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撒旦你是誰 第3卷 這樣的兒子你還要嗎
    「爺爺」見狀,蘇珊趕緊坐了過去,眼角仍殘留著來不及拭去的淚痕。

    「我沒事」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沈毅艱難的說了一句,吃力的想挪動一下身子,最後還是徒勞的歎了一口氣。果然是老的不中用了,竟然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爺爺,你別亂動,醫生說你要靜養。」蘇珊連忙扶住了他,一臉擔憂的表情。

    就這麼靜靜的站著,沈流年的眸子深邃而悠遠,從那雙深不可見底的幽潭裡根本就猜不出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也或許他本就什麼都沒想。

    「你杵在那裡做什麼啊?我一時半會的還死不了,趕緊去處理你的事。」只是這麼簡單的幾句話,沈毅就累的氣喘吁吁的,長出一口氣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你……」沈流年剛說完第一個字便噤聲了,隨後,他轉身便往門口走去。

    「等等」在他還沒走到門口的時候,沈毅又喚住了他。

    「幹什麼?」沈流年一臉平靜的看著他,既然還有力氣罵他,就說明他一時半會還死不了吧。

    「你去把揚風給我找來,還有把那個孩子帶來,我想見見他們。」那個秦家離散的骨肉,不管是因為什麼,在他死之前都要把他給找回來,否則,就算他死了,也沒臉去見九泉之下的兒子。

    沉默的看了他一眼,沈流年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

    對於他異於平常的順從,沈毅反而是有點不習慣了。

    「蘇珊,這小子最近沒出什麼事吧?怎麼覺得怪怪的?」微皺起眉頭,沈毅細細的打量著同樣沉默的蘇珊,「你們之間又怎麼了?」

    「沒事,爺爺。」轉過臉,蘇珊輕輕的應了一句。

    「你們啊,唉~~~」長歎一口氣,沈毅緩緩的搖了搖頭,「我是老了,不中用了,你們的事你們自己解決吧,如果真的不能過到一起,分開也好。」

    「爺爺,我……」蘇珊知道他又誤會了,說實在的,那份報紙上的照片她自己都沒有印象,而顯然這是有人蓄意的,可目的是什麼呢?

    「別說了,你是我看著長大的,說到底,是我們秦家欠了你的,本以為嫁給流年,你能幸福,卻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也罷,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們就按照自己喜歡的去生活吧。」說完,沈毅頗為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病房內再次回歸沉默,不一會兒竟然傳來一陣細微的鼾聲。見狀,蘇珊緩緩的站起身走到了窗前。從這個高度看下去,人就如同是一個個小螞蟻一樣在街上蠕動著,穿梭在一個又一個的鋼筋混凝土的建築中,,這一刻,人是那樣的渺小,彷彿只要隨手一捏,就可以捏死一大把,想到這裡,蘇珊突然笑了。

    人命如螻蟻,不過爾爾。

    天邊的最後一道晚霞也漸漸的消失了,暮色重新籠罩大地,帶著一抹輕霧席捲了這座城市。璀璨的燈海在薄霧中發出一道道朦朧的光,五彩的霓虹交相閃爍著,變幻出各種各樣的光影。

    在熙熙攘攘的人行道上,沈流年一臉木然的走著,突然之間不知道要去哪裡?天大地大,竟然連他的容身之所都沒了。腦子裡空蕩蕩的,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了揚風的那句話:「她死了,是因為想念你而死。」,心裡突然就想去看看她,那個給了他生命,卻不曾在他腦海中出現過的女人。

    夜,漸漸的深了,喧鬧了一天的都市也終於安靜了下來。可就在郊區的墓園裡,一個一身黑衣的男子正靜靜的坐在那裡,那張冰冷的臉上有著不常見的哀傷。

    媽,我找到他了,可是他早已不再是當年的他,這樣的兒子你還要嗎?

    風,不知何時已悄然吹了起來,可是退卻了那層冰冷的寒意,在這樣的夜晚竟然讓人覺得絲絲的溫暖,就像是媽媽的手輕輕的觸摸著自己的臉。

    媽媽,是你的嗎?

