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第一神探【完結】 第一集 法庭上的魔術師(四)
    「齊丹——坐下!」

    一聲清脆的喝令,將夏蕾拉回了現世,她猶如受了驚的小兔子般猛顫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一把推開了李利翁,逃似的趕快爬去一邊,站了起來,心虛似的整理著秀髮,不敢轉頭去看李利翁半眼。

    接下來,李利翁看見一位身著華麗演出服飾的少女跳上了圓形舞台。那只叫「齊丹」老虎瞬時間彷彿變成了一隻乖巧的小花貓,尾巴蕩著鞦韆,坐在了少女的身前,任她撫摩。

    「嘿嘿~~~瞧你,被齊丹嚇得不輕吧?」少女帶著她的寵物走到了李利翁身前,笑著說道:「這孩子從不咬人的,你不用害怕。」

    李利翁掙扎著站起身來,卻是仍對那隻老虎心懷忌憚,退後了幾步,打量起眼前這個少女來。

    從她的打扮來看,應該也是這個馬戲團的成員才對。但無論是外表還是說話的語氣,都純真的像個孩子。雖然說比不上夏蕾這樣美貌,卻有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獨特氣質。

    李利翁這時問道:「我叫李利翁,是一名律師,請問你是?」

    「啊!瞧我都忘了介紹自己。」少女拍了拍額頭,說道:「我叫香香,是這裡的訓獸師。」

    「訓獸師啊……」雖說李利翁早猜到是這樣,但等到親耳聽見,不免還是有些驚歎的說道:「這麼小的年紀,真是厲害啊……一點兒都不會害怕嗎?」

    「怕?」香香反問道:「我為什麼要怕?齊丹這麼乖,這麼聽話,香香喜歡它還來不及呢!自從昂利死後,齊丹就是香香最要好的朋友了。」

    「昂利……」夏蕾問道:「昂利也是動物嗎?」

    「是的。」香香欣然點了點頭:「昂利是一隻獅子。」

    李利翁此時不由心想:『齊丹是老虎,昂利是獅子,那猴子是不是叫普拉蒂尼?』

    「昂利它死了?怎麼會死的?」李利翁看似隨意的問道。

    「還不是怪莫羅米嗎?就因為一點兒小事。」香香想也不想就這麼說道。

    李利翁敏感的注意到,香香在談論死亡時的表情絲毫沒有變化,就好像在說一件極為平常的事情。

    『難道是不理解死亡的意義嗎?那這孩子未免也太純真了……』李利翁如是想道。

    「對了,香香小姐,你知道昨天發生了什麼事嗎?」李利翁言歸正傳道。

    「知道啊,不就是香香的爸爸死了麼?」

    「你的爸爸?」李利翁這下吃驚不小,忙問道:「團長先生是你父親嗎?」

    點了點頭,香香說道:「是這樣沒錯。」

    李利翁為之一窒,隨後頗為尷尬的說道:「抱歉,雖然很對不起你,但可以請你回憶一下當晚的場景嗎?」

    「好的,這沒問題。」香香的臉色依舊照常,回憶了一下,說道:「昨天晚演出結束之後,爸爸依次點名,完了就解散了。我看大家各自歸各自的走,沒什麼異狀。」

    「那團長先生他人呢?」李利翁問道。

    香香說道:「解散之後,他就回辦公室裡去了。」

    「團長室?」

    「對,團長室。」香香說著給李利翁指了一個方向,說道:「穿過那道門就是了。」

    「是這樣啊……」李利翁嘴上說著,心卻已經飛到了香香所指的方向去了。

    李利翁轉過頭來,又問道:「關於基伯菲爾這個人,香香小姐你怎麼看?」

    香香一聽這個名字立馬跳了起來,有些雀躍的向李利翁問道:「基伯菲爾先生可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啊,如果不是蒂杜先生也喜歡著香香,香香真想嫁給基伯菲爾先生。」

