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鎖珠簾 亂世繁華 119
    「這便是王爺的待客之道麼?若是這樣,我怎麼敢歸順?」盈盈淺笑,掩藏著心底的情緒。

    「那便以此酒為盟,乾了此杯,本王立刻放人。」北辰放冷聲言語。

    重陽微微斂起雙眼,卻並不飲下,手輕輕握上那翡翠杯,手指一下一下敲打著,清脆的響聲,在空寂的屋子裡乍然迴響,卻並不突兀。

    北辰放見狀,目光一冷:「怎麼不喝?怕酒裡有毒?」

    卻不是怕有毒,而是在思索著下一步該如何。過了好半晌,卻是想了又想,手指,倏然一頓,轉向白芨,目光澄明:「芨,你覺得我歸順王爺這提議如何?」

    卻是心中有了計較,笑容淺淡,不著痕跡的朝著白芨使了個眼色,目光之中,大有祈求之意。

    只是那近乎祈求的神色讓白芨的心倏然一動,心下不知是何滋味。

    心中由然升起的是恐慌,但是面上卻仍是毫無表情,只在她的注視之下重重點了點頭,冷聲說道:「公子說如何便是如何。」

    重陽長舒了一口氣,眼中的情愫瞬息萬變,還好,還好他點了頭,這一招棋,她大抵是行對了。

    「看來我這位朋友不是很情願呢。」她收起面上的神色,轉向北辰放,卻是皮笑肉不笑:「強擰的瓜不甜,王爺這般雄韜偉略,定然不會與我們為難吧?」

    北辰放目光一冷,拳頭咯吱作響:「你,耍我?」

    重陽一笑:「不敢,只是這江山是誰的,你我心知肚明,歷史上奪權之人太多,有好下場的卻甚少,我勸王爺還是趁著事情未到一發不可收拾地步之時及時收手,否則,兄弟相殘,骨肉相爭,百年之後,到了黃泉路上,王爺也無法對先皇交代。」

    義正言辭的說著,卻讓北辰放轟然起身,手掌,一下子拍在了梨木案上,「這江山本就應該是本王的,他北辰夜無德無能,整日只知沉迷於酒肉池林之中,憑什麼這江山就該屬於他?」

    這一掌卻震的酒杯離案而起,酒水濺落出來,灑在重陽身上。

    卻是難得的好時機,重陽眉心一挑,已捏了一枚銀針在指尖,對著薔薇的方向射了過去,綁在薔薇身上的繩子,應聲而落。

    白芨見狀,少一停頓,便倏然起身,飛身過去一把將薔薇撈起,腳一著地,順勢升騰而起,飛身出去,那黑色暗影,如同鬼魅一般,霎時消失無蹤。

    北辰放一怔,似乎反應了好半晌,方纔如夢初醒般的喃喃了一句:「怎麼會?」

    卻是滿臉的難以置信的神色讓重陽稍稍一怔,臉上一閃而過的除了欣喜,還有一絲絲深深的無奈與失望。

    果然……

    她凝著白芨離開的方向,目光漸漸收緊,擦身而過的瞬間,一股薄涼之氣滑過。

    終究,卻如同兩條平行線一般的,漸行越遠…

    ***

    幾乎是在反應過來的瞬間,外頭守著的侍衛便欲追了出去,但北辰放卻抬了抬手。

    「讓他們走!」冷言冷語,目光卻緊緊凝在重陽身上:「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本王便不與你客氣了。」

    說著,手一抬,對著重陽便是一掌。

    重陽見狀,一個側身,閃了過去,站在幾丈開外笑意盈盈。

    「力道倒是萬分,只是速度不盡人意。」重陽淡淡開口,語氣不屑。

    此時薔薇已經救出,她也沒了後顧之憂,已然恢復自若,對著北辰放也沒了演戲的心情,說話,自然也不再客氣。

    北辰放挑了挑眉:「哦?說的煞有介事,本王倒是想看看你的速度究竟有多快!」

    說話間,已抽出劍來,對著重陽的胸口便刺了過去。

    劍氣襲人,殺機四起,眼見著那劍光迎面而來,重陽一個側身躲過,再回首,甩了銀針出去,與那寶劍一碰撞,劍氣倏然消散。

    重陽趁機便欲飛身出去,然北辰放哪裡肯就此作罷,長嘯一聲,一個提力用內力將房門闔上,轟隆一聲,震的門框搖晃,落英紛飛。

    「想逃?」北辰放將劍一橫,站在不遠處冷冷望著她。

    屋子裡點著香,香氣裊裊,讓人心神安定,重陽一襲白色紗衣,隱在刀光劍影裡,神色淡然而無畏。

    「若是我想走,你以為你可以攔得住麼?」

    「哦?」北辰放冷笑:「本王知道你嘴上功夫好,只是能不能逃得出去可不是嘴上說說,若是你真本事,那便試他一試。」

    重陽心思一凝,也不與他廢話,真氣湧了上來,腳步陡然一轉,便欲飛身而去,可是那氣力卻升至了胸口,並未上移,她上升的腳步跟著一滯,整個人便倒了下去。

    怎麼回事?

