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憶中的那顆子彈 最後的戰役 第十六章 最後一戰(二)
    4

    ……

    「這個劇的女主角我取名一個『夢』字,是因為你是我心中的夢。或許,這個夢我永遠都實現不了。但是,我還是會用心守護著這個夢。最重要的是,你在我心裡,依然,始終,永遠!」

    ……

    我又在做夢吧?待在這狹小的地下空間裡,我能做的就只有承受邢紹洋花樣繁多的摧殘,然後就是昏迷,腦中不斷湧現過去的歲月裡與芳芳交織的一切。邢紹洋的手段很刁,每次都讓我很痛苦,但每次都留有餘地,不會給我造成太大的傷害。隔段時間,就會讓醫生給我檢查身體,根據醫生建議調整接下來的摧殘。

    ……

    「我想抱抱你。」

    芳芳看著我,沒有言語,只是慢慢地點點頭。我小心翼翼地慢慢將她擁入懷中,聞著她的髮香,我感覺一切都停止了,只有我的心在幸福地跳著。原來,我也可以這麼幸福!一個擁抱,就可以填滿我的心!

    「我愛你!」

    ……

    腦袋昏昏沉沉的,我不知道我是醒著還是昏睡著。但是,醒著跟昏睡著又有什麼區別呢?我都得面對著這狹小的空間。

    現在正處雨季,土壤很是潮濕。雖然我所待的這個地下空間是水泥抹面,但是還是阻擋不住地氣的侵蝕,陰涼之氣不斷地湧入,那件不知穿了多少天的夏季作訓服再也難以抵擋,身體瑟瑟發抖,寒冷開始困擾著我。

    我不知道在這裡待了多長時間了,看不到一絲的日月變化,我只知道隔段時間就有一頓「大餐」享受。作為一個正常人的思維,我想到過死,想一了百了。但是,每當我昏迷的時候都會在夢裡想起芳芳,那個我愛了多年的女孩,那個支撐我走過無數困難歲月「丫頭」。

    「丫頭……我該怎麼辦?」我低聲顧自說著。我想知道此時她在做什麼,是在為方凌浩的犧牲而傷心嗎?是在責怪我嗎?

    ……

    「我不吃了,我要回去補個覺,今天起得早,明天我一早還得回趟公司,得趕快睡個美容覺,睡眠不足可是女人美麗的大敵。」芳芳拿出那款香水,「來,給你噴點。」

    「別,別,別。這可是女士的!」

    ……

    不!我要活下去!我要回去!我要回去見芳芳,聽她親口告訴我這輩子不再見我。或許,那時候我的心就可以死了吧。

    5

    當我還在昏迷的時候,同樣的場景又要開始了。距離上一次,我覺得彷彿是剛才一般。我已然站不起來了,兩個人架著我向邢紹洋為我專設的刑室走去。而我,還是那般昏沉。

    「我說,晚上咱倆到鎮上爽爽怎麼樣?」其中一個人猥瑣地說著。

    「得了吧,就裡約克鎮上那幾個騷貨?我看還是多走幾步到福薩科市,雖然貴點,但貨好啊。」

    「這倒是,就怕被『老K』發現,我們……」

    「嗨……『沙漠孤鷹』都差不多從世界上消失了,我們還管什麼『老K』啊。」

    「也是。行,就去福薩科市。」

    「哈哈……」

    「裡約克鎮……福薩科市……」我在心裡默念著這兩個地名。

    一會兒,我就被那兩人帶到刑室,綁在牆上的鐵釬上。邢紹洋戴著一副拳擊手套,活動著手腳,對著那個一直為我診斷的醫生說,「你去給他看看,他還行不行。」

    「是。」那個醫生模樣的人仔細地為我檢查著,外傷,內臟,檢查的比國內的醫生都仔細。因為需要化驗,我就在牆上一直被掛到下午。手腳酸痛,早就餓得頭昏眼花了。邢紹洋那混蛋很是享受地看著我,「怎麼樣,『狙擊王』?日子過得還好吧?等回到中國軍隊,別說我沒好好招待你啊!」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實在是已經厭倦了這張臉了,也懶得搭理他,又把頭低下。現在抬個頭都要費很大的勁的。

    「『老K』,結果出來了。」那個醫生模樣的人,拿著幾張化驗報告單走了過來。

    「怎麼樣?」邢紹洋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

    「他符合退役的身體標準了。」

    「真的?」

    什麼?退役?退役!我……我要退役了嗎?我要脫下軍裝了嗎?聽著這我從來都沒想到過的詞彙,我懵了。我是中國陸軍礪劍特戰大隊的少尉副中隊長,我是由上等兵直接提干的,我立戰功無數,我還有大好的前程,我肩上的星和槓還會不斷增加的。我愛我的軍隊,我愛我那些可愛的戰友,我愛那提著腦袋的日子。我愛我的狙擊步槍,我愛我的軍徽,我愛我的三接頭皮鞋。我愛中國陸軍的一切!

    我愛中國陸軍的一切!

    「噗——」一口鮮血從嘴裡噴出。看著點點腥紅在空中四散濺開,方凌浩僵硬的表情再次在眼前浮現。他犧牲了,我也要走了嗎?

