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你在下一分鐘 第九章
    「子矜。」電話那頭傳來何小敏的哭聲,「你在哪裡?」

    「小敏?」子矜大驚,「你怎麼了?」

    「我找不到家了。」何小敏大哭。

    子矜咬了咬牙,何小敏一定又喝醉了,隔著電話她似乎都可以聞到酒氣,「你現在在哪裡?」

    「我不知道。」

    「你看看身邊有什麼建築?」子矜幾乎想把她給吃掉。

    「有什麼?好的,我看看,哦,有一個酒店,上面有一個紅紅的大牌子,叫什麼名字?哦,我再看看,好像叫什麼樂海。」

    「好了,我知道了。」合上電話,子矜歉意地望著莊橋。

    「走吧。」莊橋站了起來。

    「做什麼去?」子矜一愣。

    「去找你的朋友。」夜晚有一些冷,莊橋隨手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子矜的肩頭。

    「不好意思。」多好的一頓晚餐被破壞掉了。

    「咱們之間還用說不好意思?」莊橋轉身去取車。

    子矜望著他沒入燈火之中的身影,心底有一股暖流壓也壓不住地湧上來。肩頭是披著他的外衣,那種熟悉的男子氣息將她包圍,她微仰頭,今晚的夜色真動人。

    「你在哪裡呀?怎麼還沒有來?」一路上何小敏的電話不斷打來,子矜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莊橋。

    穿行了幾條街道,終於在第三家樂海酒店分店門口找到何小敏。她倚在路燈下,正努力地推開一個前來糾纏的陌生男人,看見子矜從汽車裡下來,高興地大叫:「子矜,我在這裡,你怎麼才來呀?」

    那個男人看見有人,悻悻然地離開了。

    「混蛋!去死吧!還敢調戲老娘!」何小敏向那人比劃了一個罵人的手勢。

    「好了。」子矜扶住她,「你喝了這麼多,人家不調戲你調戲誰?」

    「我沒喝多少。」何小敏打了個嗝,一股酒氣熏得子矜頭暈。她笑嘻嘻地倚在子矜手臂上,指著從車上下來的莊橋說:「哦?你終於還是被這個小子釣上了?我就說了,多好的條件呀,你還懷疑別人目的不純,你以為你是百萬富婆?」

    子矜真想用什麼把她的嘴堵住,這些話都被莊橋聽見了,真丟臉。

    還好看莊橋的臉色,他似乎沒有聽見。

    他走了過來,看了隨著何小敏來回搖擺的子矜一眼,伸手將何小敏接了過去。

    「莊帥哥。」何小敏指著他的鼻子格格地笑,「沒有想到你長得帥,人也這樣好。」

    「小敏!」子矜怒喝。

    莊橋卻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將何小敏小心地扶到車裡。

    「怎麼了?」坐到車裡的何小敏還不願意安靜下來,盯著子矜的臉不住地看,「你好像不高興呀。怎麼?我妨礙你們了嗎?」

    子矜不願理她,將頭轉向一邊。

    何小敏不依不饒地將她的頭轉了回來,嬉笑著說:「看,生氣了,當初你還天天說這個莊橋真討厭,還說他不知安了什麼壞心眼,現在竟然因為他連我也不喜歡了?」

    「我哪裡說過這些!」子矜用力推了推她。

    「說過,你記性一向不好!」偏偏何小敏還不清楚狀況,不停地糾纏。

    「還說我,你今天怎麼喝這麼多?」子矜轉移話題。

    「那個,那個東西!他竟然說分手!他竟然說分手!我愛了他整整三年!」何小敏咬牙切齒。

    「三年?」子矜皺眉,「我怎麼不知道?」

    「你什麼時候關心過我?」何小敏放聲大叫,「五年前你父母去逝了,你哭得天昏地暗,然後你又找工作,找得頭疼,你哪裡有空知道我有男朋友。」忽然她將嘴一撇,放聲大哭起來,「你們都是又壞又自私!」

