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職工舉報查疑案
王思熊當上業務科長以後，業務大權在握，猶如猛虎下山，隨心所欲，請客送禮一出手就成千上萬元。
那年9月，廠部派他下鄉負責採購工作，這下子他要大顯身手，轟轟烈烈地干它一番事業，要為罐頭廠立下汗馬之功。
同年11月中旬，正是牛大勇和小陳在金雞嶺連夜調查處理哄搶橘子事件的同時，王義作為分管採購工作的副廠長，來到圍海區臨時收購點檢查工作。抽空回到老家探望正在重病中的老母。在回到臨時採購點辦公室時，王義還是悶悶不樂，心中仍然牽掛著老母的病情。
這個王思熊真是個機靈鬼，善解人意，一眼就看出王義心中有事，就主動地向他發問：「王廠長，怎麼不高興，是否伯母身體不好，使你擔心？」
「正是為此事煩惱！」
「為什麼不送城裡住院治療？」王思熊關切地問。
「你是知道的。我家境窮，母親送住院，至少要幾千元錢，我到哪裡去拿？」王義無可奈何地解釋道。
王思熊機靈一轉，走近王義的身邊，用嘴巴緊貼著他的耳邊，耳語了一陣：「伯母治病的錢不就大大地有了嗎。保你天衣無縫！」
王義搖搖頭，感到這個辦法不行。但為了給老母治病，為了做一回孝子，忠孝不能兩全，今天先做孝子，管他對黨和國家忠與不忠。
王義又想：王思熊是個有心計的人，萬一走漏風聲，他能有辦法推卸責任。他在鄉鎮企業不是玩過一次金蟬脫殼之計嗎，到時候不過讓他再玩一次罷了！
王思熊向王義獻計，一是他從小的本性生成，二則顯示自己手段高明，同時以此來報答王義對他的知遇提攜之恩。這就是王思熊玩世不恭的人生之道。
欲知王思熊向王義廠長獻的什麼計？請讀者往後慢慢細看。
年底在最後審批年度先進集體和先進工作者的黨支部擴大會上，邵善農師傅闖進會場叫出牛大勇，揭發了王義和王思熊有貪污之嫌疑。牛大勇送走邵師傅以後，走回會議室，正好大家鼓掌通過評比結果。
散會以後牛大勇踱著沉重的步伐走向自己的辦公室，他一邊走，一邊想：邵師傅提供王思熊等人可能貪污二萬多元的線索，如果是虛報冒領，至少要虛報5萬多斤橘子。這麼大的數量，不可能。據昨天統計員報告，今年橘子的出罐率要比去年高，這就可以排除虛報橘子收購數量的可能。如果是挪用公款，要這麼多錢幹什麼用？他們拿什麼歸還。難道是他們挪用公款借給橘農搞長途販運嗎？自己從中入股，他們出錢，農民出力，利潤對分，坐享其成。對，對，這種設想完全有可能。明天應該立即行動，內中的原因，一定要查個分明。
於是，牛大勇馬上找財務科長小馬商量。要求會計、出納明天就下鄉，對採購組的賬務作一次總結檢查，看看下面庫存現金還有多少？必要時停止掃尾收購，把下面庫存資金全部調回總廠。
財務科會計、出納下鄉檢查工作是光明正大，名正言順的事情，任何人都無可非議，也不會引起任何人的猜疑和反感。
第三天小馬回來向牛大勇匯報：通過昨天下鄉對賬檢查。鄉下臨時採購組收購的橘子和財務科的賬賬相符，賬實相符，賬面現金和庫存現金相符。這說明王思熊他們採購組的賬目是清楚的，事實說明沒有挪用一分公款。
難道是邵師傅老眼昏花看錯了？難道是我們錯怪王思熊了嗎？牛大勇想來想去，理不出一個頭緒來。看看又好像有些捕風捉影的樣子，證據不足，又不能在黨支部會上提出要調查王思熊的問題。不調查吧，又辜負了邵師傅一顆關心國家的良民之心。現在最好是要想出一個既不驚動黨支部，又能實施調查疑案兩全其美的辦法。牛大勇左思右想，百思不得其解。為此事十多天來茶飯不思，睡覺不香。
1月15日，牛大勇突然收到省供銷社發來的文件。文件要求全省供銷系統所屬單位要在春節前進行一次財務和安全保衛工作大檢查。各企業單位以自查為主。對那些問題多，經營不善和虧損企業，縣一級主管部門要組織紀檢、保衛、財務部門成立聯合調查組對口檢查。查出問題要根據《中共中央關於打擊經濟領域中違法犯罪活動的決定》有關規定酌情處理。違反黨紀的按黨紀處分，違反政紀的按政紀處分，觸犯刑法的，必須移交司法機關追究刑事責任。對那些玩忽職守，優柔寡斷的企業領導，也要追究領導人的失職責任，情節特別嚴重的還要追究領導人的瀆職罪。
真是天賜良機，牛大勇拿著省供銷社文件，立即向黨支部、廠部作匯報。
在支委會上，認真地傳達學習省社文件，委員們通過醞釀討論，一致同意由牛大勇負責，抽調財務科長小馬，保衛幹事小陳，組成三人檢查組，計劃為時一周對全廠範圍內的財務、倉庫、車間及鄉下臨時採購組的財務、倉庫作一次全面徹底地賬目和安全保衛工作大檢查。
1月18日，牛大勇在完成總廠部的檢查工作以後，就帶領小馬、小陳兩人，於當天下班以後，親自駕駛一輛舊吉普車，直奔圍海區臨時收購點，天黑以後，三人住進了區人民政府招待所，顧不得休息，就連夜展開了工作。
牛大勇馬上通知紅管家邵師傅，把當年所有的收購聯單（倉庫存根聯）拿到招待所來，與小馬從城裡帶來的紅聯（付款聯）一張一張地對照檢查。
這裡必須向讀者交代清楚一個問題：罐頭廠收購橘子的專用發票是三聯單，第一聯白色的是存根聯，留給倉庫保管員對賬，只對數量，不對金額。第二聯是紅聯，第三聯是藍聯，都交給投售橘子的橘農。橘農憑紅聯到付款處領款，憑藍聯回生產隊記賬。如果是個體戶，藍聯就沒有用處，一般的橘農都隨手扔掉。只有集體戶的藍聯才保存下來，交給生產隊會計作記賬憑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