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沙洲 第2卷 第二十六回(2)
    在重慶,袍哥盧俊卿家是他們常光顧的地方,盧俊卿是仁字號五排,在袍哥中名聲很臭,都知道他擅長賭假,做千,其家在陝西街,賭場竅設機關,如「鉛心骰子」、「雙碎單打」、包贏不輸,穩吃不賠,美豐銀行康心如,市參議員黃雲階輸得一乾二淨,劉航琛自持有錢,不怕輸,以為可以鹹魚翻身,卻每次都逃不出盧俊卿的圈套,他曾經一次輸給盧俊卿五十萬法幣,事後卻聊以洩慰的說:

     「哼!我輸得總比黃雲階好些!黃雲階輸得傾家蕩產。」

     霍仁帆說:

     「盧俊卿的骰子是灌了鉛的,又有兩個夥計和他配合,你朗個也賭不過他!」

     劉航琛卻不以為然的說:

     「我又不是沒有贏過他!」

     霍仁帆心中暗自好笑,盧俊卿的確也給了劉航琛一點甜頭,不過總是大贏之後必大輸,他卻只要有得賭,白天黑夜,籠統不管,而且逢場必到,一請就來,贏了錢,便大把的賞人嫖女人,無論上千上萬,從不興皺眉頭,真正算得上獨一無二的好賭品,因此大家更捨他不得,且說今天又是國軍上將何應欽之子何紹周請客,何紹周吃喝嫖賭樣樣在行,尤精於吞雲吐霧,聲應氣求,登峰造極,雖然一身戎裝卻是貪生怕死,兵書韜略,從不細讀,俏麗嬌娃,個個喜歡,他雖然為官,總不脫做闊少爺的脾氣,租的一座若大的公館,用得好廚子,烹調上等好菜,酒足飯飽之後,便是打麻將、紙牌,不是五百一底,就是一千一底,交際花請了四個,何紹周、劉航琛、霍仁帆、冷開泰四人一桌,冷開泰是情報處長,交際花還未到,汽車已經去了好久,幾圈下來,劉航琛、何紹周皆輸,霍仁帆、冷開泰二人贏,大家累了坐著喝茶,何紹周問:

     「劉處長!埔公哪來那麼多的釐金?四川也不算什麼商賈繁華之地!」

     「嘿嘿!埔公聽我之言,大量發行債券之故,原有的釐金稅賦用於國家,大都以量入為出,腳踏實地,如同小腳女人走路一般,其實大謬不然,縱觀西方列強,無不學習《國富論》之方法:卯吃寅糧,廣聚財錢,擴充軍備,以戰養戰,擴大殖民地,然後盤剝當地民眾以養本國之軍。」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

     眾人正在說笑間,只見以封麗華為首的交際花進來了,個個袒胸露臂,銀緞般的西武衣裙閃爍耀眼的光芒,一對對帶有青暈的烏黑眸子象秋水般的流動,動人心魄,十分妖嬈,個個濃妝重彩,一路上喧嚷著進來,嘴裡喊道:

     「你們不等我?……」

     「澳!麗華,巧雲,曼麗,蘊華,你們來得正好,我首先介紹一個,這位霍仁帆文書,冷開秦處長,劉航琛處長!」

     「久仰大名!」

     麗華毫不羞澀地走上前來,與霍仁帆相互擁抱,以臉相偎,一股濃濃的香水刺人鼻息,那三位各自找主,何紹周張羅下人端上紅酒,水果,糕點,打牌又開始了,一千墊底,交際花們坐在旁邊助陣,封麗華緊緊偎在霍仁帆身邊,風流茶說合,酒是色媒人,那有心思打牌,幾十個回合下來,何紹周,冷開泰贏了,霍仁帆、劉航琛輸了,霍仁帆放在桌上的錢也沒了,已近十點了,下人端來熱氣騰騰的夜霄,劉航琛卻說:

     「我肚子飽得很,賭一場再吃!」

     「吃了再賭!」

     「要不休息一下!」

     眾人都散了,各自屙尿,洗漱,留下封麗華和霍仁帆,霍仁帆早已無心打牌,這下有機會仔細端詳她,但見她生的長挑身材,打扮的如粉妝玉琢,頭上珠翠堆滿,風翹雙插,銀緞西裙顯露玉乳雙峰,其唇殷紅入紫,繫著金鑲碧玉帶,禁步叮咚,麝香撲鼻,黑臻臻,光油油的青絲,儀容嬌媚,體態輕盈,姿性兒百憐百俐,細彎彎兩道蛾眉,直侵入鬃,滴流流一雙鳳眼,來往踅人,嬌聲兒似囀日流鶯,嫩腰兒似弄風揚柳,簡直是績羅隊裡生來,一派豪華氣象,珠翠從中長大,那堪雅淡梳妝,開遍海棠花,也不問夜來多少,飄殘楊柳絮,竟不如春意如何,連移蓮步,大有蕊珠仙之風流,款蹙灑裙,猶似水月觀音之態度,正是:比玉玉生香,比花花解語,霍仁帆恍若瓊林玉樹臨風,神女巫山降下,不見則已,一見則魂飛天外,魄喪九宵,未曾體交,精魄先失,心搖目蕩,不能禁止。真是:

