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靈精怪之公主待嫁 第一卷   陸續登場 第八章 義劍雲風
    一襲白衫隨風輕舞,如墨的長髮半掩面頰,長劍橫握胸前,寒霜滿面。但是,挺拔的身影,分別寫著「落寞」;深邃的眼眸,掩不住心底的憂鬱。

    初見雲風,孤傲的他如同站立在世間的邊緣。是什麼讓他如此冷漠?那年,她十二歲,看到年長五歲的他卻像極了一個倔強的小孩,於是輕輕地將溫暖的小手放到他掌中,滿目的笑容如春風般悄悄地融化著他冰封的心。

    第一次,有人無畏無邪地望著他,清澈見底的眼中溢滿溫柔、心疼、堅定、憐惜、友愛,絕世的容顏如來自天外,超塵脫俗。她更似一個精靈,一個夢幻。

    多少年,心早化為一座冰峰,不知何為喜,何為憂,何為愛,何為恨。以為,自己的一生便如無知無情的木偶,但是,她卻讓他有了思想,有了牽掛,有了不捨,有了依戀。

    你完了!一個聲音在心底發出絕望。但是,天知道,他是多麼喜歡這種感覺!即便,後來發現有那麼多優秀的男子圍繞在她身旁,心也會莫名顫抖,但是,仍然願意默默地守候在她身邊,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只要能默默地看著她,默默地關心她。

    秋兒,只要你快樂,我什麼都無所謂。無數次,他在心底默默地說。

    「小風!」她天真而憂鬱地望著他,「你怎能如此寂寞?你要快樂起來呀!」

    他想說,只要看到你快樂,我便快樂;看到你憂愁,我比你還心痛。但是,他什麼也說不出,因為這二十餘年,已學會了沉默。

    「我娘原是一藝妓!」他冷漠地說。她會嫌惡吧,他絕望地想,或許,從此,他便將失去她。

    但是,她僅僅輕輕地「哦」了一聲,便坦蕩地凝視著他的雙眸。

    他不想欺騙她,雖然,心底再不願提起往事,。

    雲風告訴晚秋,他的娘親原是一名藝妓,容貌出眾,才藝雙全,不料,第一次獻藝便死心塌地地愛上了一個男人,從此不見外客。風塵女子原本不應該有愛,她癡心地等待著他,換來的除了他按時派人送去一些銀兩,便只是偶爾想起才會去看看她。更不應該的是,她竟然有了他的孩子!當她欣喜若狂地告訴他時,他卻冷冷地命令道:「打掉!」頓時,她陷入冰窖。當他知道她並未依從他的命令時,便再不來,也不送錢,只待她和肚中的孩子自生自滅。

    「這個孩子便是我!」雲風淡漠地說。

    在絕望之餘,雲風的娘親離開了那個帶給她無盡傷痛的地方,來到一個偏僻的小村莊。莊子依山而建,村民日出而種,日落而息,倒也清淨自在。娘親告訴村民,自己和夫君一同回家省親時遇到一夥盜賊,夫君為了保護自己不幸被賊人殺害,隨從死的死,擒的擒,只有自己得以脫逃。在村民的幫助下,娘親建了一草房,並在房前開墾了一片菜地,平日防線織布賺取家用,還養些雞鴨彌補生活不足。不久,雲風便出生。娘親性情溫柔,多愁善感,除了教雲風讀書識字,便無再多的話。時常,她抱著年幼的雲風坐在窗前,望著天邊的落霞,默默地流淚。

    如此安定的生活只過了六年。有一天,一個紈褲子弟無意到鄉間,看到了在正在割草的娘親,驚為天人,便要強搶回去,娘親誓死不從,拚命反抗,一不小心頭碰到一塊石頭上,流血不止。當雲風聞訊趕到時,娘親已經奄奄一息。看到雲風,娘親積聚著最後的一絲力量,將一個玉珮放到他手中,道,這是他的父親唯一留下的東西,而後撒手而去。在整理娘親遺物時,雲風發現一封早年娘決定遠走他鄉時寫給父親的信,上面列數了兩人交往的點點滴滴。