    子矜頓升歉意,伸臂將她抱在懷裡,「好了好了,不哭了,是我錯了。明天我幫你去找那個人叫來問問,看他憑什麼把你丟下。」

    「好,子矜,你真好!現在有了好男人,你一定要珍惜呀,這個世界上什麼都有,只有好男人幾乎沒有。」何小敏哭聲漸低,最後竟伏在子矜懷中睡著了。

    子矜忽然感到酸酸的難受,五年前,她以為自己失去了一切,是何小敏在身邊天天安慰她逗她開心,不至於讓她重拾信心,在這片高樓林立的熱鬧世界裡孤獨地活著。雖然,她小心,她防備,她不相信人,但是直到莊橋的出現,他那獨特的行事作風,他那莫名的喜歡以及他默默的關心,讓她這顆平寂的心開始浮動。

    莊橋的臉沉浸在夜色裡,立體感更加的突出,他的不動聲色,又忽然讓子矜感到如此遙遠。

    「她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兩人費力將何小敏拖上樓,安置到沙發上。

    「什麼?」莊橋的西服被何小敏壓到了,他俯下身體去拉衣角,忙亂之中根本就沒有聽見子矜在說什麼。

    「嘔!」何小敏忽然弓起身體,向前一傾。

    莊橋忙向後退,已經晚了,一股熱流直噴向他,半身盡濕。

    「啊!」子矜大叫著衝過來,順手拿出紙巾之類的去抹,可是滿身都是淋淋漓漓的污穢,一下子怎麼能弄乾淨,況且又酒氣沖天,子矜幾乎吐出來。

    「你怎麼這樣呀!」子矜為難地推了推何小敏,她卻完全沒有感覺,吐完後不再來回得動,轉過身抱著沙發墊子睡著了,氣得子矜一點辦法也沒有。

    「不要緊。」莊橋後退了幾步,「洗手間在哪裡?」

    「在這裡。」子矜跑去打開洗手間的門,「你沖洗一下吧。」想了想說,「你先洗,我去幫你找衣服穿。」

    莊橋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問。

    子矜回到內室,在櫃裡來回翻找著,記得有兩套男子的衣服在這裡,從身材上看應該差不多。

    終於在櫃子底部找到了一套米色的休閒裝,她匆匆拿到洗手間外,輕輕敲了敲門,「莊總,衣服在這裡,你開一點縫,我遞給你。」

    門開了一道縫,伸出一隻濕漉漉的手,把衣服接了過去。

    子矜又飛快地找出一個口罩戴上,開始收拾被吐得一塌糊塗的地板。

    洗手間的門被打開,莊橋從裡面走出來,子矜竟有一些失神。

    每次見他都是一絲不苟的西服,加上冷峻的面孔,給人很強的壓迫感。

    現在身上套著米色的休閒服,烏黑的頭髮濕漉漉地滴下水來,再不像平常那樣精神得紋絲不亂,半瞇著一隻眼睛,整個人透著清爽與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

    「沒有想到你穿上還挺合身。」子矜喃喃地說。

    「是嗎?」莊橋濃眉一挑,嘴角浮出一絲冷笑,低頭看了看衣服,「看來你認識的男人都差不多的身材。」

    「什麼?」子矜怔了怔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飛快地解釋,「這不是我的,是小敏的表弟的,他在沒有找到工作前曾經死乞白賴地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不然,我們這裡哪裡可以找來男人的衣服。」

    「哦。」他隨口應了一聲,好像並不在意,她這裡曾經有沒有男人住過,剛才一問也不過是無心的。子矜有一種想笑的衝動,這個男人竟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面。