    她的步雲端已經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決計不會出現這樣的狀況,適才真氣似乎在胸口出被阻隔了下來,倒真真兒影響了她的步子。

    於是又試著將真氣集中一處,卻無奈的發現根本使不上勁兒去。

    「不必白費氣力了,你中了毒,沒有解藥十二個時辰之內你根本不能用內力。」北辰放勾了勾唇角,凝著重陽冷聲說道。

    重陽抬眸,這症狀,倒似是中毒一般的,可是適才的酒她並沒有喝,到這屋子裡也並未碰過什麼東西,怎麼會這樣?

    北辰放似是瞧出了她的疑惑,笑意更濃了幾分:「你一定好生奇怪吧?為何會中毒。只是你不知道麼,許多毒並不是隨著口進入身子的。」說著,緩步走到案前,拿起那香煙裊裊的香爐,用手輕輕扇著那青煙,陶醉的聞了一聞。

    「那香爐裡是什麼?軟骨散?」此時重陽的身子越來越軟,起初是腳上,到了如今,就連手上的力氣也沒了,只靠在那裡,緊縮眉頭瞪著他。

    「果真有見識!」北辰放拍了一拍手,語氣說不上是誇讚還是嘲諷:「只不過這毒,可比軟骨散厲害多了,聽說是新調製的,今兒個便拿著你試來它一試,看來,效果甚佳。」

    「你……卑,鄙,無,恥,竟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重陽氣結,咬牙切齒的低低咒罵,卻無奈身子絲毫動彈不得,只能嘴上說說。

    北辰放卻笑的更為奸佞了,他走到她跟前,半蹲下身子與她平視,雙眸之中,隱隱發著陰謀的光芒。

    「錯,不是卑鄙無恥,而是兵不厭詐,既然技不如人,便不要多加狡賴。」

    重陽冷哼一聲,別過頭去,對他的話嗤之以鼻。

    如今她身子發軟,動彈不得,卻定然不能這樣坐以待斃,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心思陡轉,若是這樣,那還不如拚死一搏,說不定還能逃得出去。

    想著,稍稍動了動手指,發現雖然沒什麼力氣,但是手指卻還是能動彈的,於是趁著北辰放不備之機,不著痕跡的掏出幾根銀針來,用盡全力對著北辰放扔了出去,然後將力氣全部湧到腳上,一個撐地,便跳了起來。

    然終究是中了毒,就算真氣稍稍壓制,卻也是深入五臟六腑之內,她這一離地,速度與力道大不如前,便被北辰放一掌打了過去,幸而她是側對著他,是以並未受傷,只是在掌風之下,一下子撞向了門口。

    倏然間,那門四分五裂分散開來,而重陽,撞在門上,身子被彈了出去,原本繞在發間的束帶一鬆,滿頭黑髮飄起,漫天飛舞,如同上好的綢緞一般傾流而洩,與那身白色紗衣交響呼應,說不出的魅惑。

    最後,如同一破舊的娃娃,緩慢的,靜靜的落了下來。

    「唔——」疼痛驟然襲來,就著藥力,蘇蘇麻麻的,重陽倒在地上,伴著一個哆嗦,疼得嚶嚀一聲。

    北辰放眼眸一凝,唇角的笑浮光掠影,他緩步走了過去,撫上重陽散落的那一頭如墨髮絲之上,髮絲穿過指尖,黑白的分明,北辰放的眼底,升騰起一絲微醺的笑意。

    「想不到北辰夜派來的竟然是個雌兒,看來本王今兒個若是不好好享用一番,豈不是辜負了這美人當前?」說著,將那髮絲放在鼻間輕嗅,一臉沉醉。

    重陽厭惡的撇開頭去,若不是現下動彈不得,否則她定然一針刺死他。

    「離我遠些,否則別怪我不客氣。」她連連後退,警覺的望著他,奈何軟綿綿說出來的威脅也是那麼微不足道。

    果然,北辰放聞言笑的更為開懷了,手更是不安分的放到了她的腰肢間,一個用力,便將重陽拉至了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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