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笑 浮生若得(十一月的蕭邦) 第七十章.唯我獨尊殘月紅(龍拳)
    70 唯我獨尊殘月紅(龍拳)

    狼煙起,戰鼓聲聲擂,半城煙沙。

    夢中淚,風雪暗暗催,半生斷腸。

    嵌玉谷中,新的一戰一觸即發。地平線上第一縷陽光湮沒在士兵臉上的一瞬,陰影覆下,仿若這一日,便是這一場姜陵內亂的末日。

    刁家軍做首的姜陵軍人人正襟危立,無神的目光,彷彿被地獄勾走的失魂瞳孔,分明陣勢嚇人,卻又失了該有的熱血與熱情。

    「殺——」刁恆一聲令下,姜陵軍迅速衝向前,如一波接著一波的海浪,帶著吞山河的氣勢,向簪花軍中襲來。

    夜色中,涼風如水。

    站台上,目光如炬,濃眉緊鎖,一籌莫展。

    忽然重重拍斷闌干,姜凌燁怒喝道,「真真是氣煞人了,怎麼會有這樣的軍隊。」

    無邪帶了一小隊去劫姜陵軍的糧草,明明已經回信說成功了,卻是遲遲不歸。而眼下這姜陵軍,哪裡像是卻軍餉,一個個士氣如牛一般,到底哪裡出了錯?

    回到營帳中,紅杏正一手持瓶,一手握碗,看見他進來,忙迎上來。凌燁卻顧不得什麼,無力地坐在地上,頹然無聲。

    「燁,你別擔心,想來他們必是服下了藥才能如此,我已經在配藥了,很快就會成功的。」紅杏柔聲安慰道。

    「沒有用的,藥力再快,也抵不住如此鬼煞一般遇神殺神,遇佛弒佛的行軍速度。」凌燁目光木訥地盯著地板,幽幽地道。

    「不會的,簪花樓的能力你是知道的,即使不能攪散軍心,我們也絕對不會輸的。」紅杏一手安撫著凌燁的手背,一邊說著。

    「簪花……只有幾千人哪……」久久無聲後,凌燁才道。

    紅杏亦明白,這姜陵軍少者十萬,更有源源不斷的後援,若要硬碰硬,幾千簪花暗衛,根本就是杯水車薪,以卵擊石。想到這兒,她不得不承認眼下局勢,抿著唇無聲。

    忽然想起什麼,她起身將案上的瓶瓶罐罐推到一邊,在最下面的一本殘破不堪的書上找著。凌燁看著她忙碌的樣子,好奇起身去看,只見那殘破的書頁上寫這些上古的文字,連自己都不太認得。

    雖然知道紅杏身為姜陵簪花中人,對姜陵的一切不會陌生,卻不料無邪竟是連這些都教了她。

    紅杏白皙纖細的手指滑過書頁,一列一列,目光迅速流轉著,書頁翻過一頁又一頁,最後停在最後一頁的一行幾乎看不全的字上。凝眸半晌,她驚詫地抬眸,對上凌燁迷茫的目光,   「不是毒,是迷幻術!」

    凌燁卻不明白,剛要再問,忽然聽見一道清麗的女聲插進話來,「不錯,這根本不是什麼藥物能夠控制的,是陌七弦留下的迷幻術。」

    二人愣了愣,只見帳簾掀起,一個素白玄衣的少年小心打起簾子,進來的,真是一襲青衫男裝的芊孝。仔細一看,原來那白衣少年正是恬兒。

    「樓主」

    「芊孝」

    二人都是嚇了一跳,沒有想到如此混亂中,芊孝竟然放下鳳萊王妃安穩的日子,跑來這混戰的修羅戰場。

    芊孝卻不在意二人驚訝的目光,信步走到案前,「紅杏說的不錯,姜陵軍中早已人心打亂,只是刁恆用了陌七弦傳下來的迷幻術控制了軍中的心智,讓他們不顧自身意願與安危地為他所用。」

    話音剛落,就傳來打鬥聲。

    四人趕出來,就見一白一黑兩道身影正鬥得難捨難分。

    「夠了,墨臨!」

    「住手!」

    二人同時開口,而那兩人亦是同時停手。

    芊孝同凌燁對視一眼,明白不過誤會一場,倒也算是不打不相識。芊孝挑挑眉,看著想自己走來的兩人。

    一個白衣中年男人,真是當日那個彈《東風破》的樵夫,一句「除了這個,一切都可以。」就把自己賣了。當芊孝反身尋他來提起時,他只能鬱悶地拍著大腿歎「人老了。」

    另一個黑衣少年,則是同凌燁不相上下的樣子,只是略顯老成。簪花樓的人自己大概都有過一面之緣,不會忘記,卻不知眼前的這個是什麼人。

    凌燁走過來,笑著介紹道,「芊孝,這是我軍的軍師,林煜。」

    芊孝卻一下子聯想到姜凌鈺的名字,之前在來的路上聽說了姜凌鈺戰死十面埋伏陣中,就一直懷疑這事兒有些可疑,如今見到眼前的人,林煜嗎?凌燁也真是夠沒創意的,之前自己化名林葉她就知道了這其中的奧妙,如今又是這一招,她可就能猜到眼前人的身份了。

    只不過,他們是雙生子不是嗎?為什麼臉不一樣呢?