    「莊總。」子矜倒了杯熱茶端來。

    「如果沒有人的情況下,你可不可以叫我莊橋?」莊橋接過那杯茶。

    「啊?」子矜完全反應不過來,對上他的眼睛,又慌忙調開,用力地點頭,心底卻越來越開心。

    「今天實在對不起,麻煩了你,把你的衣服也弄髒了。」子矜不好意思。

    「沒什麼。」莊橋瞄了睡相難看的何小敏一眼,「喝醉了的人都這樣,如果我喝醉了,只怕比她還要難看。」

    子矜笑。

    莊橋拍了拍身旁,「坐下來。」

    子矜猶豫著在他身旁坐下。

    他順手為她整了整耳邊的碎發,指尖滑過她的臉頰帶出一道紅暈,氣氛變得曖昧起來。

    「你們原來是住在這樣的地方。」莊橋轉了轉頭說,看見牆上掛著的幾張子矜的照片,走過去看,「你倒是沒有什麼變化。」

    「不對。」子矜也走了過去,「我媽曾經說過,我越長越好看了。」

    莊橋笑了笑,很中肯地點了點頭,「是嗎?能讓我看看你以前的照片嗎?」

    「可以呀。」子矜很快抱了幾本相集出來,一本本地翻給他看,「這是我小時候的,那個時候照相不多,這是初中的,這是高中的,這是大學的,這是畢業後的。」

    莊橋一張張很認真地去看,照片上的人明眸善睞,笑意粲然,雖然不是很美麗,但也清麗動人。

    「喏,這是三年前我去雲南那次照的。」子矜指著一組照片說,「你給我的那張,也是在這裡照的。咦?」她驚奇地問,「你的手指怎麼這樣冷?」她不加思索地握了一下他的手,他的手指滑膩,卻冰冷似鐵。

    「怎麼回事?不是發燒了吧?」她試了試他的額頭,溫度正常,她放下心來,只是奇怪,「為什麼這樣冷呢?」

    莊橋沒有理會她,而是專心地在看照片,良久抬頭問:「你去雲南的時候,是自己一個人去的?」

    「是呀。」子矜點點頭,「怎麼了?」

    「沒什麼。」莊橋合上影集站了起來,「我該走了。」

    「好吧,我送你。」子矜也站了起來。

    「不必了。」莊橋拉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就這樣,他竟頭也不回地走掉了,整個晚上的浪漫溫馨在這一刻好像從未發生!

    真是怪人。

    「嗚,你別走!」何小敏忽然叫了一聲。

    子矜轉身跑了進去,卻意外地看到何小敏坐在沙發上,正在倒水喝。

    子矜跑過去,「小敏,你怎麼醒來了?」

    「嗯。」何小敏吞了一口水,「怎麼樣?我幫你試探得如何?」

    「什麼?」子矜瞪大了眼睛看著她,手指指著她說不出話來。

    「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何小敏翻了翻眼,「你不是說他怪嘛,我就來幫你試試他,怎麼樣?是不是還行?我看還行,把他吐成那個樣子,竟然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你、你!你全是裝的?」子矜氣得幾乎說不出來話。

    「也不會是。」何小敏一臉的坦蕩,「我的確喝醉了,但是我大腦很清醒,我就是要看看他是不是真心對你。」

    「啊?!」

    「看來還可以哦!吐了他一身也沒有意見,還把我給背上樓,人不錯,努力吧!」何小敏拍了拍子矜的肩頭,向後一倒,再次縮到沙發裡睡覺去了。

    「原來你都知道,真無恥!你還故意吐了他一身。」子矜想想都想吐,用力地搖她,「既然都是裝的,現在他走了,你爬起來去臥室睡去,不要再蹂躪沙發。」

    「又沒有男人讓我蹂躪,當然要蹂躪它了。」翻身抱了個墊子,繼續見周公去了。

    「起來。」子矜去拉她,她卻已經睡著了,幾乎分不清,她這一晚,倒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醉話。

    子矜用力地揉了揉頭髮,看來她不是遇到一個怪人,而是一群怪人!

    被折騰了半夜,清晨被外面的吵鬧聲驚醒。

    子矜迷糊地拿過電子錶,「啊!」她怪叫一聲翻身起來,飛快地洗漱,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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