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如霧【完結】 暗流湧動 第九十一章  惡魔禮物
    「謝謝,固執卻善解人意的小姐。」馬上騎士微微欠身,帶馬上了人行道。

    「你得坐飛機去。」歂瑞見他一副橫衝直撞的樣子,連忙攔住他,「那裡是在海上,騎馬到不了的!」他的正前方是一個單位的院牆,他不會是想騎馬躍進去吧?

    馬上騎士見她一臉焦急,再次放聲大笑,俯下身來,虎睛般的眼睛凝望她的雙眸:「善良而有趣的小姐,你擁有這世上少有的純淨靈魂和與之相配的身體,可要好好愛惜喲!」

    歂瑞覺得他的讚美有點怪,不過也是好話,就不用多計較了,笑著點頭接受。

    馬上騎士的聲音忽然放輕,就像一條蛇在昏暗的草叢裡吐出它分岔的舌頭:「真想看到它們在痛苦裡掙扎的模樣,那會是怎樣的美麗動人呢?」在女孩子還沒能對他的話做出反應之前,他已經在馬上坐直身體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我純淨而自然的小姐。」

    「我叫歂瑞。」女孩子毫無顧忌地回答。

    馬上騎士笑聲朗朗:「我是塞列歐斯,地獄公爵之一。」

    他滿意地看著女孩子露出了驚訝之色,從自己的領巾上取下寶石別針遞給她:「如果有一天你愛上了誰,而他卻不愛你的話,就用這個別針刺破你的手指,我會來到你的身邊,為你實現你的願望。」

    歂瑞的小手拚命地搖:「不用,謝謝!」

    塞列歐斯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善人,難得出來旅遊卻迷了路,如果不是這個女孩子看得出自己——人類之所以看不見其他的異類是由於大多數異類都慣於使用與隱身術同類的方式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就只能打道回府去問路了,所以才會這樣不計報酬地給她好處。可她居然不要?太瞧不起他了吧!

    他抓住她的手,將別針放在她手裡:「不用客氣,拿著吧!」

    歂瑞惴惴不安地將別針遞還給他:「我不會用靈魂去換別人來愛我的。」

    塞列歐斯差點栽下馬來。形象啊形象!在這世上,自己人的形象就這麼差嗎?他抹了把汗道:「要你的靈魂做交易的話,我會直說的。我都把信物給你了,你只管有需要時用就可以了,不會再附加什麼條件的。」

    歂瑞見沒辦法退還,也只能收下。

    塞列歐斯欠身為禮,然後徑直帶馬衝向院牆。

    這一次小丫頭不再攔他了,他是地獄公爵,當然不像普通人一樣非得找條正兒八經的馬路啦!已經有了明確認知的歂瑞,望著那匹妖異的地獄馬帶著它背上的騎士直接穿過了院牆,也沒有更加吃驚。

    「……小瑞!小瑞!你到底怎麼了?」

    隨著地獄公爵的離開,包裹著楊國朝的屏障也隨之解除,他的聲音和焦急恐懼的神情一併落入歂瑞的耳際與眼底。

    歂瑞望著他,又低頭看了看手上的寶石別針,有點呆怔。塞列歐斯為什麼要送她一個信物,以滿足她的愛情願望呢?

    「這是什麼?哪裡來的?」楊國朝從她手上抓過那只別針。

    別針是個銀朱色的五角星,看不出是用何種寶石鑲嵌而成,沉甸甸的頗有份量。

    楊國朝沒見到小瑞之前曾拿著這種東西,這個別針正是她一系列怪異行為之後憑空出現的,可街道上只有偶爾駛過的汽車,連行人都很少,這東西又是從哪裡來的呢?

    不理會楊國朝的驚疑不定,歂瑞將它搶回來放進書包裡。那可是惡魔的東西,一不小心劃破了手,還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

    楊國朝第一次見她這麼粗暴,再加上之前發生的那一幕幕對著空氣說話和不一而足的表情、動作,他感到自己的勇氣已經像脊背上的冷汗一樣流失殆盡了。這個女孩兒,正是因為這種一個人的「表演」才得不到朋友的吧?

    歂瑞看到了學長眼底的驚懼,就算他再勉強自己鎮定,眼睛仍是無情地出賣了他。

    她盡量將表情放輕鬆,向他作出解釋:「剛剛我看到一個人騎著馬從那邊過來。他的馬是淺淺的黃綠色,透明得可以看到骨頭,使我非常驚奇,經過他允許我還摸了摸。原來那人是個叫塞列歐斯的地獄公爵,正打算去斐濟旅遊,我告訴了他大致的方向,他就走了。那個別針是他給的,我怕你把手劃破了出什麼事,所以才收起來。」她坦率而誠實,沒有絲毫隱瞞,給予他自由選擇相信與否的權利。

    楊國朝本能地想伸手去摸摸女孩兒的頭,看她是否發燒了說胡話,可在夜晚的這條偏僻寂靜的街道上,剛剛的情景令他太過震驚,反倒使她的解釋聽起來非常合情合理。

    可是,什麼看得到骨頭的馬、什麼地獄公爵……要他相信她的解釋比要他相信剛剛看到她的自言自語和手舞足蹈更不可思議。他們是在現實社會,不是生活在電視、小說、漫畫書裡,不會也不可能有什麼編劇、作家或漫畫家們幻想出來的東西和人物!

    「你一定是太累了,」楊國朝同情地望著她,道,「都產生幻覺了。」

    他似乎出於一種自我保護而刻意忽視掉那只精美的別針。如果相信那只別針,就得相信她所說的話吧?歂瑞笑了,那是一種瞭然的笑容,與興非一最常使用的嗤笑有著某種神秘的相似度。

    眼之所見才是真實的,這種現實的不能再現實的觀念幾乎無懈可擊,無從改變。將它列為信條的人們,甚至對於可以拿出的個別證據也堅決視而不見,死活不承認在他們認知之外的事物。而往往這些人,還將唯物主義掛在嘴上。

    楊國朝一直送她回到家,路上她再也沒發生向著空氣說話的情況,漸漸的,他覺得那不止是她的幻覺,也同樣是他的幻覺。

    面對為女孩兒開門的好友,他張了張口,還是認為不應該將一場幻覺煞有介事地告訴他,如果說了,他想少年更有可能會認為是他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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