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包裝著月季花的女孩【完結】 第1卷 第五章 亂倫醒來尋死路
    趙全踉踉蹌蹌跑出弟媳化芳房間,邊跑邊穿衣服,嘴裡嘟囔著完了完了,擠出院間小門,穿過西院,開了西院朝西的大門,上了早就停在那裡的朝霞黃色的夏利轎車,發動車子逃也似地開向村外,村裡的狗又掀起一陣吠叫,街旁的人家打開了燈……

    車子開出村外。趙全渾身是虛汗。眼前的道路在車燈的照耀下顯得黑白斑駁、模模糊糊,他這才意識到眼鏡忘在化芳的枕邊了,他把車停在路旁,熄火,下車。夜間的春風還有些料峭,風一吹,他打了個冷顫,衣服粘在身上涼涼的粘粘的,說不出的難受,他的腦袋轟轟的響,彷彿兩耳之中有火車鳴叫。他需要冷靜冷靜,喘口氣舒坦舒坦,但思緒煩亂,心裡就是塞不下那塊半頭磚,堵得難受。他打開後備箱拿出一瓶酒。這箱酒是一個想當教務主任的教師送的金樽一號,39度白酒。趙全打開酒瓶,仰頭喝了起來,喉結一緊一提,小半瓶進了肚子,像灌老鼠洞一般。他的心思從來沒有這樣煩亂過,他惱怒的把剩下的半瓶酒倒在頭上,企求清爽一下,但心緒回到二十年前……

    趙全的父親與化芳的父親是同窗好友,一直像親戚一樣走動。小時候過春節,趙全與趙發被父母打發到化芳家走親戚。他和化芳同歲,比趙發大兩歲。有一次,兄弟倆跟父親一塊去的。席間一位愛開玩笑的叔叔說,從小哥倆中給化芳挑個小女婿,化芳看了趙全一眼紅著臉跑開了,趙全望著化芳的背影傻傻的看,引得大人們哈哈大笑。那年趙全十四歲。從此,趙全心中有鬼似的再也不到化芳家去了,只有傻乎乎的趙發年年應著走親戚的差事。趙全讀高中的時候,趙發沒讀完初中就輟學了。那時,興早婚,不讀書不當兵的男孩二十歲前就結婚。那位愛開玩笑的叔叔來提親了,是拉扯趙全和化芳的,趙全讀書前途未定,不答應。大人們說定,要是趙全升上學這親就算沒說,要是名落孫山就讓他倆訂婚,化芳答應等。趙全升上了農校,是高中中專,離了農門成了幹部,這親事就算告吹了。但趙發心裡已經有化芳了,是心中的初戀。誰也想不到的是:冬瓜愛西瓜,西瓜愛南瓜,趙發看上化芳了,成了趙全的替補隊員,窮追不捨,與化芳訂了婚成了親。那時趙全還在讀三年制中專,見到弟弟與化芳成親心裡酸酸的,他很不好意思見化芳,又不得不一個鍋裡掄馬勺。但是,他在化芳的眼神裡讀出了怨恨和一些說不清的東西。

    最能體現怨恨的是十年前一個夏天的麥場上。那年父親病了,哥哥在太原醫院有熟人,父母到太原去了,母親去照顧父親。收麥子的任務落在趙發兩口子身上,他家還有兩個小孩子,很難、很忙。出於關心,趙全回家幫忙。幹了一上午活,化芳沒給趙全說一句話。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村長來了,說學校把電話打到村辦公室,叫趙全趕快回校。那時趙全還是鎮上的教育幹事,兼任學校中層幹部,工作很積極。端公家碗受公家管,官身不自由,不得不返校,為表示歉意和關心,趙全拿出二百塊錢讓他倆雇工,趙發想接錢的時候,化芳說話了:「俺欠不起那情,俺不好欠人情!你走吧,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趙全得了個沒趣,悻悻地走了。化芳心裡有恨啊,她把所有的累和苦的歸結到趙全沒跟她成婚上,這一點趙全心裡清楚,所以趙全總是躲著化芳。

    父親病死後,母親就和趙發一家住在一起。趙全經常回家探望母親,不得不和化芳見面。有一次,趙全回家,娘走親戚看女兒去了,趙發打工出門在外,化芳和兩個孩子在家,那年娜娜五歲,亮亮才滿週歲。兩個孩子吃飽了、玩累了,就睡下了。孤男寡女的大伯弟媳拉起話來。春日的午後有些綿長,電視的午後劇場上演著《籬笆 女人 狗》,似乎是化芳故意找的頻道,趙全以為有些鏡頭是不適合他們兩個一同觀賞的,娘也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想藉故離開,化芳說:「哥,你心裡有鬼!有句話我憋了這麼多年了,挑明了說吧,我恨死你了!我要問當初你為什麼不要我?」

    「我那時在上學,沒心思。以前的事就別提了,現在和發子過的不是很好嗎?有兒有女的。」

    「不好!我嫁給發子是為了經常能見到你。當初為姑娘時想,只要能見到你就滿足了,可這些年你躲躲藏藏,我能吃了你嗎?」

    趙發沒想到這女子竟然有柏拉圖式的精神戀情,忙說:「這不是見著了嗎?」

    「不行!光見了有啥用?今兒我再不能像當初那個傻姑娘一樣光傻想了,我要人!我摟著發子睡也是把他想成你……」化芳那聲音有些歇斯替裡,趙全嚇得想跑開,沒想到化芳在背後抱住了他……。趙全恨自己沒能把持住自己,怕東窗事發丟人現眼,大伯哥與弟媳偷情,成何體統!今天終於事發了,讓侄女娜娜看見了,一個孩子能不告訴奶奶和爸爸嗎?如果是這樣,發子回家後會出現什麼後果,傳到自己妻子孩子那裡會出現什麼慘狀?

    白酒的酒勁已經攻到頭上來了,趙全的頭哄哄作響,他似乎覺得家人、領導、同事以及所有的人都在戳他的脊樑骨,向他吐吐沫,尤其是與他競選鎮長的王副鎮長指著他的鼻子,哈哈大笑他犯了如此低級的錯誤……。娜娜驚愕的眼睛在他眼前晃來晃去,他無法想像以後如何面對自己的侄女,他的心裡升騰起無法抑制的大火,這火燒燬了所有的尊嚴和偽裝,他覺得自己將毫無遮攔地活在嘲笑裡,生命已沒有意義。他用拳打擊、用身體撞擊道邊的樹,驚動樹上的烏鴉啊啊叫著飛起,撲啦啦在夜空亂飛……

    他打著趔趄醉醺醺地上了車,發動了機器,加大油門向前衝去,讓一切都結束吧,趁人們還沒有完全知情一了百了吧,無盡的煩惱隨風而去吧……,他一打方向盤,飛奔的汽車飛進路邊的河溝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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