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絕戀 第2卷 辯樣貌自嘲為小丑 聽實言史謂稱大帝 29-3
    受到鼓勵的呂雲惠用力點了點頭說:「是!皇上,我,呃……奴婢,沒有詆毀聖祖政績的意思。只是歷史課怎麼講的,奴婢就怎麼說啊!」

    雍正笑了一下。

    呂雲惠接著說:「聖祖晚年,年高倦政。致使官場糜費之風盛行。康熙四十八年,戶部存銀五千多萬兩。而到了康熙六十一年時,戶部存銀僅有八百多萬兩!經過雍正皇帝的改革和整飭後,到了雍正末年,戶部存銀達到了六千餘萬兩!為下一任的乾隆皇帝積累了富國強民的資本,也為後面六十年的盛世打下了堅實的基礎。雖然,由於您整頓吏制、改革弊政的雷霆手段,使得後人對您頗有爭議,但是鐵一般的數字是無法撼動的。您的遠見卓識和先進的決策,為大清後世將近二百年的基業奠定了不可磨滅的功績!因此,您不僅是一位聖明之君,還是一位敢為天下先的勇敢之君,更是一位勤於政務的勤勉之君!」

    這番慷慨陳辭,雍正雖然聽得高興,卻有些懷疑。他用懷疑的目光審視著呂雲惠問:「這些都是你的看法?」

    呂雲惠在這天晚上第一次笑了出來:「這可不是我的看法,我又不是歷史學家,我哪能有如此高明的見解。這是歷史書上寫的,兩年前考試時背過,其實還有好多我都忘了,只記住這些,因為那些數字考試的時候比較容易考到,所以我反覆背過,印象比較深!」

    雍正突然又想起一事:「對了,太后近日身體違和,你可知太后何日可以大安嗎?」

    呂雲惠呆呆的想:太后?哪個太后?這個時候康熙皇上的皇后應該都已經不在了,能被稱為太后的難道是雍正皇上的生母烏雅氏?

    雍正看呂雲惠的臉色陰晴不定,不禁問道:「怎麼?難道太后不好嗎?」

    呂雲惠將目光躲向一邊小聲兒的問:「皇上說的太后可是您的生母嗎?」

    「正是,太后自聖祖殯天後身體一直不太好,朕心甚念!」雍正長歎了一口氣說。

    呂雲惠低著頭說:「皇上,太后……太后她老人家,一個月之內就不用勞您掛念了。」

    「噢?太后的病月內便可痊癒嗎?如此甚好!」雍正高興的說。

    呂雲惠偷偷的看了雍正一眼直言道:「不是的,是一個月之內她老人家便可與聖祖團聚了。」

    「什麼?你!你大膽!你竟敢妄斷太后的壽數!」雍正氣得拍著炕桌大喝道。

    呂雲惠卻抬起頭驚訝道:「是您讓我說的!這是歷史,歷史書上寫的,終年六十四歲!您要是不問,我也不會妄斷嘛!搞什麼飛機啊?」

    雍正知道呂雲惠說得對,是自己問的。他的雙目頓時失去神采,呆呆的坐在炕上,顯得十分頹喪。

    呂雲惠一見雍正這樣,心中又有些不安便安慰道:「皇上,您也別太難過了。其實死亡有的時候是一種解脫。不是說人生一世就是受苦來的嗎?她老人家功德圓滿……嗯,我也不會說這些話,總之您別太難過了!」

    雍正緩緩的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至此雍正真的捨不得殺掉這個姑娘。那麼他知道自己只有一種選擇,那就是把她留在自己身邊。雍正仔細的端詳著面前的呂雲惠。他知道以呂雲惠的容貌在後宮之中,實在是太出色了。而且她的膽子的確很大,就連那一番似乎是頌聖的話中,她還敢說自己頗受爭議!何況她一個小女子是如何得知戶部的存銀數目的呢?這兩個數字說得十分準確。雍正甚至懷疑那個昏聵的戶部尚書可能都沒她記得清楚!

