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下的良駒比千里馬還千里馬,承載著兩個人的重量,日夜不停奔波了三天三夜,終於終於停了下來。
當然不是累趴下,而是到了目的地。
遼國的都城——平陽。
寬闊的護城河圍繞著高大厚重的城牆,將整個平陽城保護的如同鐵桶一般。
無殤公子帶著茂茂從南朱雀門進,挺拔威武的軍人認真的執勤,負責檢查進城出城的城管,一絲不苟的履行著自己的職責,輪到茂茂兩人進城時,無殤公子只是揚起手裡的一塊玉牌子,便被放行。
整齊的街道上人來人往,一片熱鬧繁華景象,騎著駿馬的趕著馬車的都自覺地放慢了速度,在路的左邊行走,卻不見踩踏事件更沒有見到地上有垃圾,從這些小事情上,足以見得遼國的國君很有治國頭腦。
「你覺得這平陽城怎麼樣?」無殤貌似不經意的開口,可茂茂分明看到他握韁繩的手蜷得很緊。
「很好。」茂茂實話實說。
無殤有點不滿意,哼了一聲「哪裡好?」
「你看這大街上,不管是身穿布衣的平民,還是身穿華服的貴族,他們依然自得的走在大街上,不會因為身份問題起衝突,說明他們對現在的相處模式已經習慣;
還有那些騎馬的坐車的,都很自覺的靠著左邊,即使有急事,也不會在人群中橫衝直撞,說明他們都在非常認真的遵守著這裡的秩序;
街上雖然人多,卻沒有見到有人往地上隨意亂丟東西,這說明整個平陽城的居民素質都普遍的高。
而平陽城能有這樣的面貌,我想多半與這裡的律法有直接的關係。」我將自己所思所想說出來。
「你覺得和明月王朝的國都相比較,如何?」無殤公子對茂茂的回答還算滿意,卻又拋出令一個問題。
茂茂不滿「這根本就沒有可比較性」
明顯感覺到身邊的氣溫下降了很多,無殤公子壓抑著怒氣
「你是說我遼國平陽城比不過明月的那個都城?」
四周的人聽到無殤公子的話,也都紛紛側目朝茂茂看過來,目光裡的愛國情緒讓我有種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覺,趕緊的開口解釋: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才剛剛進平陽城,不能僅憑一面之緣就讓我對這座城池作評價,或者做比較,等我瞭解了這座城市,再來評論是不是更有說服力?」
略帶討好的看著四周虎視眈眈的遼國人,也許是茂茂討好的微笑過於明媚,他們終於散了。
茂茂作勢擦擦並不存在的冷汗。
這才剛剛進城,就這些可愛的人民就給了自己一個下馬威,以後說話一定要注意。
等等,貌似自己似乎被人給下了套了,扭過頭不滿的瞪著無殤公子「你故意讓我難堪的,對不對?」
「豬腦子。」無殤公子不屑的冷哼,嘴角卻微微向上輕佻,本來就俊美的模樣,更加魅力四射,居然引起了小小的尖叫聲。
茂茂氣惱的回轉過身,趁他不注意,用胳膊肘朝無殤肚子上砸去,可惜被無殤公子用手攔住
無殤公子鬆開茂茂的手臂時,手貌似不經意的劃過她的臉頰,邪笑著說「女人要學會溫柔,才會有男人疼哦!」
「帶我去哪兒?」轉移話題,不能否認,剛剛無殤的手劃過臉頰的時候,內心有小小的悸動,幸虧理智告訴我,越是美麗的男人越有毒,一定要遠離,更不可動心。
「送你回家。」無殤公子也恢復了一本正經
「我會安排一個新的身份給你,想要永遠和你的孩子在一起,就不要反抗我的安排,不管是什麼安排。」
「我有說不的權利嗎?」略帶嘲諷的回答,無殤公子不以為意,很直接的回一句「沒有!」
接著又說「月忠國是遼國三朝元老,如今閒賦在家養老,他有一個兒子兩個孫子,兒子月建為國捐軀,只剩下兩個孫子,你的身份是月忠國的孫女,因為身體不好,從小送到鄉下養病,近日才接回家。這是大概的情況,更詳細的不久會有人告訴你,往前面一轉就是月府,你自己過去。」
話音剛落,感覺背後忽然一空,無殤公子已經下了馬,衝她笑笑,輕輕拍拍馬的肚子,黑馬高昂一聲叫喚,撒開四蹄小跑著向前奔去。
