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奶奶……開門！」娜娜嚎叫著砸門，一遍又一遍，鄰院的狗被驚動叫起來，全村的狗都跟著叫了起來，彷彿發生了地震。六十多歲的人啦，耳背，行動遲緩，奶奶答應著邊穿衣服邊下床，她還怕驚醒和她睡一張床的小孫子，所以讓娜娜等得心急。奶奶開了門，娜娜一下子撲到奶奶懷裡！
「你怎麼回來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你這是怎麼了？」
「二大爺壓著我媽呢……快去看看，救救我媽！」
老太太驚呆了，她早就覺得這次老二下午回家看她有些蹊蹺，剛坐了一會，老三媳婦就來叫老二去蘋果園教教她剪蘋果枝，老二讀書時是學農藝的，只是陰差陽錯進了學校，後來由學校調到了鎮裡。老太太怕他們孤男寡女的，老三又不在家，讓人說閒話，傍晚就去蘋果園叫他們，老二說有應酬開車走了，怎麼又回來了呢？以她六十多年的閱歷與智慧她似乎預感到發生了什麼，她又回到床上坐下，咳嗽了一陣，捂著胸膛喘了一會兒粗氣，叫過娜娜拉住她的手問：「你看眼花了吧？你是不是做惡夢？」
「不是……不是……，你快點，再晚二大爺就跑了！」
娜娜這個年齡不會理解娜娜的擔心正是奶奶的期望，果真捉姦在床，又能怎樣？那樣會出大麻煩甚至會出人命！不管那人是不是老二，都會有一大攤子麻煩事等著去辦。
娜娜再三催促磨磨蹭蹭的奶奶，奶奶終於說：「攙著奶奶，走！」
趙全和娜娜的媽媽化芳在看見娜娜的一瞬間，全慌了。趙全迅速的穿衣下床，趿拉著鞋邊走邊說糟了糟了，全然不顧化芳的感受，奪門而逃。化芳又羞又急又怕，羞的是讓女兒看到這骯髒的一幕，以後將無顏面對女兒，急的是趙全無情無義自私自利，不負一點責任，留下殘局讓她一人收拾，怕的是娜娜告訴了婆婆和丈夫趙發那將……，她激靈靈打了個冷顫，後果不堪設想……，她想到了死，一死了之！她手足無措，本能的收拾著狼藉一片的床鋪，盡可能的消滅與趙全苟且的什物，把它們藏進自己的被窩裡，她也想穿衣下床，但是她渾身發抖，那白花花的腿伸不進褲管兒……。在她驚慌失措的時候婆婆和女兒進來了。
婆婆邊走邊說：「娜娜做惡夢啦，做惡夢了……」化芳猛然受到了啟示，也說娜娜做惡夢了，怎麼哭喊著跑到奶奶屋裡去了……。婆婆來到化芳床前，迅速地把一副眼鏡從枕頭旁邊拿起來揣到兜裡，迅速地用手摸化芳旁邊的床鋪的溫度，此時老太太什麼也明白了，那眼鏡是老二的千真萬確……。娜娜兩眼直勾勾地望著房頂的大燈，滿腦子茫然……，奶奶和媽媽都說她做夢，她也確實記得自己做了個不好意思說的夢，她已經弄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剛才全在做夢了……
婆婆罵道：「老三家的你傻了嗎？你也不哄哄孩子？」
化芳說：「我不穿衣下床啦，娜娜你上來睡吧，我本來打算讓亮亮來睡的，他願意跟你奶奶睡……。你怎麼回家也不打招呼……你什麼時候回家的……」娜娜沒理媽媽無倫次的話，回自己的房間，婆婆跟了進去，化芳的心跳得不那麼快啦，急忙穿衣下床，進了娜娜的房間。
「孩子，你真的是在做夢……，你想想，你都是做了什麼夢？」奶奶撫摸著娜娜。
「是呀，你做了什麼夢？」化芳也問。
娜娜努力回想著做過夢，斷斷續續地講著她的夢……。奶奶和媽媽都說剛才的一切都是夢，她已經分不清夢境與現實了。她認為奶奶和媽媽是不會騙她的，騙她的是夢，是自己的胡思亂想，是自己的眼睛。他覺得那樣說媽媽和二大爺太不好了，對不起他們了，眼淚嘩地流了下來。
「你怎麼回家了？」媽問。
娜娜講了回家的緣由。奶奶說她大驚小怪，吩咐化芳教孩子收拾一下。媽媽忙活了一陣，打發娜娜鑽進被窩，說好好睡一覺，明天早晨煮雞蛋明天中午燉雞肉……。娜娜這時感到餓了，說，我還沒吃晚飯呢！奶奶說我去給你下碗雞蛋面，說著走了，留下了娘倆。
媽媽摟著娜娜，神情複雜。她說：「你做的這夢，給誰也不能說，尤其是你爸爸……」
「對不起，媽媽，我不該做夢，不該做那樣的夢……我給誰也不說。」
化芳緊摟著孩子，淚流滿面，心如刀絞：「多麼天真的孩子呀。我怎麼能傷害她呢？要不是婆婆幫著騙她，自己還有臉活嗎？」
奶奶端著碗進了屋，娜娜接過來喝了起來，奶奶說，慢點，別燙著別噎著。吃飽喝足的娜娜，頭一落枕就睡著了。奶奶兩眼盯著化芳說：「小孩子真好哄哇！」化芳把頭低低地垂著，跟在婆婆的身後出了娜娜的房間。
來到化芳的房間，婆婆拿出老二的眼鏡，在化芳的面前一晃，化芳像中了魔咒一般，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摟住婆婆的腿啜泣，不知婆婆哪來的勁，掙脫出腿，亮起胳膊要打化芳，巴掌卻落在自己的臉上：「丟人啊，不知恥的畜牲們……」
「娘，我不是人，我錯了，以後不敢了……求老人家開恩……」邊說邊扇自己的臉。
「今天的事要爛在你、我的肚子裡，不能露出半個字，要是走漏了一點風聲，誰還有臉活在這白馬崗……老三不得找老二拚命，你嫂子不得撕碎了你……」
這些事剛才化芳都想過了，她想一死了事，甚至她想到如果婆婆要大鬧，自己沒法做人，孩子也會蒙羞苟活，不如就和兩個孩子同歸於盡，沒想到婆婆用這種方法化解了此事，心存感激。可是，過了今天以後怎麼辦呢？天下有不透風的牆嗎？娜娜有回過神來的想清楚今天事情的那一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