     閃閃秋波深似海,香體酥胸藏玉窩。

     麗質不勝裊娜態。一腔幽恨蹙秋波。

     封麗華旱知霍仁帆鰥居已久,風流博浪,一表人才,便動了心,自古沒巧不成語,千里姻緣一線牽,彼此兩情四目都有意,已在不言之表,口中不言,心中暗度,不覺臉上暗把紅霞飛,含羞對眾慵開口,理鬢無言只溫頭,霍仁帆於是乘著酒興抱進房中親嘴,封麗華則先做出許多妖嬈來,於是春色橫眉,淫心蕩漾,霍仁帆則情興如火,按納不住,真是:

     色膽如天怕甚事,鴛幃雲雨百年情,幾番撩須躁癢,把這婦人終於引入這個道路上來了。如何不從,如柴引火,一面就遞舌頭在霍仁帆口中,品匝吮吸,兩個解衣撩裙,按在沙發上,掇起腿來,被霍仁帆聳了個盡情滿意。如花孤狸般百媚千嬌,被翻紅浪精神健,解任徘徊,浪滾掙扎,戰鬥良久,汗浸浸,銀橫鬢亂,頃刻間,嬌眉一眼,霎時下,肉綻開,全身通泰。

     盡日思君倚畫樓,相逢不捨又額留。

     桃花溪裡暗流湧,浪把輕紅水流通。

     莫道使君終有婦,教人桑下覓羅敷。

     一場下來,二人依舊嘴兒相親,腮兒相斯,情濃如火,免不得再雲雨一次,歡娛之際,無限恩情,星眼朦朧,餘興未盡,未肯一次即休,正是生死冤家。五百年前撞在一處,霍仁帆魂靈早已被她引亂,少頃,情竇復起,又干一度,自覺身體睏倦,打熬不過,打起盹來。

     傾城傾國莫相疑,巫山巫雲夢亦癡。

     芳姿麗質更妖嬈,秋水精神瑞雪標。

     紅粉情多銷駿骨,金蘭誼薄惜蛾眉。

     溫柔鄉里精神健,窈窕風前意態奇。

     白玉生香花解語,千金良夜實難消。

     不提防冷開泰拍門,二人穿衣不跌出來,冷開泰說:

     「各位!剛才我接到電話,劉主席叫我立即回去,佈置現場,明天慶賀元宵,請長官們今天早些回公館,歇息歇息!明天好起早!」

     劉航琛卻說:

     「忙甚麼?我今天要在這裡玩一夜,把該穿的衣服拿來!」

     「劉兄!以後有的是時間!」

     左右勸他方才散了。

     劉湘自總部搬到成都後,各項事務處理完畢,便在成都大酒店邀請各軍政要員,社會名流等參加跳舞晚宴。那天男男女女都混雜在一起,三三兩兩各自組成小圈子,談笑風生,歡樂的氣氛瀰漫在大廳的各個角落,把個洋樓擠的密密匝匝,稠密阻塞,煙霧騰天,好不熱鬧。因為來的客人實在太多,許多人大都互不認識,霍仁帆同林俊文、劉航琛、冷開秦、高超嵐、張斯可等劉主席的得力干將們陪著客人喝著上等敘府毛尖,軍樂隊奏著舒綬的樂章,迴盪在大廳的每個角落,唐式遵不知從那角落裡冒了出來,唐師長穿著軍裝,沒有戴軍帽,一頭開始花白的頭髮梳得油光光,額上和眼角的皺紋加深了,顯得有些蒼老,挺著大肚皮,行動遲緩,這是由於他放縱酒色的所致,他來到說:

     「各位弟兄!今天介紹一位新兄弟,黔軍秀才竇介之!」

     「各位!兄弟有禮!」

     只見他一身儒雅,風度翩翩,年約六十歲,他是黔軍中少有的幾個秀才,與杜秀才一樣,頗受上下官兵敬重,霍仁帆問:

     「竇老可知杜編修?」

     「兄弟也認識?」

     「嗨!何止認識,想當年本人落難東溪,正值黔軍與北軍大戰,恰逢少年,被黔軍抓去做夫子,全靠杜老先生保護,見我年幼,到指揮部專門服侍他老人家,免遭一劫呀!」

     「兄弟可叫霍仁帆?」

     「正是!」

     「哎呀呀!兄弟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杜老先生在臨終的時候都惦記小兄弟,想不到在這碰見兄弟。」

     「杜老先生去世了?」

     「去世三年了……」

     勤務兵疾步走來,對霍仁帆低聲說:

     「劉主席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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