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富人歡笑窮人愁
一艘快艇從青山縣朝洋門碼頭出發，不到一個小時就在華家專用小碼頭靠岸。華財寶領著華來熊、唐文榮，還有洪宇風書記在碼頭迎接。
從快艇上下來三個人，首先下來的是一個戴近視眼鏡的瘦高個子，他那警犬似的長臉與平常人不同，臉頰中隱藏著智慧和才能，他就是興隆集團的花總工程師。隨後走下快艇的是一個五十多歲，全身發福，肥頭胖耳，大腹便便的壯年人。此人。嘴唇厚厚的向上翻著，留短平頭，頭髮稀疏，還有幾根花白。他戴一副日本進口的水晶墨鏡，穿一件玫瑰紅的真絲短袖襯衫，吊著背帶，背帶下吊著一條黑色的也是日本進口的西裝短褲。米黃的絲襪，烏黑發亮的皮鞋，步履蹣跚地走下甲板，他就是名聲赫赫的億萬富翁王義大老闆。他後面跟著一位金髮微卷的女秘書，腋下挾著公文皮包。
女秘書扶著王義總經理，跨過緊貼碼頭的船舷。華財寶立即上前彎著腰，雙手拉著他，扶王總上岸，獻媚地說：「歡迎，歡迎，歡迎王總大駕光臨半島。這是我們東礁村人民的榮幸。」華來熊、唐文榮跟著恭維，獻慇勤，連聲說：「歡迎，歡迎，熱烈歡迎王總大駕光臨。」
洪宇風只是微微一笑表示歡迎，倒顯出他還有點兒自尊心。
華財寶扶著王總的左臂，女秘書扶著王總的右臂，三人平排，一步一步地蹬上碼頭石級的通道，來到華家的會客大廳。公關小姐蒲公英領著一批禮儀小姐們，穿著節日的盛裝夾道歡迎。蒲公英上前獻花，王總接過鮮花，交給女秘書，抓起蒲公英的玉手，在她的手背上輕輕一吻，表示感謝。通道上夾道歡迎的禮儀小姐拿著花環頻頻揮手，有節奏地喊著：「歡迎，歡迎，熱烈歡迎，歡迎王總大駕光臨。」
不要看這裡是個偏僻的小地方，但接待客人的禮儀，不亞於國家元首光臨。王總隨著華財寶來到會客廳坐下。服務員馬上獻上名果、香茶。華財寶恭恭敬敬地說：「王總一路勞頓，先喝杯茶，吸支煙，上午隨便看看半島上的風光。天已入夏，中午好好睡一覺，下午三時以後再到南峰嶺實地考察。」
「客隨主便，一切聽你華老闆安排。」王義隨和地說。
中午華財寶用山珍海味招待王總一行。他們喝足了，吃飽了，睡夠了。等到下午三時多，王總由女秘書侍候著起床，梳洗完畢，一行七人又乘快艇來到南峰嶺南門坑透明沙浴場上岸。
「哇塞，人們只曉得海南有天涯海角，浙江有普陀山佛國。但不曉得青山縣卻有這塊透明沙浴場。」王總走在柔軟而帶有幾分熱氣的透明沙上，被這誘人的風光所陶醉，興奮得讚不絕口。他又說：「早知道悔過崖邊有這塊誘人的風水寶地，我應該早來投資開發，造福於人民。」
華財寶上前用手比劃著向王總介紹：「自從五一勞動節，在王思熊縣長家初步洽談以後，回來我就和村幹部專門討論研究此事。我們已對整個南峰嶺南門坑的樹林、山地、良田、水域作了測量，最適合辦一個特別完美的度假村。
你們看，我們站的腳前就是380畝良田，可蓋度假村的主體樓房。前面就是透明沙浴場。從東到西有3000多米，左右山崗的尾巴伸到海中央，好像兩隻手臂環抱著，離岸邊2000多米處兩山嘴合壟，只留下300多米的出口，形成了一個半圓型海灣。海灣山崗以外便是深水區，平時無風也有三尺浪，有風時白浪滔天。而海灣以內的江面就風平浪靜。平時當浴場，颱風季節又是最好的避風港灣。它的地形很像象山縣石浦港，不過範圍沒有石浦港那麼大。你們去過象山縣石浦港嗎？」
女秘書說：「怪不得我對這裡的地形有點熟，好像以前來過似的。你不提石浦港我到忘了，我上大學時有個同學老家在石浦，五年前我去過一次石浦港。很像，這裡確有幾分像石浦港的地形，只不過的範圍比起石浦港小的多了。」
王總表示讚賞地點點頭：「嗯，是一個很好的天然浴場，不亞於普陀山的百步沙。這裡還是銀色的透明沙，更有特色。不錯，真的不錯。」
華財寶又領著大家轉過身來面向北朝山上看。他指著偏西北方向的南峰嶺：「你們看，從我們站的地方到前面山腳下約有15°的斜坡，這塊斜坡地種些木薯、地瓜之類的農作物，產量也不高。再前面便是雜草叢生的茅草崗，山崗上鱗次節比，溝溝坎坎，山崗盤回，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山坳。而山坳中間都有一塊小盆地，很適合建造單門獨院的小別墅，最高檔的家庭式別墅度假村。」