    夏蕾聞言忽然神經質的笑了起來,臉上洋溢的挖掘到寶藏的色彩。

    李利翁見狀不禁懷疑是不是每個女生都那麼八卦,轉念他又不禁為基伯菲爾捏了把冷汗,心說:『這個老兄不僅人緣和運氣不好,連泡妞都有個情敵。話說回來,這個蒂杜又是誰呢?但無論是基伯菲爾也好,蒂杜也罷,應該都是蘿莉控才對吧。』

    他心裡正編排著一個素未蒙面的人,全然忘記了十多分鐘以前,他也曾強吻過一名蘿莉的事實。

    告別了香香,李利翁兩人來到了團長辦公室,也就是被害者的房間。

    在這個不到二十平方的房間內,牆壁上到處貼滿了海報。夏蕾取下一張,海報上印有基伯菲爾本人,還有他招牌式的禮帽、披風、白玫瑰。最招人眼球的無非是房間一角,豎裡無數獎盃在內的玻璃櫃了。李利翁好奇的上前查看,入目的字眼不禁令他有些失望。

    「大胃王杯優勝、市乒乓金球手、零九屆區級猜迷王……」

    李利翁試圖著從團長的辦公桌找到些線索,但一番搜查過後,卻發現寫字檯裡除了一隻招人厭惡的布偶就再沒別的了。團長演出時所用的燕尾服,就這麼隨意的掛在了椅子上,李利翁也並沒有太過注意。

    最後,李利翁目光放在了招待來賓所用的會客桌上,上面鋪散開來的文件引起了他的注意。

    夏蕾拿起了一張清單,稍微看了一眼,突然就像是被閃電擊中似的不動彈了。

    「喂,你又發什麼神經?」李利翁見狀說道。

    夏蕾顫抖著聲說道:「魔魔魔、魔術師居然能賺這麼多錢,我今天才知道……」

    李利翁嘁了一口,以不屑的語氣說道:「真沒見識,有必要那麼吃驚嗎?拿來!」說著,他一把奪過了清單。

    「讓我看看……嗚!」掃了一眼,李利翁突然「撲通」一聲跌倒在了地板上。

    『他媽的,只不過在馬戲團裡飛上一圈,就可以賺這麼多錢,難怪有人告你謀殺。』李利翁如此心說。

    這是一張基伯菲爾出場費的合同書,上面有團長的簽名,時間是一月十五日,也就是上周。

    李利翁勉力爬起來,將合同書收好。

    一絲說不上來的怪異之感浮現在李利翁的腦袋裡,他感覺自己好像摸索到了些東西,但卻又說不上來。不過至少有一點可以確認,之前在拘留所中,基伯菲爾確實對李利翁撒了謊。

    基伯菲爾曾說,自己在案發當晚和團長討論新合同的事。但就像現在李利翁看到的這樣,基伯菲爾的合同書早在案發一周前就已經簽下了,那也就直接說明了,案發當晚,基伯菲爾絕不是在和團長談論合同書那麼簡單。

    心中滿懷著疑問,李利翁一言不發的回到了馬戲團入口處,一個呆頭呆腦、魂不守舍地男人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這個男人穿的頗為誇張,衣服色彩鮮明,系這個一個幾乎比他臉龐還要大的領結,持續不斷的張望著四周,像是在尋找著什麼東西似的。

    走上前去,李利翁對他打了個招呼:「你好,先生。」

    男人沒有回答李利翁,依舊四處張望著。夏蕾顯然是生氣了,一把拽住男人說道:「喂!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懂禮貌?沒聽見我們在和你說話嗎!」

    李利翁聞言不有暗道:『你這小妮子又什麼時候懂禮貌過?明明比我小了近十歲,卻整天李利翁、李利翁的亂叫,好像我是你家傭人似的。』

    「你你你、你們是在跟我說話嗎?」男子突然被拽,明顯吃了一驚,不光說話結結巴巴,眼睛裡更是帶著膽怯和焦急,看上去是個極為內向的人。不過從他的穿著上判斷,他應該是馬戲團的人無疑。

    『或許他會知道些別人不知道的東西也說不定。』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李利翁自我介紹道:「我叫李利翁,是名律師。」

