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笑 玉笛飛聲笑情癡(八度空間) 第七章. 狼牙月伊人憔悴(藍色風暴)
    7  狼牙月伊人憔悴(藍色風暴)

    狼牙月伊人憔悴

    我舉杯飲盡了風雪

    是誰打翻前世櫃惹塵埃是非

    緣字訣幾番輪迴

    你鎖眉哭紅顏喚不回

    縱然青史已經成灰我愛不滅

    繁華如三千東流水

    我只取一瓢愛瞭解只戀你化身的蝶

    你發如雪淒美了離別

    我焚香感動了誰

    邀明月讓回憶皎潔

    愛在月光下完美

    你發如雪紛飛了眼淚

    我等待蒼老了誰

    紅塵醉微醺的歲月

    我用無悔刻永世愛你的碑

    (歌詞來自《發如雪》)

    夜色深,芊孝的呼吸漸漸變得均勻。

    「吱呀」一聲,一個桃木櫃子打開,燭火微弱,房間裡有些昏暗。

    芊孝放入櫃子的那把刀竟然從櫃子中緩緩飛出,刀鞘上的紫色琉璃閃著淡淡的幽光,安靜柔和,像個睡夢中醒來的孩子,小跑到芊孝睡著的床邊,停留了一下,又跑到床的裡側,輕輕的平躺在芊孝枕邊。

    靠近芊孝,那把刀漸漸平靜,不再發出什麼聲響,收起了紫色的光芒,一夜平靜。

    暮色退去,東方開始露出白肚皮。

    當清晨的陽光悄悄爬上芊孝房間的窗台,芊孝也漸漸從一夜好眠中轉醒。

    昨晚不知不覺睡著,竟是一夜無夢,是這段時間來最舒服的一覺。

    從床上坐起來,伸手抓衣服,手下一冰,定睛一看,竟是昨夜那把刀。昨天不是把它收起來了嗎?怎麼還在這兒?

    甩甩腦袋,看樣子昨晚是做夢了,只是自己忘了那是夢罷了。

    也許是夢到自己的把刀放進櫃子了,想想也對,這刀怎麼會吸血呢?而且還會發光。定是自己睡覺做夢了。再看看自己的手指,纖細潔白,沒有傷口。就更相信是自己想多了。

    不甚在意,嫻熟的穿上一身女裝,是墜崖所穿的那套。今天,她要出谷回家,回那個在芊孝眼中不是家的家,去看她的「爹」一眼。

    坐在鏡子前,簡單的將自己的頭髮梳成原來的樣子。

    芊孝之前就是在大學裡主修化妝的。如今到了這裡,原本就有些底子,又經過師傅幾日的調教,已經能夠掌握了。

    輕鬆的完成了臉部的微調,原本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一下子被幾道觸目驚心的傷疤劃得讓人心驚。

    滿意的看著鏡中的自己,這樣一個自己,看一眼可能也就是過得去,但卻不會有人想再看第二眼。

    將那把刀配在小腿處的靴子裡,最後打量自己一番,走出房間。

    輕捷的躍出梨花林,離開師傅的小院。

    昨晚已經告訴師傅自己的想法,今天不必去道別。

    一邊走,一邊想,昨夜自己和那個黑衣人打鬥時,師傅明明在房間裡,卻不出來,難道是要考考她的武藝?或者是師傅不宜露面?人家也好不容易才能退出江湖,隱居山林,樂得清閒,昨夜那人應該是來找尋師傅的蹤跡的,一旦被確定了蹤跡,再想找到一個如此山明水秀的地方,那可真是難了。

    一路走出來,這谷中的風景,倒是真的秀色可餐。

    想來之前的旅遊玩過那麼多風景名勝,竟都沒有這裡一成的美麗。

    大約到正午,芊孝才從完全走出山谷,到了有人煙的地方。

    走入街市中,沸沸揚揚的人群熙熙攘攘。這裡是慕容家的天下,周圍還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國家,只是芊孝還懶得理那麼多。

    站在大街中央,看著人來人往,心中不覺感慨,曾經的自己多麼憧憬古代,愛古玩,喜歡看古墓發掘的傳奇,喜歡閱覽古籍,喜歡學點古代的裝束與妝容……

    不遠處,迎面而來的是兩頂貴氣的轎子。

    努力的從腦海中搜索,那個走在轎邊的老頭應該就是林府的管家。那麼轎子裡坐的是誰呢?會是林翰雲嗎?