王總仔細聽華財寶的介紹，只是不停地點頭，有時還嗯，嗯幾聲表示贊同。他又指指前面這塊比較平坦的土地說：「這些就是你們指的良田嗎？聽說這裡的人民連溫飽還沒有解決。這說明搞農業是沒有前途的，對嗎？」
「是的。我們東礁村人就靠這一點良田過日子。過去有一首民謠說的好：
好女不嫁東礁岙，東礁岙人窮潦倒。
芋頭蕃薯吃不飽，雜草樹枝當棉襖。
「那你們都吃粗糧嗎？」女秘書小姐問。
「是的，我們是七分粗糧，三分細糧。所以老百姓對良田看作比生命還重。」洪宇風插嘴說。
「那老百姓同意把土地賣給我們嗎？」聽洪宇風這麼一說，王總擔心地問。
「我們東礁村二委新班子思想解放，早已跳出小農經濟的圈子。老百姓沒關係，會聽我們的。王總您儘管放心吧。您要多少土地，我們就給您多少土地。就算把整個東礁村的土地都賣掉，我們也干。」華財寶拍胸脯說。
他們一行六人邊走，邊看，邊聊，不知不覺地來到南峰嶺腳下。這山，遠看不算高，近看也不矮，真有幾分像卡斯突地貌的特徵。一塊岩石突然從平地升起，千姿百態，奇形怪狀。王義讚歎道：「這山有幾分像溫州雁蕩山的風貌。」
「對，我們這裡歷來就有小雁蕩之稱。有相似雁蕩山之景，卻缺乏雁蕩山之水。雁蕩山有大龍湫、小龍湫等天下奇瀑。還有上節瀑、中節瀑，下節瀑等幽幽清泉。可惜我們這裡是半島，沿海沒有大山，沒有積水的山脈，這就是我們這裡致命的缺點。」唐文榮向王義作詳細地介紹。
「這裡淡水夠用嗎？」提起水的問題，王義又擔心地問。
「風調雨順的年景，半島上淡水還能自給。碰到秋旱就難說了。」洪宇風解釋道。
「如果度假村興旺，遊客暴滿，就是說淡水成問題了。」王義擔心水的問題，繼續追問到底。
「從長遠觀點看，只能把郎山鄉水庫的淡水引到半島來，就從根本上解決了淡水問題，東礁村就變成人間天堂了。」洪宇風接著說。
「這麼大的工程要花多少錢？」王義抓住水的問題，打破砂鍋問到底。
「洪大海書記在生時找人預算過，大約要1000萬元投資，是否納入度假村的工程一起預算？」洪宇風不愧是一個老黨員，還是想著群眾的利益，如果借辦度假村的機會，把引淡水工程解決了，人民也借光受益。
「我看分兩步進行，先搞度假村，等度假村開業後，掙得利潤，三年後再考慮引水工程。」華財寶怕一次性投資太大，王義下不了決心，先把度假村辦起來再說。
「也只好這樣辦，分階段實施，逐步完善。」王義表示同意華財寶的意見。
王義在華財寶的攙扶下，蹬上了南峰嶺至高點。這時夕陽西斜，陽光失去了中午時的灼熱，山崗上涼風送爽，使人感到心曠神怡。舉目向前瞭望，近看山林鬱鬱蔥蔥，遠望海灘銀光閃閃。關外漁帆對影，正向港灣裡返航。王義感慨地說：「早就聽說這裡是東海明珠，今天一見，真名不虛傳。『明珠』就明在閃閃發光的透明沙呀。我想把這個度假村就命名為『明珠度假村』，你們看怎麼樣？」
隨從人員都表示贊同王總的意見，「王總高見，起這個名字美妙又吉利。」唐文榮自以為讀過幾年書，想趁此機會顯示顯示自己的文學才華。他對「明珠」兩個字作一番解釋，「明珠兩個字好，既好聽，讀起來爽口，其意深刻，內涵豐富。明，光明也，指度假村前途光明。珠，珠寶也，珠寶就是財寶，也就是金錢。預示度假村經濟效益好，象徵大富大貴呀。」唐文榮說完揚揚得意，等待別人讚賞他幾句。
女秘書哈哈大笑：「你還是九十年代的大學生，這麼迷信。有一個好的名字就能發財，還要我們王總這樣的企業家幹什麼？是靠企業家的聰明才智發財，不是靠名字發財。你們這裡『東海明珠』叫了半個世紀，怎麼不發財，至今還是貧困潦倒？」
唐文榮自討沒趣，表示贊同女秘書的話：「那是，那是，靠企業家的才能發財，靠企業家的才能發財。」
王義瞪了女秘書一眼，說：「人家唐文榮先生說句玩笑嘛，不得無理，我們今後還要真誠合作，不要傷了和氣。」
女秘書感到委屈地說：「我也說句玩笑嘛，何必當真。」
晚上他們回到華家小宴會廳用餐畢，就對如何入股、設計的規模、投資的金額等問題進行了詳細地討論。
最後決定：由花總工程師拿出設計方案，由華財寶負責處理植皮上的莊稼、樹木的理賠，先做好「三通」等施工前期的準備工作。由女秘書負責度假村的立項審批手續。爭取秋後破土動工，工程限期兩年，第一期單門獨院的88套小別墅爭取在明年國慶節開業，總體工程保證在後年勞動節前全部竣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