    這個人像是丟了魂,眼睛依舊遊移不定,好半天,才說道:「我我我、我叫吳曉宇……是、是腹語術師。」

    「腹語術?」李利翁這才明白過來,這是一種獨特的口技,表演者通過聲帶的運用,使其聲音聽上去像是由其他部分發出來似的。

    結合吳曉宇的內向、不善言語的性格來看,很有可能是腹語表演使用過於頻繁,以致養成了他與表演時截然相反的不同個性,這點在演藝圈非常多見。

    既然現實中的個性無法構成對話,那李利翁只能建議道:「我想,你可以使用腹語和我們交流。」

    「呃……那、那個,頭疼……頭疼……恩,現、現在不行。」吳曉宇語無倫次的答道。

    李利翁剛想說話,身後突然傳來聲音:「我想你們不用白費功夫了,最近曉宇的布偶掉了,因此沒有辦法給你們表演。」

    「啊!原來是這樣啊。」李利翁回頭,伸出手來,說道:「你好,我是李利翁,是名律師。」

    「哦,我是馬戲團的小丑,你們叫去托奇就行了。」小丑先生友好的伸出手來,與李利翁握了握手。

    沒有化妝的他看上去很是平凡,年齡大約在四十左右,無論身材還是相貌,整個人予深最深的印象恐怕就是平庸了。

    總算是遇見一個知情人了,而且整座馬戲團裡,看起來就只有這個托奇最接近正常人。李利翁哪裡會放過這個機會,開口就進入了正題:「托奇先生,恕我冒昧,可以請您跟我聊一下案情麼?」

    「哦!這沒問題。」因為已經將證詞同檢事陳述無數次了,因而托奇根本沒回憶多少時間,就說道:「當晚表演過後,等團長點了名,我就回到宿舍裡了……等梳洗完了,剛想上床,就在這時……」

    說到要緊處,他故意停住了話茬。

    夏蕾顯然被釣起了興趣,伸長脖子,好奇的問道:「怎麼樣?」

    托奇得意的笑了笑,裝腔作勢的說道:「哎呀~~~嗓子好幹那,如果能有根好煙滋潤滋潤就好啦~~~」

    夏蕾為之一愣,不知道小丑先生到底是什麼意思。李利翁卻已經明白了,他面無表情的掏出半包軟中華,遞到了小丑的手上。

    對於律師而言,飯局之類的場合自然是少不了的,因此,儘管李利翁不抽煙,但像是這類的東西,他的身上多少還是準備了點兒的。

    托奇從軟盒沖拿了一根點上,吹了個煙圈,順手就將剩下的塞進了兜裡。

    正在夏蕾快要不耐煩之際,小丑緩緩開口道:「當時我剛要鑽進被窩,就聽見一聲巨響,『咚』的一下,可把我嚇地不輕……我立馬就跳下了床,往窗子外一瞧,就看見團長俯身倒在了一個大箱子上,一個戴著禮帽、披著披風的男人站在一旁……這些標誌性的特徵再清楚不過了,就是基伯菲爾沒錯!」

    『天那……』李利翁心說:『這不就等於是目擊了基伯菲爾殺人嘛!』

    突然想起來,那個名叫吳曉宇的腹語術師還被他晾在一邊呢,李利翁回過頭去,卻已經看不到他的人影了,也不曉得他是什麼時候走的。

    小丑先生發覺了李利翁的意圖,笑著說道:「別去管曉宇了,沒有蒂杜,他只是一條可憐蟲罷了,那個基伯菲爾根本就沒拿他當人看。」

    「沒拿他當人看?」李利翁好奇的問道:「您為什麼會這麼說?」

    「哼哼……」托奇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大叔我可不是愛背後說人家壞話的主哦~~~最多也只能告訴你,在案發當天早上,基伯菲爾在團員食堂裡狠狠教訓了曉宇一回。」

