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沙洲 第2卷 第二十六回(3)
    霍仁帆引著廖德仁來到花園,一路上霍仁帆心中盤數,就是蕩盡家產,搭上性命,只要搞到這個女郎,也天值地值。劉湘坐於花園的亭子中,四周站立著持槍的便衣,見廖德仁來了,便站了起來笑著說:

    「廖先生請坐!」

    「劉主席!」

    廖德仁坐了下來,端上茶來,其茶馨香可掬,絕品清奇,眾人品呷,劉湘對霍仁帆說:

    「年輕人去找舞伴跳舞吧!」

    「是!主席!」

    霍仁帆追不急待地回到大廳,樂隊演湊高潮迭起,那些闊太太與嬌小姐的燕語鶯聲在大廳裡迴盪,使他感到異常振奮,軍官們被一群嬌媚的小姐太太們包圍著,林俊文輕輕碰了一下他說:

    「怎麼?還沒有找到舞伴?」

    「不!我想清靜一下!」

    這時一位渾身銀色綢緞裙的婦人,挺著高高的胸脯從他們面前經過,一股佛密陀香水味向他倆的鼻孔襲來,使得霍仁帆張開的嘴之閉上了,等這個婦人撅著屁股扭著細腰走遠了,她無凝是淫慾無度之人,林俊文說:

    「這是王陵基的第二十七房太太,剛娶不到二個月呢?」

    「噢!怪說不得嫩得很呢!」

    「王師長私下說了,滿了一年,再娶第二十八房!」

    「哼!這個王師長。」

    「誰似王師長有福,出落的這二十幾個老婆,水蔥兒的一般,一個賽過一個,卻夠得王師長消受!」

    軍樂停止了,林俊文走到一群人中去了,霍仁帆大著膽子來到廖太太的身邊,廖太太和藹可親地招呼霍仁帆說:

    「霍先生!請這邊來坐!」

    「謝謝!」

    霍仁帆很禮貌地坐下,這也難怪霍仁帆生相出眾,但見他三十而立的人,眉清目秀,一表非凡,標緻龍陽,白淨面皮,發黑如墨,飛機頭根根有序,一身戎裝,相當得體,猶如綿上添花, 相得益章,雲兒一天到晚想方設法燉土雞土鴨,佐以滋補中藥給他吃,把他滋補得白白胖胖,年輕了好多歲,今天顯得猶為風度翩翩,舉止瀟灑,侍女端來咖啡,廖太太笑容可掬地問:

    「霍先生!埔公叫我家先生幹什麼呢?」

    「哦!我也只知道一個大概,他們在談如何振興四川經濟的事。」

    「埔公算是找對了,我家先生早年留學日本,一生的抱負就是想實業救國,振興中華,霍先生一定要多在埔公面前美言幾句……」

    霍仁帆似乎沒有聽到廖太太的嘮叨,卻美滋滋地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女兒,細細看來,一切都顯得和諧神奇,超凡入聖,麗質超群,美艷無雙而又約顯嬌羞,文雅端莊而又神采絕倫,氣質如蘭,溫婉典雅,嫻靜舒悅,其性高高在上,那雙眸猶如晶瑩的鑽石,一閃一閃環顧四周,無人可以媲美,那美麗的臉龐如鮮花竟顯芬芳,白哲透紅,澗澤光滑,雙唇猶如紅艷牡丹花掰,嬌艷欲滴,四周蒼白的粉黛,在她的輝耀之下都羞於見人,恨不得地板開縫鑽下去。正當在轉念頭的時侯,廖太太打斷他問:

    「霍先生!霍先生!」

    霍仁帆這才回過神來,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廖素容那象秋水一樣流動的烏黑眸子也低了下去,把眼來偷睃他,一點紅從耳根起,廖太太對二人看了一下,說:

    「霍先生有妻室嗎?」

    「嗯!有!不!我的妻子已經去世好幾年了,留下一個幾歲兒子。」

    太太見他風流博浪,語言甜淨,又沒有妻室就更加喜歡他,太太說:

    「素容!過來!」

    「媽媽!」

    「霍先生!這是我的小女素容!」

    「廖小姐!」

    「你好!」

    「素容中學馬上就要畢業了,她很想報考燕京大學,我家素容從小養得嬌,自來生得靦腆,外人面前從不胡言亂語,霍先生是那個大學畢業的?」

    「我嗎?對不起!我從來沒有上大學!」

    「霍先生你可真會開玩笑!真是謙謙君子也!」

    「你們都在談些什麼?」

    「德仁!埔公都與你談了些什麼?」

    廖德仁此時顯得興高采烈,躊躇滿志的樣子回來說:

    「埔公很是英明,他問我如何振興四川經濟,我把早年構思的振興計劃全盤托出,我說:首先打通幾條通往外省公路,川陝路,川滇路,川湘路,只要路通,則可實行貨通天下……」

    驀然一陣蓬察察,蓬察察的鼓鈸聲歡快地響起,大廳裡的氣氛頓時熱烈起來,樂隊奏出優美激揚的旋律,舞伴們成群結隊進入舞池,先生們迫不及待地摟著女士們,翩翩起舞,頓時五光十色,花團綿簇,女士們身著的各色綢緞輕綃在旋律的演湊下飄動,纖手姣足,舞姿蹁躚,瑰麗的珠光寶貝隨舞閃耀,霍仁帆有些發紅的臉色被燈光掩蓋了,一會兒,他抽出一支煙,遞與廖德仁,廖德仁說:

