從斜縫覷見進去那小尼姑十七八九歲,臉紅如潮,天然美麗,絲毫沒有一點粉黛碉琢,越顯得純情無價,天然迷人,知這小尼姑已動情便推門搶進來,那尼姑嚇得哆嗦,霍仁帆一把抱住說:

     「乖乖!不用怕!」

     那尼姑雙手推他,渾身顫抖說:

     「長官快些鬆手,牆有縫,壁有耳,師傅曉得了,我便是個死!」

     霍仁帆那裡管她這麼多說:

     「乖乖!你師傅膽敢放個屁,老子叫她站著死,她也不敢躺著死!」

     那小尼姑平日裡幽閉已久,平時裡那王師傅對這些小徒弟更是盯得緊緊的,稍有犯戒便遭打罵,此時的小尼姑桃頰紅潮,情動如濤,初時還假裝不肯,及被仁帆一把撕開褲子便禁止不住了,親嘴剝唇,添舌摸乳,那小尼姑說:

     「長官!快些嘛,萬一師傅來到,下次任由你使用便了!」

     那霍仁帆知她已順,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按在床上綿綿不已,正當二人云情未已,雨意方濃之際,誰知王師傅在走廊上高聲喊:

     「智惠!智惠!這死女子也不知死到哪裡去了!」

     小尼姑驚慌失措地答道:

     「師傅!我在換衣服,馬上來!」

     王師傅罵道:

     「大白精光,換哈衣,還不快滾出來!」

     小尼姑縱使霍仁帆躲於門後,那王師傅進來沒看見什麼,罵了幾句方才走了,那霍仁帆整衣出門,那幾個人方才醒來,二娃子說:

     「大哥!你屙了多大一堆尿,我們都等了半個小時!」

     霍仁帆不好說:

     「還拉屎呢!」

     那四人吃得酩酊,方才起身,那王師傅再三款留不住,謝了又謝,霍仁帆說:

     「王師傅也不用客氣,這水月庵也算我綦陽的一塊風水寶地,得好好保護,那個敢來逗貓惹燥,儘管給我說。」

     「感謝長官!」

     於是起身回家。心中實不甘,無可奈何,回到家中已是黃昏時分,那素容破天荒地沒有到馬野江那裡去打牌,家人都吃了飯,婦人們大都隨何母在她房間裡唱佛曲,念佛經,老父霍壽泉自由王胖子,陳喜兒哄著打川牌,二人都讓著他,輸了臉上貼紙,那王胖子臉上貼紙最多,那二娃子,奐明,王善夫見狀趕緊來接著輪流打,霍仁帆直奔素容房中,那素容坐於沙發上正專心致志地閱讀《少女維特之煩惱》,書中少年維持為追求一個女人無限愁悵,其情節深深吸引素容,只見晚霞的餘光穿進窗戶直射在素容那美麗臉龐上,真是:臉上桃花紅綻色,眉尖柳葉翠含顰,霍仁帆問:

     「寶貝!你在看什麼?」

     素容放下書,那霍仁帆摟住她,素容說:

     「仁帆!你看這書中的維特因為理想不明朗,就猶如在大海中航行的輪船沒有指路的明燈,前途茫然不知所措,現在正值抗戰時期,我們要為國家做點事,你說呢?」

     霍仁帆說:

     「素容!沒想到你小小女子竟有如此理想,說來話長,想當年我也是有個理想的人啦,麻鄉約辜負我,劉埔公也辜負我,他蔣委員長我看也不是個好東西,四大家族那家不大發國難財,人不為已,天誅地滅,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當一天活尚,撞一天鐘。風大隨風,浪來隨浪。」

     那霍仁帆根本聽不去,當夜無話。

     那天霍仁帆突然接一位陌生人送來請束,打開一看,原來是老友劉航琛滿壽五十週歲,請他下重慶赴席,霍仁帆看罷說:

     「劉兄對我恩深似海,既是他的壽延,我無論如何也要去走一走,打點打點。」

     轉而對這陌生的送信人說:

     「你辛苦了!二娃子領到後面去吃點飯,然後休息休息,等二天一同與我下重慶去罷!」

     那人十分敬重地說:

     「敬聽霍舵爺吩咐!」

     二娃子引著到廚房吃酒飯去了,那霍仁帆來到何母房裡,眾位婦人散去,何母放下佛經問:

     「什麼事?」

     霍仁帆說:

     「劉部長五十週歲壽延,等二天我要下重慶祝壽!」

     何母說:

     「既然要去,人親往來是免不了的,那就及早打點嘛!免得臨時促促急急,拿不出上眼的禮來,惹人笑話。」

     「這綦城有錢也買不到上眼的貨。」

     那但玉玲搶話說:

     「媽也!我回房裡去看看!」

     霍仁帆果然來到玉玲房中,翻箱倒櫃,拿出幾副名墨古畫,金銀寶貝,紅珊瑚,上等壽山石,玄黃石,整整打包七個大箱,二個小轎車寒得滿滿的,叫上奐明,二娃子隨車彈押,帶上冷作雲。喬志,蘭青雲,霍仁廉也派去雲南買鴉片不題,頭一天晚上,何母帶著家人給霍仁帆,冷作雲送行,擺酒上菜,好不熱鬧,第二天一早二個小老婆閹著淚水送他,那淑華呆呆地牽著小幫立得遠遠的,霍仁帆說:

     「母!你在家好好休息,少走動,凡事由著丫環們去。」

     何母說:

     「路上也要小心,路上爛兵又多!」

     二娃子說:

     「婆婆也不用擔心,我帶上格桑龍的!」

     二個老婆送出大門,說:

     「路上小心保重!」

     霍仁帆坐頭輛車,揮了揮手說:

     「放心吧!」

     三輛車往戰時首都重慶進發,那一路迤邐行來,山明水秀,川黔路上淒慘悲涼,傷員竟徒步往重慶走,無人照料,三三兩兩,渴了喝田角水,餓了竟向鄉民乞討,傷口化膿長蛆,奇臭無比,那些下江人一路哭哭啼啼,典完身上的一切,賣兒鬻女,慘不忍睹。三輛轎車直奔海棠溪車渡,過了江驅車來到國民政府農墾區,財政部,劉航琛公館,劉航琛棄了劉埔公,投奔宋子文,官職上升,世人唾罵,而他的生日卻送禮捧場者不計其數,公館的大門口都停滿了轎車,吉普,轎子等,那劉航琛知霍仁帆到了,忙出來迎接,各敘寒暄,攜手入廳,分賓主坐下,吃了茶,冷師爺叫人將禮信如魚貫般搬了進來,向劉航琛管家交割清單,那管家叫下人一一收了,完畢,請至小廳,單獨擺酒與霍仁帆洗塵,二娃子,奐明,車伕叫到另房吃喝去了,一會兒,傭人在桌上擺滿珍羞美味,雖然是國難時期,依舊熊掌,猴腦,魚翅,鮑魚,龍蝦等等,只是沒有龍肝鳳髓罷了,其餘山珍海味般般俱有,喝的自然是驢血老窖番花酒,果然喝下燥血潤心,提神健氣,即使蔣委員長也不過如此,兩個管家也陪席,四個丫環如花似玉待立左右,執酒遞菜,那劉航琛穿著直細紋藍料西裝,斜紋紅黃紫碎花領帶,戴著玳瑁殼做的眼鏡,頭頂只有幾根花白的頭髮,由於用腦過廢早已禿頭,淫慾過度,煙容滿面,身體微胖,行為斯文,體質非常瀛弱,人參補之,雖紅光滿面,虛者補血,畢竟熱燥之物,攻心喪元,拆本掏身,得不償失。只見劉航琛拿過酒瓶先將自己的酒杯滿了天,然後與霍仁帆把盞,三巡已過,兩人吃菜,那佳餚野味鮮海之物流水似地遞將上來,四人品嚐,霍仁帆對劉航琛說:

     「兄弟此來一則為老兄祝壽,聊備些須薄禮,不成敬意。」

     劉航琛說:

     「多謝霍兄深情厚意,今日特備薄酒款待霍兄,明日裡人多事多,那裡看顧得過來。」

     霍仁帆又說:

     「聽說明 日宋子文部長也將出席劉兄的壽延,只是當弟的久有一片仰高之心,想求劉兄預先稟告;若能投在宋部長門下謀個一官半職,便也不枉活一世,劉兄此事不曉得好不好啟口呀!」

     誰知那劉航琛滿臉堆笑地說:

     「哎呀呀!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宋部長一生都追隨總理,全心身致力於振興中華,驅逐倭寇,現在正組建交警五隊,其裝備全是美械,只是兵源緊張,招不齊人,我四川已為抗戰貢獻五百萬壯丁,枯結了,現在這個總隊長非你莫屬了!」

     那霍仁帆一聽叫他去帶兵打仗,便說:

     「劉兄!你我都是文人,帶兵打仗恐難勝任,不過你說壯丁問題,兄弟回去立即拉丁一半的人數充實交警五隊!這個有何難哉!」

     劉航琛說:

     「好說!好說!兄弟與我都是懶散之人,帶兵打仗是外行,若能抓丁一半充實部隊,那宋部長明日見到這般厚禮,那陞官謀爵定然允從,自然也是宋部長的圈內人羅!」

     那劉航琛說得神情張揚,然後說:

     「明天還有正經事,不敢多喝了,若是平日,你我兩兄弟不一醉方休,那才怪呢!」

     霍仁帆再三相勸,杯來盞去,又喝了三杯。

     那天就安置霍仁帆及隨從在公館後客房安歇,丫環們鋪排錦被絲帳,銀鉤緞枕,噴香吐涎,香氣四溢,那霍仁帆一人獨宿好不難捱,但見窗外銀河更更,浩月皎潔,輪船汽笛聲此起彼伏,黑夜裡正是好時光,日機不來運輸忙,那些被轟炸的難民卻在深庚半夜挑燈夜戰,修築被炸損的房屋,吆喝之聲,喧哨達旦,他卻巴心不得快點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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