    「團員食堂……轉了這麼久我第一次知道還有這麼個設施。」李利翁頗有感觸的說道,確實,戶誠馬戲團的帳篷有夠大的。

    「哦……你怎麼不早跟我說呢?」托奇從內插袋裡拿了份馬戲團的平面地圖,遞給了李利翁,說道:「就當是我謝謝你這半包煙了,拿著吧。」

    李利翁接過地圖,托奇接著道:「沒什麼事兒的話我可先走了,昨晚到現在我都還沒睡過呢。」

    「啊!那您請便。」李利翁說道。

    等他走了以後,李利翁迫不及待的拿出平面圖和夏蕾現場研究起來。雖然馬戲團裡各式各樣的設施佈置的頗為複雜,但平面圖上畫的卻異常簡介。上北下南左西右東,表演帳篷處於地圖的右上角,相對應的,左下角即是團員宿舍。而食堂,居然就在帳篷內團長室的隔壁。

    接著,李利翁又和夏蕾馬不停蹄的趕去食堂。

    說起來,李利翁真不禁納悶,夏蕾怎麼就一點兒也不怕辛苦呢?如此在殺人現場跑來跑去,換了哪個女孩子應該都受不了的,而這個夏蕾卻偏偏彷彿樂在其中。

    然其實他哪裡知道,日常生活中的女孩子整日裡就幻想著可以體驗這樣的刺激生活。總得來說,無論魔術師也好,偵探也罷,之所以可以吸引女性,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們具備一種常人所沒有神秘感,生性喜愛八卦的女人自然對這種神秘感欲罷不能。

    如此,像夏蕾這樣全然沉浸在探案過程當中,絲毫不知疲累,也屬於正常范濤。

    到了目的地,食堂的雜亂程度根本超乎了兩人的想像,餐桌上碗筷堆得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模樣,簡直像是颱風過境了一般。

    『難道這些人吃飯也在演馬戲?』李利翁不由這樣想。

    轉念一想,李利翁知道,極有可能是因為昨天發生了殺人案,該馬戲團的所有人員都會被介入調查,所以忙得連東西都來不及收拾了。

    因為夏蕾一路上喊著肚子餓,所以李利翁選擇先去了內部廚房參觀,從冰箱裡順手牽走只火腿以後,才將注意力放回了線索搜集上。公告牌上貼著一張名單,可以清楚的看見,馬戲團採取的是炊事輪班制。另外,每當眼角掃過留言紙的時候,李利翁突然生出一種想要在上面寫下犯罪聲明的念頭。

    在食堂一角小桌忽然引起了李利翁的興趣,與其說是小桌,不如說是凳子來得合適。且不光大小異於其他餐桌,桌面上所使用的餐布也是與眾不同。

    似乎夏蕾也對它頗有喜感,上前仔細觀察了一番,黃天不負有心人,終於,她在桌角發現了一行用美工刀刻下的小字,下意識的便念了出來:「本世紀最偉大魔術師,威克·基伯菲爾專用席……」

    李利翁忽然生出一種幾欲絕倒的衝動,心裡不住罵道:『傲慢也得有個程度吧?他到底是個多傻的傻逼啊?在這麼寒酸的凳子上吃飯和折磨自己有區別嗎?平平常常的同其他人坐在一起進餐對他來說到底有多難啊?傻逼,真是個大傻逼!』

    鞋底傳來一陣奇妙的觸感,李利翁低下頭去,發現自己竟然踩在了碎玻璃上。

    「這是……」彎下腰,他撿起了碎得只剩下瓶口的酒瓶殘片,本能似的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按道理來說,以該酒瓶的玻璃厚度,若非故意,可以說是絕難摔碎的。這樣酒瓶為什麼會碎成這樣,就成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了。

    掃視著全場,李利翁突然發現,食堂的雜亂程度根本不可能因吃飯而造成,一隻隻塑料小凳倒的倒,歪的歪,簡直就像是……

    時間彷彿突然停止了似的,一跳無形的鎖鏈,環環相扣,在李利翁的腦袋中牽動著邏輯的齒輪。碎裂拼圖漸漸被李利翁組合了起來,一幕幕對話在他腦海中閃現。

    「……都是些粗俗的事啦,也就是合同之類的……」

    「……只是一條可憐蟲罷了,那個基伯菲爾根本就沒拿他當人看……」

    「……狠狠教訓了曉宇一回……」

    搜集到的混雜思路及線索暫且算是理了個清楚,李利翁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意味深長的說道:「看來,有必要先回一趟拘留所……我還有許多話得問問當事人呢。」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