    想到這裡,雍正慢慢的走向呂雲惠。呂雲惠沒敢亂動。她不知道皇上要幹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幹什麼。整個兒晚上,她的腦袋裡一團亂麻。皇上問什麼她就答什麼,幾乎沒有任何思路,完全被皇上所左右。她更加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說錯話。

    這時,雍正已經站到了呂雲惠的身邊,離她很近。呂雲惠都聞到了雍正身上的熏香味兒。她那顆剛剛恢復正常心跳的心,又劇烈的跳動起來。而且這一次,皇上離她如此之近,不用任何懷疑她可以肯定,皇上完全可以清楚的聽到她登登的心跳聲。

    突然雍正用極小的聲音問道:「朕召你侍寢,你為何不肯?」

    「這……這,奴婢剛剛不說了嘛,奴婢自己的餿主意……再說我不認識所以……」呂雲惠感到雍正鼻子裡呼出的氣都噴到了自己的臉上了。

    雍正卻一挑眉問:「現在呢?你在知道朕就是黃先生之後呢?你願意奉召嗎?」

    呂雲惠不知自己的腦袋是怎麼了,她脫口而出:「可你不是黃先生了,您是皇上!我……還不……」

    而雍正卻完全誤會了這句話,他以為呂雲惠的意思是,如果你是一介平民或者只是個普通官員,我倒是會傾心於你。而你是當今聖上,我反而不願高攀。雍正在心裡感歎:是個真性情的女子啊!

    雍正回到了炕邊坐下說:「好!朕要的就是你這句話!」

    呂雲惠呆呆的想:什麼話?我說了什麼?你根本就不是黃先生嘛。

    雍正沒有理會發愣的呂雲惠,歎了口氣說:「雲惠,要知道你犯了死罪。但是朕喜愛你,朕並不想追究於你。只是,今晚你與朕的談話絕不可讓第三人知道,你明白嗎?」

    呂雲惠忙跪下說:「謝皇上恩典,奴婢明白。」

    雍正看了看她接著囑咐道:「還有,關於你來自三百年後之事,不可再向他人透露。而即將發生之事,除了朕問你,對任何人都不要說,明白嗎?」

    「明白。」呂雲惠忙點頭回答。

    雍正猶豫了一下說:「若朕問你,你要據實稟報!切不可粉飾,不可避重就輕!你,明白嗎?」

    呂雲惠緩緩的點頭說:「奴婢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雲惠,你要記住,你就是雲惠。不是別人!一定要切記於心!」雍正沉聲警告道。

    呂雲惠明白,這句話意味著皇上不打算治自己的罪了。她感激的看著雍正回答:「喳!奴婢明白。」

    雍正抬起頭笑了,他又一次放過了這個丫頭,連他自己都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麼!只是他又一次因此而感到釋然的輕鬆。這種釋然的輕鬆,徹底的驅散了十四弟允禵帶來的不快!

    雍正的聲音變得很溫柔:「雲惠,你願意留在朕身邊嗎?」

    雲惠心想:我能說什麼?說不願意!你還不得立刻殺了我?她只好說:「回皇上,奴婢是願意,只是奴婢畢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不知何時我還是要回去的!」

    雍正一聽雲惠說會離開自己,不知怎麼心中竟有種痛。於是他點頭說:「那就陪到你離開之前好了!」

    雲惠真的沒想到,以嚴厲著稱的雍正皇帝竟會如此包容自己,她有些被感動了:「謝皇上恩典。」

    這時雍正向外傳喚了聲:「來人!」

    太監劉保卿應聲而入:「奴才在!」

    雍正一抬頭見是劉保卿走進來便吩咐道:「劉保卿,將雲惠安排在朕身邊伺候,隨時聽傳。單派四個太監兩個宮女服侍。」

    劉保卿一聽不禁心裡直犯嘀咕:在皇上身邊隨時聽傳?這是宮女還是嬪妃?皇上也沒封啊?要不皇上的意思是以後再封?可是一個宮女,又怎麼安排人手服侍她呢?這是從來沒有的例呀!可是劉保卿非常清楚雍正的脾氣,於是忙答應著:「喳!奴才馬上去辦!」可是他又想起,福晉那兒還等著皇上親審以後的消息呢!該怎麼回話兒呢?畢竟他也是剛剛才開始服侍雍正的,他拿捏不準。於是他大著膽子問:「啟稟皇上,此事若是福晉娘娘問起來,奴才不知該如何回話兒?」

    這一句話提醒了雍正。這位烏喇那拉氏福晉,是滿洲正黃旗人。想當年她可是奉聖祖仁皇上之命,配於雍正的嫡福晉!所以她身份貴重,為人又嚴肅恭謹。想來她怎麼可能容許有像雲惠這種對上不敬的宮女存在於後宮之中呢?

    想到這兒雍正不禁皺起眉說:「你先帶著雲惠下去,安排她的事,可參照宮中女官例(皇上大婚前會有八位比皇上大的宮女供皇上進御,這八位宮女會被封為司賬、司寢、司儀、司門職銜)。福晉那兒,朕自己去說。不許任何人在福晉跟前多嘴!」

    劉保卿本已起身,此時一聽雍正語氣嚴厲,忙又跪下回道:「奴才尊旨!」說完起身,帶著雲惠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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