剛剛轉過彎,就看見前面一座府宅門前人頭頂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名門貴婦,或翹首期盼,或者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顯得熱鬧又不嘈雜,從大門口一直往外延伸數十米。
恪盡職守的侍衛兩步一個,平添了幾分肅穆威嚴。
黑馬漸漸的放慢了速度,茂茂心中猶豫不定,不敢肯定這些人是不是無殤公子安排的,卻又沒有理由反駁,只能任由黑馬載著自己緩緩前行,見機行事。
前面一名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見到騎著馬的茂茂過來,似是不敢確定究竟是不是自己所要迎接之人,幸虧老爺有交代過接人暗號:全遼國獨一無二的烈馬——暴風,純黑色的天然野馬王。
那管家只是一瞬間就轉過彎,笑瞇瞇的往前迎接「小姐一路辛苦了。」而後轉頭衝著門口一群貴婦喊道「快通知老太爺,就說孫小姐到了。」
中年管家話一出口,門口站著的貴婦們目光一致的朝茂茂看來,多年了早已經習慣了他人的注視打量,眼前的好奇目光茂茂不以為意。
目光只朝著大門看,金光閃閃的門匾上莊重的『月府』兩個大字,寫盡了大宅門的深沉莊嚴。
說話間,從門內傳來嘈雜的聲音,蒼老又不失威嚴的男聲「孫小姐回來了,快快——」不停的催促。
「爺爺,您慢點,馬上就能見到了,我回家的時候,怎麼不見爺爺這麼高興啊?」年輕男子的聲音,咦,聽著怎麼這麼耳熟?
終於,一位白髮蒼蒼卻精神矍鑠的老人,在一位身穿天藍色衣袍的年輕男子攙扶下,走了出來。
茂茂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男子「小月?」
眼前這笑的一臉欠扁的禍水不是月下影是誰?
月下影朝茂茂眨眨眼睛,「姐,都已經到了家門口,還不下馬?爺爺日日夜夜的念叨你,就盼著你趕緊回來,還不過來叩拜爺爺。」
爺爺?月下影,小弟?雖然腦子還沒想明白,但是看到老人滿眼慈愛的盯著自己看,眼睛裡是真真切切的慈愛,茂茂心一下就被溫情溢滿,情不自禁的上前,在老人的跟前跪下「爺爺——」
「好孩子,快起來,快起來——」老人鬆開月下影攙扶的手,顫巍巍的將她扶起來,茂茂抬頭,卻看見老人的眼睛裡沁滿了晶瑩的淚花,心中微微詫異,卻也感動的不行。
「老太爺,今兒個可是個大喜的日子,哭哭啼啼可要讓人笑話了,家裡還有一大堆人等著孫小姐呢。」一名身穿紅色衫裙的夫人笑著上前。
茂茂轉頭看她:雖然歲月在她臉色流下了痕跡,但是一股子獨特的韻味更添魅力,可見年輕時一定是個美人兒。
「倒讓小輩們見笑了,快快進來,今天是我月家大喜的日子,大家隨便吃隨便樂,我先帶著我的小孫女走了。」老人笑呵呵的說,眼睛裡還有淚花閃爍,月下影乖得不得了,一直笑嘻嘻的站在老人身邊,不時還沖茂茂眨眼睛。
不理會那群貴婦善意的笑聲,月下影攙扶著老人回府,一旁有侍女想要攙扶另一隻胳膊,被老人拒絕,茂茂笑著上前很自然的扶著,老人滿意的笑瞇瞇,貌似很滿意茂茂的識時務。
繞過熱鬧的前廳,一直往內宅走,七轉八繞在一處威嚴肅穆的祠堂前停下,祠堂裡已經有兩人,見到老人過來,紛紛起身。
其中一眉發皆白身穿道袍的威嚴老者尤其激動,顧忌著身旁還有別的人,也就強自壓下。
老人笑呵呵的對著我解釋道「這位是我遼國的國師無上大師。」說的是身穿道袍的威嚴老者。
指著另一位說道「這位是我遼國左卿大人。」
左卿大人衝我友好的笑笑,誇讚了兩句,只有無上大師,激動難言。
茂茂心中疑惑著無上大師和老人莫名的激動,卻也從他們身上看到了真切的關心。
老人轉而嚴肅的對我說「你是我月家滴滴親的長孫女,雖然從小沒有養在身邊,但是所有親人在心裡一直都記掛著你,我們一直期盼著能夠有一天閤家團圓,天可憐見,這一天終於讓我們給盼來了。
今天我要在月家列祖列宗面前,正式的讓你認祖歸宗。」
茂茂看著老人嚴肅的面龐,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話來說,只能沉默。
一旁一直觀察茂茂的無上大師,從供桌上端起一個金絲楠木製作的長盒子,茂茂心裡好奇裡面究竟放的什麼,難道是給自己的見面禮?