    「噗——」

    我注定要離開了……

    6

    ……

    我覺得眼前一晃,是瞄準鏡!隨即下意識地扣動扳機,子彈衝著閃光處就飛去。

    「啪!」一聲脆響,鏡片被擊碎。

    「啊——」狙擊鏡裡,一朵血花在一個小洞裡綻開。

    「『蒼龍』,漂亮!」耳麥裡傳來肖戰的聲音。

    ……

    我又在做夢了吧?我慢慢清醒過來,身體用不上勁,只得躺著,雙眼緊閉,不想看到這該死的地方。我突然想起邢紹洋的話,「退役」。對!他說我沒資格再穿軍裝了。我作為狙擊手的職業軍人生涯就這樣結束了嗎?

    我的眼角慢慢滑出淚水,我離不開啊!

    「他怎麼哭了?」突然,我聽到耳邊有人說話,說的是英語。我慢慢睜開眼,發現周圍都是人,但卻不是邢紹洋的那些人,似是一些平民。對著他們詫異的目光,我掙扎地站起,卻又倒下。我當真一時沒什麼力氣了。我苦笑著,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終於離開那個該死的潮濕的地下囚籠了。是邢紹洋把我放出來的,他就是要我活著離開,但卻再也不符合服現役的身體標準,永遠離開中國陸軍。他失去的,也一定要我不再擁有。

    「小伙子,你怎麼了?」

    中國話?我一怔,循聲看去,是一個面目慈祥的老人,典型的東方面孔。他看著我,目光又游離到我的身上。我低頭看看,我還穿著那件夏季作訓服,但是明顯剛洗過,邢紹洋洗的?作訓服上,中國國旗、「利劍」臂章、胸標、傘徽、潛水徽,一件不少,都在正確的位置貼著。領子上,原先取下放在口袋裡的少尉領章,現在也醒目地貼在領子上。除了我的狙擊步槍在我被他擊中的時候丟在了山上,格鬥刀此刻也在身上。這個邢紹洋,你故意的吧?

    「你是中國軍人?」老人微笑地看著我,「我也是中國人,泰安人,在這裡做生意。」

    我一聽他說他是泰安人,心中不覺一暖,泰安話立刻脫口而出,「大爺,我也是泰安人,大汶口的。」

    「哎呀,老鄉啊。快快快,跟我去店裡。」老人突然意識到我似乎站不起來,趕忙扶我起來,向他的店走去。

    老人所說的店是一家餐館,規模還挺大,裝修頗為講究,看來是花費了大精力的。正門上,是一個古色古香的牌匾,上書「泰山名吃宴」。看著滿堂的客人吃的滿嘴說「Good」,感覺就像回到家一樣。

    老人把我扶到一間屋子裡安置下,端來一碗奶湯豆腐,「嘗嘗,我大兒子做的,很地道的。」

    我點點頭,接過湯,小心地喝著。正如以前喝過的一樣,鮮湯入口,豆腐、鮮蘑菇、海米、蔥姜的香味一齊打開了我所有的味蕾,也不管湯熱了,大口喝下。

    老人看我喝得精光,很是高興,「怎麼樣?」

    「嗯,很地道,正宗的泰山奶湯豆腐。最難得的就是這豆腐,泰山的黃豆吧?」

    老人聽我這麼一說,更是高興,連連點頭,「沒想到你這麼一個年輕人竟然對這美食一道很實在行啊。」

    「沒什麼,我本來就是泰安人嘛。再說,在部隊的時候,也經常在炊事班偷師,慢慢就學會了。」老人這麼一說,我都不好意思了。突然想起中央戰區的司令員,那個和藹的老爺子,還說退下來後到泰安喝我泡的泰山女兒茶呢。

    「呵呵……你們那個部隊可真厲害啊。」老人心情很好,跟我也挺聊得來,說著說著,就說到我的問題上來。「小伙子,你是我們中國的軍人,怎麼會昏倒在這H國的大街上?」

    「大爺,有些事我不能跟您老人家說,我……」

    「呵呵……沒關係,我懂。我也是個老兵哦。」老人的笑還是那般慈祥。

    「真的?」我也笑了,這麼長時間了,我還沒這般放鬆過。無意間一歪頭,我看到牆上的日曆,我竟然在那個地下囚室裡待了有兩個月。冷大隊他們都撤了嗎?還有方凌浩,遺體被送回國了吧。突然,我想到邢紹洋。那個混蛋,是他殺了方凌浩,是他打碎了我的夢,是他剝奪了我作為軍人的資格。

    「小伙子,你怎麼了?」老人見我滿臉的怒氣,咬牙切齒。

    「大爺,」我定了定神,「我有個請求。」

    「什麼請求?你說說看。」

    「我的身體狀況現在很差,我想在您這裡休養一段時間,等差不多了,我給您幫幫忙。」

    「沒事,你儘管待著就行。等你的身體養好了,我幫你聯繫大使館,他們會幫你的。」

    「那太感謝您了,大爺。」

    「呵呵……老鄉嘛。」

    「呵呵……」

    就這樣,我留在了同胞,泰安老鄉開的中國「泰山名吃宴」的餐館裡。在這裡,我一待就是一個多月,身體慢慢恢復起來,可以跑動了。但是,我自己心裡清楚,我的外傷沒問題了,但是臟器已經嚴重受損,要想恢復如初是不可能了。我只能注意休養,慢慢調理了。也就是說,憑我的身體條件,我鐵定要脫軍裝了。

    沒事的時候,我會站在房頂上,看著遙遠的東方。那裡是我的家,有我摯愛的中國陸軍礪劍特戰大隊,還有我今生僅愛的女孩,我的「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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