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驚心:慕香 第十九章·萬物芻狗 6
    皇上,萬不可這樣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說句大不敬的話,朝綱混亂,一切都是由先帝開始,皇上年幼登基,不該把所有的罪責都攬到自己身上。要說愧對祖宗,那也是我們這些藩王的錯。

    王爺,有句話廷素想告知於你。

    皇上請說。

    你我是親叔侄,骨肉至親。雖說生在帝王家,一切身不由己。我在深宮,你在邊陲,叔侄相見也是外人在側,戰戰兢兢,從來沒有說過真心的話。當年先帝殺戮功臣,王爺受奸人誣陷,被貶謫邊陲,我都用所耳聞,這些年委屈你了。

    皇上,微臣不敢。

    王爺,其實這原本就是祖宗打下的江山,你我都是祖宗子孫,受祖宗蔭庇。這天下是祖宗打下來的,我們做子孫的不能葬送,至於,這皇上到底是誰來做,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天下還是祖宗的血脈。

    皇上……

    王爺不要說話,聽廷素說完,方才一戰,王爺也看見了,袁向鯉用兵如神,廷素實在不是他的對手。然而若是袁向鯉占了天下,叫我有何面目再入祖墳?當今天下,能與袁向鯉、曹守敬抗衡的,也只有你九王爺。

    王爺若是剿滅叛軍,重新安定天下,這皇上的位子理應該讓你做。再者,當年先帝也是奪了王爺的皇位,這一點,你我叔侄二人,今日不必忌諱。

    皇上,微臣萬萬不敢。

    王爺,你我明人不說暗話,這皇位之事,王爺還是聽我說完。其一,當年堯舜禪讓,千古佳話。而後世凡是皇家爭奪皇位,必然兄弟反目,弒父殺母,我們遠遠落後於古人了。其二,當年先帝搶走了王爺的皇位,而且不但沒有勵精圖治,反而寵信宦官,致使天下大亂,才有了今日這樣的局面。廷素將皇位還給王爺,也算是完璧歸趙,只要是我皇家血脈,自古帝位能者居之。我這一席話,發自肺腑,還請王爺仔細思量。

    另外,王爺不必擔心廷素的去處。三池戾氣太重,唯有三窟三塚才能鎮住,廷素不肖,但願為我祖宗天下,盡最後一份力。王爺,遺詔我已立好,名正言順。我手下的殘兵敗將,還請王爺納入軍中,訓練之後,上陣殺敵,光復我大好河山。一統天下的重任,就交給王爺了。

    皇上,萬萬不可。

    王爺,時至今日,廷素也不再掩蓋真實想法,廷素死後,王爺務必立即派兵進駐古昌城,修建三窟三塚,將廷素的屍身以及衣冠,立於三池之側,廷素願意永生永世鎮守三池,直到三池戾氣消匿,我家國天下永世太平。

    王爺保重。

    廷素說罷,心口處已然多了一把匕首,直沒刀柄,登時斃命。

    九王爺起身相護,終究未來得及。

    他抱住廷素屍身,頹然倒地。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仁與不仁,終無定論。

    洪慶二十三年,廷素禪讓帝位於九王,改國號威武,九王稱帝。

    曹守敬在宮中得到消息,嘿嘿冷笑。禪讓?堯舜禹湯?好個忠心耿耿的九王爺,終究名正言順的坐上帝位了。可是,那又怎樣?龍椅在京城,京城在我曹守敬囊中。

    一個身影施施然的走到曹守敬跟前,曹守敬吃了一驚,抬頭一看,眼前的女子竟然是珍妃,曹守敬微微一笑。他並不知道珍妃出過皇宮。

    你怎麼來了?

    我來探望小敬子來了。

    哦?你怎麼能出得了皇宮?這些日子,你自己過得可安穩?

    哼,你還好意思說,當初袁向鯉攻城之時,你說你忙,我便信了。可是如今,京城還算太平,袁向鯉和九王爺爭爭斗斗,你為何不來瞧我?未免也太沒有良心了。是不是喜歡上年輕貌美的雛兒了?

    曹守敬哈哈一笑,拉起珍妃的手,珍妃順勢倒在曹守敬懷裡。

    我也著實想念你,那些庸脂俗粉,怎麼比得上你溫潤凝脂呢?

    我看未必,讓我來檢查檢查,你身上到底有沒有別家女子身上的氣味。

    珍妃說著,替曹守敬脫去衣物,臉湊上去仔細的嗅。

    曹守敬只覺得珍妃的鼻息像是一只小蟲,慢慢爬在自己的肚腹上,說不出的舒服受用,閉上眼睛,慢慢享受。珍妃脫去自己的衣物,登時成為一棵蔥白,她抓起曹守敬的大手,放在自己的胸脯上,不斷游弋,發出嗯嗯的低吟。

    曹守敬閉緊雙眼,他也好久沒有如此輕松過了。事情總是太多,他感覺到自己明顯的老態。雙手握緊珍妃小籠包一樣的胸脯肉,如同一團等待自己揉搓的面,曹守敬記得自己小時候,尤其喜歡揉捏面團,柔軟濕潤的面團,可以被捏成各種各樣的形狀。後來,由於家境貧苦,不得已到了京城,花費了幾十兩銀錢,找到小刀劉,淨了身,入宮做了太監。時間真快,一晃四十多年了。

    曹守敬的手順著珍妃身子的紋理一路下去,停留在珍妃的肚臍,猶如一口深井。嗯,是了。當初在家鄉雄縣,村子裡也有一口深井,水很甜,家家戶戶都用來釀酒。自己也記不起有多少年沒有喝過家鄉的井水了,或許等自己百年之後,可以魂歸故裡,狂飲家鄉水。

    然後,曹守敬的手終於探進珍妃的濕熱裡,像是水牛進了剛下過雨的耕田。種地的活計,也是曹守敬擅長的。小時候,他並不叫曹守敬,農村孩子沒有體面的官名,父母都叫他曹阿狗。阿狗阿狗,該下地了;阿狗阿狗,該吃飯了。曹守敬有些恍惚,他突然感覺自己回到了童年。他家的田不大,父母卻悉心經營。下過雨後,舉家出動,翻地、播種,曹守敬的手耕種在珍妃的濕熱裡,如同一只任勞任怨的老耕牛。他幾乎要感覺到雨後泥土的觸感與氣息,那是孕育生命的味道。

    珍妃的手也在替曹守敬按摩身子,曹守敬感覺到珍妃的雙手溫潤如玉,正在撫平自己因老態而褶皺起來的肌膚。老了老了,人終究還是要老的。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