胡思亂想中,無上大師居然從裡面恭敬的捧出一截泛著白光的白骨,準確的說,是人骨。
茂茂壓下心中的驚訝,卻看到無上大師拿出一把匕首朝著老人的食指上橫割一刀,血順著手指流下,滴在了白骨上,卻很快的融入到白骨裡面,沒有絲毫流到地上。
月下影接過匕首也對著自己的手指劃了一道,同樣的情景再次出現,白骨將月下影的血也同樣的完全吸收。
月下影將手中的匕首遞給茂茂,茂茂接過匕首,看看老人,看看無上大師,再看看月下影,最後再看看左卿大人,眾人熱切的目光鼓勵著她:快點,我們等著呢。
就連無上大師捧在手上的白骨也似乎在催促:我等著喝你的血呢,快點呀!
閉上眼,心一橫,在手指上劃了一道小小的傷口,血居然沒有流出來,天啊,還是不忍心對自己下手。
月下影拽過茂茂的手放進嘴裡死命的一咬,血開始汩汩的往外冒,滴在白骨上,居然和月下影的血一樣,都被白骨吸收個乾乾淨淨。
茂茂疼得倆眼直跳,也不知道月下影有沒有狂犬病啥的,這古代的醫療水平也不知道怎麼樣,早知道還不如自己狠一下心呢。
無上大師看起來更激動了,因為茂茂看到他藏在衣袖裡的手正微微的抖動著。
老人平復了一下心情,對著几案上的牌位莊重的宣佈「蒼天在上,我月家的列祖列宗在上,月家第三代嫡系孫女今天正式認祖歸宗,我月家的各位先人保佑,保佑月家平平安安,保佑我的小孫女長命百歲。」
說完,接過月下影手中的焚香,虔誠的插下,然後命令茂茂跪下,行了三跪九叩之禮,親手點燃三根焚香遞給她,茂茂起身插好。
一直沉默著的左卿大人,見認祖禮成,臉上也微微的帶著笑,從身後桌子上拿起一隻通體瑩白的玉如意「孫小姐今日大喜,我沒有什麼好送的,這小小的玩意兒,平日裡就當做消遣的玩物吧,可不要嫌禮太輕才是。」
月下影對著茂茂酸酸的說「姐,你看左伯伯多疼你,這玉如意我可是想了好長時間,左伯伯都沒有捨得給我,今兒個你可是佔了個大便宜。」
「那是,誰讓左伯伯疼我呢。」茂茂笑著回答,然後對著左卿大人行了一個屈膝禮「謝左伯伯錯愛。」
左卿大人樂了起來「看來我這禮沒白送,賢侄女稱呼我一聲左伯伯,我也值了。」
老人聽左卿這麼一說,也呵呵的樂了起來。
「既然已經認祖歸宗了,以後可不能在隨隨便便的亂叫了,按輩分,你們這輩是恆字輩,以後就叫月恆茂,小字玉蘭,已經記載到族譜上了,這樣可好?」老人看著茂茂詢問,茂茂點頭說好。
老人假裝咳嗽了兩聲,茂茂隨即改口「謝謝爺爺賜名。」並行了跪拜大禮。
爺爺這才又笑了起來,連叫了兩聲好孩子,茂茂心中暗叫:這大宅門裡的規矩真多啊!
「乖孫女,爺爺也有見面禮要送給你,看看喜不喜歡?」爺爺不知道什麼時候拿出了一對碧藍色的玉鐲子「這對玉鐲子是你奶奶最心愛的東西,你奶奶走得早,她臨走的時候特地囑咐我,一定要把這對鐲子給你。」茂茂雙手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