    「書記官也抽煙?」

    「偶兒!」

    雙方點上了,霍仁帆終於鎮定下來,剛才尷尬的表情也隨之消失了,顯現怡然自得的樣子,侍女將窗簾打開,一陣自然風透了進來,大家更覺舒暢,廖小姐靜靜地坐在媽媽的身邊,神態是那麼嬌貴,達官公子大都望而生畏,膽顫心驚,霍仁帆凝視著廖小姐,緊張地思考如何改變目前的窘境,……音樂嘎然停止了。

    突然,圍繞著王陵基的二十七房太太的那群人爆發一陣熱烈的掌聲,四周都把目前投向這嘰嘰喳喳的人,但見她貌若梨花,腰如楊柳,輕盈體態,說:

    「陵基!我可是有一年多都沒有登台演唱了!」

    「哎!既然兄弟們如此盛情,你一定要賞臉!」

    「那恭敬就不如從命了!」

    原來二十七房太太本是歌女,早年還是風姿卓灼的,人群讓開一條路,但見她款款地走了出來,踮著尖尖喬喬一雙紅皮鞋上了台階,金絲狄髻,黑參參兩朵烏雲,紅馥馥一點朱唇,如女欲淫,臉賽夭桃手如嫩筍,粉面紅唇,珠翠堆滿,波峰聳突,腰蜂肥臀,綃圍珠絡,一陣陣異香噴鼻,用灑金扇兒遮羞掩面,形色瑰異,上著藕絲衣裳,下著綾緞翠紋裙,儀態大方地站在那裡,笑瞇瞇地望著大家,太太與指揮交談了一下,指揮會意,音樂似潺潺流水一樣暢快,那二十七姨太一逕要施呈她能彈會唱本事,一面輕搖羅袖,款跨鮫綃,擺腰舞殿,頓開喉音,把腔兒放得低低的,烏黑的眸子靈活地一轉,放開甜潤的嗓子唱《勸夫》:

    「奴家今年二十五,輕言細語來勸夫。

    你在世上嫖人婦,家中有人來嫖奴。

    那個小伙真威武,人才外表賽奴夫。

    他拜婆婆為干母,買些禮物來送奴。

    頭回送奴兩匹綢,二回送奴金箍箍。

    三回送奴錢無數,四回送奴瑪瑙珠。

    奴家要是來接住,旁人豈不笑語奴。

    不是奴家把夫顧,你的帽兒要變綠。」

    霍仁帆不由偷眼睃視廖小姐,但見她粉妝玉琢,嬌艷驚人,眉似初春柳葉,常含著雨恨雲愁,臉如三月桃花,暗帶風情月意,纖腰裊娜,拘束的燕懶鶯慵,檀口輕盈,勾引得蜂狂蝶亂,玉貌妖嬈花解語,芳蓉窈窕玉生香,論風流,如水晶盤裡走明珠,語態度,似紅杏枝頭籠曉日。

    會場裡果然來了這麼嬌媚亮麗的少女,所有人一下子呀然無息了,啊!是她無意中把人的魂魄攝取抽盡,那些不知深淺闊少公子無心旁顧別的小姐千金,本想去求廖小姐跳舞,看見她如此超凡脫俗而又不屑一顧的表情,還是一個個膽怯地退去,終於有膽大者竟自走來明知沒有希望卻如鄙薄的奴僕般慇勤地圍著她情意綿綿請她跳舞,她的母親如母狼般守在她的身邊,母親不動則她不敢動,個個碰壁而歸,有的擊掌跌腳,這走馬燈般的過場,使這嬌矜的少女厭膩得雙眸低垂,以至後者視而不見,充而不聞。霍仁帆猛吸了幾口煙,丟掉煙蒂,在本能的驅使下覺得機不可失,驀地站起來整了整衣,大家並不在意,霍仁帆頗有風度地彎腰伸手不卑不亢,面帶善意的微笑說:

    「廖小姐!我能請你跳舞嗎?」

    「素容!書記官請你呢!去吧!」

    「媽媽!」

    「廖小姐!優美的音樂使人心醉,輕快的舞步會增進你的健康。」

    「素容!書記官如此盛情,你就陪一陪吧!」

    廖德仁發話了,霍仁帆最後的話似乎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她也覺得很有趣,不禁嫣然一笑,先是遲疑了一下,終於緩緩地站了起來,伸出纖纖玉手,霍仁帆微握著,另一隻手輕輕搭在他肩上,步入舞池,華爾茲舞曲無比優美,才子佳人如天配合,廖德仁夫婦含笑著注目二人的起舞,闊公子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真是:棠花鮮麗,牡丹絕勝,香飄四溢,而佳人猶為光彩射目,霍仁帆沉醉在甜蜜之中,心中不由暗暗發誓,不得到此人,死不休,這如花似玉的女子如天仙般的貌美。她那欣長秀挺的身材,俊逸瀟灑的氣質,以及純真謙和的微笑,給霍仁帆一種仙姑下凡的感覺,霍仁帆強烈地感覺到自己喜歡的女子就在眼前,那相見恨晚的感覺由然而生。與他絕配,太太不由脫口而出說:

