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兩聲輕響，把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進來。」他隨手拿起滑鼠，切換了視窗。
「皓睿，睡了嗎？」琪姐手裡端著的一個托盤，推門而入。
「要訓就訓，何必裝腔做勢？」皓睿旋轉了轉椅的方向，把自己調轉到面對琪姐的方向。
昨晚約會回來，意外的沒有被拒之門外，也沒有繩綁索捆，琪姐甚至連問都沒問一聲，就這麼悄無聲息地放他度過了他本以為會是狂風暴雨的一夜。
「我們聊聊吧。」琪姐說著，已走到了他的面前，放下手裡的托盤，搬了張椅子坐到他身邊。
「聊？我們有什麼好聊的？」他驚訝地發現，琪姐手裡端著的不是往常令他厭惡的牛奶，而是幾罐啤酒和幾碟滷味。
琪姐又換新花樣，硬的不行，改軟的了？
「皓睿，你很討厭我？」琪姐歎一口氣，決定不拐彎抹角直奔主題。
「不是。」皓睿神色木然，取了兩罐啤酒打開，遞了一罐到琪姐的手上。
「那麼，告訴我，你究竟想要我怎麼做？」琪姐灌了一大口啤酒，神情有些苦澀。
這麼多年，不管她怎麼努力，兒子始終與她漸行漸遠。
怎麼做，怎麼錯。
她，已經心力交猝，實在不想再絞盡腦汁去想怎麼改變他？
她也想走捷徑，問問兒子，他究竟想要一個什麼未來，想要一個什麼樣的相處模式？
「保持原樣，不要管我，就OK。」皓睿捏扁了空罐子，率性地從窗子裡扔了出去，嘩啷一聲，在暗夜裡響得驚心動魄。
「不管你？怎麼可能？」除非皓睿走上正途，否則，她怎麼可能撒手？
「那就沒什麼好聊的。」他很隨意地聳了聳肩，用著無所謂的態度冷冷地睨著她。
「皓睿，你打算玩一輩子？」琪姐很努力地克制著自己的脾氣，指著閃爍的電腦屏幕。
打架，飆車，玩電游，一輩子混吃等死？
要知道，現在科技發展相當迅速，就算是黑幫也不再是一味地打打殺殺。這也是她為什麼要費盡心機把青龍幫朝地產，娛樂等多元化經營轉型。
如果沒有一定的知識，要如何駕馭這個寵大的組織，讓別人對他心服口服？
「這也沒什麼不好啊。」皓睿斜靠在書桌上，笑得吊兒郎當。
他當然也有自己的理想，也有自己的憧憬，但是說出來琪姐未必肯聽，也未必肯信，他懶得說。
反正，在她的眼裡，如果不會唸書，就是一無是處。
一台電腦連著整個世界，憑著他賽車贏來的賭注做本錢，他在美國華爾街股市贏來的錢，並不比一家小型國有企業差。
他要證明給她看，就算不從高校裡出來，不拿那張破大學文憑，他也照樣可以混得比別人強！
只是，琪姐似乎從來也不願正視他，更別說願意給他機會。
「好，你玩一輩子，那麼你兒子呢，難道也跟著你玩一輩子？」琪姐開始沉不住氣，冷聲質問。
「兒子？」皓睿怔了怔神，隨即毫不客氣地哈哈大笑了起來：「琪姐，你想得未免太遠了吧？老實告訴你，我獨身，沒打算結婚，所以你可以省省替未來的孫子操的那份心。」
「皓睿！」
「行了，琪姐，你消消氣。」皓睿笑著擁住她的肩，半是嘲諷半認真地睇著她：「氣壞了身子多划不來？你兒子我啊，天生就不是那塊讀書的料。你要是真的為我好，還不如及早讓我進入生意場，接手幫裡的生意，可能比你這把年紀還在一堆男人裡面混，要強得多。」
「你！」琪姐氣得渾身發抖。
「我相信豹哥也不喜歡看到你周旋在一群男人之中吧？」皓睿恍若未見，繼續冷聲嘲諷：「乘早跟豹哥結了婚找個地方養老吧，沒準還能生個胖兒子，好好培養，讓他接手可能都比指望我……」
「畜牲！」琪姐用盡全身的力氣揮手狠狠地甩了皓睿一個巴掌。
「啪」地清脆響亮的巴掌聲，似乎把整幢樓都震住了，也把琪姐的心震碎了。
她含著淚，望著皓睿唇角的血絲，和漸漸浮起的清晰的巴掌印，又是難堪，又是心疼，崩著臉不知所措。
「哼。」皓睿輕哼一聲，嘴裡已嘗到了鹹味。他抬起手擦了擦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冷笑：「琪姐，聊完了沒？」
他早就知道，他跟琪姐之間永遠只有溝，沒有通。
剛開始都是和顏悅色，一副通情達理的樣子，一旦事情不按她設想的方向發展，就會惱羞成怒，大打出手，虛偽！
琪姐木著臉站起來，默默地退了出去。
不是的，這不是她要想的結果。一開始，她不是抱著這個目的進來的。
她本來，是想問問那個女孩子的事，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歡那個女生？
她也不明白，為什麼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拷，下手真狠！」皓睿站到浴室裡，對著鏡子摸了摸浮腫的俊顏，低咒一聲，嘲諷地笑了。
得，這個鬼樣子近幾天是不能見媛媛了。
躺到床*上，把腳擱到椅子上亂晃，撥電話給媛媛：「喂，睡了沒有？」
「睡了。」媛媛縮在被子裡低低地笑。
「小騙子，睡了還能說話？」
「人家說夢話還不成嗎？」
「這麼說，你做夢都想著老公我？」
「呸，瞎說什麼呢？」她臉紅了，輕啐一口：「說吧，打電話什麼事？」
「想你了啊。」他隨口調笑。
「嗟，我不信。」
「說真的，剛跟我媽吵架了，」他滿不在乎地笑：「我輸了，臉被打腫了。」
「盡胡說！」媛媛翻個白眼：「懶得理你。」
這麼大個小伙子了，哪可能還挨打？
再說了，他牛高馬大的，手腳又那麼靈活，又不是個老實疙瘩，怎麼可能坐在那裡等人打？
「真的真的，我現在特脆弱。」皓睿哈哈笑：「就等著你來安慰我受傷的小心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