    來不及多想,將墨臨拉到身邊,這個小老頭怎麼就這麼彆扭呢。

    「這是墨臨,我請來為你們助陣的。」寥寥數字,輕描淡寫地帶過。

    墨臨的身份卻是不能多說,這是他出山幫她的條件。芊孝早在當日那首歌中就猜到一二,再度找到他,她就確定了,他是陌家人,陌七弦的後人。只有陌家後人,才能夠如此來去無蹤,以世外客的姿態生活在低處,靈魂卻高高在上。

    說著,輕輕一躍跳上站台,遠遠看見谷中混戰的眾人。這迷幻術真的很可破,能夠讓人完全失去心智,沒有痛覺,亦沒有害怕,更沒有自我意識,只有命令。將所有人當做傀儡一般地操控,果然是姜陵才會有的事。

    遠遠望去,能看到那邊姜陵副將刁恆,年約三十,唇角勾著一抹笑意,眼底卻是嗜血陰冷。

    「刁巰茗果然是認定了我們解不了這迷幻術,竟是沒有上場。」芊孝喃喃著,看著遠處殺紅了眼的簪花軍和木訥無神的姜陵軍。

    眾人皆是一歎,即便是知道了這是迷幻術,要解了這迷幻術也不是一時之功。

    獨獨,只有墨臨依舊凝眸看著,無歎無語。

    芊孝卻踱步到他面前,「你說過的。」除了那個,一切都可以。

    墨臨垂眸,對上芊孝淡然的臉,聳聳肩,他轉身飛入混戰場中。

    眾人皆是一愣,怎麼讓他獨自下場,如今這般混戰的局面,即便是有一人當關萬夫莫開的本事也挽回不料今日這必敗的戰了。

    卻見芊孝挑挑眉,怡然自得地踱步走入帳中。

    剩下的三人對視許久,卻終是猜不透這其中的玄機。隨著芊孝走入帳中,只聞到一陣茶香遠遠沁入心脾,瞬間沒了煩躁焦急。

    「嗯,恬兒,你的茶藝長進許多。」芊孝啜飲一口茶,笑道。

    恬兒乖巧地笑笑,取了茶坐在芊孝下手的位置。

    雖然不明白芊孝為何如此放心,明明來的路上趕得什麼似的,如今到了這裡,怎麼就撂下那個墨臨就什麼都不做了。只是,她卻一直都明白芊孝不論做什麼總有她得道理,即便沒有道理,她也無悔追隨。

    故而靜下心,清心泡清茶。

    芊孝垂眸飲茶,輕輕吹著杯中的茶,從今日早膳過後,花蕊就沒有再出現,自己明明交代用過早膳就要趕來這裡,沒有理由忙別的事情去了。那麼,她去了哪兒?

    事出緊急,半路上接到莫痕的信,說是確定了姜陵軍被施了迷幻術,她便下定決心回頭去請墨臨幫忙,忙了一天,總算是趕上了。

    只是花蕊,卻讓她隱隱難安。

    「芊孝,這……」凌燁迎上來,話未完,眾人只覺一股強大的內力襲來,明明只是波及,卻如此強勁。

    相視無聲,卻聽得芊孝合上茶杯的清脆聲響。

    「你們怎麼進來了,墨臨只能解了那幻術,這仗可還是要靠你們哪。」芊孝唇角微微勾起,輕聲細語,卻是擲地有聲。

    三人聽得此語,忙回身出去。

    入目的,是墨臨一襲白衣翻飛,華光繞身。輕盈的身影如神一般懸在空中,雙手在空中劃開,卻看不真切。只見那混戰中的姜陵軍皆是停止了動作,如失魂的木偶,連牽引的線都斷了。

    目光如炬,劍如虹。

    衣袂翻飛,那人如謫仙一般升在空中。

    天色驟暗,彷彿,所有的光芒都被他一人吸取。而天色完全暗透的瞬間,只聽到他神一般的聲音,「唯我獨尊——」

    「唯我獨尊——」

    「唯我獨尊——」

    ……

    一陣一陣,彷彿天外之音,莊嚴帶著不可抗拒的魔力。光亮瞬間釋放,眾人抬眸,只見那人如一輪日光高懸空中,雙手十指跳動,忽而收緊。

    姜陵軍中一陣掙扎的呼喊聲,迷幻術瞬間被破。

    卻見那人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只聽得那人一聲,「誅——」

    姜陵軍彷彿受了蠱惑,瞬間轉向姜陵軍營,揮刀向營中首領。

    姜陵營中大反,刁巰茗在內的一干指揮坐鎮的將帥被生擒。而刁恆,坐騎被斬,摔在地上。

    不斷有旁人的鮮血飛濺到臉上,刁恆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明明前一刻還在為自己所控的這些人,怎麼會忽然像發了瘋一樣地拚殺向自己。那空中的白影,究竟是什麼,怎麼能夠解陌七弦的迷幻術?

    滾燙的液體潑在臉上,他驚覺一陣腥甜。拔刀而起,卻被人抵住。

    還來不及分析那麼多,眼前刺眼的陽光反射,他抬眸,瞇起眼,只見一把珵亮鋼刀反射著刺目的光彩,刀刃鋒利,熹微的光線中,他看見,一鉤殘月懸空中,可怕如鬼魅的紅色,如血一般浸透了月色。只見那人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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