    「郎才女貌,才子佳人,多麼好的一對呀!」

    廖德仁卻大以為然說:

    「我看此人言過其實,胡浪詭異,虛浮之甚,才學荒疏,人品散蕩,胸中實無一物!」

    「都像你!老老實實!全無情趣!」

    舞池裡一對對舞侶在翩翩起舞,女士們身著各色綢緞輕絹在柔和的紅綠燈光明下飄動,瑰麗的珠光在閃爍,到處是一片歡樂的海洋,樂隊吹湊著歡快樂章,二人在舞池裡天旋地轉,眾人無不側目,她無意之中將眾人的魂魄攝取,那未知深淺的青年軍官,公子少爺,不勝傾倒,無心旁顧。

    一曲一下來眾人喜笑顏開,侍生快速穿梭,紅波浪騰,果獻時新,絃管謳歌,湊出一派聲清韻美,倚羅珠翠,遍體舞裙鋪錦繡,叮噹之聲, 觥躊交錯,一曲又起,公子少爺不再去追尋別的美女。一個個慇勤地圍著她,情意綿綿地請她跳舞,其態可笑之極,然而她卻驕矜地厭膩他們的慇勤,她把雙眸低垂,視而不見,充耳不聞,個個皆失望而去。霍仁帆被傳令兵叫去陪劉湘與眾將軍談話。

    眾人跳完舞,魚貫進入餐廳,只見歹廳裡錦屏羅列,綺席鋪陳,金碧輝煌,四季鮮花插滿瓷瓶,馨香可掬,器列神州古玩,商鼎宋瓷,桌上擺列如盆景般上等菜品,熊掌、猴腦、時魚、海參、鮑魚等絕品清奇,雞鴨豬魚皆屬下品配盤,黃烘烘金壺玉盞,白晃晃銀碟玉筷,錦繡地毯,五彩奪目,金碧交輝,異果時新,高堆盤盆,紅酒,白酒,瓊漿玉液,噴香滿堂,沁人心脾,眾人也不客氣,紛紛坐下,傳杯弄盞,花簇錦攢,往來侍女,花枝招展,達官貴人,彬彬有禮,小姐太太,喜笑顏開,歡聲笑語,觥籌交錯,蕩漾於間,難描難繪,真是:

    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白玉壺中翻碧浪,紫金盃內噴清香。

    人生有酒須當醉,一滴何曾到九泉。

    不過都是一群富而貪婪奸詐邪輩,壓善欺良酒色徒,直吃得個個汗流滿面,油抹唇邊,杯盤狼藉,桌椅縱橫,前仰後翻,酩酊大醉,飽隔連天。這席酒直吃到天黑,出來散了,但見銀河清澈,星光斑斕,一輪團圓的皎月從東而升起,照得滿城如同白晝。春熙路,督郵路人山人海,鑼鼓喧天,鞭炮齊鳴,鬧年燈,慶和平,擦肩接踵,成都士農工商,家家戶戶傾巢出動,一片通明。但見:

    山石穿雙龍戲水,雲霞映獨鶴朝天,金屏燈,玉樓燈見一片珠肌,荷花燈,芙蓉燈散千圍錦繡,青光燈,皎皎潔潔,雪花燈拂拂紛紛,秀才燈,揖讓進止,存孔孟之遺風,媳婦燈,容德溫柔,仿孟姜之節操。和尚燈,月明與柳翠相連,判官燈鍾馗並小妹並坐,師婆燈揮羽扇假降邪神,劉海燈背金蟾戲吞至寶,駱駝燈,青獅燈馱無價之奇珍,猿猴燈,白象燈進連城之秘寶,七手八腳螃蟹燈倒戲清波,鯰魚燈,巨大口髯,平吞綠藻,銀蛾斗彩,雪柳爭輝,魚龍妙戲,七真五老獻丹書,吊掛流蘇,九夷八蠻來獻寶。村裡社鼓,隊隊喧闐,百戲樁樁斗巧,轉燈兒一來一往,吊燈兒或仰或垂,琉璃瓶映美女奇花,雲母障並瀛州閬苑,王孫爭看小欄下,蹴鞠齊雲,仕女相攜高樓上,嬌嬈炫色,封肆雲集,相莫星羅,講新春造化如定一世榮枯有准,又有那站高坡打談的,詞曲揚恭,到處是響鈸游腳高僧,演說三藏。賣元宵的高堆果餡,粘梅花的齊插枯枝,剪春娥,鬢邊斜插鬧東風,禱涼釵,頭上飛金光耀日,圍屏畫石崇之錦帳,珠簾繪梅月雙清,美女翩翩起舞來,兒童奔跳嬉風車,果然覽不盡的鰲山景,人人慶祝和平豐收快活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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