    轎子越走越近,心竟然有些緊張。也許是因為有一瓣靈魂是他的女兒吧!

    看著轎子走到自己眼前,芊孝站在原地,邁不開沉重的腳。微風輕起,轎子窗口的簾子輕輕翻飛,坐在裡面的是一個大約四十的男子,是一張成熟穩重的臉,面上凝重的神色,是因為芊孝的墜崖而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嗎?

    看著轎子漸行漸遠,芊孝像是被抽空,沒來由的哀傷。

    一個人走在街上,六神無主。

    「讓開!讓開!」一陣喧嘩,待到芊孝抬眼看去,竟是一架馬車的馬瘋狂的在街上狂奔。而那馬蹄,已經到了自己的頭頂。

    馬兒一聲嘶鳴,時間停滯。

    林府門外,林翰雲在老管家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下了轎,他的身後,是一個容貌精緻的花季少女,甜美的笑容掛在臉上,似乎是真的那麼無邪。

    「爹,您別傷心了,姐姐雖然去了,您還有我呢!」甜甜的聲音,一邊攙著林翰雲準備進門。

    「你……不要忘了是你陪她一起出去的,如今她生死未卜,你怎麼能如此咒你的姐姐呢!」林翰雲也不知怎的火氣忽然很大,甩開芊芯的手,逕自走近府中。

    芊孝是自己和素心的孩子,自己已經虧欠了素心太多,怎麼能讓芊孝就此離開。林翰雲自知對不起芊孝母女,卻又不能虧待了身份尊貴的長平公主,自己明媒正娶的正妻——慕容玎玲。

    如今芊孝下落不明,林翰雲心中著急,卻又不能太過大張旗鼓,他知道玎玲不喜歡芊孝這孩子,更不會允許他加派人手去尋找芊孝。堂堂一國鎮國將軍,竟然連自己的女兒都保不住。他明白,從玎玲下嫁那天起,他的後路就已經被切斷。

    除了效忠鳳萊,無路可走。

    一旦他做得讓寰帝不滿意,那麼位高權重,難免不被朝堂政術扭曲成謀逆之心,到時不只是自己與家人,還有手下千千萬萬的將士,都免不了一死。

    身為朝廷重臣,手持帥印,又有虎符在手,難免引起猜疑與眼紅,就算只是滿腔忠誠,也逃不過狡兔死,走狗烹低分下場。這在前朝都是有例可尋的,林翰雲又怎會不知呢。

    心中哀傷,眼中流淚,孝兒,我的兒啊,你究竟在哪裡?你還好嗎?

    身邊多了一個人,伸手輕輕撫著他,是芊孝同父異母的哥哥。今日林涵蒙皇帝特許,回來安慰痛失一女的林翰雲。

    愁緒迷濛,看著自己的兒子,他似乎找到了支點,靜靜的一起走進林府的大門。

    正當此時,身後聽得馬兒嘶鳴,馬蹄聲鏗鏘而來,回頭,正有一輛馬車疾馳而來。說時遲,那時快,馬車裡忽然橫飛出一個白色的身影,定睛一看,竟是芊孝被人從那馬車裡扔出來了。

    還好林涵眼疾手快,一個飛身,就接住了芊孝單薄的身體。

    「芊孝……」林翰雲忙跑過來,看著女兒蒼白的臉,緊閉的雙眸,還有臉上的幾道觸目驚心的傷疤,定是墜崖時摔傷了的。

    「快,快進去!」林翰雲急道。

    林涵也不耽擱,快步走入府中,往洢水居去了。

    一群人消失在林府門口,剩下林芊芯愣愣的站在那兒,從那麼高的山崖上摔下去,竟然還能回來,難道真是她命不該絕!可是她明明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她是妓女的孩子,連自己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她是如此的下賤,為什麼父親卻總是待她和自己一樣。

