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太壞 第2卷 第一百八十章、恩怨
    兩人到達天牢裡時,已是遲暮,猛然間進入漆黑的天牢,尚且有些不適應,蘇棉視力本就不怎麼好,一去便連台階也看不見,只能任由龍夜尋牽著小心翼翼的走。

    天牢,跟她想像中的不一樣,原以為會有很多犯人的哀嚎,可此時裡面卻很是安靜。

    下完台階後,面前總算出現此昏黃的光亮,得以讓她年清那呆在牢房裡一個個沉默等死的人,他們不吵不鬧,是心知吵鬧沒用,倒不如省些力氣,靜一靜心。

    那時蘇棉才知道,這裡有位和尚守著,每日唸經頌佛,開導犯人的心智,讓他們漸漸的看清世俗罪惡,所以才會這麼安靜。

    且這是龍夜尋登基以後安排的,讓蘇棉不得不佩服他的想法周到,因為一般古代的天牢,不過是壓制犯人罷了,但有些犯人是短期後要被放出去的,在天牢裡受了苦,出去以後也未必會改邪歸正。

    而請一位和尚開導心智後,興許出去後便看開了,變得清心寡慾起來。

    不知道龍逸軒被開導的怎樣了。

    那和尚的開導語越來越近,龍夜尋指了指前方透出的明亮,「就那裡了。」

    是一間四面圍牆的牢房,房裡透出的明亮正巧照在端坐在那裡的和尚身上,彷彿舞台上斜照的聚光燈一般,給人一種虛無飄渺的意境感。

    和尚相貌端正,聲音溫和親切,一身洗的發白的僧袍,眼閉著眸,口中唸唸有詞著很多人都懂的道理:「只有真正的寬恕了你的仇人,才能夠得到真正的解脫。」

    「冤冤相報何時了,我明白的。」這聲音是龍逸軒的,輕輕的透著懶散。

    因為這和尚幾乎每天都針對每個犯人講同樣的道理,不是囉嗦,也不是無別的可講,而是想要時刻提醒這人,時刻讓人把那些話印在腦子裡,久而久之成了習慣,便會深記這些道理,而不會輕易遺忘。

    不知是那和尚真的沒發現兩人到來,還是故意不去理會,只溫和道:「可你的語氣裡,仍舊聽不出釋懷。」

    久久等不到回答,兩人也站在那裡半晌,那和尚方歎了口氣,「你等的人來了,別躺了。」

    說著,便起了身,睜開眼前,眸子裡竟是一片澄明清亮,一個真正不染世俗的黑瞳。

    和尚雙手合掌,朝兩人微微頷首,便默不作聲的躍過他們離開,兩人這才走到先前和尚所處的一片光束下,並沒有像其他牢房一般有木棍相隔,而是一個敞開的門,門內是個並不太大的居所,床被桌椅俱全,並不寒酸,也不奢華,而是適中的清雅,很乾淨,很整潔。

    龍逸軒就站在那裡,床上的凌亂告訴兩人他剛剛是躺著的,一身白衣卻是平整無比,略顯消瘦的俊臉掛著淡澀的笑意,半晌,語調有些微顫道:「你好了?」

    蘇棉走了進去,坐在四方桌前,身後龍夜尋也跟著一旁坐下,龍逸軒也不得已坐下,有些貪婪的望著蘇棉,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我好了,你呢?」你好了嗎,不是傷口,是心裡的那道挫傷,那道仇恨。蘇棉漾起微笑,發自內心毫無半點虛假的微笑。

    他就那麼優雅的坐著,沒有了陰狠毒辣,沒有了狡詐的神色,恢復了若仙般的姿態,可心智卻依舊被世俗所污染。

    龍夜尋向前幾次來一樣,只沉默的坐著,兩人雖見過不少見,但誰都沒有主動開口跟對方說過話,各自看著對方,想藉著那一絲血緣羈絆,從對方的內心裡猜出什麼。

    可他們之間從來就沒有心有靈犀過。

    龍逸軒沉默的垂下頭去,似乎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她這個問題。

    氣氛沉寂起來,卻不顯尷尬,因為讓龍逸軒無法釋懷的,已經不再是仇恨,這一點,那和尚並沒有看出來,那些開導,也並沒有指到正點上,蘇棉卻在他眼中沒有看到一絲的仇恨,「逸軒,你在怕什麼,怕無法得到我和他的原諒麼?」

    被她一語道中心事,龍逸軒有一瞬間的錯愕,旋即恢復一片平靜。

    相比車裂看著母妃血濺在廣大群眾圍觀的悲慘下,丟到沒有食人魚的淺海區,不管能不能僥倖生還,都比車裂要好的多,那時他太小,只看到母親被丟下去便一直沉下去,便迷失了心智,失去一切的思考能力,等他正常後,心中早已被仇恨吞噬,更想不到那上面去。

    在這裡一靜好幾個月,讓他有機會去想很多事,其實早已想通,母親原本便是要殺龍夜尋想替他奪太子之位,被發現才按律法處置的,丟海裡不讓他見那血腥的場面對他來說已經很是寬恕了,似乎他並沒有什麼理由去恨他。

    每次龍夜尋來他都忐忑著揣測龍夜尋的心事,他是來看自已的麼?是否還念有一點兄弟的情意已經原諒自已了?

    他看透了一切,卻依舊茫然,因他揣測不透龍夜尋的心。

    而相同的,龍夜尋也因揣測不透他的心而一直茫然著。

    蘇棉,卻一語道破了問題的關鍵,並沒有懷疑他向以前一樣,把仇恨埋藏在心底,表面不露聲色。

    從使至終,只有蘇棉問了兩句話,其餘的時間一直是在沉默裡流逝的,他需要時間思考怎麼回答,他需要時間提起勇氣來回答,蘇棉也同樣給他這些時間。

    龍夜尋卻等不及了,有些淡漠道:「我不會原諒你的。」

    傷害了蘇棉,他不會原諒。可不原諒又能怎樣,他狠不下心去恨他,甚至殺他,以他這樣的罪死幾次都夠了,卻只是把他關起來,比其他犯人優待。

    蘇棉知道他重感情,不論是親情還是愛情,知道他是一時氣話,也並未在意。龍逸軒卻是不同,聽到這句話後,整個人都限入僵硬之中,彷彿連體內的構造都停止了運行,停止了心跳,凝固了血液,失去了呼吸一般呆滯在那裡,甚至沒有勇氣抬頭去看龍夜尋說出這話時那淡漠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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