    雲風決定去找尋父親。但是,即便當初,娘親也不知他住何地,為何人,只是從其穿戴配飾來看,猜測其地位必是顯赫尊貴。即便如此,他仍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找到他,不為其他,只是想知道娘親如此苦苦等候的人到底是何人?他想去西楚國皇城,因為當年娘親就是在那裡遇到父親的。這年,他六歲。一路風餐露宿,忍饑挨餓,剛剛走出村莊,來到一個城郡,雲風便病倒在街上。恍惚中,他聽到耳邊有一陣驚呼,接著是急促的馬蹄聲,旁邊有人大聲喊他閃開,但是他早已是精疲力竭。恍惚中,他被一隻手從地上提了起來。等他醒來時,他已經睡在一張大床上,房內陳設古樸莊重。一個身著青衣,面帶黑紗的男子端坐於椅上,若有所思地望著他。

    這人,後來便成了他的義父。待他病好後,義父便帶著他來到一個峽谷。那谷地勢險要,峰聳嶺峻,層巒疊嶂,雄奇挺秀,怪石羅列,與世隔絕。在這裡,他見到了師傅。

    「你師傅和義父是怎樣的人呢?」晚秋很好奇。

    雲風告訴她,師傅少言寡語,除了教他練功和習字之外,便極少開口。但是,雲風可以感受到,師傅並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樣冷漠。在谷中數年,只有師傅和自己兩人,都是師傅照顧自己的衣食。好幾次夜裡醒來,看到師傅湊在昏暗的燭光下給他縫補練功弄破的衣裳。一個大男人,小心翼翼地拿著一根細細的針,就如捧著一件珍奇的物什,很是好笑。但是,雲風笑不出來,只覺得一種莫名的哀傷。他不明白,既然師傅心裡是憐惜他的,為何平日偏偏對他那麼冷漠,那麼嚴厲,甚至苛刻。是自己不夠好麼?為了能讓師傅多看自己一眼,他拚命地練功,拚命地讀書認字,但是,他始終不能在師傅眼裡找到一絲情義。

    直至十五歲那天,師傅將一柄長劍交給他,說:「我所有的本事都已傳授給你了,此後便看你的造化。今日一別,你們的師徒之義便一刀兩斷,從此各為路人。告訴那人,欠他的情如今已兩清,不必再來找我。」

    師傅第一次深深地看著雲風,異常慈愛地撫摸著他的長髮,語重心長地道:「江湖險惡,以後我不在你身邊,你得事事提防,不可輕易相信別人,甚至不要輕易相信你的眼睛。有時候,你親眼看到的,親耳聽到的,並不是事實。凡事要用心,用心去感受,用心去分辨。雖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無論何時,都不得違背自己的良心。」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師傅說這麼多話。而後,師傅決然而去,再無消息。

    這時,他再次見到義父,依舊是一襲青衣,黑紗掩面。義父交給他幾張銀票,對他說:「從今日起,你可先在江湖中磨練磨練,但須行俠仗義,不得做危害江湖、危害百姓之事,為自己打造一個好名望!」

    十五歲,雲風便手持長劍浪跡天涯。後來,他才知自己手中之劍,竟是傳說中的「天下第一劍」——湛瀘劍!這劍通體墨黑渾然無跡,一劍揮落巨石分,乃仁道之劍。據說,湛盧劍鑄成後,精光貫天,日月爭耀,星斗避彩,鬼神悲號。或因此劍,或因他劍法卓越,或因他浩氣凝然,不久便被譽為武林第一奇俊,被封為「義劍」。

    至於義父,每年雲風的生辰都會來見他,無論他在哪裡,義父都能來到他面前。依舊是青衣黑紗,依舊是幾張銀票,依舊是若有所思、而又冷漠的凝視。通常,義父什麼都不說,也不要他說,只是默默地望著他。不會超過一個時辰,義父便毅然離開,絕無不捨。

