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依徹底呆住，良久，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第一順序繼承人？那也該是筱筱，跟我有什麼關係？還有，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方亦柏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了過來，輕輕的攬她入懷，曉依卻仿若未覺，始終緊緊盯著裴君逸。
看見親密的兩人，裴君逸再次冷笑：「什麼關係？大概是因為，從法律上說，你還是他的妻子！」
彷彿有一隻大手緊緊攥住了她的心臟，耳邊傳來方亦柏和漠雲的驚呼聲，她卻覺得那聲音離自己好遠好遠。
你還是他的妻子。
淚水刷的流出來，洶湧的連她自己都詫異。淚水一滴滴的砸在手臂上，裴君逸大概也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這麼大，驚愕的看著她。
「曉依……」方亦柏心疼的看著她，笑容卻是苦澀的。
這一聲輕喚讓她回神，她抬頭看著裴君逸，目光冷冽：「到底是怎麼回事？當年他明明簽了字。」
「簽了字又如何？又沒有去公正，他估計轉身就撕掉了離婚協議書。」他勾唇，笑的無奈，「我當年和你一樣，以為他是恨你的，誰知道他從頭到尾就沒打算和你離婚。至於喬若妍，他之所以讓她留在身邊，只是為了方便掌控她。」
「掌控……」曉依忽然一凜，「為什麼要掌控她？當年明明是他主動向喬若妍表白的！」
裴君逸沒想到她能這麼快就抓住問題的關鍵，頗為意外的看了她一眼，這個時候，廖茗臻和漠雲也都走了過來。
「你應該知道，辰是孤兒，很小的時候曾經在孤兒院待過一段時間，後來被季伯父收養了。」
曉依艱難的點頭，當年若非季伯父對他施壓，他可能還不會答應娶她。
「他在孤兒院的時候，被他的親生父親找到了。」說到這裡，他忽然譏笑一聲，「那個男人大概是忽然想找一個幫手，這才滿世界尋找自己的骨肉，他在國內的時候處處留情，估計有不少私生子。但是顯然，辰的資質最讓他滿意，所以他開始悉心教導他，或者說，洗腦。他只是想把辰變成他的得力工具而已。」
曉依震的說不出話來，廖茗臻冷靜道：「你是說，他這麼多年一直受控於他的親生父親？」
「如果不是一次意外，他大概連我都不會坦白，這件事，他一直視為恥辱。」裴君逸頓了頓，「只能慶幸，他有著非常強大的內心，否則，他早就被成功洗腦了，成為沐豐華拓寬事業的最有力的工具，但是，也只是工具而已。」
「……難道說，他娶我這件事，也是受到他父親的指使的嗎？」曉依沙啞著嗓子問道。
「那倒不是，但是當沐豐華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他是支持的。」他冷笑一聲，「是人都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
「……所以季辰鑫會對段氏下手？」曉依聲音顫抖。
「雖然我不太清楚事情的始末，但是我相信，他不會用任何卑劣的手段。」他看了眼面容恍惚的曉依，輕哼一聲，「段曉依，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有一件事我很清楚，這麼多年，他只會比你更痛苦。」
她蠕動著嘴唇，良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他在哪裡？」
「他去找沐豐華攤牌去了。」裴君逸臉部的線條變得冷硬，「我所知道的就是這些，至於你相信不相信，接受不接受，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放手吧！」
曉依鬆手，神情依然是恍惚的。
「他會很危險，是不是？」她開口，眼神空洞。
裴君逸冷笑：「危險肯定會有的，但是，不必你操心！」
「帶我去見他。」
「你憑什麼？」
曉依勾了勾唇角：「憑我還是他的妻子，憑我和他還沒有離婚！」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你這麼做的後果嗎？」他瞟了臉色蒼白的方亦柏一眼，「你的情人怎麼辦？」
感受到方亦柏越來越冰冷的手指，曉依這才扭頭看了他一眼，他的笑容虛幻而不真實，讓曉依心中一痛。
「方亦柏……」
「我明白。」他忽然放開她的手，臉上帶著淡淡的笑，「你不用覺得愧疚，我早就說了，我不需要你的承諾，你不曾欠我什麼。」
漠雲蹙眉：「曉依，你決定了？」
「我……我只是想要找他問個清楚，萬一他死了，我豈不是一輩子都不明不白？」她努力笑的雲淡風輕，可是嘴角的弧度卻是僵硬的。
廖茗臻抬頭看了眼大廳裡的電子鐘：「曉依，飛機還有半個小時就起飛了，你確定不去了？」
曉依的一隻手輕顫了一下，她閉上眼睛，睫毛輕顫。
即使她去找季辰鑫，可能又是一次自取其辱，可是假如不找他問個明白，她永遠都不會甘心，她想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對待她，她想問他為什麼不願意讓她生孩子，她有好多好多疑惑要問他。心裡彷彿有什麼要破土而出，那麼強烈的渴望，她已經別無選擇。
「曉依，你盡可放心的去，不用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方亦柏笑了笑說，眼中卻再無一絲光彩。
或許這樣也好，如果季辰鑫是真的愛她，那麼他會給她幸福，而他這樣的身體，許諾不了她的未來。
長歎一聲，漠雲也開口：「曉依，我會照顧好筱筱。」
廖茗臻也看著她，對面，裴君逸也在等著她的答案。
這時，廣播裡忽然傳來提醒登機的聲音，一遍遍在大廳裡迴響，方亦柏輕笑一聲，手拉行李的拉桿，轉身往登機口走去。
曉依終於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腕，聲音猶豫而痛苦：「方亦柏……」
他輕輕一顫，等著她的話。
「……對不起，你等我，我會去找你，我只是，只想要問個明白。」
如果真的已經放下，是不會在意一個解釋的。
他想這麼告訴她，最終卻只是輕笑一聲，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潤：「好，我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