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雙手，大概，是個女子，從自己來了之後從來就沒有見過一個妃嬪，難道，都在這裡？
「主子？」清冷的女聲，不帶溫度。
雪見回頭，意想不到的人物。
紅綾。
「你還活著？」江無過說，她死的很慘，為了霜傲凡而死，從始至終都不是雪見的人，她的主一直是霜傲凡，是霜傲凡的得力干將，自己的作為不過是場笑話。
「嗯，還活著！」跟廢人一樣活著。「奇怪？！」
「只是以為你死了……」還想念過，沒有人有紅綾伺候的好。
「我也以為真的死了，可是我命大，可能虧了主子那一碗血，我沒死，或者說進入了假死狀態，若是真的死了，也倒好了。」
只是沒想到處理屍體的那幫畜生見紅綾身材姣好而且尚有餘溫，竟然起了邪念，將人給輪流施暴，毫不憐惜，毫不顧忌身上多處傷口還在出血，而且不痛快還要劃上幾刀。
紅綾甚至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有，別說自殘自傷，最可恨的是，在被施暴的同時被她的部下尋到，救下。
這名部下要真是感念恩情，就該給她一刀完結她餘下的生命，而不是發誓生死相伴，終日守在身邊。
這件事除了那名部下，誰也不知道。當時治療的大夫也被那部下親手了結。
之後的紅綾由於傷痛過劇，身體被摧殘的厲害，連拿起劍得力氣都沒有，再不是一名統領整個情報網的大將，對主人已經沒用了。恨也不知道恨誰，施暴的人都死了，霜傲凡他恨不起來，命都可以不要，羞辱又怕什麼。
但是她恨這一碗血，恨凌雪見給她留了一口氣，她恨那部下，不了結她的生命讓她屈辱的活著。
後來霜傲凡得知消息將人尋回，而一個廢了的部下能有什麼用，只守在這桂花林，等那人來這裡。
「怎麼？」雪見問，還活著的人倒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麼？」紅綾岔開話題。
「殺人拋屍的地方。」
「是！可知道這下面埋得都是什麼人？」
「死人。」雪見笑，想說什麼便說就是，還問，從前就是冷漠的性子，不服天不服地，只對霜傲凡傾心，現在又多了一層生無可戀，算是穿了一個硬殼子，將自己保護的沒有一絲遺漏。
「對，是上過龍塌的死人。」低頭看著這沼澤地。突然勾了勾嘴角，面無表情的臉上多了一絲生氣，但是還不如面無表情來的討喜，邪惡的獰笑，嗜血可怖。
雪見想，是不是自己殺人的時候也是這種表情。
「你殺的？」因愛生恨的變故？不會放過一個女人。
「不，主人殺的。」誰是主清楚明瞭，「男的，女的，名媛，名妓，這五年來多少人猜測著皇帝的喜好，送來各色美女美男，而主人只將他們養在別院，並不招寢，但是總有人主動，這主動的代價就是來這裡，宮裡的人都知道，入了主人的啟龍殿，第二天就消失不見，有人說死了，有人說離開了，沒有解釋，也沒有人敢問，聰明的請到聖旨出了宮去，不怕死的，就再入啟龍殿，再消失，我一直在想，這滿樹的桂花什麼時候開成血紅色，五年，多少屍骨被丟棄在這裡，有的還有氣在，但是多半都斷了氣，割喉，每一個怕是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死的，不管男人女人都是被侵犯之後死去，怕是在極度的歡愉之時被人割了喉。」
紅綾說著停頓下來，看了看滿樹的桂花，似乎在想會不會真的變成血紅色。
「我在宮裡的工作就是負責處理這些屍體，靜靜的看著他們在這裡沉下去，沒有呼救，因為發不出聲響，紅綾一直想不明白，主人到底愛不愛你，如果愛，他為什麼還要碰這些人，如果不愛為什麼虛設後宮，每一個人都要死，連美男都是被侵犯過，我想問這是不是主人做的，為什麼誰都可以，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因為，因為我沒有資格……啊……啊……啊……」像是想起來什麼，剛還安靜的紅綾一下子就變得歇斯底里。
「紅綾……」這是愛？還是恨？還是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紅綾變得很不一樣，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不再是一個冷血無情的暗衛了，雪見更多疑惑，她說的就足以讓自己消化，她的樣子更是讓人揣測。
雪見怎麼叫紅綾都不聽只是繼續尖叫。
這時另一個暗衛打扮的人出現，點了紅綾的穴道將人抱在懷裡，強自安撫。
「對不起主上，驚擾到您了。」暗衛單膝跪地說，是個典型的北方漢子的模樣，人高馬大，皮膚黝黑，臉上還有一道傷痕，但是並不可怖，醒目劍眉，五官也算是好看。
從那眼神不難看出，他對紅綾有情「無礙，她瘋了？」看紅綾畏縮在那懷中好似害怕的樣子，雪見問。
「只是偶爾會這樣，平時還算好。」暗衛如實回報。
「沒有人守著？也沒有醫治？」
「……」暗衛似乎不想說，卻又不想抗命「別人都不知道，她也不允許。」說完低下頭整理紅綾的發，笨重的大手小心的撫弄。
紅綾在他的安撫下漸漸冷靜，暗衛也解開了她的穴道，但是冷靜下來之後卻首先給了那暗衛一巴掌。然後起身，冷起來一張臉。
原來，紅綾自己也不知道她有多依賴這個人。
「屬下該死。」高大的身影就那麼跪在地上，唯唯諾諾，為了她屈膝……
「滾，別再來。」冷硬的開口。
「是！」暗衛的口氣裡並沒有受傷的音調，想來已經習慣，這戲碼上演過不止一次，反正要臉根本沒有用。
雪見看那暗衛消失的桂花的盡頭，眉梢染上笑意，該珍惜的時候怎麼不珍惜，等到再也無法在一起的時候，那該是多憂傷，只是，這事情，誰也無法推波助瀾，只能靠自己，有些事要自己懂。
突然想到了小七，那日桂花樹下，謫仙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