    最初,他看到污血、碎肉、骨骼和支離破碎的屍體,聽到慘叫、辱罵、呼喊和利劍刺進身體的聲音,他會害怕,會顫抖,但漸漸地,心變得麻木。

    雲風慢慢訴說著,像在講別人的故事,面無顏色,眼中平靜得看不出一絲漣漪。

    這時,只覺有一雙暖乎乎的小手輕柔地擺弄著他胸前的長髮。他低頭一看,只見晚秋盈淚望著他。

    「我不要憐憫!」他一把甩開她的手,別過臉。

    晶瑩的眼淚撲簌地往下掉,滴落在他心頭,他只覺一陣心疼。

    「不是憐憫,而是心疼!」她喊道。

    心疼?他疑惑了。

    她誠懇地注視著他:「我們有相似的身世,不同的是,我在逆境中學會尋找快樂,而你,卻選擇了逃避,選擇將自己的心深鎖。」

    「我,歐陽晚秋,對天發誓——」她慎重地舉起右掌,「將永遠做雲風的朋友,從此,絕不讓他孤單,讓他寂寞!」

    晚秋一字一頓地說,黑亮的眼眸異常清澈。她面帶淚珠,恰似梨花帶雨,甚是嬌艷。

    雲風緊咬雙唇,竭力抑制著想擁她入懷的衝動,心底暗暗下定決心,此生,一定要好好保護她,絕不讓她受一點委屈,受一絲傷害。

    晚秋聳聳鼻子,展露一個頑皮的笑容:「小風,你放心啦,以後我會保護你的!」

    聞得此言,雲風啞然失笑。卻見,這個尚不及肩齊的小嬌娃粉嫩的拳頭緊握胸前,一剪秋水波光盈盈,神色甚是堅毅、認真,心裡不由感動,正色道:「好!」

    一晃便是數年,晚秋出落得越發清麗,可謂:「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 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雲風的心一點點地沉落,但是,他一再告誡自己,離她遠些吧,但每次又忍不住緊緊地守候在她身旁。只要能在她身旁,看著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不用說話,便已心滿意足。

    兩年前,晚秋帶了一人來與他相見,這便是與其齊名的「南珍王」,寧南國的王爺,寒雨珍。

    晚秋說:「假王爺,小風就交給你了,你的任務就是讓他快樂起來,若未能將他的性情改變,你就甭來見我!」

    轉面又對雲風惡狠狠地道:「小風,你不許再如此沉默,不然我會不理你了。和你在一起,就是我獨自說個不休,這有什麼意思?有時真覺得自己像個嘰嘰喳喳的多舌鸚鵡,都有些厭惡自己了。」

    寒雨珍才藝雙絕,風姿卓越,熱情開朗,與雲風截然不同。但是,二人卻一見如故。其實,為了晚秋,他們也會一見如故,相見甚歡。

    此前,雲風已見過林洛,卻始終不能生出好感。林洛的桀驁不馴,油頭滑腦,富可敵國,都讓他不屑。雖然,雲風極力克制著,但林洛那小子偏偏喜歡與他鬥嘴。特別是,看到林洛視若無人地湊到晚秋面前拚命獻慇勤,滿口甜言蜜語,一身輕狂浪蕩樣,簡直便是個花花公子。

    「哎,你們是天生的冤家吧?」晚秋無奈地道。

    雲風想,或許便是。

    林洛卻故作驚恐地道:「不要,不要!本公子絕無斷袖之癖!呵呵呵,本公子麼,只對小秋兒有意!」一臉的無賴。

    其實,在心底,雲風倒也佩服那小子,因為若是自己,永遠也沒有勇氣將這些話說出口,只能深深地埋藏在心底。羨慕之餘,更是惱怒。不知不覺中,雲風自己偶爾也會嘲諷還擊。

    林洛便有此激怒他的本事,雲風有時也覺奇怪。

    或許,我們真是天生的冤家對頭吧!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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