    握緊了拳頭,指甲都掐進了肉裡,幾乎要流出血來了。恨恨的在心中暗道,回來了又怎麼樣,讓你消失,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林府內外開始拆掉了白色的幔子,收起了那些亂七八糟的牌位和所謂的遺物,林翰雲笑自己竟然聽信了芊芯的胡言亂語,為芊孝辦無聊的喪禮。

    不過現在她回來了,回來了,就什麼都不必計較了。

    滿室藥香,幾個郎中模樣的大夫在外室犯愁。

    「怎麼樣,小女如何?」林翰雲急切的問道一邊小心地將芊孝的手放回被窩裡,又輕手輕腳地為她掖好被角。

    凝眸看著芊孝蒼白的臉,紅色的傷疤觸目驚心地劃在臉上。想要伸手去撫摸,卻又怕吵醒了芊孝香甜的夢。

    微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林翰雲起身領著中大夫出到外室。

    「我們已經為小姐開了些方子,好好調養應是不會有什麼問題。只是小姐腦後有一塊淤血,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影響,一切還要等令千金醒來再做定論。」

    「那……她什麼時候會醒來?」

    「已經服下藥半個時辰,應該醒了的。」一個老郎中捋著幾近花白的鬍鬚道。

    正說著,房間裡傳來丫鬟的聲音:「小姐,你醒了!」

    一群人湧進房間,為首的就是林翰雲。

    「孝兒,你覺得怎麼樣?」

    芊孝瞇著朦朧的睡眼,「大叔,我在哪兒啊?」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是一驚。

    林翰雲纏著聲音道:「你可還記得老夫?」

    芊孝卻不理會他,抓著恬兒的手,「姐姐,你是誰啊?陪我玩兒好不好!」

    恬兒一愣,嚇得梨花帶雨,「小姐,你看看恬兒啊,奴婢是恬兒啊!」

    「什麼恬兒?甜的?對了,我要吃糖葫蘆!」說著芊孝就扯著恬兒的衣角撒嬌,一臉的天真,甚至有些傻。

    「老爺,孝丫頭怎麼樣?」一個儀態雍容的美婦走近來,身邊是芊芯和林涵。

    大夫們紛紛為這美婦讓開路來。

    美婦走到床前,看著芊孝滿臉的傷疤,滿意的笑笑,儘是嫵媚,「喲,這臉兒可都花了啊!」說著還用她尖利的指甲在芊孝的臉上「輕撫」,狠狠地在她傾國傾城的臉上劃過,恨不得能將它抓破。

    「真是可惜了,原來這小臉可是美得如花似玉啊……哎喲!」玎玲沒有反應過來,只覺得手上一痛,定睛一看,林芊孝這該死的丫頭竟然咬著自己的纖纖細手。

    「快放開我!你這個死丫頭,你這個小賤人!」一邊掙扎,一邊要揚手給芊孝一巴掌。手卻被林涵握住,「娘,她已經夠可憐了!」

    愣愣的看著自己的兒子,怎麼幫著別人呢!一時間忘了自己的手被咬著的疼痛。

    好一會兒,直到芊孝感覺到了腥甜的味道,方才鬆開嘴,還一邊吐口水,一邊罵:「媽的,這個糖葫蘆怎麼是鹹的!」

    而那幾口口水,就非常「湊巧」的吐在了玎玲夫人華貴的衣衫上。

    氣急敗壞的玎玲恨恨的拂袖而去。

    「孝兒,你好好休息吧!恬兒,好好照顧小姐。」林翰雲緩緩道,轉身出去。

    一群大夫也一起跟了出去,走到外室,方才道:「令千金恐怕是……癡了。」

    「你說什麼!」林翰雲明明已經察覺,卻不願相信。

    「就是,小姐……成了癡兒了。」

    「癡兒!癡兒……」林翰雲喃喃道,「我的孝兒,我的孝兒……」

    墜崖脫險,卻由此成為了一個癡兒,怎麼會這樣。

    暮色蒼茫,林翰雲的背影被投影在地上,芳草淒淒,透著陣陣涼意。林翰雲,該如何向素心交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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