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冥夜一手捂著此時在不停流血的傷口，一面無語地翻了翻白眼，朝我吐出一個令我非常震驚的重磅炸彈：「是你……」
「我？怎麼可能？」我根本不相信他說的話，我自己有幾斤幾兩我會不知道嗎？
就算用玄，也不可能。如果不是受到刺激，我根本不可能達到這種極致！
玄？我低頭看著此時染上斑斑血跡的玄，瞪大了瞳眸，雙眼只剩下驚恐。
「你……沒……事……」樓冥夜在我的眼前暈了過去，我一時間手忙腳亂，不知所措。
不斷向外湧出的鮮血已經慢慢停止，衣服和著血跡沾在傷口上，每拉一下都引來傷口的一陣抽扯。
他的額頭像燒沸的開水，滾燙的令人心驚。
我費力地扶起他來到樹叢中將他放下。咬牙，掏出匕首，割開他傷口處的衣服，又從自己的衣服上撕下長長的一根布條纏繞到他的傷口上。
直忙到半夜，累得滿頭大汗，才把他的體溫慢慢降下來。
全身虛脫地倒在地上，閉上眼卻怎麼也睡不著。細數著天上蹦出來的一顆顆的小星星，心情再也平靜不下來。
這已經是我來這裡的第278天，差不多再過三個月，就已經整整一年了。
這麼長時間了，除了一開始在風國皇宮見過的紫鳳，幾乎就再沒有什麼有用的線索了。
至於後背上的紫鳳圖案，我至今還沒弄清楚他們之間有什麼必然的聯繫。
我長歎一口氣，也不知何時才能找到回家的路呢。
忽然感到身後炙熱的目光，帶著打量和探究，我嘴角一扯，卻不去看目光的來源處，仍仰頭望著滿室星空的璀璨。
「你的傷口已經沒什麼大礙，如果你沒意見的話，我們天亮了就動身。」
「你……」他想了想，猶豫地準備問什麼，卻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你想問什麼？」我也不去在乎他話裡的意思，有什麼想知道的，不觸及我的底線，犯我的避諱，我到沒什麼意見。
「你……」他深吸一口氣，知道這極有可能是她的秘密，他咬咬牙，心一橫，說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經歷，昨天我看你發了瘋……」
意識到自己說得過了，他突然噤了口。
「也沒什麼，應該只是突然間回憶起一些不開心的事情，一時沒控制住，多殺了兩個人。」
我平淡地說著，就好像正在說著一件極為平常的事情，就好像在說「我吃飯了」這麼簡單。話裡的痛苦，恐懼卻不是外人輕易體會的到的。
「可能和自己從事的職業有關，還有……」我突然定定地看著他，也不管說出這話後會給自己帶來多麼嚴重的後果，「你不是好奇我怎麼知道殺手應該遵守的規則嗎？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因為，我本身也是一個殺、手。」
我冷淡地陳述著，他想知道嗎？我就告訴他。有什麼不可以說的？！
他震驚地看著我，表情呆滯的彷彿從來沒有認識過我。也難怪，這麼震撼人心的事情，我又怎麼可能輕易讓他知道呢？
「你？那你是哪個宮的？混進來我玄夜宮有何目的？」他突然冒出的話，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我腦袋短路了，半天沒跟上他的思路。
待反應過來後，我垂頭喪氣地一陣無語問蒼天。老兄，你們古人都喜歡這麼按固定模式的胡亂猜測別人嗎？
我洩氣耷拉著雙臂，很無奈很挫拜地說：「我什麼宮都不是，還有，我不希望你再和別人說這件事。至於那件事，我也不逼你，我知道殺手守則第一條就是，不可以洩露僱主秘密！」
「其實，也不是不能說……」樓冥夜囁懦一下，打量了我一眼。
聽到這裡，我「霍」地做直了身體，屏氣驚愕地看著他。
既然不是不能說，我真的很好奇為什麼多次問起他，他都避而不答。
這就好像是，有一個時不時地去你家做客的客人，每次留他在你家吃飯時，他都跟你說他只吃素食，不吃葷菜，讓你不得不急忙另給他做一份。突然有一天，他卻告訴你，他其實也吃葷菜的……
我靜靜地坐著，也不催促，靜待他的下文。
「其實這是因為一幅畫……」
畫？我覺得我向來精明的腦子突然不管用了。有誰可以來告訴我，畫和他殺我，這兩件事之間有什麼必然聯繫嗎？
「有一天，一個男人突然找上我，說要我殺一個人。而他手中有一幅，我早就聽聞，卻一直沒機會得到的，我需要的畫。所以，我就答應了他。」
樓冥夜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娓娓道來。
「怎麼樣的一幅畫？」我好奇地問，是什麼樣的畫值得他費如此大的心思，「又什麼人指使的你？」
「一個你曾經得罪的人。」
「嗯？」我得罪過的人？
「你確定？」看著他用力點頭，我開始努力回憶：我初來這世界時，除了結識了姑姑一家，就是那次路見不平，然後就遇上了那晚他刺殺我一事。
惹下什麼人？我沒記得啊。啊，那個，搶了一個姑娘錢包的強盜！
「那個強盜？」我震驚極了，「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有你要的東西？」
「不知道，但他確實有。」他很堅定地告訴我說，那堅定，不容置喙。
「畫中是一幅你絕對怎麼也想不到的畫，那是一個和你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