    揚風淡淡的笑了,那俊朗的五官也彷彿一下子鮮活起來,突然間,他臉上的笑容悉數隱去,風衣肆意飛揚,人也跟著站了起來。

    「是誰?」他的嗓音又恢復了慣常的冷漠,那雙漆黑的眼眸在這樣的夜色中深不可見底。

    「是我」伴隨著一道低沉的嗓音,同樣是一身黑的沈流年緩緩的從松柏後面走了出來,藉著清冷的月光靜靜的打量著照片上那個笑得一臉溫柔的女人。

    她,就是自己的媽媽吧!明明是血肉至親,可是他卻覺得他們中間彷彿隔了千山萬水,想伸出手去觸摸那張臉,可到了半空還是無力的放下了。

    「你來這裡做什麼?」揚風神情戒備的看著他,顯然對他的意外到來不爽。

    「我想來看看她,只是這樣,沒別的意思。」沈流年輕輕的說著,目光仍是膠在那張照片上怎麼也移不開眼。

    「我來看你了,在天堂裡過得還好嗎?」他喃喃的說著,一滴淚就這樣忍不住落了下來,宛如流星璀璨,在還沒來得及綻放的時候就沉入了冰冷的水泥地面上。

    看著他,揚風的心裡突然湧上一種酸酸的感覺,應該是恨他的,恨到老死不相往來,恨到永生永世都不見面,卻不曾想命運一直在交錯,直到自己的立場一點點的喪失。

    媽,這是你希望看到的嗎?

    仰頭看向宛如藍絲絨一般的夜幕,那樣的美麗,無數的星星閃爍其中,如同一顆顆會說話的眼睛,看著看著,揚風突然笑了起來。

    一陣風吹來,捲起衣袂翻飛,深深的看了照片一眼,揚風轉身離去,就在他走到墓園門口準備上車的時候,沈流年也隨後跟了過來。

    「等一下,我有話給你說。」擋在他的車子前面,沈流年一臉平靜的看著他。

    「我不認為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談的。」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揚風打開了車門。

    「爺爺要死了,他想見你。」該他做的他會做到,至於揚風去或者不去,就不在他的能力範圍內了。

    「我沒有爺爺」說完,猛地甩上車門,揚風發動了引擎。爺爺,呵呵,多可笑的字眼,在他們流浪街頭的時候,怎麼沒有爺爺?在他們被人欺負、被人侮辱的時候,親人又在哪裡?如今,有人來給他說爺爺要死了,想見他,真是可笑,他憑什麼要見他?他有什麼資格要見他?

    「你不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他只是一個垂死的老人,我都能放下了,難道你還不能原諒他嗎?」擋在他的車前,沈流年靜靜的看著他,那雙眸子裡有著酸楚,也有著無奈。

    「你放下放不下,那是你的事情,和我無關,至於我,我想怎麼樣,那是我的事情,與你也無關。」說完,一個漂亮的迴旋過後,車子穩穩的向前方駛去,那捲起的煙塵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仍在空氣中瀰散。

    就這樣站在那裡,目視著他離去的方向,沈流年的臉上卻是鮮有的平靜。默默的回到自己的車上,看著茫茫夜色,只是苦笑的搖了搖頭。

    當東方出現第一道魚肚白的時候,醫院裡仍是靜悄悄的。一個人走在醫院的花園裡,沈流年使勁的揪了揪自己的頭髮,現在所有的事情都堆積在了一起,公司面臨危機,爺爺生命垂危,子萱隨時隨地會有精神分裂的可能,而那個幼小的孩子正忍受著病痛的折磨。

    心,突然之間覺得憔悴不堪,好累!

    頹然的坐在花園裡的籐椅上,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一夜未睡,他早已身心疲憊,連日來的操勞更是讓他連思考的力氣都沒有了,很想就這樣一直坐下去,再也不醒來,如果是這樣,那該有多好。

    突然間,手機的鈴聲響起,在這樣的清晨顯得格外的刺耳。

    「喂」看都沒看,他直接接通了電話。

    「是我,寶寶出事了,昏迷不醒。」那端,是林子萱帶著哭腔的聲音。

    「什麼?」腦子一激靈,他迅速的站了起來,想都沒想就向醫院的大門外衝去。

    腳步聲凌亂紛雜,響徹了整個空蕩蕩的樓道,當那個幼小的身體裡被插進一根又一根的管子時,他覺得心都要碎了。如果這是對他的懲罰,為什麼要把懲罰降臨到這麼小的孩子身上。老天爺,夠了,真的夠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所有人都在不安的等待著,終於在三個小時又十五分鐘過後,手術室的門打開了。

    「這次幸虧送的及時,算是僥倖過去了,只是如果再不進行骨髓移植,恐怕下次就沒有這麼幸運了。」說完,醫生長歎一口氣走開了。

    「什麼?」聽完這句話,林子萱一時承受不住暈了過去。

    當病房內只剩下揚風和沈流年的時候,他們相對卻也無言,最後揚風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我查詢過這方面的資料,具有血緣關係的人骨髓配對的成功率會更高,但是我們目前所有的人都不相符,而還有一種情況就是通過具有血緣關係的胎兒的臍血,也就是俗稱的干細胞移植。」

    「你什麼意思?」沈流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揚風的話,他不懂。

    「我查過,蘇珊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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