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兩王妃 復仇的火焰 短暫的脆弱
    失血過度?這個理由湊合還能用用,燕雲霄也沒有懷疑。他問道:「人醒了嗎?」

    「醒了,主子,讓她喝點水吧。」阿德說道,「我在水裡放些有助睡眠的藥物,這樣有助於讓她安靜下來。」

    燕雲霄點點頭,親自端著水到她跟前,她也柔順地喝了下去,可是很快,他開始發覺面前的人不對勁。見她手上的茶杯在顫抖,臉上退了血色,知道她又發作了,忙握住這雙發抖的手,「還想喝水嗎?」

    她搖搖頭,丟下茶杯反抓住他的手,好一會兒過去還是沒有緩解的跡象。

    「難受就咬著我。」

    她沒有咬他,只是死死地將他抱住,直到受不了才咬住他的衣服。

    感覺到她渾身都在顫抖,燕雲霄按住她的身體,只覺得能聽到她骨節磨動的聲音,像是有蟲子在啃咬她的骨頭一般。熬過去以後,她又一次在燕雲霄懷裡睡著。等到懷裡的人呼吸均勻後燕雲霄才將她放到床上,然後去擰來濕毛巾為她擦拭,每一次過後她和他都是一身汗水。

    「主子,你去休息吧,這裡交給我們就好。」阿義看不過去地說。

    燕雲霄皺眉:「退下。」阿義還待再勸說,卻被阿德阻止了。

    「好些了嗎?」燕雲霄輕輕拍了拍白飛飛蒼白的臉,希望能說些她感興趣的話題來分散她的注意,減少她的難受。但是她一個字也不肯吐出來,只是渾身發抖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若是平時,軟玉溫香抱滿懷,他肯定做不到這麼鎮定,可是如今摟抱著顫抖的身體,燕雲霄除了輕拍安撫什麼也不想做。

    然而等她清醒過來,第一句話就是:「請你放開我。」

    燕雲霄一愣:「怎麼了?」

    「我不認為我們是朋友,所以請你盡快離開。」她道,她現在很狼狽,所以不希望任何人看見,尤其是燕雲霄這種陌生人。

    燕雲霄笑了,他笑起來很好看,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然而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會被這樣的笑容打動,也無法融化她的心。她的眼睛還是一樣的冰冷,看著他的時候,那淡漠的神情,是燕雲霄從未在別人身上見到的。

    她無動於衷,她只是在想,瞧瞧他這樣的笑容,光彩奪目,自信耀眼,在她這樣狼狽,恨不得自己從未存在過的時候,這個人竟然用他輕慢的笑容,來嘲笑她的狼狽不堪。

    燕雲霄彷彿沒有看到她的眼神,他就坐在她的身邊,一動不動。

    她冷笑:「你剛剛都看到了,所以是來嘲笑我?」

    燕雲霄淡淡地道:「你以為我是來嘲笑你,那我應該嘲笑你些什麼?」

    「故意逞強,不自量力,或者隨便別的什麼。」她道。

    燕雲霄笑:「如果你自己都已知道,何須我再重複一遍。」

    他看著她,以一種有趣卻複雜的眼神,接著道:「女人要報仇本就不容易,就算你足夠堅強,你又怎能讓一個比你強大千百倍的人倒下,你要去哪裡找這樣的助力?」

    她道:「我從沒有指望過,有誰能幫助我。」

    「你不指望?」燕雲霄訝異。

    「我要報仇,這條路到底有多艱難我自己清楚,也不需要你來提醒我。」她的聲音彷彿來自遙遠的天邊。

    「你真是倔強的無藥可救。」燕雲霄的眼睛閃閃發亮,聲音裡的嘲笑一覽無餘。「不過現在這樣的情況對你來說是好事,至少讓你腦子清楚了。」

    她握緊拳頭,「請你出去!」

    燕雲霄歎息道:「既然你明知道自己很弱,為什麼不選擇放棄這一切遠走高飛。」

    她的聲音裡沒有一點感情:「這世上有我能容身的地方嗎?」

    燕雲霄沉默地看著她掙扎著站起來,赤著腳走到屋子中間冰涼的地上。她回頭看他,眼神裡流露出一種奇怪的神情,她說道:「燕雲霄,我總有一天會達到自己的目的。」

    燕雲霄皺起眉頭,他只是問道:「你這樣愚蠢的堅持,能得到什麼?」

    她臉上的表情幾乎僵硬,但她還是說:「我不像你,你身邊應該有不少追隨者,為了你什麼都願意做。可我什麼都沒有,家裡人都死絕了,還是當著我的面灰飛煙滅,所以也就無所謂再失去什麼。」

    她光著腳,軒轅昊天穿著鞋,她是石頭,對方是玉器,奮力一搏,誰的損失會更大?可想而知。

    燕雲霄看她的眼神,簡直像是在看什麼怪物,他的聲音冷了下來:「我還不知道,你的理想這麼了不起。」

    他的表情陰暗,眼神中有一種不易察覺的深沉。

    我不勇敢,不,一點也不。我只是家破人亡,又知道他不會放過我,所以才會說這樣的話,我只是想給自己博出一條活路而已,這樣也不行嗎?這樣犯了罪嗎?她想說話,卻疼的一句話說不出來,也許無憂的威力太重太重,重到讓她難以承受。

    「哪怕被軒轅昊天發現你的企圖,將你千刀萬剮,你也不害怕?」燕雲霄突然大笑起來,態度慵懶,眼神冷靜,喜怒莫變。

    她站在原地,無憂的發作讓人的精神變得極度脆弱,也讓她有一種想哭的錯覺,如果在這時候哭了,她怕自己的眼淚就再也停不住。想要報復,想要毀滅一個人有那麼可笑嗎,就算對方再強大,也堅持著這樣的仇恨,因為這個,就可笑嗎?只是仇恨而已,只是要報仇而已,不時的驚慌失措,難受痛苦,一下子被人揭開這層傷疤,只覺得傷口很疼很疼,想要找個沒人的地方,能讓她喘一口氣,只是歇一歇而已。這個人為什麼不滾開!他為什麼要對自己的想法亂加揣測?

    就這樣而已,都要被人嘲笑,被人羞辱。她再也忍受不了,她站在屋子中央,慢慢彎下腰來,摀住自己心臟的位置,彷彿這樣就能阻止胸口漫無邊際的疼痛。

    燕雲霄的表情,不再是體貼溫柔,而變得那麼的冷酷惡毒,高高在上,他是這樣風度翩翩溫文爾雅,誰也不知道他有一顆這麼殘酷的心,殘酷到只有看到別人痛苦他才能獲得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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